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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II.我想談一場以你為名的戀愛




　　「早安，三月。」

　　對初次見面的某人直接告白然後不被當一回事是什麼感覺？曾經為了找尋對方花上了一大堆的功夫，自家的精神嚮導還比本人更早接觸那人，見面了告白後沒有被正面回應而且還一樣的被普通對待，集這些狀態於一身的情況之下，是個人都會覺得痛苦難過受傷的吧？

　　然後大和看向原本在路上跟自己相遇然後決定一起去配膳室的白塔小王子直接拋棄他往三月的方向小跑過去，而他的精神嚮導奧卡也是同樣的拋棄武藏衝向月月將牠丟上了背部直接當起對方坐騎開始遊蕩，好像先前那場宣告壯烈失敗的告白沒有發生過一樣，筆直向前。

　　「喔，早安啊大叔、早安啊凪。」

　　被初次見面的某人告白是什麼感覺？尤其對方又是一個高富帥，高度是高你十五公分，富是白塔高層的後代，帥是連男性看到都不自覺會說他很帥的那種帥，集這些東西於一身的他跟你告白，只要是人多多少少都會覺得心動吧？不然好歹也會有些害羞吧？

　　綠髮嚮導看著迎面走過來充滿朝氣打招呼的自家好友，完全沒有任何遮遮掩掩的羞怯感，彷彿之前在監控室中的眾人面前熱烈告白不曾存在一樣，就像把小王子的心意直接付諸於東水，毫不做作又完全不在心上。

　　被關在白塔裡面生活的小王子就算了，從外面進來的三仔也是這樣就很奇怪了啊！
　　二階堂大和表示，我真的不懂這兩個人在想什麼。

　　「我今天有做甜點，凪要吃看看嗎？」
　　「好，我吃。」

　　三個人坐在配膳室的某個角落，簡直可以說是秒答的情況，對於三月的任何話語都是呈現你說什麼我都答應的模樣，凪露出微笑、看著對方將甜點推到他的面前，順手附上一支精緻的小湯匙。

　　散發著甜甜的香氣，應該是裡面包裹的果醬味道，小巧的紙杯盛裝著蓬鬆的蛋糕，撒上巧克力米還有巧克力片、以及鮮奶油的裝飾，一隻鮮明可愛的兔子模樣就這樣呈現在杯子蛋糕上。

　　綠髮嚮導看著自己面前也被推了一個杯子蛋糕，綠色系的模樣應該是抹茶口味，他拿著手上的湯匙卻遲遲下不了手，因為坐在自己對面的那傢伙用著彷彿自己搶了他唯一糧食一樣的冰冷表情，正認真地盯著他面前的杯子蛋糕不放。

　　「三仔又做新東西啦......」
　　「嗯，畢竟一織喜歡甜點嘛，不過不知道凪喜不喜歡，所以選了一個比較清淡的口味。」
　　「只要是三月做的我都喜歡。」
　　「那還真是謝啦。」

　　聽著這段又是沒有進到心裡去的典型告白，大和默默地替小王子點了根蠟燭，最後漠視對方的眼神，把湯匙插進杯子蛋糕挖了一大口吃下，嗯、三仔的甜點就是這樣，不甜膩、帶了一點的苦味，紅豆和這樣的苦澀正好完美的中和，不會讓人覺得過度濃厚，更想一口接著一口。

　　完美的配合大和所喜歡的口味做出來的甜點，以及不確定對方喜好所以選擇單純口味的甜點，如此貼心存在的他，究竟是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舉動，近乎是漠視他人的情感的行為？

　　『因為凪什麼都不懂吧。』
　　『什麼都不懂？』
　　『嗯，就像你之前說的一樣，什麼都不懂，所以才會說出那樣的話。』

　　一邊吃東西的同時一邊聽著旁邊兩個人的聊天內容，大和回想起上次和三月單獨聊天時的對話，在看著兩人之間普通到不行的互動，輕皺起眉頭，來回看過兩個人，再看向後方玩在一塊的三隻精神嚮導的模樣，他倒不覺得是這麼一回事。

