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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傑把兩人簡單的行李用某種像是藤壺一樣的咒靈固定在虹龍身上後就愜意的倚在上頭,坐在五條悟的身後。帶著笑意看對方用著跟魯夫盤立在梅利號船頭同樣的動作,興致勃勃的欣賞在晴空下像是會發亮的遠景,又不時回頭要自己也跟上他的視線去看看遠處風景。 「過幾天可能就會下雪了,到時候就差不多該回高專了。」數不清五條悟第幾次叫自己轉頭去看風景,夏油傑像是看膩了越發靠近的海岸線那般逕直躺下,他枕著自己的雙手仰望此刻還藍的看不出會有寒潮來襲的天空,嘴角是一貫游刃有餘的笑。 「這次不如就趁下雪時坐著虹龍一路賞雪回高專吧。」「還沒試過在下雪的時候搭虹龍呢。」 「好阿、不過雪還是別太快下。」「至少等我們吃膩了海鮮什麼的之後再說吧。」 五條悟回頭去看夏油傑時看到的是對方似乎曬著太陽有些昏昏欲睡的側顏,和平時都是自己犯睏倦的樣子不同,也因為少了硝子的存在,他總覺得那天夏油傑多少有些話中有話,但又自覺只是自己多心。 所以在踏上空無一人的海岸線時,五條悟果斷拍了拍自己多少有些發涼的面頰才又回頭去找夏油傑。 「傑——午飯要吃什麼?」聽著五條悟拉長音的呼聲,夏油傑收起虹龍的片刻順手把屬於五條悟的行李箱遞了過去,一面思考起關於這幾日伙食的問題,隨即輕聲回道:「晚飯是海鮮鍋的話,午飯就吃魚湯吧。」 「記得這一帶的漁家冬天家常是用海魚煲湯,配上時節的野菜和燉雞。」 「糟糕、聽起來還不錯的樣子,附近有沒有什麼甜品?」 兩個身高遠超平均值的少年一前一後的走上了前往旅店的小路,時不時還要在閒聊中交換對於這趟旅程的想法。 直到在稍微有些蜿蜒的海岸小路中找到已經預訂好的落腳點後,他們才注意到四周投向自己的些許視線。 「嘿、這次果然也是這樣。」比起夏油傑看似和善其實充滿了距離感的淺笑,五條悟狀似無意的拉低墨鏡又遮住雙眼的壞笑滿是張揚,雖說他身為五條家繼承人手裡一點也不缺錢,但他可完全不介意憑著自己的一張好臉讓旅店的老闆娘給他們多些折扣。 「悟,別玩了。」看著五條悟可以說是非常懂得善用自身優勢的小動作,夏油傑嘴角的笑意明顯多了幾分溫度,略過旅店內那些忍不住總要轉過來打量他們幾眼的視線,他在接過房間鑰匙後立刻就領走了自己身旁特別引人注目的友人。 05 出了旅館後,他們的第一站即是位於海港邊上的一家小店。 與其說是店家,簡單用鐵皮搭起的幾座連綿棚舍其實就是漁家出海回來後立刻要拉魚貨買賣的小集市。而早先說了要來嘗鮮的漁家煲湯小食,則是魚市場最裡邊,獨屬於船伕們的一個小伙房。 「哇喔、傑,你是怎麼找到這地方的?」在高專前可以說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還沒在電視以外的地方看過幾個市場,且不論城市裡跟超市已經差不了太多的中央市場,像這樣等同於產地現場的魚市場對五條悟來說還挺新鮮。 至於同樣沒怎麼看過這些的夏油傑,則是得益於幾次離開高專前往周邊海港的任務所賜,好歹多了一些更貼近漁民的經驗。甚至還聽說了這麼一個鮮為人知的好地方。 「就上次找到那些藤壺咒靈的任務。」夏油傑沒說五條悟當時其實就站在自己旁邊,只是半點也沒在一委託人的老先生都說了些什麼,所以才完全不記得在那段混雜了不少家長裡短的叨絮中提過這麼一個有意思的漁港小食。 兩個有些過於高大的高中生落座在小市場夥房邊上的塑膠椅上,因為狹窄過道只能並肩擠在小矮桌旁吃著幾乎佔滿了整個桌面的滾燙銅鍋裡燉得濃香的漁家湯食,那過於鮮香的湯把太過便宜其實稱不上好吃的烏龍麵都煮成了讓人難以忘懷的滋味。 