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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合花》〈番外：床邊故事〉

輕柔的微風拂過了滿園的白色百合花，隨之揚起的清香卻仍掩不住懷裡那份過於濃烈的血腥味。

長著一雙潔白羽翼的少年垂著頭，獨自跪在滿開的百合花中哽咽地唱著歌。他下意識地環起寬大的翅膀護住了懷中人，卻依舊阻止不了身側的純白花瓣都漸漸被戀人所流失的溫度染上殷紅。

──笑一個吧，彰人。

……這種時候哪笑得出來啊、笨蛋前輩。

少年一面在心裡想著，一面以手背胡亂地抹著眼角再也抑止不住的淚水。

「……前、前輩──」

＊

「……彰人、彰人！你還好嗎？」

少年朦朧間似乎聽見了那令自己朝思暮想的熟悉嗓音，頓時不安地迅速睜開了眼，接著幾乎是出於下意識地緊緊抱住了身前的人。他微微顫抖著靠在對方的頸側，尚帶著睡意的聲線裡卻毫無保留地透出了滿溢而出的哀痛：

「不要離開我。」

大王子見狀愣愣地眨了眨眼，隨後也反射性地抬手擁住了墮天使。任著人在心情稍微平復下來之前，能安心地持續著這突如其來的擁抱。

「……彰人？」

司也同樣靠在少年肩上，一面以掌心溫柔地替人順著背，指尖時而滑過那雙異常緊繃的墨色羽翼，試圖讓人放鬆一些的輕聲問道：「是作惡夢了嗎？」

「……你剛剛去哪裡了。」

彰人回話時並沒有放開懷中人，反倒又將司揉進了懷裡幾分。他埋在戀人肩上的衣料中發出了一聲悶悶的問句，像是在掩飾著什麼的模糊了自己的聲線。

「剛才？唔……我聽今晚的風有點大，就去把開著的窗都先關上了……吵醒你了嗎？」大王子帶著歉意的揉了揉對方睡得有些亂的髮絲，又藉著相依的胸口察覺到了少年尚未和緩的心跳，於是悄悄在人身後轉了轉手指，試著以那略顯不成熟的小小祝福替人舒緩一下情緒。

墮天使低垂的眼睫隨著大王子的安撫而緩緩闔上，也逐漸放輕了與人相擁的力道。最終才親暱的攬著戀人的腰，並以下頷蹭了蹭對方的頸窩，沉著略帶沙啞的嗓音在人耳邊喚道：「……前輩。」

「嗯？」

「……沒什麼。」

少年在心裡斟酌了半晌，還是彆扭的把頭轉到了另一邊。而司像是對彰人的答覆毫不意外，依舊溫柔地揉著對方的腦袋，並在觀察出一個最可能的結果後，輕輕地回答了少年沒有問出口的確認：「我真的在。」

「……嗯。」

＊

見少年腳步慵懶的步入房中，大王子隨即放下了手中的筆，並跟著走到了房門口，神秘兮兮的自門板後探出頭向人問道：「彰人，你要睡了嗎？」

「啊？嗯、差不多了。」

「哦哦、好！那你等我一下！」

彰人疑惑的看著眼前飛速跑走的大王子，實在是沒能猜透對方這是想要做什麼。

……這麼想來……司這兩天好像都特別安靜……不曉得一個人在寫些什麼，只要他一靠近，就會匆匆忙忙的把在寫的東西藏起來……

方思至此，墮天使便見那人拉了一張椅子到床邊，而後自信滿滿地捧著一小疊頗有份量的紙張，十分端正地坐在自己身旁。

「……你還不睡嗎？」

「不睡！」司精神奕奕的回答著少年，同時將手中的紙張遞到對方面前，得意的讓人觀賞自己的大作，一邊和人補充解釋道：

「我記得之前有聽說過，睡前聽點故事的話有助於入眠、也比較不會作惡夢。不過我看這裡好像沒有什麼適合當作睡前讀物的故事書，所以我就自己寫了！」

彰人看著坐在自己身旁的大王子，依言又將目光落到那沓紙上，不住念起了寫在最上頭的幾個大字：「……《Romeo-The Battle Royal-》？前輩你寫的？」

「哼哼，沒錯！」

「……聽起來一點也不像睡前讀物的書名。」

「這要聽了才知道！彰人你先躺下吧！」

「……哦。」

墮天使聽話的側躺了下來，大王子也順手替人拉上了被子。不想正當司準備翻開第一頁朗讀時，彰人也隨之抬起手支著頭，像是提起了精神、打算要好好聽對方為自己念的睡前故事。

司愉悅的清了清嗓，纖長的指尖亦翻開了故事的第一頁：「那麼，故事開始──」

＊

「……你怎麼還醒著？一般來說不是都會聽到睡著的嗎？」

大王子滿意的疊上故事的最後一頁，卻在再次抬起眼時對上了彰人更加疲憊的目光。於是暫且將手裡的紙張放到一旁，轉而好奇的彎身仔細查看少年的狀態。

彰人拉了拉覆在頭上略大的帽兜，自陰影底下稍微探出了半雙眸子，眼底盡是寫滿了疲倦，無奈地盯著對方說道：「……我腦子裡像是有十個前輩在到處亂打一樣，吵得我睡不著。」

「誒！但我寫的應該是感人……嗚哇！」

「好、好，剩下的留著明天說吧……我真的好睏……」

墮天使不等人把話說完，逕自將大王子拉回了床上，又順勢把人抱了個滿懷，片刻後才低聲而緩慢地附在對方耳邊說道：「這樣就好了……前輩……」

司在人懷裡眨了眨眼，見人似乎真的累得再睜不開眼，遂也跟著放輕了語調，確認般地湊到彰人面前問道：「真的這樣就好了？」

「嗯……謝謝……故事……」

大王子聽對方沒有再繼續說話、取而代之的是越發平穩的呼吸聲後，這才舒心的彎起了唇角，並將一吻落在那人輕輕闔起的眼上。

「晚安，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