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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y you》

#凌肖
#無賴神秘男子的力量


我想,這個男人大概是生來氣死我的。
看看他現在幹了什麼,看看他!又搶我的薯條?雪碧都被拿走了,現在是想把我整份餐點搶走麼?!

「凌肖!」

這不知道是今天第幾次這樣喊他,幾近把無奈與氣急敗壞逬出齒縫,將對方吸得正開心的飲料杯一把搶過。
明明就已經不是點可樂了,為什麼他還是能一臉無所謂的將整杯端走啊?

「聽到了聽到了、妳不喊那麽大聲我也聽得見。」

刻意把杯子放開被我給得手後,順著姿勢將大掌安在我的髮上胡亂揉了幾把,笑得像逞了快後幼稚至極的無賴。

「哎⋯⋯嘖、誰讓你弄亂我的頭髮!」

「我。」
「不就是弄亂妳的頭髮麼?大不了我撥回來。」

語畢便起身往我這方向的位置擠了過來,嘴角上揚的弧度似笑非笑,伸手再次將已被揉成雞窩般的棕髮更添上亂後、在我怒吼出聲的前秒,開始順著髮流入指梳整。

⋯⋯究竟為什麼要答應跟他出門呢?
是因為在這個世界裡、只剩他記得我?還是想從他嘴裡套出什麼端倪?他似乎對於發生的一切都是知情的,所以無論他的出現有多突兀,我都無法避免與他聯繫?

⋯⋯又或者是⋯⋯

「在想什麼?一張苦瓜臉,這麼在意我的口水?」

「⋯⋯我才不在意。」

捉住了在我髮絲間來回的手指,抬眸瞬間恰巧望進了那抹燦金——
這個人明明好看得緊,為什麼偏偏就是這副性格、還老牽扯到我呢?

「不在意?這可是妳說的——」

語畢,我左邊上拿著的、才咬了一口的漢堡包,就這麼被脫離自己掌心的那只大手一把握近了他嘴邊,張口咬了大半。

「⋯⋯凌、凌肖你是沒錢買自己的份是不是啊——」

-

接到他的電話時是下午,在華銳公司邊待上好陣子、依然沒見到想見的那個人。
已經三天沒遇到了,他⋯⋯是不是知道自己一直站在這等他,所以才再不從門口進出公司?
不、也可能是出差?打從認識他開始就知道,那個人分分鐘都是公事為上的,沒時常見到才是正常。

⋯⋯是正常的。
畢竟,他也不認得我了。

「⋯⋯喂?」

接起電話的當下,因失落而稍微有些走神,已經習慣沒看來電顯示號碼,如今會打給自己的人,就只剩下一個⋯⋯

『唷、聲音聽起來那麼沮喪?怎麼,又不死心的往熟悉的地方鑽牛角尖了?』

反而是這個聲音,在這樣的情況下愈趨熟悉。
明明就是公交車的一面之緣,為什麼會知道我的電話號碼、知道我的處境,還一直頻繁地聯繫、出現在我面前?

「⋯⋯我們,以前認識嗎?」

『事到如今才問這個?』

電話中聽見問題的另一端,片刻後、用聽來稍微有些嘲諷的口吻,將問題丟了回來。

「我的記憶只有坐車時碰見過你,但你給我的感覺、我們應該不止這點認識⋯⋯」
「在這個世界的我,是不是也忘記了你?」

就像他們遺忘了我一樣、就像明明近在咫尺,就在這兒等著,卻見不到的那個人一樣。

『⋯⋯妳的思維真是了無生趣。』
『真想知道?不過這點小事。』

「⋯⋯如果你肯說的話。」

被遺忘的人,與忘記他人的人。
或許他能體會、所以才會如此糾纏著,和我一樣,試圖挽留一點什麼、就算記憶模糊,也要勾勒出曾存在在對方生活的痕跡。

『不告訴妳——』
『不然,現在、來拾光巷轉角的速食店,或許我可以考慮告訴妳?』


⋯⋯現在看來,的確是我想太多又自以為是,這個男人要我記得他?現在正是記得清楚、還稍微有些牙癢癢的。
若是認識這個人,大概想忘也有一定程度上的困難。

眉眼間長得玩世不恭,說削瘦卻不見一點萎靡、反倒是稜角有緻地勾勒出精實的線條,那分灑脫隨性便成了另類的加分,修長身形搭上這張臉,要不是痞得讓人無法正經看待,否則一定不輸給一般偶像明星的人氣。

