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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溫暖的屋裡，望著窗外一片銀白世界，此時，你已隨著來雪絨鎮工作的黎深到了這個名符其實的小鎮。

其實這全部都在你計畫之外。所謂「計畫趕不上變化」就是這麼一回事吧。
你原本覺得有點可惜的，可是黎深每次都能迅速拾起你的失落，對於他來說，在哪裡過生日好像無關緊要。

原本的大餐可以提前吃，反正每天都能約會，生日的極地之旅也許更具特別意義。

黎深生日當天，恰逢封寒日，你和黎深在方爺爺家裡舉杯慶祝，一人一句祝福。
壽星本人說的是：「歲歲年年，不沾風雪。」
你望了他一眼，他溫和地朝你眨了眨眼睛，而你回以一個微笑。
那時你尚不明白他說的不沾風雪的含意。
催了催他吃那特製的綿雪酥，便一起出門過封寒日。

買好特製飲品，第一個行程便是雕冰燈。
這個極地的小鎮素來有在冬日為了避寒而衍生的傳統，剔透冰燈觸手是清冷寒意，可卻是收藏躲避極夜前的溫暖相聚而生。

既然來了這裡，你安排了關於封寒日的體驗活動，但也不免有些惴惴不安，「你會不會覺得我做這些事有點幼稚？」
黎深握了你指尖，暖意立刻傳了過來：「有意義的從來不是傳統，是我們一起完成這些事。」

你背後的心意是如此厚實，像暖暖的圍巾裹著他。
事物對每個人的意義，其實端看一起經歷的人。
這趟極地之旅又新增好多關鍵詞，只要輸入，立刻就會在腦海跳出回憶，所以和你一起，那才賦予它意義。
***

你領他走向和方爺爺家相反的方向，瞞了幾天的驚喜終於要揭曉。

雪地裡燃起燭光，你們一起做飯，一起打雪仗，他笑得很開心，你彷彿看到了方爺爺口中那個孩子氣的黎深。
他玩得開了還用evol作弊，可那雪球一見到你就消散於風中，他雙手高舉著對你投降，結局就是任你攻擊，打得他耳尖通紅。
最後手上那顆雪球沒有打出去，反而撒在空中，讓它在黎深頭上化成片片雪花落下。

「這是……落在掌心也不會輕易融化的雪。」他用evol在兩人之間下起小小的雪。

你趁勢撲倒他，鼻尖被沁涼的空氣凍得通紅，像隻小麋鹿，黎深心想。
你濕潤燦亮的眼睛也像小鹿。
——My deer，我親愛的。

他乾脆拉著你的手躺在雪地裡，側頭就能看見你。

“如果我就這樣躺在這裡，就這樣躺在這裡，你是否願意就躺在我身旁，和我一起忘卻這個世界？”

雪花緩緩飄落，你輕顫的眼睫凝了幾朵輕盈冰花，迎著燭火，眼前的景色折射出別樣的光芒。

「黎深，你說我們就這樣躺下去的話，會被雪埋住嗎？」
「如果我恰好在你身邊……就不會。」
黎深握著你的手，他和你的Evol共鳴，凝成一個巨大雪景球。

「很實用。」你讚道。
「多虧有最強獵人小姐，否則這個雪景球也沒辦法這麼大。」

你拉他起身，卻聽黎深說道：「比起純粹的冰天雪地，雪花紛飛的地方，才更像我的世界。」
在那個剔透無瑕的薄冰以內，一朵朵小小雪花落在他托著你的掌心。
「感受雪，就是在感受我。」
他從背後環抱你的熱度襲來。

「黎深……你比它們都溫暖。」你回頭對上他多情而帶笑的眼眸，屬於他的雪落在你和他的身上，他的愛從來都是看起來細小而累積成的龐大。

吻輕柔降臨在額頭、在鼻尖，「好想時間就這樣……」
「停下來……。」那樣帶著任性的想望，你知道是黎深全然愛著你才說得出口的話。

「雖然你就在我眼前，但我已經忍不住期待下一個生日……」他低沉而溫柔的嗓音飽含熱烈的情意，他想說……謝謝你在他身邊。
「下一個……有你的雪天……。」
你沒說話，只更站進他懷抱裡，抱緊眼前的他，吻像雪花一樣融在唇上。

雪景球裡下著輕雪，時光像是凝成了琥珀，在那晶瑩剔透的世界裡，你們是唯一的存在。
***

冒著熱氣的晚餐及特別準備的蛋糕都上桌，燭火又映得他輪廓更暖。
你開口：「去年你說，往後的歲歲年年我們都要在一起，我想，這個願望每一天都在實現。所以今年，你可以有一個新的願望了。」

「一直以為願望是奢侈的東西，原來還可以年年都許，年年都實現。」
實現願望才不算奢侈呢。更何況……你們彼此都知道，許的願望一定會成真。
「那……感謝你陪我度過這珍貴的一天。」
黎深閉上眼，燭火的照耀下，新的願望重新書寫。

他指尖沾起奶油，馥郁奶香點在你頰上。今年是他先做了這件事。
「本來還想說蛋糕的第一口要讓給壽星嘗。」
下一秒，他欺近你，啜吻落在頰上：「嘗到了。」語氣有他獨有的溫柔狡黠。

