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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nake]: 我們要把它們拼在起來看看 Chapter Notes: 冒險啟程! Chapter Title from "Empty" by The Cranberries *** 暱稱說明: [mold]=霉=金英助 [data]=數據=李抒澔 [chunk]=大塊頭=金建學 [mouth]=嘴=李建熙 [sloth]=樹懶=呂煥雄 [snake]=蛇=孫東柱 *** 他沒有預想過派對夜結束後仍然會和他們聯絡。大部分的時間他都在陽台上和建學待著,最後被抒澔和建熙找到了,煥雄和英助跟在建熙不遠處的身後。建熙那張嘴就像信號浮標,像山坡下的那座燈塔一樣,不過比起警告他人不得靠近,建熙把人拉近了自己。 距離上一次全員相聚已經時隔多年了。意外地沒有人死掉,又或是企圖把東柱揍個半死不活,又或是提起令他們四分五裂形同陌路的那件事。 這挺⋯⋯不錯的。坐在建學旁邊很不錯,抒澔以化學元素作詩直到建學求他閉嘴時也很不錯。聽建熙說他在大學裡的各種床事也不錯,甚至連聽煥雄和英助分享他們最近的那次度假旅行也不錯,因為當他們聊天的時候,煥雄站在東柱旁,肩膀緊靠對方,越靠越近的時候頭髮撓著東柱的脖子。 這挺不錯的。可是東柱沒有奢望這一切會持續下去,也沒有祈求他們酒醒後會記起他們互相憎恨著對方。嗯。是憎恨著東柱。 不過第二天的下午,大約晚到讓所有人吐完該吐的,吃點布洛芬和一隻生雞蛋,總之任何人在醉酒後會做的事之後,東柱的手機亮了起來,是來自英助的訊息。這條訊息發到所有人那裡去了,東柱沒有忽略上一條已經是兩年前了。 [mold]: 看看我在閣樓發現了什麼 一併發來的圖片看上去像張殘缺的地圖。已經褪色了,發黃是歷史的痕跡,以及也有處因為英助沒有關掉閃光燈的反光處,代表這張地圖是被人裱框起來了。即使如此,這張地圖看起來似曾相識,像是東柱曾經見過的,而且不是從高中的歷史課本裡見過的那種熟悉。 [mouth]: 我去 你為什麼會有掛在東柱父母浴室的圖片在你的閣樓 [data]: 你媽的在東柱父母的浴室幹過什麼了? [mouth]: [chunk]: 媽的給我滾出去 [sloth]: 拜託請告訴我你沒有和東柱媽媽做過 [snake]: 我媽有品味的好不 [mouth]: 失禮喔 [mouth]: 只是在那個浴室給很多帥哥口過而已 [chunk]: 救命 [mouth]: 不過認真的。東柱的浴室有那個 東柱再次點開了那張圖片,瞇著眼睛仔細看,然後意識到建熙說得沒錯。他丟下手機,跑到主人房的洗手間。在四爪浴缸後方明晃晃地掛著一張裱框地圖。這張地圖的邊緣比另外那張更不平整,彷彿有人曾經把它撕開一半。東柱盯著它,頭一次發現這是一張他們生活所處的地圖。很舊;沒有任何道路或是高速公路或是小小的房屋發展計劃的標記,可是東柱認得海岸線的弧度和在半島頂端的燈塔。 東柱很久沒有這種感受了。興奮的泡泡開始從他的胃裡翻騰、上升、再上升,直到他實際上渾身顫抖,甚至有點想吐。他們有一張地圖。地圖到底通往哪裡——誰知道?不如說誰在意了?東柱已經有十輩子沒有去過冒險了,忙於與抑鬱和孤獨和酒精上癮為伴,然後突然間所有人又在一起了,然後有一場冒險等著他們。