只能說個性造化太過。

「你、你要把我帶去哪裡?」

「跟著就是了——妳話真多。」

將帶走的雪碧又一把塞回我手裡,一轉身撞進他懷中,正要抱怨的同時才發現張口的嘴剛好地被導入了飲料吸管。

「喝、別老問問題。」

「⋯⋯還不是我買的⋯⋯」

「等等要喝我再買,不要再記仇了,女人。」

被牽住的手,掙脫不了。
人潮洶湧的夜間路上,來來往往得讓人難以行走,在身前的這堵背影,反而讓人安心起來。

⋯⋯為什麼是他呢。
掌間的溫度與繭的位置完全不同,此時此刻卻沁進了一絲細膩的溫柔。
為什麼,即使是被遺忘、還是會回想起來?
曾經是那樣的被呵護著,如今卻生冷疏離的痛徹。

-

「到了。」

從思緒裡拉回注意力、一路上沒有說話地將我強牽來的地方,是電影院。
凌肖轉過身後面對著我,背著光看不太清楚他的臉部表情。

「⋯⋯要看電影?」

「嗯,一時興起。」

「⋯⋯不然你原本要拉我去哪裡?」

「不知道。」陽光下閃爍著銀藍色的細髮,在風中飄逸著靠近,「⋯⋯要不帶妳去我家?」

⋯⋯這不正經的傢伙!
那笑聲颯爽著再次牽住了手,往裡面走向售票處後,也沒聽他問起要看哪部片,就這麼照著他的意思,買了兩張票跟說好要還給我的雪碧,在廳口外等起來。

那是一部日本的愛情片,悲劇、美得教人心痛。
大概是從中間開始掉淚,使盡全力憋住的泣音,只聽見左手邊那輕輕一聲嘖,一只掌心伸過、靠近耳畔旁的悄言悄語,我沒仔細聽清。
只記得最後幾字,是「要哭就哭」。
臂膀在左側明目張膽地靠過身,看似被胡亂抹掉的淚水,動作間卻感受到一絲小心翼翼。
我居然真又哭了起來。

這次不是劇情描述得多淒美,而是這個人不合時宜、不該接受的細心照料。
直到電影結束後半場,他不再理睬我,只是從沒移開過肩膀半步,就這麼任我哭濕了他的外衣,最後將我攬過走出廳外。

-

⋯⋯他是真的很惡霸。

「看什麼看?」

這已經是他今晚說的第三次,一路上的好奇目光全被他給兇得誰也不敢再多瞧一眼,彷彿被掃過颱風尾。
⋯⋯對,颱風尾。
他是不是在生氣啊⋯⋯

「⋯⋯凌,凌肖?」

「這聲音還真夠可憐巴巴的,怎麼?哭夠了?」

大概連三歲小孩都能感受到他聲音裡的調侃與一貫嘲諷。
⋯⋯不是、明明是他帶我看這種電影的,為什麼還能態度這麼差啊。

「你、又要帶我去哪?」

「⋯⋯妳還真是三句不離這個。」
「去沒人的地方。」

「什⋯⋯啊、喂!」

碰。
大概是看準了沒人注意的時機,他一把將安全門打開、稍微有些黑的樓梯間,我被拽出了影廳外,隨後一起走出的男人,似乎是喀地一聲、將身後的門給關得老實。
回身,就看見一堵胸膛往我眼前襲來。

「看看、臉都給哭花了。」

「⋯⋯什、你說話就說話⋯⋯那麼近做什麼⋯⋯」

小聲嘟囔了句、試圖往旁邊閃躲,卻又被抓了回來,變本加厲地用雙手禁錮了退路。

「我當了那麽久的衛生紙,不是在做功德。」
「總該給我哭成這樣的理由吧?」

視野往上飄,灰暗視野下的暗金色瞳孔,閃爍著看不懂的情緒,那是戲謔麼?還是不解?
福雜難解,意外地令人討厭不起來。

「⋯⋯就,劇情感動⋯⋯鼻酸之類的⋯⋯」

「就這樣?」

「不然還能哭什麼?」

「我哪知道。」聲音突地煩躁起來,近距離下的氣息略顯繁亂,「是想逼哭妳,但我沒想到妳愛哭成這樣。」
「搞得像是我欺負妳,那不就只是電影?」

「電影也是人寫的,帶著感情去看、是不是真實故事、很重要麼?」

「不帶感情不就好了?」
「就像有些事——」

——呼吸一窒。
那是偏差一些、就會吻上的距離。

薄唇在緊閉雙眼的同時、落在了頰邊,淚痕被描繪著輕輕滑過,最後吐出的鼻息,是濃濃的惡趣味。
那樣刻意,以嘲笑掩蓋過萬分之一的寂寞。

「忘了就是忘了,不帶感情的話,什麼都是輕鬆的。」

我無法阻止他。
為什麼會答應跟他出門呢?

我想,只是因為嗅到了相同的寂寞吧。

雙手悄悄擁上了寬闊的肩膀、這一次,閉眼時的霎那清醒,是痛著感受這不到五秒便燎原的大火。
他僅只訝異了那短暫不到呼吸一口氣的時間。

頃刻,我的世界便再無法思考其他瑣事。


——面對這該死、不帶感情的吻。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