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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說說鐵驌求衣對千金少此人的印象。 仙島一役雖有過短暫合謀,然當時鏖戰當前,羊尾巴點火事態緊急,根本分不了心思在這人身上長眼。而戰後作為主戰場的苗疆百廢待興,如不是遇上什麼驚動苗、道兩界的大禍,又或者有什麼墨家未雨綢繆的布局盤算,鐵驌求衣捎信給一個跟他部下有關、但與他簡直素昧平生的人,本就非在常理之內。 過去,早在風逍遙投入鐵驌求衣的麾下任勞任怨當衝鋒精銳之前,鐵驌求衣早就暗地動用了他師者的身分,命座下的墨者把風逍遙那彷彿一刀兩斷的往事,摸了個底朝天。當初鐵驌求衣訂下內規,境外情報鴿子一旬就要飛回苗疆一次,除了消息只有先馳得點才有用的用意,還在於避免探報積滯,畢竟他就算能一目十行也總有個極限。 然被安插去道域刀宗的墨者,情況實屬特異。 不同於其他地界墨者多少有探報梳冗,導致回覆遲滯的情況,這專盯著風逍遙那位掌門師兄的墨者,每道消息不僅來得極其準時,十卷文信寫下來竟然還湊不滿百個字。據這墨者千篇一律的回報,不外是這人「磊落光明,但總無事生非」諸種雞毛蒜皮的事例;此人最常做的,好聽一點是成天走來晃去巡山門,直白一些就是不務正業,不是逗師叔閒晃,就是抱著刀外出尋黃湯下肚。 最長的一卷彙報還是出現在十多年前,詳載了千金少因緣際會收了一名徒弟──據說是當天敗落的天元掄魁刀宗競爭者之子,徒弟同酒醰被千金少扛回後,就像苗疆的土羊一樣,被圈在刀宗內放養。 總而言之,鐵驌求衣當初對此人性情無多加留意,導致今日百密一疏,當前千金少就這樣莫名其妙「見縫插針」讓他的部下意外昏死在榻上,如有好事之徒意圖挑起兩界紛爭,無疑給了機會。 「鐵鉎仔,你就真為了這事,要把人家在家待好好的神君叫來?不是我要說,但遠親不如近鄰,你這是信不過你養的軍醫,還是信不過我啊?」千雪孤鳴一邊又撥了帳忙不迭地招來帳外小兵,比劃著把藥方子給交代下去,一邊撇頭對鐵驌求衣困惑道:「況且也不是害多嚴重的病,一趟鞍馬勞頓去了西仍山會哨防秋汛,風逍遙就算之前沒病過,那地方天象詭變你又不是不知道。」 苗疆北境有國之脊梁的西仍天山,天候詭譎,地上物類離奇古怪,平時是山麓湖東畔的鄯善部落偕同駐防,然鄯善因仙島一役,部落僅存些婦孺老弱,加以一般兵衛實是難以忍受當地苦寒,鐵驌求衣這才讓風逍遙領兵換哨,順將急迫的秋汛消息快馬加鞭帶回來。 「千雪王爺言重,只是這事應非尋常醫理能解,吾才遣墨雪把人給找來。」 「此話怎講?」千雪這時正蹲在帳角下,歪著拿蒲葵搧煎煮瓦罐的身子也端正了不少,事關一境之首,即便沒什麼皇室架子,話都說到這份上,他也不免有些鄭重。 鐵驌求衣從袖裡掏出那張從風逍遙桌案上抽來的信箋,遞了過去。 「風逍遙方才熱燒,一直碎碎唸的就這䰾魚肺湯?咱苗疆有這種魚嗎?」 「確實沒有。」鐵驌求衣應得理直氣平。 這信就「䰾魚肺湯」莫名其妙四個大字,千雪孤鳴不知所以,一邊皺眉,覷著鐵驌求衣說不清道不明的神色,一邊對著信箋瞇了瞇眼。 䰾魚這種魚他活了四十多年可沒在苗疆聽說過,撇開風逍遙打野味吃到中毒的可能,那顯然問題就出在這紙墨上。紙箋湊上鼻頭一嗅,千雪隨即聞到一縷如游絲般,揉雜了似水八角、薑蘭、錢蒲等水澤植生的異香,臉色登時一異:「──這是?」 「千雪王爺可曾聽聞《洞冥記》上的夢草?」