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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錚關上門,重新鎖好,才再次開口。 『樓上主要是做存放用,樓下有幾間房室,那裡才是我拿來……』 碰 打斷話語的,是從外面傳來,「什麼」砸在牆壁上的聲音,又沉又重,讓他們同時收去了放鬆的姿態。 唐錚皺了皺眉,摸上手鍊的毒葫蘆,快步下了樓梯,趙活也跟著下去,連忙找了個桌子將香水放好,跟著唐錚一起衝出房子。 『哎?師弟,找到你了,沒缺塊肉吧。』 唐布衣笑得開朗又歡快,卻也掩飾不住那急促的呼吸,只瞥了他一眼便專心回他的戰鬥上,向後壓低身子,躲過掃來的腿,一拳直直衝著對手的支點而去。 『呵呵,家裡進了隻潑猴,弟弟進去乖乖待著,奴家很快就處理完的~~~』 華仙兒輕巧道,收腿側身翻轉,讓唐布衣的拳頭從身側掠過,又反手拽住,以不符身形的力氣將人摔了出去。 大師兄被壓著打耶,趙活吃驚的想。 唐錚倒不覺得奇怪,華仙兒兩輩子都是靠身手吃飯的,若唐布衣沒有找回昔日飛俠的技巧與水準,無論練了什麼防身術,對華仙兒來說都和小朋友的偷襲無異。 不過,雖然看著遊刃有餘,細看華仙兒唇角似乎有些許血絲,或許是中了偷襲,但無論如何,見了血,就是失控的前兆,是時候喊停了。 唐錚眼神一冷,言簡意賅指示道。 『趙氏蠢豬,趁隙去阻止你大師兄,我來負責另一個。』 『是。』 趁著唐布衣又一次飛出去後,趙活馬上抓著空檔,在唐布衣後空翻兩圈落地時擋在他面前,唐錚則板著臉介入到華仙兒身前,按住她的手,女子順了順頭髮,笑容帶了點嫵媚的邪氣,完全沒有分毫悔意。 算了,讓她悔是不可能的了,唐錚也不強求這種違背華仙兒天性的事,指指房子。 『雖然想問你們到底在幹什麼,不過都給我先進來,別讓鄰居報警。』 唐錚橫了趙活一眼,示意他帶著唐布衣一起過來,便拽著華仙兒進到房子裡,讓女子坐在沙發上,自己去翻醫藥箱。 他拿了自己預估需要的藥品後,便關上醫藥箱,直接整個推給趙活。 『去幫他看。』 趙活哦了聲,推著唐布衣到吧台的椅子上坐好,另一方面,唐錚則走到華仙兒面前,將藥品放到一邊。 『手來,搭脈。』 華仙兒乖巧的伸出手,趁唐錚專心替她確認傷勢時,對著吧台上的唐布衣露出得意到了極點的笑容,就差沒在臉上寫了個大大的「挑釁」兩個字。 這邊的趙活發現他大師兄莫名其妙的握緊了手,還有了隱約的殺氣,肌肉都繃緊了,非常影響他確認傷勢,抬頭看見唐布衣面無表情的瞪著那女子,不禁有些無奈。 『大師兄,她是哪裡惹到你了……好吧我知道你難得被壓著打,但應該都是誤會,解釋清楚就好了啦。』 趙活可還記得去年,也就是唐布衣國三的時候,曾被就讀隔壁女校的龍湘誤會欺侮自己學妹,兩人在校外打了一場,幸好這世的龍湘殺性沒那麼重,也更能聽得進別人的話,他也不用冒著生命危險介入調解,兩人釐清誤會後當場就握手言和,雖然不常見面,但也是他大師兄諸多紅粉知己中的其中一位。 唐布衣還是一聲不吭,直到趙活將皮膚清乾淨後,開始塗上藥膏,將膏布貼在瘀青上,才不由得悶哼了聲,注意力被轉移,神色也才沒那麼的冷。 『我去藥房取藥,先敷在傷處,晚點針灸。』 『弟弟對我可真用心哪~~~』 唐錚嘖了聲,他也不想,但華仙兒的工作依舊伴隨著危險,身體狀態更是事關性命安危,越晚恢復就越容易出意外。 更何況,若華仙兒接下來都要表現的像今天這樣彷佛吃錯藥一樣的煩人,那他還是多費點功夫,讓她越早離開越好。 