一場從實際上他們的孩童時期就一直注視著他們的冒險。 「The Goonies」他們看完那部1985電影後決定這樣稱呼自己,肯定這就是他們唯一渴望成為的人,不僅僅是一群小幫派會在車庫消磨時間,然後一起打遊戲,而是因為他們是當地恐慌源。東柱蠻確定警察都因為他們不再一起玩了而鬆了一口氣,不用再接到報案說有路牌失蹤,或者有人的前院著火了,或是有小卡車失竊。不用再需要打通外面電話尋求直升機援助,來把躺在峽谷底鎖骨骨折了的建熙救出來(這場冒險最糟的就是把人從峽谷裡撈出來的直升機帳單,直到那部分為止其餘都棒呆了。) 他跑回他的房間並抓起了手機。群聊天室裡的信息不停滾動——有很多舌頭的emoji所以東柱猜他們在聊色的——他飛快地輸入。 [snake]: mouth沒錯 我有另外半張地圖 [chunk]: 酷欸 [data]: 我還是沒法忽視mouth竟然對你媽的浴室熟悉得要命 [mouth]: 在那間浴室舔過太多 [sloth]: 噁 [snake]: 大家 [snake]: 我們有地圖 [data]: 所以? [chunk]: 英助 你手上的地圖是不是有個地方標上了X [mold]: 可能? [snake]: 我們要把它們拼起來看看 有一刻信息停止飛來了,聊天室恢復安靜。東柱滑上去看那堆他回來告訴他的發現前的訊息。每個人都很隨意,東柱禁不住像他們是不是有個除了他的群組,一個他們可以放鬆聊天的群組。如果真的存在,他不會怪他們的。他差點就要把手機關機塞到枕頭下,以免自己要處理開始從喉頭攀升的羞恥和痛苦的苦澀感,這時候一條新訊息跳了出來。 [chunk]: 我來 [sloth]: 我也 [data]: 工作中不過你們可以過來茶壺 [data]: 現場樂隊卡啦OK五點開始 [mold]: 好早 [data]: 老人愛派對 [snake]: 五點嗎? [data]: 他們有上床時間 別管老人家了snake 東柱沒有再管剩下確認他們聚會的訊息。三年前他們從茶壺後門竄出來躲避未成年喝酒的追捕以來,東柱就沒有去過那裡了。更加重要的是,他沒有見過大家了——因為母親要求而站在陽台上說話並不算——真的好久好久沒有這樣過。他覺得⋯⋯情緒高漲,興奮和焦慮混雜的心情使他皮膚發癢。他躺在床上直到他覺得自己能面對了,接著推動自己站起來,在衣櫃裡找出能穿的衣服。 「約會?」 東柱當然沒有尖叫了。不過他彈了起來,跌坐在衣櫃門前,胸前的手裡攥著一件低胸蛇皮衣。東明靠在他的房門,焦糖色的頭髮一團糟,身上的睡衣扣子並不對。他沒有穿褲子,上衣足夠長蓋過了他的大腿。臉上的妝是花的,眼妝唇妝也是,不過他似乎並不在意,並向他的弟弟懶洋洋地笑了。 東柱沒有回答,而是問道:「寄旭呢?」 對此東明聳肩,他走了進來逕自攤在東柱的床上。 「今早走了。你知道他就是這種人。」 「做完就失蹤?」 東明哼了聲,抬手放到頭後面靠著:「對。」 「至少你有人跟你上床亂搞。」 「我看來你今晚好像打算採取什麼行動的模樣?」東明若有所思地說,東柱紅了臉,意識到自己手上拿著的那套就是他最暴露的衣服——緊身皮褲和把他的胸膛都露出來的蛇紋上衣。他低吼著把衣服扔回衣櫃裡。 「為什麼不要了?」東明說:「那套挺好啊。」 「我只是和他們見個面。」東柱抱怨:「不是約會。」 東明明顯的靜默裡厚厚的都是他的質疑。東柱把額頭貼在衣櫃門前,然後嘆氣。 「說吧。」他說:「我要被你搞得頭痛了。」 