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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乾涸的血污滲流於髮絲間，將鬢髮沾黏在額角上，趙火旺瞇了瞇眼，用掌根揩去眼角的鮮紅，小心翼翼的將林惠美護於懷中。
也是湊巧，林惠美出生的醫院也在附近，為了紀念便選擇同一間醫院產檢與待產，可本該保密的消息傳了出去，醫院規模正巧不大、空床率也高，就給了他人下手的目標。
不知誰人背叛的臆想如鯁在喉，吞不下也吐不出，讓本就急躁的心沉了沉。
其實他的傷勢看著可怕，主要也是皮肉傷，頂多只是流血流得多了些，有些嚇人，最大的問題還是因為撞擊的位子剛好，硬生生往腦袋砸了下去，暈眩感揮之不去，甚至隱約有些疊影。
Ω最好的良藥就是α注入的激素，本能使得被抑制劑壓制的腺體再次脈動，甜香飄蕩在頸項間，被悶熱的吐息捂得帶著幾絲情色。
眼下不是該情動的場景，林惠美眼眶紅了一圈，隨著眨眼閃動著淚光，聲音全因情緒失控卡在喉嚨。
趙火旺只是扯了扯腫脹的嘴角，抹淨掌心一點一點按去妻子眼角的淚，用只有兩人能聽清的音量開口：「要真不行，標記我。」
聞言，林惠美指尖觸上趙火旺的後頸，感覺本該指甲大小的腺體已然漲成指節大小，脈動的速度越發劇烈，本能地散發香味誘引著附近的α，味道甜得就連習慣於對方香氣的自己都險些失控。
「可以。」趙火旺再次開口，主動將脖頸湊得更近，直到林惠美的牙尖幾乎都快穿破肌膚，在肌膚上抵出鮮紅的牙印，才被巨響拉回意識。

趙武雄推開門走了進來，關節處的布料被磨得破出編織線，就連穿在裡頭的襯衫也撕裂開好幾道刀口，隱約可見發炎的傷處，滲流的血液將深色的西裝外套浸潤得失去布料原有的光澤感，褲管因濕潤而緊貼腳踝，在地上落下斑斑紅花，而後在踩踏下印出一枚枚血腳印。
聽見吳金龍的抽氣聲，半垂著頭的趙武雄才捏碎了手中奪來的手機，仰頸對上角落的幾人，這時趙火旺才終於看清眼前人的模樣，長長一道血口自額角刨過、幾乎到了耳根才斷開，淌流的血一路流過臉頰、頸側，甚至將漿燙過的領口的浸得通紅，而右眼早已腫得難以睜開，徒留一隻本瞇的金眸，略帶失焦地望了望幾人，才啞著開口：「社長、您沒事……」
吳金龍的聲音卡在喉嚨，半秒才終於開口：「你是怎麼……」
趙武雄沒有應聲，往趙火旺的方向又走了幾步，視線落在脖頸之處，唇瓣張合了幾回卻也沒發出聲音。
濃烈的血腥氣掩住了大半的費洛蒙，而趙武雄的模樣更是嚇得趙火旺一下清醒，就連失控的腺體都冷靜了幾分，乾著嗓子開口：「你怎麼進來的。」
聞言，趙武雄掌根敲了耳廓幾回，將裡頭積聚的血液倒出，才努力整理腦海中已然有些破碎的言語。
好不容易接近醫院，可鄰近的巷弄幾乎全停滿了張揚的跑車，倚著車笑鬧的也全是演熟面孔，他也曾想過不要鬧得太大，以趙火旺與林惠美的安全為準，正打算在附近買套衣服掩蓋身分。
多虧了趙火旺對於排場與西裝的執著，最後除了吳金龍、李信宏這些元老，眾人對趙火旺手下的辨認方式基本都是那套訂製合身的西裝，可忽然嗅聞到熟悉的甜香，待反應過來，才發現自己已然往醫院門口奔去。
大約是離得遠，那縷甜香其實並不清晰，他也知道對方的番正在身邊，可越是思考，理智就越是剝離身體，渾身都在為此失控，硬生生接下他人攻擊，藉著一把奪來的砍刀直接闖進了院內。
