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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al短篇集：借物賽跑 (1)

太陽升起，陽光輕輕地覆蓋上大地，它沿著青青草皮蔓延到一幢幢建築，跳躍到紅磚間的縫隙，悄悄地爬上每一扇宿舍的窗，試圖喚醒裡面正睡得香甜的學生們。


Red早已醒來，她剛穿好跑鞋。關上門用鑰匙鎖上，獨留房內陽光鑽進自己的被窩。她的目的地是操場，那個她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不停向前奔跑的所在。蹬了蹬鞋尖，她走出宿舍。


冬日的早晨一如既往寒冷，幸好她是恆溫動物，否則她就要在室內跑場訓練了。她討厭那個充斥各種不搭調味道的環境，但自己的鼻子太靈敏也沒辦法。在室外操場她才能真切地感受到她在跑步，風拂過手臂梳起的寒毛、陽光隨著時間改變的溫度，或是沙土揚起沾在自己身上的黏膩感……


這些事物帶給她的感覺，讓她只想要跑得更快，直到快到再也感受不到這些事物對她的束縛。


「噗！……那你是要跑得多快啦！」她想起Edge聽到時笑到流眼淚的樣子。


操場到了。Red看著空無一人的操場，她開始熱身。


今天的操場跟平時不一樣，跑道圍繞著的這塊大草皮擺滿了各種器材，看台上則掛滿了加油的布條，根據學院的不同而有不同的顏色。


晚點她晨練結束以後，就要跟其他部員一起準備運動會的開始。
這是她在康璞黎克盟校高中部的最後一次運動會。之後她將進入大學部，成為一名職業的運動選手。


縱使「明日之星」的名聲早已傳遍整座康璞黎克盟校，從國中部、高中部到大學部，甚至是已經得到國際賽獎牌的畢業校友，沒有人不知道這位「賽場的紅色火星」。


沒看過她跑步的人，也一定聽過Irene Red這個名字跟綽號；在看過她跑步以後的人，則會記得這個名字一輩子。


她呼了一口氣，寒冷的溫度讓嘴邊沁出了一大團白煙。她有自信不會砸了康普黎克盟校的招牌，但她真的很討厭明日之星這個綽號……不過，紅色火星倒是滿帥的，只是讓人怪不好意思。


康璞黎克盟校，是一所由三位精通複合領域的頂尖份子共同出資建造，聞名世界且歷史悠久的名校。三位創辦人的目標是培育出菁英中的菁英，並以不制式化、合理自由的校風著名，期望將不同獸人間的隔閡消除。他們認為自由的校風帶來的不該是無窮無盡的爭吵，而是群眾理性討論出和平的結論，這些結論會帶領康璞黎克盟校不斷蛻變，維持在金字塔尖端的層級，並且回饋獸人社會無數正面的價值。


成功結合了傳統與創新，數百年以來至今，各領域中的高菁英份子皆來自這所盟校。Red自從開始跑步的時候，孤兒院就收到了入學通知書，信中的內容寫著全額補助提供她入學就讀，不論是生活費、住宿費還是任何跟錢有關係的事情，學校都會全數負責，只要她會一直跑步下去。


原本她並不想去，沒想到隔天一早，比自己稍微年長的Edge也收到了入學通知書。


一起長大的她與Edge在跟孤兒院院長及同伴們別過後，她們搭上了盟校派來的專車。從此，兩人一直是康璞黎克盟校運動競技學院跟軍事國防學院的風雲人物。


畢露鋒芒用在她們身上是多麼不合理的形容。
因為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們能站在自己用盡全力也遙不可及的地方。


熱身完的Red看著依舊空無一人的操場，她慢慢走到了跑道起跑線蹲下呈現預備姿勢。
她沒發現遠處看台下的保健室裡，有雙眼睛正穿過操場，將視線玩味地纏繞在她身上。


…….應該說她早就發現了，已經好幾天晨練的時候，她都能感受到那股讓人不愉快的視線。
她只是不想去理會，況且對方明明知道她發現了，卻還是每天做出一樣的事情。


肯定是個無聊的人。Red心想。但真夠讓人不爽的。
她知道是誰在看著她，但卻完全不記得對方的臉。


Red只知道在康璞黎克學院如此悠久的歷史裡，這個人是數百年來僅次於三位創辦人後，最受眾人崇敬喜愛的人物。雖然除了那些醫學界上貢獻的豐功偉業以外，有關這個人的私生活被傳的跟她在醫學上的貢獻一樣廣，連對跑步以外的事情根本毫不關心的她，都聽到了這個人的事蹟。


明明糟糕透頂，大家卻還是爭先恐後的要接近她。
她不懂，但她覺得糟透了。


八竿子不想碰著的人。Red咬緊牙根想。
她開始在心裡倒數，將預備姿勢換成即將要奔跑的角度。

三、

二、

一、

零。


她往前衝去，想甩開這股惱人的視線。


「嘩 ——！」整座操場看台上的人們歡聲雷動，運動會場上現在是教師組的借物障礙賽跑。
在震耳欲聾的叫喊聲中，坐在休息區的Red看見那個人朝她走來。


緩慢但充滿餘裕，帶著那充滿玩味的眼神。
全場沒有人知道抽到最後一張借物卡的Ruce會走向誰，大家都興奮地期待是自己被選中而叫喚著。


只有Red確切地感覺到。
她是朝著她走來。


在尖叫跟歡呼聲最熱烈的瞬間，她握住了她伸出的手。
Red不知道為何自己明明討厭這個人，卻無法拒絕她朝自己伸出的手；
明明對方一句話都沒有說，她卻攀上了她的背。


一定是因為場邊太吵了，讓她沒有辦法拒絕。


Red沒有辦法分神聽見前面這個人回頭對她說了句話，她的腦袋正重播著這個人朝她走來的樣子。
模糊的臉、模糊的身形跟模糊的一切，彷彿這個人正在萬中寵愛中重新建構出自己的樣子，準備誕生在她眼前。


直到對方走近朝她伸出了手，Red終於得以看清楚這個人的模樣。
白色的長髮、細長但透著碧綠的眼睛，以及披著一件白袍，顯得高挑但仍可以看出有著精實的身型。


「我叫Ruce Duval，是本校的首席醫生。」


明明只是聽她說了一句話，Red卻覺得自己這輩子，會再也忘不掉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