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緋凰輓歌》第十三章

莫雨棠收拾完茶具準備走回室內時遇見了獨自一人的雲逍遙：「妳一個人？小朋友呢？」

「他去練劍了。你呢？不是該跟師父在一起嗎？」

「我看他需要一點空間，而且你應該也有事想要問我吧？」

「京城那邊怎麼樣了？」

「你們家跟以前沒有差太多。燕郡王府也跟以前一樣，不過近日王長子在外的活動變多了。」雲逍遙話語至此，瞥了一下莫雨棠的反應，只見她神色如常：「蠻合理的，畢竟他比我大兩歲，早就該開始在明面上拓展人脈了。那燕郡王府有什麼針對將軍府的活動嗎？」

「沒有，妳自己應該也知道，你們家的『護國將軍』是由先皇親自創立並授予的頭銜，雖然當年沒有和燕郡王一樣受封郡王，但你們在朝中的地位是不相上下的⋯⋯」

「對。燕郡王府不該動、也動不了將軍府的。」莫雨棠開口：「但三年前獨孤翔⋯⋯我不知道是什麼讓燕郡王府決定這樣對將軍府，且不說會不會這樣對待過去征戰沙場上的袍澤？燕郡王府真的敢背著同樣一同出生入死過的聖人對將軍府做出這樣的背叛嗎？除非⋯⋯」

「莫雨棠。」雲逍遙出聲打斷她，聲音清冷，像一盆冷水當頭澆下。莫雨棠仍因方才急促的話語而喘息，一會，她揉了揉眉心道：「是我太激動了。只是⋯⋯我沒有辦法看著將軍府出事，更不能是因為燕郡王府出事。」

「為什麼？就因為那是妳的未婚夫？」莫雨棠沉默不語，雲逍遙輕嘆：「你們的聯姻是必然，那是你們兩家維護榮耀與權力最好的手段，妳只是剛好喜歡過他，但那些不是你的責任。」

「不是未婚夫。婚約我撕了，我們現在沒有任何關係，他就只是一個威脅，近在咫尺的那種。」莫雨棠的拳頭緊握到顫抖，見她如此，雲逍遙嘆了口氣：「我會幫妳多注意他們的動向的，現在先換個話題吧。想不想聽聽妳家那些小朋友的狀況？」

「要。」莫雨棠答的毫不猶豫，她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放掉了收緊的拳頭：「他們怎麼樣了？」

「璟年在軍營成長神速，連妳祖父都有注意到他，偶爾還會下場指點。沁荷跟著老醫生學醫，雖然進度沒有妳這麼飛快，但也算是步上軌道了。緋櫻和楓憐的話和綺嫣似水一起待在妳的院落，加減學一點東西，不用擔心。」

「落蕭呢？」

「小傢伙跟著我有什麼好擔心的？」

「就是這樣我才放不下心好嗎？」

「小傢伙很吃得了苦，也很有天份，教起來很有成就感，所以等她訓練有成我再完璧歸趙好嗎？」雲逍遙摸著莫雨棠的頭哄著，莫雨棠瞇起眼盯著他，一會後才不情願的點了點頭。

「好了好了，真是的，妳半步不出漣清苑，天下事卻自己到妳耳裡，妳快比你師父還神通廣大了。」

「不要說的這麼輕鬆，是你積欠我天機樓的問答獎金我們才決定用情報抵的！」

「那些題目對你來說根本就沒有難度，我就該訂個禁止闖關者回頭答前面題目的規定。」

「來不及了，法律不溯及既往。」莫雨棠又一次輕笑躲開雲逍遙準備打上她額頭的手：「好啦，我要去偷看墨染練劍了。今天謝謝你啦，下次見。」說著便跑走了，留下雲逍遙在原地嘆了口氣後輕輕笑了笑，搖了搖頭後轉身離開。


墨染站在庭院，剛揮下凌厲的劍鋒，他就感受到來自後方的視線。一回頭，莫雨棠正坐在廊下撐頰看著他，和他對上眼的那刻，她揚起了微笑：「早安？」

「妳又來了。」墨染輕笑：「跟我上課一樣一次也沒缺過席。何不來一局呢？」

莫雨棠頓了一下後微笑開口：「不了，我沒有練過武、師父目前也沒打算讓我學。」

墨染看了她一會，在思索她方才停頓的那刻眼裡透著的熾熱與期盼是否只是錯覺：「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可以教妳。」

莫雨棠看著他，墨染又重新見到了她眼底的光華，但她又很快斂起神情，淡淡微笑道：「不了，師父說過我還不適合一心二用，至少得等醫術更上一層樓才行。」

「好吧，那不勉強。」

「你繼續練吧，還是我打擾到你了？」說著，她準備起身。

「沒有。」話是這麼說，不過不知是不是莫雨棠的錯覺，墨染在察覺到她的存在後，練習時的力度似乎更強了一些。看了一會，她似乎聽見了與平時不同的聲響，為了不打擾墨染她悄悄起身，可墨染卻在她起身的那瞬收了劍，問：「妳要走了嗎？」

