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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梶牡】一件早就該做的事情

　　烽煙四起的漫漫長夜，防風鈴史上最為漫長的一場保衛戰，終於以風鈴的勝利告終，在冰涼的清晨細雨中、在此起彼落的腰呼聲中，因過度的傷勢與疲憊而昏昏欲睡的梶　蓮，在楠見、榎本的攙扶下，很清楚地感受到，這場戰役終於結束了。

　　他不太記得自己最後是怎麼離開橋上的，畢竟在與盤杖　奏音的那場戰鬥中，他作為級長獨自一個人堅持了太久，可以說在橋上的那場戰役中，傷的最重的就是他，因此在被攙扶著踏上歸途的路程中，他就已經失去的意識，然後……是在消毒水味道中醒來的。

　　說實話，在梶　蓮睜開眼睛的第一時間，他還有些以為自己看錯了……剛醒來的他，還無法判斷自己在哪裡，就看到了牡丹，他看到牡丹將似乎是便當的東西放到了床邊的櫃子上，接著從背袋裡面拿出了水壺，一樣安置在櫃子上，接著看向在床上的他時，似乎發現他已經醒了，而含著笑意挨近了他……

　　「蓮君，早安。」當她如春風一般的笑容呈現在眼前，當她柔軟的手掌貼上他的面頰，才讓他意識到這並非夢境：「有沒有哪裡覺得不舒服？」

　　「牡丹？」這下腦袋終於完全清醒了，梶　蓮立刻從床上彈坐起來，盼著眼前的女孩，稍嫌有些著緊地尋問：「妳怎麼會……這裡是……」

　　「這裡是風鈴的保健室，是楠見君他們請我來的。」即使知道他應該是不太需要，牡丹還是彎下腰，伸手稍微扶了一下他的被，才帶著溫柔的笑意繼續說道：「他們說你到早上了還沒醒來，但他們還是想先去街上看看，就請我來照顧你……伯父跟伯母剛剛也有來的，只是我說交給我沒關係，就請他們先去忙了。」

　　「原來是這樣。」她的回答讓梶　蓮很快地便了解了現狀，畢竟雖然主要的戰鬥已經結束，但他們要做的事情才剛開始，得先去跟家人報平安後，還要進行街區的整修……等等的後續處理，現在可不是還在床上的時候，不過……他個人還有一件早就該做的事情。

　　稍稍握緊了纏著繃帶的手，梶　蓮才剛下定決心，並抬起頭看她時，突然地注意到了她有些紅腫的眼眶，不知怎麼地，他馬上就能肯定牡丹一定哭過，而在這種情況下，會使她哭泣的理由只有一個，那讓他說出口的話語變成了一句：「抱歉，讓妳擔心了。」

　　「咦？嗯……」愣了半晌，就明白對方發現了什麼，牡丹不禁垂下眼瞼，輕聲地應道：「蓮君不用道歉的，你是為了保護街區，並不是做了什麼壞事，只是……雖然我知道是這樣，知道你們的保護是這個街區必須的，但是看著蓮君受傷，果然還是會覺得心疼……」

　　一直都是這樣，以往他在保護她的時候也是，明知道他是為了守護，但是看著他挨了對方的拳頭、看著他受到的傷和流出的血，她的心也總是像被刀割一樣的疼，所以當她今天進到風鈴的保健室，看到他傷痕累累的樣子時，才會忍不住哭出來。

　　咬了咬內下嘴唇，梶　蓮伸手握上了她的手，正當他打算再說些什麼時，他的肚子卻在此時發出了讓主人頓時羞恥到紅了耳廓的叫聲。

　　不過，這個小插曲似乎反而讓牡丹放鬆了些，她並沒有多提這件事，也沒有笑出來，而是像突然才想起來一樣，溫和地輕道：「先不說那些了，我想蓮君醒來應該會想吃點東西，所以做了早餐帶過來，蓮君要吃一些嗎？」

　　在聽到她這麼說的同時，梶　蓮盼了一眼櫃子上的便當盒，在看到牡丹說完就要將之打開時，他連忙地開口喊了停：「等等，我們外面吃吧？我去洗把臉。」

　　「這……好呀。」牡丹並沒有什麼阻止他的理由，而且她隱隱約約感覺得出來，對方這麼提議是有他自己的考量的，因此她同意了。

　　雖然她試圖想要攙扶他，但似乎是沒有那個需要，即使梶　蓮是傷得算重的，但總是投身在守護街區的戰鬥中，平時的訓練也不會懈怠，風鈴的人都很結實，因此他現在雖然還有幾個傷處會隱隱作痛，但睡了一晚後，早已不是須要人扶著才能走路的狀況，讓他自己走反而更好。

