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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敷童子




＊妖怪PARO
＊西瓜＆千空＆百夜＆夏米爾




「喂！大叔，你真的沒有在耍我吧？」

毫不客氣的嗓音率先傳入，不過接踵而來的倒是客客氣氣的開門聲。面容俊朗的金髮青年有些不滿地看著埋首在古籍卷宗裡的某人。

「欸？我沒事幹嘛耍你？」

早就習慣來者闖入的人抓抓自己有些散亂的頭髮，又搔騷好一陣子沒打理便冒出的鬍渣，滿是困惑地反問著。

看著那亂翹髮尾天生的淺灰與墨水污漬混雜在一塊，就知道對方為了抄寫古籍廢寢忘食，肯定是寫到睡著又猛然驚醒。金髮青年勾起冰冷的微笑，從休閒服裝中掏出不相稱的精美十字架與雕花聖水瓶。

「對於殘害神恩之軀者，以主之名施予聖水淨化——」

眼見金髮青年冷著臉就要把水往那些不防水的手抄本上面潑，本還渾渾噩噩的人猛然跳起連滾帶爬的撲向青年，嘴裡還連連求饒。

「哇啊！夏米爾、等等！對不起啦，我不應該趁你不在就熬夜、沒吃飯、作息顛倒還有偷偷去保護快要失傳的古籍差點被打揍⋯⋯」

「喔——？」

「糟糕，說溜嘴了。」

「看來指使我去找貓餵狗，外加解決那些雞毛蒜皮小事的時候，自己過得很充實嘛，百夜。」

「那個、我、唔⋯⋯手下留情？」

最終，夏米爾還是沒有破壞那些辛苦抄寫的書籍，也沒有兇狠的用聖水瓶砸破那個頑固的腦袋，不過充滿祝福之力的藥液倒是全都進了百夜嘴裡。

「夏米爾啊，我說把這東西給我用真的沒關係嗎？」

恢復活力的百夜一面說還一面咬著嘴裡喝乾的聖水瓶，發出喀拉喀拉的聲響。

「隨便。反正花點時間跟力氣總是能做出來。」

「⋯⋯你真的是外派考察的驅魔神父？不是被放逐的破戒判教者吧？」

夏米爾覺得自己最近真的是對百夜太好，才會讓他如此放縱。下次還是實踐一下，在為他準備恢復聖水的時候加料好了吧？

「主教跟聖殿騎士長都那樣了，我這種夠虔誠了⋯⋯哼，算了，不說了。提前回來也不是刻意找碴，是有事要向你請教的。」

雖然聽見值得深究的字句，但夏米爾明顯迴避著自身教團的話題，百夜也就從善如流順勢轉了話題。

「怎麼了？我記得日北存在現世比較常見的妖怪我有給你一份簡易抄本，最近的案子應該沒什麼問題才對？」

「是關於座敷童子。路上偶然聽到傳聞去確認一下，卻發現跟你說的有點出入。」

「嗯？有哪裡不同嗎？」

「可愛的和服、鮮明的紅色、象徵性的翠綠、雖然有些頑皮但卻會幫助人們——」

「有著紅色蝴蝶結，帶新鮮翠綠瓜果，長得非常可愛的小女孩。」
「有著鮮紅色眼睛，一頭翠綠色髮絲，長得非常可愛的小男孩。」

百夜與夏米爾異口同聲，卻說出截然相反的言語。

「『那是誰啊？』」

這次他倆倒是真的一字不差。

「惡作劇？」

「⋯⋯好像是會亂動書籍跟在筆記本寫字。」

「招來財富？」

「⋯⋯好像就是搞科學特別順利。」

「那絕對不是坐敷童子吧？夏米爾。」

「欸，可是⋯⋯」

『千空哥哥跟西瓜不一樣的喔！』

稚嫩可愛的童音在兩人身邊響起，夏米爾瞬間繃緊神經找尋聲音來源，與之相反的是一臉樂呵呵張開手臂把來者直接抱起來轉圈圈的百夜。

「西瓜你來啦！好久不見呢。吶，夏米爾你看，這才是坐敷童子喔。」

金髮神父一愣，這才看清楚在百夜臂彎坐著的小女孩。她有著大大的眼睛以及與自己相似，向日葵般燦金的髮色，火紅色的大蝴蝶結束在腦後，將她的身形襯托的更為嬌小。深色的格紋和服讓腰間繫著的翠綠色瓜果墜飾更加吸引人注意，也難怪百夜會為她取名西瓜。