「他們?」東明說:「他們全部?煥雄和英助和—」 「嗯。」 「全部人?」 「嗯。」 「你肯定是個好主意?」 東柱盯著他的衣服堆,故意讓眼睛失焦,以此無視突如其來的刺痛和濕潤。可能並不是個好主意,不過他想他們了。他想他的好朋友了。媽的。他掛念他有任何朋友的時期。 「我不是——天。東柱,我不是說你不應該出去。我只是⋯⋯他們對你真的很過分—」 「他們應該的。」 「不,他們不該。」東明的語氣強硬,而東柱知道如果此時他回頭,會見到對方坐直了,手握緊床單。東柱的手也握成拳了,指甲陷入了掌心。「你——不,他們不該。」 「沒所謂了。」東柱堅決地說。他拉出一件紅黃相間的衛衣往頭上套:「都過去了。」 「媽的別穿那件。」東明說:「你像條熱狗。」 東柱嘖了聲脫下了那件衛衣,他的T裇卡住了,被他一併脫了下來。他叉腰面向東明,即使如此,他深知自己枝幹似的的身體,還有眼底下的黑眼圈都顯得自己毫無威脅可言。 「那你說我該穿什麼好了。」 東明的嘴角上揚,柴郡猫般慢慢綻放的笑容,在他開口前東柱就知道他會說什麼了。 「不行。」東柱說。 「為什麼不?」東明站了起來,走到衣櫃撿起了東柱扔下的皮褲和蛇皮衣。他把衣服遞給他:「你看上去會性感得要命。」 「我又不是想跟人約。」東柱說。 「我可沒有說你是。」 「呃,你有。」東柱對把衣服遞給他的東明搖頭:「我不想別人覺得我欲求不滿。」 「你不會看上去像欲求不滿。」東明說:「你會看起來很性感。你會誘人得要命,妝容也會好看得不得了,就像你可以和任何你想要的男生上床,為什麼?因為你可以。」 東柱不由得笑了:「謝啦,東明。」 「別謝我。」東明說:「我是認真的。」 東柱也知道。由他揚起的眉毛、堅定的眼神,到他咬牙切齒的說話方式,他都知道他是認真的。東柱把那套衣服接了過來。 「我知道。」他說:「總之謝了。」 「我想我得邀請他們。」 東柱頭痛了,這是東明說不用謝他的真正原因。 「不行。」 「不管我有他媽的多氣煥雄—」 「東明。」 「英助仍然跟勇訓是biffles[譯註1]。」 「什麼鬼是biffles?」 「這代表著,」東明斜眼盯著東柱自顧自說下去:「如果英助打算搞什麼聚會也好,你可以打賭他一定會邀請他仍然有聯絡的朋友。」 「喔?」語氣裡的毒液隱藏了他到底有多受傷。他知道東明可以比任何人都更能讀懂他,知道東明自知那句話到底有多他媽的傷人:「謝謝提醒。」 「你知道我是對的。」東明說:「如果我們都在,全部人,至少你有我們在你那邊。」 「我不需要你們站我這邊。」東柱抱怨著衣服穿上:「不過謝謝。」 「如果你不需要我們的話,我們就去唱卡啦OK了。」東明滿不在乎地說:「你去茶壺那邊吧?」 「嗯。雖然我不知道到底如何進去,你懂的,我們有半數還是未成年。」 「他們有什麼時候管過了?」東明嘟噥,一邊搶劫東柱的衣櫃。 「我們得從後門溜出來的那次?因為條子出現了?」 「哦。」東明心不在焉地回道。他扯出一件東柱在H&M找到的粉色仿絲上衣往身上比劃。太白了,襯得他是美黑似的。「我當時不在喔。不過條子都放棄不碰那頭了。而且現在基本上是抒澔在經營。」 東柱眨了眨眼。他拿走東明手上那件,給了他另一件有印花的象牙白色上衣:「他經營那裡了?」 東明揚起眉毛:「我喜歡粉紅色那件。」 「你看起來像oompa loompa[譯註2]。」 「也比像吸血鬼強,你這個夜行性討厭鬼。」 東柱翻了個白眼,把印花那件上衣揮到東明臉上直到對方收下。