　　因此穿上制服外套、戴上耳機的梶　蓮，自己離開保健室到外頭的流理台做簡單的盥洗時，牡丹將便當和水壺再次收回了背包裡，稍微清理了一下他躺過的病床後，便到走廊上和他匯合，並拿出手帕替他擦拭臉上的水珠。

　　似乎是所有還能動起來的人，都到街上去幫忙清理善後了，現在還留在風鈴高中裡的，除了還需稍作休息的人，就是負責整理頂樓的人，顯得相當地安靜，但即使已經如此安靜了，梶　蓮依舊不認為這是一個適合他接下來想和牡丹說的話的地方，只是他一時間似乎也想不到什麼可以地點……畢竟不管是街區還是公園，都是昨晚的戰區之一，現在應該有不少人在整理打掃，人只會更多吧？

　　想到最後，梶　蓮決定將牡丹帶到平時就不太有人會去的校舍後面去，在慢慢地往那邊走時，他開口向她訴說起昨晚的事情。

　　他說了防風鈴是怎麼接到來自對方的挑戰書的，也詳細說明了對方發起的其中一個條件，就是『只要有一個防風鈴的成員站著，他們就不會破壞街區』，畢竟……這就是他那時說什麼，都必須撐著身子站起來的理由。

　　在榎本、在楠見、在弟兄們一個接一個地倒下時，作為級長的他不能不堅持住，他必須保護街區、必須保護兄弟，更重要的，他不能允許自己沒有盡到自己的本分，所以他在最後解放了他內心因憤怒而起的狂暴，放任自己變回了他最討厭的那頭野獸。

　　雖然因為對手太過強大，他最終還是不敵，但是梶　蓮在那場戰鬥中，深刻地感覺到了……即使他再怎麼討厭，如果他不變得更強，關鍵時刻他還是得仰賴那個野獸般的自己，他很有可能永遠都是一頭控制不住自身的怪物。

　　「我覺得……並不是這樣的喔。」原本都是靜靜地走在他旁邊聽著，但是在聽到那飽含著自我責怪與過度自我檢討的說法時，牡丹忍不住停下了腳步，輕聲地開口打斷了他的話：「不是這樣的，蓮君。」

　　「牡丹？」跟著停下了腳步，回過頭望著她，梶　蓮得神色有些複雜，他還不懂她的否定是什麼意思，但是已經有過好幾次的經歷，他很明白這種感覺，這個女孩……一定又要帶給他救贖了。

　　「照蓮君敘述的過程，蓮君你不是不受控制地變回去，而是主動讓自己變回去的吧？」

　　「我是……主動讓自己，變回去的？」

　　「是呀……蓮君你想想，你是把耳機交給了楠見君，才讓自己失去了理智，而且在那個狀態的途中，你沒有攻擊任何人，而是只對付了那位叫『盤杖』的學長，對吧？」帶著心疼的表情牽了牽嘴角，牡丹的笑容既柔和又美好，她伸手牽起了他包裹著繃帶的手，抬眸盼著他篤定地道：「我想，這就是蓮君已經能控制自己的證據了，我認為蓮君你一直說的那頭『野獸』，就是失去理智的你，以前的你是沒辦法控制、一不注意就會失去理智的，但現在的你已經可以憑藉著自己的想法，為了他人拋卻自己的理智，和自己找回理智了。」

　　忍不住以粗糙的手指扣緊了她纖細的指頭，梶　蓮似哭似笑地看著眼前的女孩，嗓子微啞地低問：「妳是，這麼認為的嗎？」

　　「嗯，我是這麼認為的喔。」在雙手都被握緊的情況下，牡丹只能抬著頭正眼盼著對方，用眼神、用笑容、用言語傳達出她所想傳達給他的所有感情：「所以，希望蓮君不要為了讓自己變回那個樣子而自我厭惡，你是為了保護大家才變回去的，你還是那個為了大家盡己所能的、防風鈴的梶　蓮，是我一直以來認識的那個蓮君。」

　　「既然妳是這麼想的，那我不想再讓妳等了……」因為緊張和短暫的猶豫，而稍稍地鬆開了對方的手，但梶　蓮馬上下定決心地重新將之握緊，認真盼著她的俊臉上，染著令人心跳跟著加速的紅暈，他說出口的一字一句都飽含著強烈而濃厚的情感：「我喜歡妳，牡丹，無論我是什麼樣子，我都想跟妳在一起。」