直到風捲殘雲的吃乾淨整鍋鮮魚燉雞湯,小攤上的食客們和掌杓都不免要為這兩個食量還頗大的年輕人讚上幾聲。 也許漁家的熱情就是這樣的,辛勤捕撈上岸的漁獲得到應有的對待,掌杓辛勞煮出來的餐食也沒有絲毫浪費,對這小小集市裡的普通人而言就是最好的敬重。 夏油傑和五條悟或許對這些充滿了煙火氣的事物並不是特別理解,但被簡單又直接的熱情款待時還是不免能感受到一些歡快。 至少在冬季驕陽下,海港邊本該凍人的寒風都已經找不到了。 06 趕在風雪來前,這次旅程真正的第一站風景,其實是海港另一頭的一處海灣。 潮起潮落間,淺海處的對岸有一座小島。透過不知道幾百年前搭建起的冗長石橋,遠遠的一直通向那座島上的小小神社。 夏油傑沒有特意問過神社裡供奉的是哪位神祇,比起通過高專裡能查到的資料又或是旅遊雜誌上介紹的內容,他其實比較好奇這些神靈在五條悟的眼裡都是什麼模樣。如果遇上的不是什麼神靈,只是被以古法圈禁封印的咒靈,他也不介意收入囊中當成咒靈操術的眾多儲備之一。 至於被當成旅途樂趣之一的五條悟也不怎麼在意夏油傑的這一點別有用心。他們身為咒術師,平日裡就習慣了對於處理情報上的那些枝微末節。即使他們是最熟悉彼此的搭檔也不一定會完全知悉對方此刻真正的殺手鐧是什麼。 而路途間的石橋悠長,在終於看見島上神社的第一座鳥居時,夏油傑才打破兩人上橋後的短暫沉默。 「島上的神社有在賣一種用黏米做的點心,是甜的,悟你應該會喜歡。」 遠遠眺望海天一線的風景,夏油傑站在石橋上,身後是一片因為陽光閃爍金光的海,他的話讓走在前頭不知道在看什麼的五條悟忍不住回頭去看他的神情。 隨後頂著刺眼陽光卻無所謂墨鏡半掛眼簾的五條悟就瞇起眼咧著嘴笑了。 「還好我們不是戀人,要不然聽說走在這座橋上回頭看可是會分手的。」 想到在臨行前看過一眼的旅遊雜誌,五條悟一般不怎麼在乎這種寫來騙人的無聊傳聞,但卻偏偏是在這瞬間,他看見夏油傑那張明明和自己沒有半分相像,卻偏偏同樣好看的讓人咋舌的臉時記了起來。 「欸——沒想到悟竟然還在意這種莫名其妙的傳言。」原來笑的像是多少有些不懷好意的夏油傑擺出了一副沒想到你會是這種人的微妙表情,頂著飯後就鬆開束縛只用鴨舌帽隨意壓住的長髮,在海風吹開自己的帽子後忍俊不禁的笑出了聲。 「難不成悟你剛才很認真的在想著自己喜歡的人,打算等走完這座橋要巡禮島上的五座神社祈禱可以跟喜歡的人交往?」 夏油傑找來的旅遊雜誌上確實寫過這些,他看的時候並不曾想平時根本不怎麼在乎瑣碎的五條悟會記得這種毫無道理可言的謠傳。但對於此刻這種能夠用來取笑彼此的小事,無論是夏油傑還是五條悟只要逮到了機會就不會輕易放過彼此。 「啊?我看起來像是那種連當面表白都不敢的傢伙嗎?」原本笑得燦爛的臉早在夏油傑不按牌理出牌的吐槽後不復存在,此時的五條悟仗著自己一張好看的臉擺出了像是對這種扭捏行徑嫌惡無比的神情拐了個彎撇開了自己不知道為什麼偏偏記得旅遊雜誌裡這麼一段話的話頭。 「傑才是,居然還記得那麼詳細,連要拜完五座神社才能得到神明保佑這種細節都一清二楚才讓人覺得可怕吧!」 說完五條悟還不忘撇撇嘴,順口碎嘴了一聲怪瀏海。 但無下限術式卻還是穩穩地接住了夏油傑那頂被海風吹飛的鴨舌帽。 07 至於島上的神社裡供奉的究竟是自然精靈還是咒靈的封印,對於日後的兩人來說早就不是什麼重要的事了。 從神社離開後的夜裡,那座海港小鎮就下了雪。 