『那我呢?那麼厲害,也幫我看看吧,完全交給師弟處理我可不放心啊。』 唐布衣突然開了口,語氣是習慣的漫不經心和輕佻,唐錚偏頭打量著這被打的有點淒慘的飛俠,又看向趙活,後者搖搖頭,用口型說著「皮肉傷」,還比劃了一下位置,結果才比了幾處就被唐布衣揚起手擋住,調侃道。 『哎,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嘛,還是我傷重的要死了?』 就算受的傷再重,唐布衣的第一優先事項似乎永遠都是用身體擋在師弟身前,前世今生都是,幾乎已經成了一種本能,而眼前這下又更像是護著未出嫁的娘子,怪不得飛俠的風流如此盛名遠播,又成為無數女子心目中的夢中情人。 即使知道他們二人今世早已沒有關係,唐錚心裡還是湧起一股莫名的煩悶,乾脆連唐布衣的臉都不看,逕自轉過頭,淡淡道。 『我沒打算搶你師弟,不放心的話可以滾出去叫計程車來送你到醫院,慢走不送,趙氏蠢豬,我上去一趟,缺什麼藥先記著,待會跟我要。』 『哦,好。』 趙活也是委屈,好歹過去幾年也幫唐布衣看過不少次傷口,每次都捧的他像是華佗再世,現在遇到個辣手相公就直接變成他不行了,這見風轉舵的小賤人。 好吧,雖然讓他選自己醫還是給二師兄醫,若真想早點好也會選擇辣手相公,只是多了些皮肉或筋骨痛而已,但他就不信大師兄現在知道。 不過他也只是心裡犯嘀咕,沒幾秒就被拋到腦後,剛剛處理好了外露皮膚傷勢,低聲讓唐布衣把衣服脫下,後者正看著唐錚離去的樓梯發呆,完全沒點抵抗就讓他脫了衣服。 趙活看著這身青紫的瘀傷,突然覺得心情有些複雜。 這傷越看越熟悉,好像以前被某仙兒師姐打的時候就是挑這些部位打,雖不至於重傷,但就是單純痛得很,他都分不出來這身傷到底是在警告唐布衣還是在警告自己了。 雖然他也不確定警告什麼,是讓他識相點,要定時抓隻雞上供給二師兄嗎?還是要讓他離唐錚遠一點? 前者他還能含淚拿出錢包買單,順便看看有沒有新鮮的魚能買回家烤給小師妹吃,後者就想也別想,反正他上輩子打贏了武林盟主,這輩子打架更沒輸過,打不過就先撤,下次再來,反正只要香水還沒送到,他對唐錚就都還有用,死不了的。 『哼哼哼~~~~』 趙活乘空偷瞄了一下客廳,華仙兒已經整個人橫在沙發上,上半身墊著抱枕,攤開了五指,立在胸前,一根根的檢查著自己的指甲油,神情說多愉悅就有多愉悅。 『醜師弟,別偷看了,看再久呀~~本仙兒也不會為你動一點心的。』 華仙兒突然開口,拉長的語調悠長而纏綿,光聽著就足以讓無數男性酥麻,雖然只讓趙活打了個寒顫,彷彿又聽到了那聲「師弟還不快去抓雞」,只得悻悻然的轉回來。 雖然她連個眼神也沒丟過來,趙活懂,因為不想傷眼,哎,真不想懂。 『哦?我都不知道師父多收了個師妹,師弟,不介紹介紹嗎?』 唐布衣開了口,雖說語氣輕快,卻帶了幾分審視的意味,更是隱隱含著少年無法完全藏起的敵意。 趙活也是很納悶,無論前世今生,他大師兄對女子的容忍度都特別的高,幾個月前被學妹誣陷說他腳踏十八條船的時候也只是汗顏加大笑,之後鬧到學校時還去幫忙說情,就不知道這次為什麼一點風度也沒有。 算了,這個以後再想吧。 『我也不知道,別問我。』 趙活擺擺手,反正無論自己掰什麼原因,華仙兒都不會給他分毫情面,更不會配合他,還不如讓女子自己說,他再隨機應變就行了。 