鐵驌求衣全身含面上遮得密不透風,此時身子罩在猞猁皮製斗篷裡,拇指正輕摩著礊龍刃足蹄形的刀根。 「啊?」千雪孤鳴都快忘了自己受不了墨家那套老是話說一半等人猜的德性,漸漸張大了嘴:「當年鼎朝武帝要東方朔變出來,讓他見妃子的那株『懷莫』?」千雪孤鳴年少時雖說看見書上有字就頭疼,但典籍裡的八卦傳說他可樣樣沒少讀。 見鐵驌求衣微點了頭,千雪孤鳴詫異歸詫異,難得又嘆了氣。當初武帝為見消亡的李氏,命臣下賣命獻上異草,朝野一時人仰馬翻,尤其民間乍聞此草能令死者還魂,想在皇帝眼皮底下搶藥餌的所在多有。 千雪孤鳴兩隻眼睛還瞪著那張紙箋,身為醫者,他能開出最好的藥方子,卻難開出心藥:「還在找這東西的人可多了,不是早傳這草長的那座山被當年魔道兩戰一把火給燒了精光,道域那裡竟然多到還可以摻墨?」 尋常草木氣味單一,這懷莫氣味紛雜,聞起來確實更像配好的一味藥,也就大夫和墨家這種雜學學盡的人才聞得出來。 「有聞張道陵當年洞玄道觀所在的鶴鳴山,一朝似遭『連根拔起』,方圓百里盡夷為平地,」鐵驌求衣語速本就不快,沉聲道:「當時中苗交界海上便謠傳現了座仙山。」 「靠夭啊,你繞那麼多圈,老道是把整座山端去海上給改叫道域了?」看來兩方激戰下,行路搬遷太慢,張道陵不知用了什麼法子粗暴地把整座山給移了,那異草也平白被搬了家。 風逍遙如若是單純高熱不醒,還能配醫方救,如今異草事關神通,千雪孤鳴再厲害也沒想過再兼個道士,他挲了挲腦袋暗吐了口氣:「這確實該把人撈來,但你怎麼肯定是風逍遙那個神君師兄鬧出來的?這人底細我是不清楚,但我聽藏──咳、天地不容客提過,這人除了愛拐人喝酒,不似有什麼機心。」 鐵驌求衣不作聲,兩隻眼睛又犀利地朝那封信掃去。 千雪孤鳴兩眼也跟著轉到手上捻著的信箋,又要開口,忽然意會到他那問題,自己已先回了個大半:「啊……」 ──羊毛果出羊身上。大老遠遠從道域寄來家書一封,沒頭沒尾就只寫四個大字,這突發奇想到無風起浪,恐怕連風逍遙都始料未及。 千雪孤鳴只覺一年份的氣都要在今天嘆盡,搖了搖頭,現下一鍋亂,他這個大夫腦門疼,持著的蒲扇前緣燒得焦黑,越搧麥秸越禿,也沒留心到蒲扇才剛掃過瓦罐上的灰又往臉上拍去,撲了自己帶咳加滿臉黑印子。 鐵驌求衣見這被灰嗆了半天的王爺明顯神情有異,倒過一碗水遞去,問道:「千雪王爺還有問題?」 「咳、問題當然有,」這行事跳脫的王爺灌了碗涼茶好不容易才清嗓,他擺了擺手,抬了下巴朝鐵驌求衣點去:「鐵鉎仔──這壺藥我煎了快三個時辰,結果你跟我說它不能當符水,現在風逍遙人還要灌嗎?」 × × × 故人入我夢,明我長相憶。恐非平生魂,路遠不可測。 風逍遙與千金少、西風橫笑三人的師父有一近學宗人的名諱──名喚「天南星」,這名字能喊的除了三宗主事,其他人多私下用這味藥的別稱嘲他性子硬,就同藥物配伍,天南星藥性居「佐」,樣樣不得作為君效主藥,卻又「不求人」。 他夢見方拜入刀宗那會兒,自己個頭還沒嘯穹高,他那刀宗師父‧天南星正瞠著在神刀宇堂下,盤腿坐著一臉笑意的千金少。嘯穹的流蘇顯然是要被揪捻出絲來,他那師父已是怒火中燒。 天南星強自忍了脾性,抑聲喝去:「刀宗雙鋒三藝於你並非難事,撇開禁招,如今傳你小碎刀步──你又因何不練?」 「哈,師父您老人家久沒唸過我們那祖傳刀式,難怪忘記──踏步殺、掠步殺、回步殺……莊周說劍也才十步一人,刀宗跟三宗是有多大仇需得這樣?四宗過去說句話要刀刀見骨,現在卻未必。」