他總是比他哥哥蒼白,這件事讓他在成長路上花了很長時間去不在意。現在他很高興他和東明並不是同卵雙胞胎,喜歡偶然他們走在街上時路人會過一會才恍然大悟的表情。不過他小時候他討厭東明的皮膚在夏天會曬黑,也討厭他們的牙齒長得不一樣,討厭一切他們不一樣的地方。最近的東柱比平常更要蒼白,因為他都不出門,以及他都不睡覺,還有不怎進食——所以他懂東明為什麼生他的氣。不,不是生氣。是擔心。 「所以抒澔怎麼就開始經營茶壺了。」 東明脫下睡衣,穿上印花那件時嘆了口氣。穿在他身上挺好看的,比在東柱身上時好看多了。他在腦海裡提醒自己就這樣給他好了。 「東柱你自己問他啊。」 「我們都不說話了。」 「那麼你今晚總得跟他說上話吧?」東柱皺眉,而東明又嘆氣了,他翻看著東柱的衣櫃抽屜,大概是在找褲子穿。「我知道的原因只是因為我們都在這附近上學,而且他偶然也會找我們樂團玩。你的大學不在這裡。他不會指望你知道的。」 「對,可是大家都知道了。」 東明扯出一條褪色牛仔褲,從大腿開始到膝蓋都是破爛設計。他對東柱挑眉說:「你又不知道。」 「我就知道。」 「不。」東明強硬地說。東柱不知他是因為清楚自己在說什麼,還是單純因為正他努力上下跳著把牛仔褲穿上。「你不知道。」 「行吧。」東柱說:「那我自己問他好了。天。」 東明終於穿上並扣上了牛仔褲的鈕扣,接著他把一條手臂搭到東柱的肩上。東柱對他翻白眼,不過仍然把手搭到東明的細腰上。 「東柱。」東明說:「你沒必要因為小時候發生的蠢事而繼續懲罰自己。」 東柱咬著下唇,把他已經夠大懂這個道理的事吞下肚子,也把不僅是他,而是所有人在懲罰他的事閉口不談。他不說因為這些事情不像對東明那樣簡單,他沒法不在意,也沒法不在乎。 他沒法上完床就失蹤。他沒法隨便地做任何事。 「嗯。」他僅僅回了一個音節。 「我只是說,」東明說:「去跟抒澔聊聊。問他過得如何。我不覺得他會因此討厭你。我從不覺得他有憎恨過你。」 東柱嘆氣。早些時候的興奮已經化為酸澀,現在只剩下快沸騰的焦慮,他放在東明腰上的手忽然握緊了。 「可能我不該去。」他說:「就,無視他們,直到他們離開。」 東明狠狠瞪了東柱一眼,而東柱意識到他在靠過來時已經為時已晚,東明在他臉頰上留了一個重重的吻。他退開用手背抹去殘留在臉頰上的濕氣。 「噁。」他埋怨:「好噁。」 「沒問題的。」東明說:「如果你覺得這樣心情更好的話,忘了你要去找他們見面,你跟我出去找樂團的玩,去喝個夠然後去唱卡拉OK唱到聲音沙啞。老太太們會朝你扔內褲。」 東柱皺起鼻子:「喔。我心情更糟了。」 東密過笑著摟著東柱的肩膀,推著他往房間外走:「過來,我來給你化妝。要把你化得誘人得不可方物。」 「為了讓老太太朝我扔內衣?我想我有個能用的屌就夠了。」 東明爆笑出聲,他高昂的笑聲讓東柱也笑了。或許東明說得沒錯。或許一切都不會有問題。如果不是⋯⋯好吧,他可以假裝自己只是去了唱卡啦OK。反正東柱已經很會裝了。 *** [譯註1]biffles=為BFFL(best friends for life)的俚語,指死黨 [譯註2]oompa loompa=《查理與巧克力工廠》中登場的隆巴小矮人角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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