『嗯嗯,醜師弟你別說話最好,奴家從以前就看你不快,要你帶隻雞也拖拖拉拉,沒想到現在又纏到二師兄身上,像隻蝨子怎麼也除不掉,還帶了隻猴子過來,早知道當時見了你就該先殺人棄屍荒野,才不會來打擾奴家和二師兄甜蜜的兩人生……』 話還沒說完,唐錚便下了樓,聽到通篇胡言亂語還是沒忍住,黑著臉將藥包往華仙兒臉上砸,雖然在真的砸到前就被纖纖玉指攔下,但也成功打斷了華仙兒的話。 『演夠了沒,既然有嘴說話就拿來解釋。』 唐錚罵完,轉身見唐布衣赤裸著上半身,健壯的身軀現在東一塊西一塊青紫,看著慘不忍賭,但也只是如此。 筋脈並未錯位,骨頭也都在該在的位置,如趙活所示,只是皮肉傷而已,隨便撈個治療唐布衣的記憶都能比這慘。 如果那蠢豬連該怎麼處理都不知道,待會他就直接清理門戶,唐錚陰惻惻的想。 視診確認後,他便收回了視線。 一來,他不想被當成什麼盯著陌生人裸體看的變態,即使他早就看到不想再看也一樣,二來,唐布衣現在的神情已經不含絲毫風流瀟灑,而是徹底的冰冷無情。 唐布衣向來只將這面留給他真正認定的敵人,千燈樓殺手,極樂教殘黨,他可見過不少次,雖說此次事因不在於他,而是華仙兒,但此次之後,怕不是都會被劃上等號了。 這樣也好,他想。 雖然從沒有想過會被唐布衣當作敵人,但自此之後,就不用擔心從哪裡又突然冒出一隻猴子,追著他問那些莫名其妙的問題,也不用擔心說著說著就恢復了記憶,甚至連在房子外見到唐布衣時,產生要搬家的想法,現在也沒有必要了。 用新的身份劃清界線,也好。 他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將所有紛雜苦澀壓入心底深潭,轉身背對兩個少年, 『解釋,誰先動手的?』 他冷聲道,聲調雖還帶點少年的氣息,在趙活耳裡卻和昔日問訊無異,更是彷彿見了唐門掌刑使的威迫,下意識就想退,避免這壓迫感朝著自己來。 『弟弟勿怪,還不是我見到這陌生少年鬼鬼祟祟的在房子旁躲藏,還想擅自入屋,便當作是之前那般跟蹤狂,會動手~不過是想替弟弟分憂,驅離惱人害蟲罷了。』 華仙兒嬌聲道,聲線的轉換一換一個準,甜膩的讓趙活又打了個寒顫。 『大師兄,你又是怎麼回事?』 為了驅散寒意,他拐了下唐布衣,後者慢了半拍才轉頭看他,眨了眨眼,神情再度恢復屬於他大師兄的狡黠和輕快。 『還不是心血來潮想去找你一起回家,沒想到見你和這小公子一道同行,怕你被誘拐就跟了上來,沒想到這女流氓不分由說的就出了手。』 這小賤人說到最後居然還帶上了委屈,更時不時偷瞄背對著他們的唐錚,活像犯了門規時不忘狡辯,裝可憐裝可愛什麼都用上,只盼他們冷酷無情的掌刑使能緩緩刑,看得趙活都無語了。 他可從沒見這招生效過,唐門掌刑使鐵面無私,該罰的就是得罰,頂多只見唐布衣替其他犯門規的人求情,最後把自己也賠下去而已,更別提現在唐錚連個眼神都沒丟過來,是要給鬼看。 『休怪奴家誤會,你探頭探腦的模樣像是要偷人心弦的登徒子,要知道二師兄名花有主,心裡有人,可容不得你這小鬼趁虛而入~~』 『好了,我知道原因了,別廢話。』 唐錚按了按眉頭,聽這胡話就覺得頭疼,但還不到會讓他動真怒讓她閉嘴的標準,在這界線上,華仙兒向來抓的很好,反倒是一種困擾。 還是直接進入正題吧。 『所以你就欺負小孩子?』 還下這種手,根本只是打好玩的。 『等等,誰是小孩嗚嗚嗚嗚!』 『大師兄你先安靜,乖,吃水果。』 趙活隨手拿了自己包包裡的切片蘋果塞到唐布衣嘴裡,避免分散唐錚的注意力。 『好弟弟,這可是你太沒防備了,若是再發生上次跟蹤回來的事怎麼辦?』 