千金少正拋玩著木刀笑回,那套小碎刀步的刀理他知道是知道,但性格不合,不愛用。 「且師父您這話說差了,徒兒我明明該練都練得不錯,不是?」 「在你眼裡四宗鬥藝都只是尋隙?」天南星眉川愈皺愈緊。 「喔,有人像您這樣編排徒弟的嗎?」千金少笑笑瞟了一眼,待在一旁聽他師徒倆拌嘴聽到走神的小師弟。 ──這話後來以天南星聞言勃然大怒,勒令千金少紮兩個時辰的馬步、差點廢了腿作結。 次日天南星留心徒兒們的動靜,暗暗掩在從革樓的頂廳從窗斗微開的縫隙,靜靜俯望校場。那天就如同盛夏火傘高張每個晌午,千金少抱刀靠在校場邊的梅樹下納涼,怕小師弟這大熱天練武中暑,便笑著撿到地上的青果子往前襟一擦,果子一下就拍進風逍遙的嘴裡,看小師弟人被酸出一臉皺,哈哈大笑:「刀沒練也沒人跟你搶!這東西生津解渴,酸到掉牙才有用。」便托了托師弟下巴要人把東西趕緊嚥下去,又像是在隨意誆他。 「我不是合格的師父,能教你的還不如你自己練,只是在這位置上不易,作為宗主,是已佔去我能給出的大半。」當日深夜,天南星與風逍遙如此說道。他這師父耿直心軟,用嘯穹勾了件薄被蓋在一旁翻覆的千金少肚腹上,便拉來小徒弟的右掌靜靜地幫抹化瘀膏。 過去在秋雨淋漓的簷廊下,天南星曾這樣與風逍遙說過,當時天南星抱著豆丁點大的他看雨,平靜地吐露,自己能位列神嘯刀宗一門之長,並非有過人的本領,而是師祖看重他的懇付。話聲平平,聽來卻盡是難堪。 不到十歲的風逍遙低頭看了看被裹好的虎口:「來福之前也只是耍耍嘴皮子,其實他天天被您修理也沒怎麼抱怨過,師父您又何必認真?」 「他又說了什麼?」天南星朝熟睡的二徒弟一瞟。 「說你無暇顧及的跟鳥毛一樣多。大師兄如今誰也不見,你肩上的擔子太重,人也不怎麼笑了,要多逗你玩玩才好,能笑至少還像個活人。」 ──刀宗向來是孩子體諒大人多一些。那時千金少蹲著摘去他頭上不小心纏上的乾草,自嘲說道。 聞言,天南星竟一時梗塞無語。 天南星親自送風逍遙去修真院那會兒,時值暑夏,日出中正,天藍的萬里無雲,灼人的烈陽曝在桐樹欉密的葉上,一落落抖篩了光,照在長者那張沉肅的面上。後來風逍遙將半生皆託付給了苗疆,大抵是想起了什麼,才在一次他喝著酒囊路過茶馬市時,無意間掃見用藍盞棵搗出一鍋湛藍色染,略杵了下便買了條染布紮在腰間上。 風逍遙的刀宗師父一生只收過三個徒弟,最大的西風橫笑執拗寡言,與其最為肖似;排二的千金少總吊兒郎當,常惹人生氣;再來就是風逍遙──天南星有時會撫著他的髮頂慨嘆,幸好徒中一子,非冥頑不靈。 只是天南星對風逍遙,雖並不像對西風橫笑、千金少一樣嚴厲,但他也是在明知徒兒性子之下,仍是選擇按著徒弟的腦袋將人推進修真院那閉塞的戶牅裡。他只告訴他,你不可能萬般事,皆是用躲的。 「來福不也躲著?您也沒壓著他來。」他當然不會說他那師兄,就是有本事在他師父面前溜個不見人影。 「他要年齡合適,就算埋進土裡也躲不掉。」 風逍遙仰頭,似能感覺到天南星胸腔似吸吐了一腔長氣。 他那師父的語氣就像是前些日子,風逍遙一個人躲去嘯刃峰西澗的無患子樹上偷閒,然一眼就被千金少逮個正著,當時千金少在樹下敲了敲樹幹便調侃道:「總當自己一陣風,離遠了,小心人回不來啊。」 這像是成讖的隻字片語,在風逍遙多年後重回故土,跨過他曾久久駐足三跪九叩拜別的門檻,有了新的體悟。 其實他人才剛被神刀宇門外一塹新塑的階,差點絆了腳。一入睽違的師門,院內雖無特意灑掃,但連那株他小時就在的紅楓,迎風一片鬱鬱蔥蔥,茂密的看上去也像是新栽的一樣,他仰頭接了片風吹下的葉子,感慨好似這一切變老的,只有他。 