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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奧林又一次於夢境中身處熟悉的辦公室。奎斯特端坐於沙發正對面,即使神情平穩,仍不難感覺到氣氛凝重。

「晚安,教授。」奧林習慣地直起腰桿,啟口問候。

「晚安,奧林。」男人頷首應聲。「先說說神諭的事吧,那是什麼樣的狀況?」

「車隊裡有位叫做卡爾的夥伴,是很虔誠的卡利珀信徒。他放了預言術詢問『下一次槍響的地點』,之後馬上聽到槍響,一隻貓頭鷹摔落眼前,接著他就來通知我們帳篷了,因為第一個想到我。」

「貓頭鷹……記得你之前說召喚了一隻魔寵,是叫薩圖?」

「是,教授還記得啊。」奧林面露驚訝,畢竟他只在前次託夢術提過那麼一次。

「嗯。」奎斯特簡短應聲,彷彿這對他來說再自然不過。「你們車隊有其他人帶貓頭鷹嗎?你說自己『可能』是下個目標,意思是還有其他可能性吧。」

「因為,我們沒人有放過預言術的經驗,實在不確定神諭是不是這麼直接的東西。我們車隊中有兩名鷹人;如果是指有飛行能力的人,還有其他人選;我們也考慮過是不是代指貓頭鷹活動的地區……總之能解讀的方向實在太多了,好難縮小範圍。」奧林說著搔搔額前碎髮,面露困擾。

「不過,我們帳篷的牧師希托拉認為是我的可能性不小,她認為神會給出必然的答案,而不是我們能隨意影響結果的答案。所以……保險起見,槍響發生前我都會待在冬點,跟能放回生術的卡爾一起行動,和其他留鎮的夥伴互相照應。」

「這樣嗎。」

奎斯特暗下臉色,微微垂首沉思,一時未再回應隻字片語。奧林幾乎沒見過教授如此嚴肅的神情,他本能地因不安嚥了嚥唾沫,任由靜默的空氣沉沉壓上肩膀,不發一言。

像是注意到學生的緊繃,奎斯特鬆開眉宇,起身到青年身旁坐下。當距離如此接近,他總覺得奧林看上消瘦了幾分,側顏刷上若有似無的陰影,與剛離開桑戴爾時的那份神清氣爽頗有差異。

「這不是像你這樣的年輕人該承擔的壓力。抱歉,為人師長卻沒能幫你更多。」

「啊,教授請別這麼說。亡命之輪對誰來說都是謎團重重,何況您有自己的事要忙,能幫忙定期聯絡,我已經很感激了。」奧林順口回應,姿態稍微放鬆下來。

「小事。我跟你老師老交情了,再說你也是我的學生,自然希望你平安歸來。對了,那傢伙託我傳話,你就順便聽聽吧。」

奧林隨著奎斯特移動的視線望向對面,塔維恩坐姿豪爽地憑空出現在沙發上,仍是一副自信滿溢的模樣。

「嘿,奧林,好久不見。可惜我不會那些花俏的伎倆,否則就能親自跟你說話了,還是要感謝一下我那好心的老友貼心相助。」

塔維恩朝奎斯特笑了笑,隨後斂起神色,望入學生翠綠的眼眸。

「我很抱歉沒辦法給你更多關於輪盤的線索,它的神祕性簡直超乎預料。我曾考慮離開桑戴爾蒐集情報,但如果離開書院,我也會失去跟你保持聯繫的手段,畢竟有時光靠密文還是不太足夠。」

「雖然不能離開,我有請一些信得過的朋友幫忙打聽,也請學會那邊多加留意。畢竟當初可能被派去的人是我,他們多少還是該為這項任務的意外發展負點責任。」

他說著起身挪步,在奧林另一側的空位坐了下來。

「最後……我希望神諭中的下個目標不是你。就算是你,也要逃過神的預言活下來,知道嗎?」

從未見過崇敬的男人神情如此苦澀,奧林楞然一瞬,便看到塔維恩抱住自己,銀白長絲順著後背傾瀉而下。心知眼前僅是虛幻的影像,青年仍像是感受到了那份溫度與重量,情不自禁伸手回擁。

「……好,知道了。」

當懷中身影消失,奧林抹去頰邊水痕,轉向另一側等待著的奎斯特。「從明天開始,我會每日傳一封密文給老師報平安,直到這次槍響結束。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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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出事了,他有將遺物交代給一名叫艾芙琳.卡爾森的金髮女性,是車隊推舉出的指揮官。」

「不是在夢裡答應我要活下來了嗎,怎麼這次連遺物都提早交代好了,那小子不怕觸霉頭啊?」聽著奎斯特的轉述,側臥在沙發上的塔維恩單手托著臉頰,語氣滿是無奈。

「我認為,盡量不留遺憾地面對無法控制的局勢,已經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準備了。」

「唉,不能說你錯。」塔維恩搔搔腦袋,扯開髮繩後閉目仰躺在沙發上。「我要傳思了,你要回房的話順便熄燈,謝謝。」

「我家還有空客房。」一身睡袍的奎斯特雙手叉腰,微微蹙眉。

「沒差,我已經累到不想動了,晚安。」

見塔維恩緩下氣息不再有動靜,奎斯特默默離開客廳,取來條棉被為對方輕輕蓋上,這才熄燈返回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