華仙兒搖搖頭,活像是在向自己養於深閨中,不明世事的好女兒諄諄教誨一般,神情竟還帶上了幾分憂愁。 『是指他們手腳差點被你打斷,還是差點被我毒死?』 趙活差點沒噴笑出來,但他憋住了,撕開餅乾包裝,連著手一起塞自己嘴……靠,唐布衣這小賤人把二師兄倒給他的冷茶喝完了! 『這你可不知道了,這世上可多的是為親美人芳色而不惜任何代價也要千里爭見的人,瞧瞧,這裡不就一個?』 唐錚不動聲色的瞄了眼正在和他師弟不知道玩什麼戳戳樂的唐布衣,想起飛俠那薄倖名聲便是慕了夏侯蘭的美名,特地千里去尋而來的,只能垂眸不語。 『弟弟防的嚴,但對像奴家這般登徒子卻是寬容的很,真不知是托了誰的福哪。』 華仙兒意有所指的說,還拋了個媚眼。 『呵,也只有你才能在我面前胡言亂語而不被毒爛嘴了。』 唐錚冷哼了聲,先不說毒不毒得到,毒死之後麻煩的反而是他,這種能合他意的監護人可找不到下一個。 事情也大概弄明白了,總之,就是唐布衣的大師兄性子作祟,和不嫌事大的華仙兒槓上,唐錚簡單做了總結,稍稍偏過身,兩人已經打鬧完了。 趙活在他看過去的時候嚇了一跳,拼命搖頭,也不知道想替自己澄清什麼,而唐布衣則低著頭,看不清表情。 他才剛斟酌該如何開口,某人像是嫌屋子太安靜,再度開了口。 『好弟弟~~這藥苦,能不能幫我換一個呀?』 唐錚深吸口氣,轉回去,帶上了一絲警告意味。 『你再含在舌下偷偷吐掉我就用塞的,少浪費我的藥材。』 聽他的威脅,華仙兒笑得更嫵媚了。 『弟弟,不如……用嘴餵我?』 見華仙兒還吐出一小截紅舌,唐錚今天的耐心也終於到了極限,他怒極反笑,決定現在就喊趙活過來,看她想用什麼方式吃都行。 『行,妳給我在這好好待著,趙……』 在他喊出師弟名字前,後頭突然出現一道碰撞聲。 他陰惻惻的笑了笑,轉身要攔住某似乎意識到自己要大難臨頭的師弟,想跑?門都沒…… 但在轉身的瞬間,如烈風般逼近眼前的,竟是年輕飛俠俊俏又深沉的臉龐。 他瞪大眼,「趙」字還留在舌邊,尚未來得及發出,便被突如其來的溫熱封住,不屬於自己的舌尖抵著那字重新塞回喉中。 這是第二次了,他近乎茫然的想。 趙活張大嘴,腦袋像是分裂成了數千片,少部分在驚和恐之間反覆跳躍,但更多的部分是一片空白。 雖然聽過唐布衣親口說,唐錚的反應也證實了曾發生這件事,但他其實還是想像不出來。 現在也不用想像了,因為第二次就在他眼前。 在那「行」字落下時,趙活就有自己要遭殃的預感,但他卻沒有真的逃跑。 原因只有一個,因為在那之前,一道風從他身側掠了過去,那敏捷和速度都不比往常,甚至有了昔日飛俠的影子,讓他不自覺一驚。 該不會唐布衣那麼安靜,就是在找時機要打華仙兒吧?雖然理論上應該要阻止一下,但現在好像是不插手自己就會遭殃的時機,那他就可以趁亂逃跑了對不對? 趙活心中的算盤打得劈啪響,都要能趕上唐門四師兄算錢的速度,結果下一秒算盤直接裂成了數千碎片,連算珠都炸了一地。 唐布衣沒到華仙兒身旁,而是在唐錚剛轉過的身前止步,抓住了唐錚剛從胸前垂到身側的雙手,直接吻了上去。 對,不再是單純的親,雖然趙活很不想承認,但他真的聽到了唇碰唇不該發出的聲音,不但囂張還很放肆,活像是野獸在宣示主權。 雖然他這位置見不到唐錚的神情,但後者雙手被制住,或許便是沒有動手再揍唐布衣一拳的原因,又或是真的被傻住了,過了半倘才開始掙扎。 他二師兄似要轉向身後求救,卻引起了反效果,唐布衣乾脆改用一隻手制住他的雙手,另一隻手按住唐錚的後腦勺,不讓他改變視線所向。 不對,趙活被他為數不多的道德和作為師弟的忠誠心喚回了理智。 