　　畢竟他從來沒有見過白塔的小王子為了一個不認識的人大費周章的來詢問自己那人是誰又花一堆功夫去找對方的資料最後還為了要說上一句話在那邊糾結老半天的。

　　可是他總覺得如果說出這些話，三月一定又有其他的方式可以反駁回來，義正嚴詞到讓其實已經是能言善道的大和無法招架。

　　『他只是被教科書教育成了教科書的模樣，所以才會覺得相合指數百分之百是多麼的......重要嗎？該怎麼說呢，總之就是被誇大感覺了吧？實際上根本沒這麼誇張就是。』

　　相合指數百分之百，那也就只是經由超級電腦大數據之下演算出來的數值，但是並不表示情感相對就是喜歡或是愛，就類似星座星盤推演兩個人的星座很合得來這樣的程度，然而即使如此，也不一定兩人互相見面之後就一定是會互相喜歡對方。

　　而教科書上說明到相合指數百分之百這件事情，是因為戰場上這樣的哨兵嚮導彼此的能力都能夠被發揮出一百二十以上，所以都會被長時間安排在一起，久而久之，戰爭之中互相扶持之下，就對彼此衍生出各種後話。

　　總而言之，相合指數百分之百也就只是單純百年難得一見的少見而已，並不代表了什麼事情，而且說到百年難得一見，Re:vale前輩們不就也是相合指數百分之百，而且三月和他弟弟的相合指數也有百分之九十八，所以這根本也不能代表什麼。

　　在熱烈告白過後的幾天，為了想知道三月的態度所以大和被推出來當作砲灰的詢問，他一直記得三月說了這麼大一串的言論，而這般說法，還真的是無可挑剔也無法反駁的正確，而且有些文獻上是有記載，相合指數百分之百的哨兵嚮導也確實是有無戀愛關係的單純搭檔。

　　他突然覺得之前先說一些關於小王子的情報給橘髮嚮導知道這件事情好像是錯誤的了，即便感情這件事情近乎是零，但是對於自己命定的嚮導這種情感，教科書是不可能說明的這麼明白的啊。

　　大和看著兩人之間的互動，一個小心翼翼、一個落落大方，但是對彼此的關心還有體貼卻又這麼剛好的契合，可能是三月在配合凪、也可能是少年在適應男子，然而無論如何，這個相處沒多久見面沒幾次的兩人，就是莫名其妙的有屬於彼此的默契。

　　綠髮嚮導推了推自己的眼鏡，本來想說點什麼的，但是想想還是算了－－所以他吃下最後一口抹茶蛋糕，將話語吞回喉嚨，真慘，最後這一口的紅豆不小心留太多了、要不是因為食材是天然的，他大概會被甜死吧。

　　線也牽成了、面也見到了，最後就看這一對哨兵嚮導的造化如何了吧。
　　小王子加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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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就這麼過了一個月，彷彿什麼都沒發生、卻又不知不覺間改變了什麼。

　　三月看著跟在自己身旁表情凜然的金髮少年，他握著長劍將眼前過度遮蔽視線的樹叢直接砍斷，順勢將那些雜亂的枝節折下，主動的走在前方開路。

　　走沒幾步路，兩人同時的停下腳步，霎時空氣凝結，一左一右的將目光放向遠方，兩人沒有一句對話，沉寂了幾秒鐘之後突然同時壓低身形，對著目標方向分別衝刺向前，而劃破寂靜空氣的是敵人的慘叫聲。

　　明明沒有做任何的對話就做出了相同並且完美的配合行動讓敵方措手不及，三月一拳打在被自己先發制人所以毫無防備的敵方嚮導腹部上方，抓握那人的衣領將其提起，看著因為被攻擊而無法掙脫的對方，伸出嚮導特有的精神突觸想將對方的精神領域破壞。

　　既然無法作為己用、將心智破壞掉無法繼續替他國賣命也好，至少不會喪命。
　　正當他思考著要從哪方面開始破壞才好時，脊柱突然一陣寒顫，快速往自己蔓延過來的殺氣讓他驚愕地轉過身，在最後視線接觸的一秒鐘，他看見敵方的哨兵眼中帶著恐懼不安以及憎恨的神情，接著就沒有了。

　　因為他被追上來的六彌凪斬開，直接身首異處。
　　白塔的小王子果然名不虛傳？

　　越過那人的倒下的屍體，男子看見的是明明從剛才大氣都不喘一下的對方因為憤怒和緊張而氣喘吁吁的那人，那雙美麗的藍寶石眼睛一眼不差的直盯著自己，眼底帶著的情緒和剛才的哨兵相同，恐懼和不安，以及對地上已經成了屍體的憤恨。

