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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逃走的。

最原始的——步伐輕悄地、像個怕吵醒誰的旅人。

Tony還在睡。他的胸口隨著呼吸微微起伏，睫毛垂得低低的，像卸下鋼甲之後終於敢脆弱的孩子。

Stephen站了一會兒，雙手在空氣中微微顫抖。他不敢碰對方的臉，也沒敢說一句話。只是轉過身、靜靜地離開了那個由鏡像空間構築出的小小庇護所。

他走得很慢，像每一步都被什麼綁住似的。直到他坐在那顆破碎又嶙峋的巨石上，才終於低頭看向自己的手。

那雙手——曾經精準切割神經、控制魔力、擊退敵人，卻也在剛才……輕柔地撫過另一個人脆弱的心跳。那不是魔法，那是更難駕馭的某種情感，像失控的洪水。

他不確定那是不是對的。
在一千四百萬又六百零五種未來裡，他見過Tony死，見過他崩潰，見過他為全宇宙扛下負重一躍而去。而他居然在這短短的靜默時刻裡，把自己僅剩的溫柔給了那個將死之人。

他雙手合十像習慣性地祈禱，卻無任何信仰可依。他只是低下頭，輕抵在手背之上，一如那個時候、那場車禍之後他曾日日夜夜做過的動作——祈求救贖，或只是一點片刻喘息的空隙。

時間過了多久他不知道。
直到那熟悉的浮動氣流拍上肩膀，魔浮斗篷無聲地回到了他身後，輕輕覆住他的兩側肩膀，像是遞還一個答案：

Tony醒來了。

Stephen沒動。他只是睜開眼，望著眼前的天空慢慢變色。泰坦的天光像被誰攪亂了一樣，從橙紅轉為灰藍，再滲入金屬般的灰色。那不是自然的光線變化，那是一種壓迫感——他感覺到了。

空氣開始凝滯，魔力在指尖收緊。
未來，如約而至。

一道聲音自風裡傳來，銀河護衛隊的聲音短促而沉重——
「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