他這時候應該插手救唐錚脫離這登徒子的魔爪才對!怎麼就這樣乖乖看著?到時候唐錚算起帳來他就真的要和大師兄一起死了啊! 而且華仙兒怎麼什麼也沒說?她不是應該會教訓這「騷擾唐錚的跟蹤狂」嗎?還是其實她決定直接先處決唐布衣,正在做出手準備? 那他要先救誰?被強吻的二師兄,還是隨時都會命喪西天的大師兄? 先過去要緊,趙活連忙跳下吧台的椅子,換了角度,也終於看見被擋在後面的女子。 華仙兒半倚在沙發上,非但一步也沒動,姿態更是盡透慵懶,五根纖纖柳指輕輕合攏,於胸前如蝶翼般上下煽動,以嫵媚至極的方式讓他滾蛋少礙事,另一隻手則拿著看著就很貴的手機,直直對著他兩個師兄,時不時能見到燈光閃爍。 師姐妳在拍什麼啊啊啊啊啊!!!! 不不不不不,妳不救??? 妳剛剛調戲那麼久護了那麼久,現在不救??? 趙活心裡不斷尖叫著這三句話,滿面驚恐。 而且不只不救,還不許他救,擺手讓他滾之後,五指間便繞出了幾枚閃著冷冽寒光的飛刀,威脅意味濃厚明顯的很。 就算中間隔著兩個難分難捨的少年,趙活也不想賭她的準頭,默默後退了一步,華仙兒見醜師弟不礙事了,便收起飛刀,愉快的繼續她的「工作」。 不是,真的不救? 趙活知道,他二師兄長年待在煉丹房,身體素質本就低於整天在外面亂跑亂跳的潑猴……咳,大師兄,現在的差距應該只大不小。 更何況,他大師兄展現的侵略性更是前所未聞,他胡思亂想了那麼久就是試圖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唐錚已經連掙扎的力氣也沒有,身子整個軟在唐布衣的手臂上。 啊,如果大師兄真的弄暈二師兄,他是不是就不用死了?趙活呆呆的想。 下一秒,唐布衣終於決定放過眼前的佳餚,抽開身子,一臉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唇,根本像是將壽桃吃乾抹淨後還不滿足的猴子,無恥至極。 趙活又後退了一步,再次認知到自己好像再多花幾輩子都沒辦法真的將自己大師兄看明白。 在唐錚終於取回能行動的能力後,第一件事就是揮開唐布衣,踉蹌的後退,劇烈起伏的胸口這才開始慢慢的緩下。 『哈……哈……』 唐錚喘著氣,腦子還是一片空白,甚至還有種唇舌尚未屬於自己的錯覺,那尚未退卻的酥麻更是遠勝於他所知的任何一種毒物。 總是口吐冰冷犀利言詞的嘴如今裡外都是少年掠奪後的溫熱,明明呼吸就是為了喘息,試圖恢復從毫不留情的侵略中被一度奪走的理智,恢復該有的防備,但每次吸吐間,順著喉間滑入身中的,都是不屬於自己的痕跡與氣息,還混了一絲不知何處偷來的甜味。 像是整個人都被圈成了某個潑猴的地盤,連該如何逃跑都無從知曉。 雙手遭制,腳在狂風暴雨般襲擊中連站穩都有困難,他應該在被人近身時就先動手的,但第一眼就認出逼近身側之人,和那身的青紫,這兩者結合起來成了帶傷的唐布衣,才讓他反應慢了一拍。 若只是一個未知的登徒子就好了,他根本不會讓那人有分毫近身的機會。 自己的領域遭到如此侵略,卻沒有分毫該有的戒心,反倒像是過去兒時待在師兄身旁一樣,除了融入胸口的暖意外,再沒有任何其他的抗拒,更是讓他震驚的遲遲說不出半句罵語的。 唐布衣對所有師弟妹都一視同仁,給予彷彿天塌下來又不怕的安心感,所以唐門弟子才會如此信任他們的大師兄。 但自成年……不,自唐布衣開始頻繁離開唐門,花名四起,他也認清飛絮無根的道理後,就再也沒有試圖靠近,更乾脆以嚴厲態度將人推離,根絕自己向師兄求助的本能,也抹去對於會有人找到自己,帶他離開黑暗的盼望。 