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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


  星點隨著吐息傾垂,自夜空落下的光芒能照映出希望嗎?
  這裡沒有佳節的美好,感恩的團聚,聖誕甜蜜的溫暖。
  所有溫存不在,僅是期望的事物不斷離去的失落。

  在這裡,吻與性虛掩著她無處可去的身影。
  在他碰不得的深處,眼看得透徹,耳聆聽啜泣,
  那角落卻不是可破的,畢竟她就在那裡。
  所以,他選擇守候。





  在學生之間的話題從魁地奇比賽、科目,與哪一位教授最讓他們討厭變成「食死人與他們的首領」的那天,柴郡貓就不大開口說話了。

  那些交頭接耳的傢伙們無論天地發生了什麼變化,本質上仍是那些熱愛骯髒八卦、說人不是的人。他們的礙眼不會因為食死人開始行動有什麼變化,然而,這一事實卻讓選擇沉默的柴郡貓覺得:正好。
  為了在那些血統論者的眼裡站出腳,在他們不知檢點的嘴說出半個讓她不悅的字眼以前「適當地」應付外界,柴郡貓必定會讓自己屹立不搖,佇足於不斷流動的耳語,往她希冀的方向逆行。

  然而,那些冒險故事裡沒說的挫敗總是能出現在它不該發生的段落,起頭就讓主角的旅程被一場好似沒有盡頭的迷失給截斷,迷失在那些要她墮落的呢喃裡,迷失著,迷失著……


  遠去的身影,捉不住珍愛之人的孤寂。
  這時候,食死人怎麼樣又關她什麼事了?

  「……你最近沒什麼變呢?臭蟲。」
  「?」

  樹林的葉已枯去,在柴郡貓迷失的路前,毛蟲聽得見她的一切。包含她迷失的原因、迷失的方向、迷失的路程……不是都說欲速則不達?那柴郡貓卻在此起彼落的耳語中主動向他搭話。



  挑釁的語調,深鎖的眉頭,柴郡貓帶著這幾天的情緒來了。
  她的情緒,是很細小的聲音。就藏匿在食死人、麻種與恐懼之間……細細地,略帶泣音地自問著「為什麼」,反覆不下百遍。

  知道她來此的原因,正在中庭散步的毛蟲予以微笑。
  他選擇讓她開口,女士優先。

  「你讓自己處變不驚,居高臨下地觀望一切。」踏過枯葉,聽著它們在耳邊碎裂,同樣地,對自己的決定已不抱任何想法的柴郡貓自身也在碎裂。她嘲諷的用詞沒有因為毛蟲溫和的笑容緩下半分,「想必任何事都影響不了你,是吧?」柴郡貓說著,在那似怒,實則為悲憤的情緒中拉近彼此的距離。

  「……」毛蟲上揚的嘴角向下回到了原先的弧度。


  毛蟲確實不會受外界影響,即便他是個破心者──那麼他也會是一個無法捉摸,觀望一切變化的人。什麼天搖地動,浴血犧牲的爭鬥都無法讓他切身對此表現什麼客觀上的「喜怒哀樂」。

  即便他能聽見。柴郡貓說的沒錯,即便他能聽,能見,他也不會因為一個人無法攔阻的離去而流淚。畢竟他也同時能聽到柴郡貓倚賴的那位夫人是用什麼心情離去的──所以,即便他知道柴郡貓把自己逼到走投無路,也知道她私下承受這些情緒時,把自己的拳頭都給握出瘀血的小事,毛蟲也如她所說,僅是觀望。

  但,毛蟲不會言明自己接下來的打算。


  聽著柴郡貓依然激盪的心音,她所言甚是,卻不是全然正確。
  伸出的手可觸及之處皆是柴郡貓混雜的悲痛與怒意的銳利。

  「……不,柴郡貓,我唯獨看妳。」專注地,任誰人都無法察覺的程度,「我阻止不了她,就像妳阻止不了她一樣,不過,妳放心,我沒有對任何人說這件事。」當毛蟲上前湊近,他的聲音與眼神同樣柔和。

  在她倚賴的夫人離去的那天,毛蟲也在那裡。






  待在柴郡貓會經過的每條道路,任她在迷宮倉皇的時候,為撞見自己的身影而發怒。

  即時在第一刻擁抱她,安撫她──無論她內心重複了多少次「你才不瞭解我的悲傷」,清楚人性的毛蟲也會將溫暖給與他選定的對象。
  然而,在她情緒崩潰時第一個給她擁抱的毛蟲,卻被一陣強烈的反抗想法與當事人的掙扎給拒絕。

  欲速則不達。毛蟲想。
  所以,他才沒像那些沉醉於愛情的男士那樣裝出那種讓人胃裡發酸的擁抱,只是輕撫,輕撫她的臉龐,髮絲,還有哭得抽搐的背脊,以向柴郡貓表示:「妳需要時,我都在這裡陪妳」。

  然後,當她再次直視他的雙眸,毛蟲便會嘗試向深處傾聽──







  「嗚……!」

  沒有拒絕,掙扎也比想像中少了許多。在無人察覺的角落,毛蟲懷抱裡的柴郡貓含淚喘息,雙腿夾緊了已被性器抵入的穴口。
  毛蟲嘗試觸碰的程度從來都沒有限制,放任事情演變至此,主因在柴郡貓自身。畢竟,她知道自己從夫人離去那天,毛蟲給予的擁抱與近乎要吻上的距離裡產生了怎樣形貌的衝動。

  毛蟲向她表現的情愛談吐仍是那樣讓她厭惡──卻無法逃脫。


  沒有床褥,就像那些年輕男女間常發生的事。躲藏在圖書館角落的性愛讓懷中人緊張的情緒化作文字外露。

  「……沒事。」毛蟲出聲安撫,壓低身子,讓兩人已經相貼的股間更是密合,緩緩抽送,「哼、啊……!」也用唇鎖去柴郡貓會擔憂的聲音,那些悅耳的喘息。

  雙手緊擁,也用咒語藏起了彷彿在初嘗禁果的彼此。初嘗禁果……多麼不適合他的單詞啊。要說柴郡貓是不是甜美的禁果?毛蟲卻無法否認。

  她是讓他一個觀客主動朝台前伸出手的人。
  如此鮮明的誘惑,已與禁果匹敵。


  柴郡貓會向台下的他伸出手嗎?


  回憶如此寒冷,毛蟲的擁抱並沒有解凍她深處凍結的時光,凍結在夫人對她露出笑容的那天,喚她作「柴郡貓」的那天,毛蟲的體貼、溫柔,甚是他原本讓人敬而遠之的地位如今在做的事──讓她嗚咽的餘熱與高潮卻擊不破夫人不在的黑暗。

  是啊,她在想什麼呢?

  就算真的朝他伸出手,將他帶向自己所在的舞台,能實現願望的流星雨也不會奇蹟般地降下。


  所以,柴郡貓不會直視他想要回應的掌心。


  除非她絕望地從舞台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