滿手的血液讓人握不緊手把，趙武雄也沒時間在手上纏布，硬是扣緊了滑膩的刀柄，直到幾乎將追上自己的人砍傷，才發現自己被震麻的掌心早已撕裂出不小的傷口。
椎心的疼卻沒能奪回他的理智，甚至在感覺香味越發清晰時，眼見有人也嗅聞到了氣味，往防火門的方向走，他幾乎只感覺腦海裡只剩下空白一片，再回過神來時，眼前出現的便是傷得額角通紅一片的社長。
吳金龍都聽得有些一愣一愣，他自知自己個性莽撞，可也沒有如趙武雄失控，只是看著對方身後關上的防火門，有些可惜地開口：「那我們掩護社長跟夫人往一樓走。」
趙武雄沒有抬眼，鬆鬆握了握染血的手，聲音不大：「這裡有門。」
「防火門只有一樓可以往外推，離大門也近。」
還沒待吳金龍說完，趙武雄回頭看了看門板上的說明文字，卻只是依舊固執的開口：「可以。」
趙火旺正想解釋，就見趙武雄硬是抵著門往裡推，硬是將門框壓得變形，卻是硬生生地往裡推開了逃生門。
聽見樓道間談話聲與腳步聲逐漸靠近，幾人也顧不上討論趙武雄的怪力，藉著趙武雄與趙金龍的掩護，躲進另一間設有緩降機的房間，讓吳金龍先蹬著牆降下，而後換上林惠美。
兩人往上看著趙火旺跟趙武雄，卻見趙火旺擺擺手、晃著手機。
狐疑地接通，卻聽見壓著嗆咳、故作輕鬆的語氣：「阿龍先送惠美去徐清那檢查身體。」
林惠美氣得眼淚終於失了控制，一滴滴砸到了地面：「你給我下來！」
「我們手腳受傷，拖後腿，阿猴也要過來了，沒事。」
林惠美還想說什麼，阿龍便紅著眼虛攬著惠美，接住趙武雄拋下的鑰匙、拐出巷口，最後在不遠處找到了對方騎來的機車。
吳金龍頓時有些想笑，卻又只感覺胸口悶悶地燒著，將車主貼上的資訊塞入口袋中，便護著林惠美上了車，自己翻身上車催動油門。
待醫院的人回過神來，車尾拖曳的燈尾早已消失於巷弄的盡頭。

見兩人消失視線中，趙火旺才終於抽了口氣，藉著趙武雄的攙扶坐上附近的病床。
「嗯。」趙火旺往後坐了些，看著趙武雄跪在眼前，也沒多想，將腳跟擱上對方大腿。
撕裂聲響起，貼身的褲管混著半乾的血痂被剝了下來，露出觸目驚心的傷口。
趙武雄猛然抬頭，卻見趙火旺神色如故，淺藍的眸在未開燈的房內被壓成海水的藍，幾乎毫無情緒地回望，只是從口袋裡翻出壓變形的煙盒，敲出一隻點燃。
若有似無的甜香被往下壓了壓，鮮血的腥氣倒是更為失控，趙火旺卻像是不疼一般，扭了扭腳踝看著自己的血順著腿肚淌流，將趙武雄本就深藍的褲管浸潤得近乎墨黑，扯了扯嘴角。
這都是些什麼跟什麼啊？
「上衣，脫下來。」
趙火旺開口，趙武雄也沒多想，與眼前人交換了上衣，沒發現對方嗅聞了一口自己的氣味後，眼底的一絲波瀾瞬時平靜下來，注意力幾乎全被對方身上的傷口吸引著。
這讓趙火旺有些好笑，隨手揉了把眼前人的髮，才敲了敲床緣：「你的手機。」
「摔了。」
話音剛落，輕微的震動聲便響起，隨著李信宏著急的聲音傳出，兩人也終於鬆了口氣。
趙火旺更是在看見躺在病床上，安穩的可以對自己比耶的林惠美時，瞬時失去意識。
朦朧間，髮妻獨特的、使他眷戀的氣味，混著趙武雄淡泊的氣息，竟讓緊繃了好一陣的神經一點點的放鬆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