千金少聞言噗哧一聲笑了,搖了頭笑道:「你這故鄉多雨,門戶三五年就得修繕是不比苗疆熱地,然就是起意加個新裝潢也罷,現在被你講成什麼樣子!」他跟風逍遙不是一個性子,他們各有牽掛,然總地來說,是他更懂得順性灑脫一些。 現今一聽到師弟這般喃喃自語,千金少似見著有趣,遂一把攬了風逍遙,也甭管有沒有椅子、兩人直接稀里糊塗倒坐在大堂地上,千金少還是如當年一樣,打趣地見這師弟一臉「好在,果不其然」的神色,他拿了酒甕叩了叩師弟腦袋,笑道:「老房子放著垮了,還怎麼等你們?這會你欠我三十年的酒,今日當有借有還,好過欠了又拖!」 這渾然天成的四兩撥千金,渾似當年被師父禁了休沐的千金少神出鬼沒,拍拍胸補說道:「他能禁,我還不能跑嗎?下來!師哥帶你去喝魚湯。」轉眼就摟著師弟爬牆門。 這話三十年後想來,用的是同一套哄騙的路數。 千金少趁著酒酣耳熱之際,又不經意地問他──離開道域那天,他想要的都得到了嗎? 風逍遙渾身被燙出了一身機靈:「師父問的?」 「唉,既然應了他,我總也不好裝自己忘了,但說好了──我就負責問,想說什麼,百年之後你自己再跟他老人家說去,我可不想聽!喝!」 風逍遙其實並沒有想到,自己有天竟會被這個滴酒不沾的師兄鼓譟著灌酒。 猶記得當年道域內戰爆發前,夜裡突然降了深雪,那時他這師兄盯著師父天南星一心孤憤演著醉生夢死的刀路,雪花刃光快如電,靜如影,深如海,刀光同道域縱橫的水路成一片鑠閃的粼光,千金少眼底那股啥也不管的勁,竟難得一夕消停,只倚在一旁少見的沉著安靜。彼時千金少分了點神搖頭,與風逍遙囑咐道,神嘯刀宗的天道是人間道,但師弟啊,出了師門你可別學他── 『三清殿前,天師當初就算把刀改作拂塵都還好說。要道子持刀困酒,又要其平生醒而不醉,這不是把吉凶悔吝,乾坤憂虞全記著了?又哪來的太上忘情?』 千金少嘆了口氣,肩頭上有落塵與殘雪,他朝風逍遙懷裡按了只包袱就把人給推出了山門外。 是夜,風逍遙與雪月花四人一葦渡舟乘去,身後層層迭出的火光與尖聲驚起了安眠的雀鳥;再後來,濤濤江水與歲月奔流,風隻身走馬去到了關山無恙的苗地,而重回道域的幾步路,需再耗去他三十載寒暑。 - - - * 精衛引言轉引自北宋李昉等編撰之《太平御覽 • 羽族部十二 • 精衛》,這段與先秦《山海經》原典內容,有些微出入。 * 鐵鉎,臺語音讀thih-sian,意為鐵鏽蝕,千雪幫鐵驌求衣取的綽號。另關於「鉎」字讀音,在劇中千雪對「鉎」的聲調應該是陰上,即把「sian」唸作「sián」,應是聲調各地差異使然,針對本處聲調註解如有錯誤,再請不吝指正。 * 懷莫,懷夢草,典出東漢郭憲《洞冥記 ‧ 卷三》:「有夢草,似蒲,色紅。晝縮入地,夜則出,亦名懷莫。懷其葉,則知夢之吉凶,立驗也。帝思李夫人之容,不可得,朔乃獻一枝,帝懷之,夜果夢夫人。因改曰懷夢草。」夢草香味混多樣水生植物味道是作者自行編的。 * 「故人入我夢,明我長相憶。恐非平生魂,路遠不可測。」引自唐代杜甫〈夢李白二首 • 其一〉。 * 編排,也有「誇大或捏造是非」的意思,詳見教育部重編國語辭典修訂本。釋例:《紅樓夢.第四二回》:「寶姐姐,你還不擰他的嘴!你問問他編排你的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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