因為他遲早要回到黑暗中,所望之人更不會千里迢迢回來與他並行,與其留著會成為致命弱點的破綻,還不如早早滅了這希望來的快。 是啊,他以為自己早就斷絕了,甚至連身體都還換了一個,本來就不該再留著絲毫愚蠢的依賴。 但他錯了,大錯特錯。 他一直都記得,用靈魂,用氣息,用記憶,用一切的一切,給了他最絕望的答案。 『你到底想要什麼?』 唐錚的聲音嘶啞,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唐布衣並沒有恢復記憶,畢竟飛俠制住人的動作可不會如此直接又笨拙,而是行雲流水,每一步都如同柳絮紛飛一般,看似輕巧,卻絲毫無損其重。 所以,也不會是那萬千分之一的可能。 不,不是萬千分之一,而是愚昧天真的妄想,如同再次相見時,認出唐布衣時心中閃過那一瞬的念頭,光是想到自己居然還留有這樣的渴望,就讓他厭惡到不行。 但他真的不明白了,這是報復?是對現在的唐布衣認定的敵人該做的事?是偶爾就會發作的瘋病? 若是那樣,為何唐布衣盯著他的目光如此炙熱而明亮,風流倜儻的雙眸不見他誓言要護的天下女子,滿滿都是他一人,也只有他一人。 或許是缺氧造成的錯覺吧,他恍惚的想。 『我想要什麼……嗯……』 唐布衣眨了眨眼,炙熱的目光逐漸緩了下來,他偏了偏頭,認真思考了片刻,眼神又亮了起來,。 『我要你當我師弟!』 他朗聲宣布,神情興高采烈又鄭重,彷彿終於見到思慕已久的心上人,而迫不及待道出的真誠告白。 若不聽內容的話。 『……完了完了,大師兄真的瘋了。』 趙活喃喃自語,他怎麼從不知道唐門招人是這樣招的?不就幸好他當年是用三顆雞蛋入門,否則還真的有可能被掰彎成龍陽。 『大師兄,你真的沒救了。』 華仙兒的語氣滿是憐憫,給唐錚的。 『……』 唐錚還是沒說話。 『哎?不好嗎? 』 唐布衣有些困惑,本來以為趙活也會高興的,但轉過去卻只見到滿面的驚恐。 『不是,你,你……唐叔叔會打死你的!』 唐叔叔……掌門?! 提到他平生最敬重之人,唐錚終於回過神,遲了不知道多久的怒氣和羞恥湧上心頭,神色化作再熟悉不過的陰沉與滔天怒火,殺意更是清晰可見。 『趙氏蠢豬。』 『是。』 趙活嘴上回答的平靜,內心不斷尖叫著「二師兄不要殺我」「這次我是不是真的死定了?」或是「強吻你的明明就是大師兄為什麼喊我」之類的話,唐錚閉了閉眼,深吸口氣,緩緩吐出。 手腕微扭,指尖輕彈,隨之而來的,是一道直直向唐布衣臉上襲去的綠煙,趙活反射性蹲下,護住耳目,聽到身軀沉甸甸落下的聲音才敢偷偷睜眼看。 倒在辣手相公面前的,便是口吐白沫,意識昏迷的唐布衣,被拽著腦後隨意捆綁的長髮,一路碰碰撞撞拖到門口,一把扔了出去,畫面熟悉的讓趙活想落淚。 但猛一扭頭,他就被嚇得收了淚,活像是被蛇盯上的青蛙,只差沒五體投地跪下求閻王大發慈悲。 『拿上你的東西,把這隻潑猴給我帶回去,再讓我見一次就送你們兩個去地獄作伴!!!』 帶上萬分殺意的怒吼讓趙活嚇得險些魂飛魄散,餘下的理智讓他還記得拿上自己被交付的任務,便連滾帶爬的衝過唐錚身側,抓住唐布衣的腳。 『二師兄對不起!我,我現在就帶大師兄滾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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