　　「三月，你沒事吧？」
　　「－－沒事，凪的速度很快，不用擔心，我先來處理手上的這傢伙吧。」

　　這樣的貧弱不堪竟然還想對我的嚮導動手，這樣的死法實在太過便宜他了，看著正在破壞失去哨兵而暈厥的敵方嚮導精神層面的三月，凪不自覺地皺緊眉頭，握緊手上的劍，認真思考要不要－－

　　「凪，不可以唷，他已經快死了，這樣就夠了。」高漲的情緒突然因為橘髮嚮導的一句話就完全熄滅，溫柔而堅定的聲音將少年的思緒拉回，對上那雙蜜色的雙眼，他有一瞬間覺得被對方看透的羞愧感。

　　「好，我聽三月的。」但是他不討厭這樣的感覺，將手上的劍血液揮掉、將其收入劍鞘，以前的他是絕對不會這樣的，該是除掉就得除掉，除非任務有特別要求，不然本來就該秉持著完全殲滅敵方的原則，但是三月這麼說了，那就這麼做吧。

　　「反正他失去了結合的哨兵，精神圖景又被我破壞，就這樣吧。」咚沙，男子將原本抓在手裡的嚮導一把丟上草地，稍微看了看周圍之後，就繼續往目的地前進。

　　金髮少年跟在後方走，看向對方拳頭上的血漬，他很喜歡三月這種奇妙的堅持，說盡可能的不殺敵方、但是卻會把人家打的半死不活的殘缺，而且如果對手是哨兵，攻擊跟破壞的行為就會變本加厲。

　　而剛才因為自己的疏忽讓哨兵衝過去差點害自己嚮導受傷甚至導致可能喪命，一想到剛才的畫面，凪就一陣後怕和盛怒，越是和三月持續的相處，他就越覺得自己儼然是離不開對方，雖然才只相處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他就感覺兩人彷彿失散多年的彼此靈魂。

　　他喜歡三月用那雙蜜色的雙眼專注地盯著自己說教，喜歡他說著一些瑣碎的事情包含了大和或者是他弟弟還有以前的事，喜歡他溫柔的突觸輕柔地替自己梳理雜亂卻又另類煞風景的精神圖景，喜歡他給予的任何一點肢體接觸和鼓勵笑容。

　　他沒有辦法忍受失去和泉三月，光是想像就差點令他瘋狂。
　　他真的不清楚這樣的感情是不是可以又是不是正確的，但是他很確信這種獨佔感，今生只會屬於三月一人而已，一種屬於靈魂深處的答案。

　　看著自家的精神嚮導似乎因為擔憂或者其他情緒飄在一旁，用嘴喙推了推自己，這讓少年輕嘆一口氣，將奧卡推向了走在前頭的嚮導，讓牠和一旁的月月嬉鬧著，順便接受對方的精神梳理。

　　那三月對自己呢？又是如何？
　　這樣不明的情緒會不會造成困擾、會不會有所改變？

　　如果對他奢望地說想要不一樣的情感，不同於他對於弟弟的喜歡，想要專屬於自己、單獨、個人的喜歡，這樣會不會成為對方的負擔？

　　少年看著原本領先自己一兩個步伐的橘髮嚮導回過頭來露出笑容伸手出手的模樣，當他握住對方的手、溫柔有力的被回握住時，他突然害怕起如果這個問題的答案不如他所預期，又或者這個問題的本身並不是他所想的那般，那這份情緒又該何去何從、又該如何正確定義？

　　這是他第一次、也可能是僅此一次的恐懼，對於命定。
　　然而他還是緊握住了他的手，不顧一切的追趕上去，對於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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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泉三月有個煩惱，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比較好。
　　當他發現自己似乎逐漸喜歡上和自己相合指數百分之百的哨兵、白塔的小王子之後，他就開始煩惱起來了。

　　三月坐在休閒室的某個角落看著自家的精神嚮導和少年的精神嚮導玩在一塊，而坐在自己身邊的那人正不發一語的看著手上的書籍，是一本艱澀的英文原文書，明明以前讀書的時候都會窩在房間裡，現在卻因為自己待在休閒室裡面所以硬是跟出來坐在旁邊。

　　他承認從一開始就對對方有好感是因為那張俊俏過度的臉蛋，和哨兵不搭嘎的白皙皮膚、細長的睫毛、帶了一點憂鬱的藍寶石雙眼、金色飄逸的柔軟髮絲、纖長高挑的身材，集所有美好於一身般、活脫脫一個完美的美人模樣。