而他們在下榻的偏郊旅館用過那略帶一絲白酒香氣的海鮮鍋之後,藉著那麼一絲微醺的氣息興沖沖的躲過普通人的耳目,就照著白天討論過的那樣,乘上虹龍迎著漲勢未顯的片片風雪就這麼飛向海岸,抬頭去看墨黑的天空和被無限隔開的風霜,又低頭去找地上的點點螢光還有岸上的萬家燈火。 漁船的紅色光點與岸邊的燈塔像是有看不見的線所牽絆,因為興奮而忍不住大呼小叫的兩個半大少年躲在沒有人能看見的天上品嘗高空的寒風猛烈,尋著刺激的同時更按耐不下這種能憑著自己本事瞞過師長幹點偷雞摸狗的小事的快樂。 等虹龍繞過遠海又回到亮著五點耀眼白芒的小島時,白日裡不曾並肩行走的兩人乘在咒靈上的坐姿一前一後早已貼得極近。 ——直到他們被風吹凌成細碎的言語間,彼此唇邊透著煙熱的空氣拂過兩人面頰和耳畔。 08 那樣的距離太過貼近,近得會讓人忍不住去想如果碰在彼此的面頰上會有什麼滋味。 只不過夜實在太黑,他們看不見彼此的唇角勾起的笑靨是否都有那瞬間的停頓,只有在冷天裡碰上的雙肩再也沒有刻意去分開。 09 最終他們在海岸邊遇上了自昭和38年以來又一次嚴重的雪災,如果不是兩人的術式足以讓他們在這樣連綿不絕的風雪中悄悄回到高專宿舍,怕是一般術師也沒辦法像他們這樣瞞天過海的躲過這場自然天災。 10 旅途中的種種,隨著時間風化成了瑣碎。 可是那曾經並著的肩,卻成了某種只屬於兩人之間的暗號,開始不斷發生在一個又一個的黑夜。 一開始是心底藏著一點複雜又不甘心的五條悟,用著像是街角那隻親人的白貓一樣的姿態,裝做不經意的蹭過。幾次之後,隱隱會意的夏油傑就開始也故作毫不介意的,自然會在五條悟看起來不怎麼樂意一個人走在前頭的時候自然的並過肩去。 那少之又少的幾次碰肩,無意間竟然連硝子也都瞞了過去。 直到他們最後一次並肩前行,還有最後一次他們一齊坐在高專校舍樓頂看著漫天星光,為了隔天就要啟程的任務而謀劃思量,時間就這樣來到那最後的一個夏天。 那天的夜幕很沉,位在偏郊的高專少有的不見蟬鳴,只有亮得厲害的星夜月下。 兩個少年肩併著肩,誰也沒開口說第一句話,整個世界都像是被融進了無下限的裡側。不需要太過繁華的煙花,他們就已經因為鼓譟的心跳聲和自己也說不上有什麼不同的心緒而聽不見任何聲音。 那天的夜遮掩了整個世界唯一的寂靜之地,直到水族館內穿著紅色外套的人隨著嬌小少女一起認真的看著玻璃水槽裡冷冷水光時短暫的寧靜裡才被黑髮的那人想起。 【然而一切都有其終點】 對五條悟來說,自從那場雪災之後他就像是從來沒見過冬季。他一個人的光陰一直被暫停在來年那過於炎熱的夏季。 如果不是那個明明披散了長髮,卻還是堅持要綁上一節丸子頭,彰顯那一縷掛在額際直抵面頰的瀏海怪又出現在已然邁入冬季的高專,五條悟覺得自己大概永遠也不會再去看天上飄下的哪怕一片雪花。 這次他們在夕陽下沒能夠繼續把雙肩相繼,湛藍的六眼像是分不清斜陽的橙或紅,就好像那一夜冬晚的海鮮鍋,腥紅點點,也像是後來的夏日裡,他們沾在手心的幾抹紅。 他們終於還是開口向彼此道了別。 當時曾以為只要不說出口就永遠也不會發生的分手被延遲到了今年聖誕夜前的第一片雪,在熱血逐漸冰涼的那段沉默裡,他說不上自己有任何感悟。只是隨著年長而偶有翩飛的思緒凝結在那人最後無奈的苦笑。 他只能一個人去記憶,關於那個人的任何一點瑣事。 直到他獨自一人闔上雙眼時,他嘴角勾著的笑其實並非是因為眾人所認為的勝利之時,只不過是為了那片一年後又一次飄落的雪花。 ——而那些瑣碎的記憶,盡是在冬季出生的他所能遇見最好的夏季。 —— TRUE END.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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