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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正午
重漾注意



原世界的盛夏正午。

重柳族青年抬頭看天，天藍得鮮明，白雲佔據了大半，剩下的被高樓切割出五花八門的形狀，陽光在高樓窗牆跳躍半天，落到臉上時還是很熱。

他讀過很多文獻，知道原世界氣候變化的所有原因，但他仍然無法抑制自己想問「為什麼會這樣熱」。重柳壓壓帽子快步走進蛋糕店的簷下，白色日光藍色眼睛紅色交通燈蒸成一片混沌。他模糊地這可能是因為他的同居人有關，有人昨天抱住他的命蛛倒在沙發上喊了一天熱，並試圖爭取連續第三天吃壽司作晚餐。

妖師的邪惡計劃當然不可能成功。重柳穿過馬路走進大樓及電梯，空調嗖嗖撲來捲走熱氣。他們約好在家附近盡量不使用任何法術，而親身體驗無刪減版的原世界……他走出電梯，走廊熱氣一下又籠罩全身，頭髮衣料降溫不少，衣料下皮膚卻還是熱得黏膩––這對他來說的確很新鮮，各方面都是。

翻出鑰匙，插進門鎖時和掛飾一起帶出咣噹聲響。他總覺得這串他們從妖靈界買來的玻璃蠍子會在某日無意間磕碎，誰知道不知不覺間這只蠍子已經在他鑰匙串上待了好幾年。

他也不知道玻璃蠍子會再待多久。禇冥漾曾經說過要是碎了他們就再去買一串，正好他們還沒去過水界。但這一刻，這只被他命蛛記仇好久的小蠍子還好好的掛在鑰匙上悠悠晃晃舉起鉗足。

「我回來了。」

無人回應，只有蜘蛛玩偶被掛在落地窗上哂太陽。

重柳挑挑眉，他記得禇冥漾今天應該在家。而人的確在家，他洗過手拐出來看見書房門緊閉，輕敲兩聲仍未有回應便把門推開一道縫隙。他還猜對方在做什麼，睡覺？整理資料？更有可能是放空走神，這是他在監視時期妖師最常做的事––

上述答案皆錯誤。時族青年探頭進去，藍眼睛難得瞪大了些。

書房窗簾被捲起，陽光灑落。一個大型肥皂泡停在窗台上，他的同居人正屈膝坐在裡面低頭看書，黑色眸子和黑色碎髮撲閃著光，看起來如同禇冥漾在發光，像白色種族般發光。

青年沒有否定自己的想法，他眼前這個妖師原本就是特別的。

只是。

他瞇起眼，禇冥漾正好被鬼打到一樣抬起頭，忽然的四目相交顯然讓後者來不及反應，只啪的合上書便陷入無聲對峙。

而應對沉默從來都是禇冥漾的弱項。

不出意外，禇冥漾率先舉手投降。黑髮青年有些尷尬：「我、我可以解釋！這個泡泡清涼舒適不漏水！」

重柳拉開門，抱著臂靠在門邊實話實說：「浪費精神力。」禇冥漾這幾年能力得到開發，無論是操控幻武還是言靈心語的運用都越發自如，從先祖繼承而來的力量亦足夠強大。這不是他浪費精神力在這種事上的理由––雖然確實不會造成任何影響……。

「不會啦，就那麼一點。」禇冥漾晃晃手中的符，「我和米納斯研究了好久，待在這裡有解壓和提神效果啦。」

重柳在腦海裡搜索適合的原世界用詞，結果半天就擠出句「你瞎扯。」他脫掉帽子和外套，微偏過頭能看見禇冥漾在泡泡裡換了個坐姿，給窗台騰出些位置，黑眼睛沖他眨眨，當中意圖不言而喻。

他有些猶豫，最後還是一聲嘆氣，把外套掛到衣帽架上，小心翼翼踏進閃爍著彩光的水泡泡裡。泡裡宜人溫度和清爽水霧使他不自覺放鬆，不管是任務結束後的疲累、外間的熱氣還是焦躁都被平息。

重柳不禁在想到底是什麼在起作用。是這個肥皂泡，還是禇冥漾？總之他縮起手腳坐下，不意外禇冥漾悄悄往自己方向靠來。而泡泡不大不小，兩人待著難免有些擠。他的手往後一撐便碰到禇冥漾的手，手的溫度比他想像中涼一點，但他還是很熱，哪怕洗過手他仍能感到皮膚上有汗，對方卻沒有挪開手的意思。

「我還很熱。」

禇冥漾理所當然點點頭，「現在是六月的正午耶，不熱才怪吧？」

他一頓，「那你為什麼不縮手？」

重柳並不適應這種體溫差，而罪魁禍首更理直氣壯：「我手涼嘛。」

……

藍眼睛看了看同居人，抬眼看看閃閃發亮的泡，又望望窗外大太陽，視線最後落在手上，兩人手指正交疊一起。

原世界的夏天太熱，禇冥漾的手比他涼。

那行吧。結束思考的時族青年握住了對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