　　這樣的一個完美的美型少年，卻因為從小到大的教育模式以及生長環境，對於周圍事物的追求、對於情感的理解近乎是零的程度，所以擁有著這樣極大的缺陷。

　　然而因為那一次的相合測試之下，百分之百的數據讓得到了一個不一樣的強烈外在刺激，所以他追求、渴望，並且急迫地想要知道這些情緒的一切始末。

　　而在這樣持續的接觸過程，不難發現到對方其實也只是單純的像本教科書一樣，無明顯的好惡之分，其實會好奇、也會疑惑、會憤怒、也會不安，他只是缺少一個可以帶領他走出無機質的高聳白塔的事件或者是人而已。

　　少年會好奇的詢問他的疑惑、想知道這些事物的意義、想理解白塔以外的不同－－也會尋找他的身影、溫柔地喊他的名字。

　　當那雙寶石藍的眼睛帶著滿溢出來的依戀，近乎是全心全意地相信自己，另類的無時無刻都待在自己身邊，以及、連內心都充滿自己的時候，那抹被需要的強烈使命感就這樣深深地扎根在他的心臟上面。

　　單純的心性、意外的紳士、毫不動搖的定性等等的內在因子，這段時間的相處之下意外得知的東西，不知不覺之間被他的一切所吸引。

　　可是這一切只是因為和泉三月是那位百分之百的嚮導，或者應該反過來說，那位百分之百的嚮導剛好是和泉三月罷了，換作是其他人也是可行的。

　　雛鳥情節，對於自己第一眼看到的會動物體產生依賴，某方面來說，六彌凪對和泉三月就是這樣的情形。

　　這讓男子深深的困擾著，輕嘆一口氣，突然覺得之前對大和說的那一大串言論彷彿在打自己的臉，對於這樣的自己感到有些慚愧以及不知所措，身為成年人以及嚮導的身分來說都應該是要做為帶領的角色，怎麼能夠就這樣陷入其中。

　　所以那一次的喜歡，真的只是錯覺而已，相合指數百分之百，並不是真的喜歡。
　　自己卻因為和這個相合指數百分之百相遇之後喜歡上對方，某方面來說也是挺傻的
　　思及此，心臟一陣細微的酸澀。

　　「三月，你怎麼了，臉色有點糟糕。」似乎是因為男子的輕嘆聲而反應過來，凪放下了手上的書本湊近，而月月則乘坐在奧卡的背上回到了兩個主人之間，兩隻同時發出低鳴，三隻、噢不，兩隻加一人張著大眼看著他，顯得格外的單純可愛。

　　「沒事，哪能怎麼了，頂多就睡不好而已。」回應的有些差勁，但是勉強說得過去，他伸手撫摸過自己的精神嚮導，又伸手摸了摸討摸的虎鯨，最後看往一臉期待的少年身上，他無奈的笑起，最後只好輕輕的拍拍他的頭頂，在對方有些詫異的表情之下起身伸了個懶腰。

　　「走，去廚房那邊做個點心來吃吧，今天凪想吃什麼呢？」
　　「三月......」
　　「嗯？」
　　「三月喜歡我嗎？」
　　「嗯，當然喜歡啊，和一織一樣喜歡。」

　　就像是平常的聊天一樣，少年也時常這麼詢問男子，而他也總是這樣的回答對方，三月看向游到自己身邊的奧卡，伸手在下顎輕輕搔癢，將額面靠上額面的進行梳理，最後露出了淡淡的苦笑。

　　這孩子總有一天會遇上屬於他的那份喜歡，不是被相合指數帶著走的情緒，而是真真正正的喜歡上一個人，然後直到那一天，那人的精神突觸就能夠碰到凪精神圖景最角落的那一塊區域了吧。

　　他們沒有看見彼此的表情，一前一後的走著，一個泫然欲泣、一個悵然若失。
　　而彼此的精神嚮導因為擔心彼此所以不自覺地跟在雙方身邊，一個輕蹭腳踝、一個蹭弄臉頰，像是安慰，又像是跟著同時難受。

　　今天的甜點是德式起司布丁塔，濃郁的奶香和甜膩感，上面放了一層橘子口味的果醬，兩者搭配一起入口，有著微妙的酸甜感和幸福。

　　然而即使這般甜膩，卻無法掩蓋心臟上那難受的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