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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內容的小段子

夕陽西下,昏黃光線透過斷垣殘壁的缺口照在唐布衣發白的面容上。
被屍體環繞的男人遍體鱗傷,渾身佈滿刀劍劃痕,倒臥的石塊上灑著大片血花,有敵人的,也有他自己的。平時扎著馬尾的繩結崩裂落在一旁,不怎麼保養的髮絲散在了身下,胸口緩慢起伏,那張意氣風發的嘴正艱難地喘息,吞嚥的唾液滿載著鐵鏽味。『我可不能這麼狼狽。』唐布衣心想,但在發覺自己連動根手指的力氣也無,也只能繼續躺著,一邊調息一邊做著接下來的打算。可那平時鬼靈精怪的腦袋瓜子,此刻思緒卻像被打了結又上了鎖,楞是什麼也沒被他想出來。
唐布衣索性閉起眼專心調息,瞼上的溫暖卻再次分了他的神。
不知怎地,腦中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也曾有雙脆弱顫抖卻又令人眷戀的小手蓋在那兒,那肌膚有著難以形容的暖意,他忽然覺得有些睏了。

然而那股溫度驟然消失,回憶被打斷,面容被模糊。
唐布衣睜開眼,失焦的視線被陰影掩上,有什麼擋住了那抹光。
「無故缺席月會、無視掌刑使命令,依據門規當罰你浸泡毒砂缸五個時辰再加上勞動一個月。」
搭在廟口遮擋的木板被俐落地破壞,唐布衣連撐起身子的力氣也沒有,但還是虛弱地笑出了聲。
「二師弟你連病患也要動刑嗎,真是殘忍。」
「連信鴿都用不好的廢物,閉上嘴少說話。」
來人蹲下身抓起他垂落的手腕搭脈,唐布衣看著蹲在眼前沾滿泥濘的衣襬,起了捉弄的念頭,可惜他渾身無力,只能緩緩移動指頭,讓對方腰間垂落的穗子拂過指尖。
雖只是應急處理,但也足足耗了唐錚半個時辰,才確保唐布衣不會死在回門的路上。
以往任務搬動貨物這種粗活都是丟給唐布衣負責的,可現在他卻自己成了貨物。唐錚拖著腳步,速度相較來時慢了不是一星半點。
「二師弟你太瘦了,可不能嫌我胖啊,雖然前些日子青樓小娘子們給的糕餅是有點兒太多——」
「再多話我現在就把你扔下等死。」
大弟子識相地閉起嘴。
可他分明好不容易才有個除了屍體的對象能開口對話。
空氣中的彼岸仙香逐漸掩蓋過那股血腥味,夕日餘輝再次撫上臉龐,唐布衣眼皮發酸,把臉埋進面前纖白脖頸後深吸口氣,喃喃自語道,
「好想喝酒……」
一會兒沉默後,唐錚薄而輕的聲音才迴盪在幽靜間。
「等著你的只會有掌門責罰和師弟妹的教訓而已。」
而回應他的,只有平穩呼息和遠方暮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