　　或許是等這句話、等這一刻真的等了太久，牡丹第一時間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她愣愣地看著眼前的梶　蓮，在第一時間完全無法組織起任何的話語，可漂亮的眼眶中卻已噙滿珍珠般的淚水。

　　「妳願意當我女朋友，不是……」才把那個詞說出口，馬上就明白他想要的是比這更進一步的關係，但是現階段就說得太過沉重，也怕會嚇著了對方，在思考到了最後，梶　蓮吐出的詢問是：「妳願意作為我的另一半，跟我永遠在一起嗎？牡丹……」

　　「我當然，願意。」顧不得他身上還有傷，牡丹忍不住地撲進了他的懷中、緊緊地抱住他，任由幸福的淚珠灑落在他因昨夜的戰鬥而滿是髒污的上衣上：「我一直都好想說……我喜歡你，最喜歡你了，蓮君。」

　　緊緊地將窩在自己懷中的女孩抱緊，梶　蓮的表情頓時滿溢著寵溺與滿足，雖然早就知道她一定會答應自己，但真正聽到她的允諾，還是讓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強烈幸福，能夠真真正正地以男朋友、以伴侶的身分擁有她，感覺真的非常、非常地好。

　　在那之後，他們擁抱了一段不短的時間，直到他的肚子再次不解風情地索要著出自她手的美味便當，兩個人才終於願意暫時放開彼此，並轉移陣地到中庭，撿了個花壇相挨而坐，分食著她臨時要來照顧他前，稍嫌著急地製作的火腿蛋、鮪魚沙拉與雞蛋沙拉三明治，搭著水壺裡面沖泡好的水果茶一起。

　　和以往一樣坐在一起分享食物，和以前一樣牽著手走向東風街，和過去一樣一同接受街坊鄰居的調侃，和一直以來一樣在夜色將至時，安全地送她回家，接著馬上像不捨得分開一樣轉成手機訊息聯絡，這一切和告白之前完全沒有差別的親暱相處，讓梶　蓮再一次意識到，這果然是一件他早就該做的事情。

　　雖然確實有過拖延，也真的讓她等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但經過這次的事情，他已經不會再事後自責或是後悔了，比起去責備自己怎麼不再早點說，不如為了他們兩個人的未來而努力。

　　他一樣會盡己所能，盡己所能地保護她、愛護她、疼寵她，和她互相扶持、和她相依相偎，讓答應永遠陪在他身邊的她，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子。


ＥＮＤ


後記

　　雖然有了防風鈴和各路幫手們的拚死保護，街區的損壞還是比想像中嚴重，因此風鈴的學生們雖然無一不有傷在身，還是投身幫忙街區的居民們重建家園。

　　梶　蓮帶領的多聞眾二年級，負責著靠近藍天通訊行附近的東風街，在牡丹帶來瓶裝飲料與包裝小零食來慰問大家後，大夥兒忍不住又開始關注他們兩個的戀情。

　　「我說梶啊！」在牡丹先行離開後，榎本邊將小袋裝零食往嘴裡道，邊如以往一般調笑道：「你也差不多可以告白了吧？」

　　「就是說啊！梶。」那話一出，旁邊的兄弟也在這短暫的休息時間跟著起鬨：「這次經歷了這麼大的事件！真的可以告白了啦！」

　　『我也覺得應該可以了。』楠見也用他驚人的打字速度，在手機上打下他的想法：『藥研那時還在隔天照顧你，我認為她真的很在乎你且不在意你的另一面，真的別再讓她等了吧？』

　　「沒錯！快去告白吧！」

　　「真的！真的！我們可以幫忙布置浪漫的會場喔！」

　　面對著弟兄們如以往一樣的調侃，梶　蓮的神色一臉平靜，他將緩緩地瓶中的麥茶喝得一乾二淨，才淡淡地回了一句：「我已經告白了，我們現在在交往。」

　　「又來了！你就只會說還不是時……你說什麼？」

　　「我說，我早就已經告白了。」

　　「什麼？真的假的？什麼時後？」

　　「咦？可是剛剛……咦？雖然你們確實有獨處……」

　　「他們本來就很常兩人世界，和原本沒什麼兩樣啊！」

　　『我想可能是因為，他們本來的相處就跟在交往一樣了吧？所以我們才都沒有發現……』

　　「也是，他們確實本來就跟在交往沒兩樣了。」

　　「但這也是值得慶祝的事啊！今天辦個我們的小派對吧！」

　　「我說你們……」

　　「慶祝我們的級長終於討到級長夫人的派對！」

　　「少說那些有的沒的了！快點來把這裡清一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