種種跡象都表明了自己的錯認，但夏米爾也有自信自己看見的並非人類，那麼——

沈思的片刻裡，夏米爾的眼角餘光卻瞥見晃動的某物。

「啊！就是他！」

難得看見夏米爾失態的模樣，百夜好奇地順著對方的視線轉過身，便看見自己原本坐著的位置現在窩著一個小男孩。深綠色的和服簡單用白緞紮著，有著與翠綠頭髮相似的隨性，回視眾人目光的眼眸流動著漂亮的火焰色澤，也難怪會讓夏米爾如此在意。

雖然男孩察覺到眾人注意時就飛快從埋首書堆的模樣挺起身子，但即便板著臉故作嚴肅也改變不了臉上沾染百夜未乾墨跡的印痕。渾然不知道自己漏了破綻，還努力裝出大人的樣子，老氣橫秋說著。

「大叔，這都是你寫的嗎？這些書還挺不錯的嘛。」

當然男孩很快就在西瓜不停的提示下意識到自己出了糗，連忙用袖子胡亂搓著臉，連帶把塑造好的氣勢都擦沒了。

「⋯⋯就說幹著個一點用都沒有，可惡的臭狐貍。」

「那個，石神大人。」在男孩錯愕的視線中，百夜蹲下身鄭重地介紹自己：「我是『石神』百夜，很高興能跟您見面。」

在所有人與妖錯愕的神情中，百夜倒是極為開懷的說起自身門派的事情。

數千年前，曾有那麼一個迷路的孩子遇見了頭上有角的鬼神。祂與人類不同，卻也沒有那麼不同。看著比幼獸更脆弱的人類，祂終究短暫收留了孩子，撫育並傳授生存的技能與知識。對祂來說眨眼的時間，卻是人類最重要的青春歲月。

長大的孩子靠著非人的知識解決非人的問題，雖然被世人冠上除魔師之稱，但他們自己很清楚所做的不過是像『調解鄰居糾紛』的事情。由於最初的鬼神並未提及自身名諱，對於來歷也只說了天生地養。於是該流派便以『石神』為姓氏，入門皆拋棄世俗名。一來是專心投身於志業，二來也是不忘最初的點播祖師的鬼神。

「⋯⋯這樣啊，我也剛甦醒而已，就是貨真價實的『小鬼』而已，並不需要這麼恭敬。」

年輕的鬼族不擺架勢後，隨散的程度跟百夜有得一拼。

「千空哥哥，這不是很好嗎？百夜這邊有很多鬼族傳承舊資料，也許能讓你找到家人或者恢復記憶。」

西瓜的提議有理有據，也十分讓人意動。這讓千空下意識看向百夜，而以石神為姓的人笑的溫柔。

「雖然說家人什麼的有點厚臉皮，但既然見面了就代表有緣分，需要幫忙的話隨時跟我說喔。」

千空定定看著人類半晌，伸出了小小的手。百夜才高興握上，便聽見略帶彆扭的聲音如此說著。

「我叫千空⋯⋯唔，如果、叫『石神千空』也不算太差——哇啊！大叔你幹嘛！」

「千空你真可愛！！！！」

「千空哥哥～飛高高很好玩喔！」

「我不是、小孩！啊——」

夏米爾有點麻木的想著一連串的超展開，心想或許百夜也是有神秘的超能力，就是自己中招了也說不定。

百夜口中的『歡迎儀式』折騰了好久才停歇，好不容易逃脫的千空看著還有力氣跟坐敷童子玩的青年覺得人類越來越可怕了。

不過嘆氣的動作卻隨著靠近的腳步聲歇止，赤色的眸光迎向嚴肅靠近的外來神父。

「雖然不是第一次見面，但這是我頭一次這麼清楚的觀察你。」

夏米爾率先開口，而千空只是靜靜聽著。

「有些事情是推測，我也不好說明。不過⋯⋯」看著千空額上小小的突起，又看看百夜開懷笑著的模樣，夏米爾壓低了聲音道：「我們這些外來的『異教徒』，你遇上了最好小心點。」

「⋯⋯多謝提醒。」千空並非人類，更是長眠後復甦的長壽種族，即便記憶與身軀丟失仍不改其卓越的才智，「不過，我等也不是毫無戒心。若非你帶著百夜的御守，連氣息我們都會處理乾淨的。」

「哈，這樣啊⋯⋯倒是我白操心了，那個臭大叔。」

在神父看不見的角落，千空的垂下眼眸，微微抿緊唇。

只因為記憶的一角，似乎被撬動了。也不知道是屬於自己的，還是屬於種族傳承的。那是更久遠以前？還是更久遠以後呢？

長大許多的坐敷童子哭泣著抱著自己的畫面，還有擋在自己身前與百夜相似的卻看不清的背影，還有更遠處緩緩走來，身穿神父袍的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