「不⋯⋯我只是好像聽見了貓叫聲，所以想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吧。」

「我真的打擾到你了吧？」莫雨棠輕輕蹙起眉。

「沒有。」墨染答的飛快：「某也練的差不多了，過猶不及。」

莫雨棠愣了愣，道理她自然是懂，但墨染的練習時間⋯⋯確實短的不可思議。她略一思量後，把這當作是墨染替她找台階下的行為，默默的投以感激。


庭院外是一片竹林，兩人走進，循著聲響找尋。

「夜。」墨染輕喚，向她招了招手。她走過去，順著墨染的手勢看見了一隻幼貓躺在林間。小貓虛弱的躺著，在察覺兩人靠近後強撐著弓起身，發出警告的低鳴。

莫雨棠看見小貓的眼睛。眼前的幼貓眸中的深藍透徹沉靜，像極了明月高掛的夜空。就著麼盯了一會，她像是受到了什麼指引，就這麼向小貓走去。她伸出手，眼看小貓伸出爪子攻擊，墨染上前護住她，而小貓似乎用盡了力氣，就這麼癱軟的趴下。

「你還好嗎？」

「沒事，閃得快、沒傷到。」

莫雨棠拉起他的手，墨染愣了愣，只見她認真的打量了一會。確定真的無恙才抬頭。

「太好了，真的傷到不知道會不會感染。是我太亂來了。」莫雨棠有些自責。

「嗯、之後多注意吧。」墨染不動聲色地抽回了手，神色不明。

莫雨棠撈起地上的小貓，墨染問：「妳要帶回去？」

「至少幫牠做治療、剩下的之後再說吧，總不能看著牠死掉吧。」

墨染看著莫雨棠理所當然的神情，終究還是把到嘴邊的「那又如何」吞了回去。

算了，讓她高興也好。他想。


夜晚，來到莫雨棠門前，房門未掩、油燈也沒熄，裡頭的人兒卻已在桌前睡著。

「夜。」墨染輕喚，卻只換得規律的呼吸聲。

「夜⋯⋯凌夜⋯⋯」又喚了幾聲，他伸手晃了晃，觸及的柔軟卻讓他差點收回手。

「嗯⋯⋯染？」她問，帶著幾分剛睡醒的含糊。聽在墨染耳裡卻不知怎地帶著幾分柔軟：「別在這睡，會著涼的。」

「啊⋯⋯沒有，我還要回信。」她坐起，拿起筆鎮上的筆沾了沾墨，墨染側過身，視線避過信紙上的內容：「家書？」

「對啊，家裡人問我下次什麼時候回去，我算著算著就睡著了。」她用左手揉了揉眼睛：「不該先喝藥再寫的。」

「對了、妳身體不好嗎？師父每天都還會替妳診脈。」

「啊、對，之前出過意外。」說到這裡，莫雨棠輕笑了笑，而後繼續：「聽說差點死掉，那之後就變藥罐子了。」

「什麼意外？」話一出口，墨染便露出了懊惱的神情，尚未等他開口道歉，卻聽莫雨棠道：「被從懸崖上推下去。」

墨染震驚的回看她，只見她仍面對桌前，輕咬著筆頂，喃喃道：「還是丟啊⋯⋯總之就是那樣？啊。」她像是想起什麼一樣回頭看向墨染，食指抵唇笑道：「不可以說出去喔，我只跟你一個人說過。」

看著眼前人狡黠卻又帶著幾分迷茫的眼，墨染輕嘆了一口氣道：「妳⋯⋯妳看起來很累了，還是快去睡覺吧。」

莫雨棠盯著他，堅定的視線又讓墨染開始懷疑她此刻是否清醒，她則在這樣打量的目光中燦爛一笑，用著有些沙啞的聲音回應：「好。」

說著，她放下筆，欲站起身，墨染這才發現小貓始終窩在她的腿上，她輕輕抱起小貓坐到了榻上，似是累極的倒頭就睡，小貓則愜意的在她身側睡著。墨染無奈地上前替她蓋上被子，熄了桌上的油燈，最後在門口頓步，他回頭一望，今晚的月亮很明亮，透過門縫的月光甚至足以讓他在沒有燈的狀況下看清她的臉，不知站了多久，忽聞泠澈的聲音：

「怎麼站這？」

「師父。」墨染應著，臉上有少有的慌亂：「某剛替凌夜熄燈。」

「是嗎？」泠澈看著他，突然問：「什麼時候開始的？」

「某不理解師父何意。」墨染說著，心跳卻比平常要快上許多。

「我說你對她⋯⋯算了，你先去睡吧。」

「是。」墨染答後匆匆離開。泠澈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而後回頭欲替莫雨棠關上門，手扶上門板之際，他看了看床榻上的莫雨棠，接著輕笑了一聲。

「古靈精怪的丫頭。」接下來的話音就著麼融在門板閉合的聲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