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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非魚
黎權、黎彌 愛會馴養我們嗎?
TAG:水母或水族館、海生館之類和海洋生物有關

曖昧不明的燈光下,所有人事物都模糊界線,色彩被無害的黑暗上了層鍍膜。
這是讓人類能在『海中』遨遊的方法,將多餘的陸地、互動和光給剪除,而後就好像不用學習游泳、無須呼吸地沉入自我驚奇中,為玻璃另一方的景色滿盈幻想。

他們試圖細數『海洋』中的魚群數量、高呼著等會要去觀賞鯨豚、擁擠地驚嘆水母打結也仍然美麗的姿態。這是一種奇妙的快樂,有時並無惡意卻確實帶著殘忍,人們不僅擺弄家中的水草缸石,也玩賞海生館中自廣闊之所被搬移到此處的生命。

會想離開嗎?
黎彌看著鮮艷的魚尾甩過、自他面前游去,隨之而起的波紋帶動水草飄移,引來其他魚好奇或飢餓的啄食。

他們知道自己在吃什麼嗎?黎彌滿是好奇。
即使從書上汲取知識、自節目中聆聽他人分享、在網路上望見許多體驗,也無法給予他實際參考,這世界過於龐大,就算環遊各地也沒人敢斷定參透所有,而黎彌更無法用本能或馴服的學科來回答自己。

目光定睛在魚群,猜測這些不知是野生被豢養,又或是從小便在缸裡誕生的魚,是否飢餓、是否想出走、是否快樂。

「彌,在想什麼?」大概是看黎彌分神許久,在一旁看護著以免其他遊客擦撞的黎權出聲詢問。

「這些魚在想什麼呢?」黎彌沒有停頓地問出了口,他的兄長也許會彎起眉眼逗弄他、用童話襯著說他可愛,也可能正經回答他感想。這一切都端看他心情,而今天難得有假期可以帶弟弟出遊的黎權是後者。

「我不知道,也許飼養員能猜到。」黎權揉了揉束成低馬尾的雪白,再沿著垂落髮絲捏了捏黎彌耳垂,輕緩的力道在避免弄痛人,卻因為這種不上不下的程度而添上一種隱密曖昧,當然這是故意的。

黎彌不介意,而黎權樂意。

「飼養員、嗎?」蹭上黎權靠近臉龐的手掌,像撒嬌的小動物般,黎彌重複了一次詞彙。

照顧著動物們的飼養員細心地呵護每一種生命,學習知識、累積經驗、培養情感,而後能夠理解那些無法說出的話語和習慣依賴的動作、嗎?

「是啊,多少會培養出默契吧。」
「不是馴養?」

「那也會有。」笑著接受弟弟的親近,黎權低下頭望進那雙深色的雙眼,彷彿照不入光的深海,於是連帶整個存在也畏懼光,「習慣、情感、規則,這些不是人類獨有的,也存在於動物的社會中,有人將其歸為馴養的方式之一。」

有些人試著溫水煮青蛙、有些人主動踏入緊密關係,當然也有人把暴力脅迫與情感相容,世界上有太多方法可以建立關係,獨一無二的個體造就了每個人都能主觀承認、否認、漠視別人『愛』的方法。

「所以也有人反對。」
「動保團體、單純看不慣的群眾或各色專家,不論什麼事總不會缺人討論。」
「管得好多,明明是被允許的。」
「即使不會干涉到自己,或者說因為不會干涉到自己才能任意評價啊。」

伸手抹平黎彌微皺起的眉頭,雖然幅度不大仍是薄淡的表情,但本因出遊而雀躍的心情被這類話題給攪淡,並非黎權所樂見。

被守護的『公主』不因世俗而動搖或煩惱,知曉這些事物然後歸檔,黎權所允許或者黎彌所需要的僅是如此 ── 不帶情感的、客觀地望著外界,同時深刻依賴、安全地待在內裡。

然後,永遠快樂。
即使不為他人所認同,也不會因此改變的生存方式。

「哥,我想去看熱帶魚。」收回心神,敏感察覺黎權的情緒波動,黎彌自己結束了這個話題,而後按下兄長的手、牽上。

接著,他轉移了視線,既未注意玻璃另一方的魚群,也並非看著這一邊的人群,而是凝視其上映照出的兩人身影。

是『乖巧的弟弟』與『令人尊敬的兄長』嗎?
別人看來,牽手連繫的是『親情』吧。
我也是這麼想的。

僅存血脈相連、唯一愛著彼此的,兄弟。

「好,今天的時間都是你的。」隨著黎彌的動作將牽手更深入為十指緊扣,黎權仍然笑著。

「離開前也想買書回去。」
「我記得也有紀錄片,要嗎?」
「嗯。」

溫度隨緊牽的手擴散,黎彌低溫的指尖被護得溫熱,他們一應一答地附和彼此,其中是、誰也不能插入的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