「在進入極夜之前，要不要跟我去一個地方。」他溫暖的大手輕輕碰了碰你凍得微紅的麋鹿鼻子。
***

後來，他帶你來到維瑟拉姆。那是被更多雪白所籠罩，最接近極點的小鎮。你們由列車轉為駕車，隨著時間，天色也越發深沉了。

白色山巒的背後，是淺淡的夕陽。
「黎深，你看，是極夜前的光線。」
「如果我們能追上它……」黎深握著方向盤，車子平穩而快速地追逐那抹將隱入極夜的日光。
「就讓黎深實現所有願望。」

他沒有說話，窗外的極地景色快速向後掠過，終於，眼前出現一塊路牌。
「距離極地之心還有兩公里，這裡不允許死亡。」

原來他要帶你來極地之心。
冰藍色的結冰之海，像一片鏡子鑲嵌在雪白的極地。而一艘艘陳舊木船站在雪地裡，像對著海守望。

你們下了車，黎深一手提著冰燈，一手牽著你走到木船旁。
冷冽的雪氣和微濕的木頭味混合竄入鼻尖。
「『不允許死亡』是因為這裡曾經有太多死亡，生命被視作珍寶和要堅守的防線。」你守望他看著一隻隻木船的眼光。
離開的人是一隻木船，立在岸邊的船隻便像是靈魂回到了岸邊。
「這也代表……他們沒有被任何人遺忘。」

身為一名醫生，他總是在生與死的交界處來回奔走，生命的重量有多沉，他所讓自己揹負的就有多重。
盡自己所能地挽救每一條生命，盡可能體面地送走每一縷靈魂。他也是那個守著防線的人。
他沉默地掃開木船上堆積雪粒的同時，你想起他說：「不沾風雪……」

他在讓記憶不被雪掩埋。

「畢竟被遺忘後，才是真正陷入了迷途。」
因為只有被遺忘，那才是真正意義的死亡。

對於黎深來說，死是極其自然而不可避免的。這並非消極意義上的理解，正因為生命有其盡頭，那麼有限的時光裡，要用力地記住更多。

在這世界盡頭裡，只有彼此，生日是值得慶賀也值得喜悅的，而反面的死亡則始終是一體兩面，你們從沒有迴避過這個話題。
生命的意義在於被靈魂銘記，所以不論彼此再以什麼方式遇見，靈魂都會認出彼此。

回憶被收納進雕著茉莉的冰燈，冰藍色的光亮起，一幕幕在極地的回憶歷歷在目。
彼此都不會再孤寂，何況，你們說好了還會有下個十年、下個雪天的。

極夜即將降臨，冷意也隨著夜幕靠近，黎深環抱著你：「極地冰川連綿，天寒地凍，還以為你不會喜歡這樣的地方。」

你微微一笑。
你時常會想，黎深怎麼會喜歡自己，可自己愛上他卻是這樣自然而然。
怎麼可能不喜歡？他是你碰過最溫暖的雪。
他擁抱你的時候彷彿集合了世界上所有暖意，他便是佇立雪原上的一幢雪屋，替你抵禦所有風雪，裡頭卻點著暖融燭光，在他這裡，你很安全。

大陸的最後兩分鐘，太陽就要消失，他背著光的模樣模糊，彷彿重疊很久很久以前的身影。
「我希望我能永遠記得。」他不會再遺忘了。
「黎深，我也不會忘記的。」
你為我構築的那小小世界，強大地能抵抗一切風雪，那些相處的痕跡，會依然鮮活地在雪景球裡上演。

他在世界的盡頭吻你。

那樣刻骨銘心的一刻，奇幻的日夜交替，無論是盡頭還是末日，他都會在你身旁。

最後一抹光線消失，太陽隱沒在地平線下，取而代之的是夜藍調的暮色逐漸籠罩。
流動的絢麗極光閃耀，無盡的漫天飛雪落下。

人說愛人的眼睛是第八大洋，而你的愛人眼底盛滿極光。
只要看著他，就會感到幸福。
而黎深則在你映著他的美麗眼瞳裡看見了自己，他也是被好好擁有的。
***

這趟極地之旅轉眼便到尾聲。你們就要從冷冽極地回到微涼的臨空，這幾天的回憶塞滿思緒，你反而睡不太著。
「要是睡不著，就和我聊聊天？」很多時候，他也會這樣透過電話陪伴你。

回到臨空時，會剛好迎接日出。
你們剛送走極地的太陽，回到臨空又能接它回家。
這樣特別的現象，也只有天時地利才能體驗。

充滿著極地獨有的回憶，雖然冷，可是再深入品嘗，便像那杯特製的極地之心，外冷內熱。
有你的陪伴，這些記憶全是暖和的。

“有時我並不知曉該如何精確地向你描繪我的感受……對你的愛已經超過三個字所能形容。”

愛上一個人的時候反而變得笨拙，像小時為了說出什麼讓你感興趣的話題，錯過時機。
可是他現在長大了，也許他可以把這些寫進生活的每一道光影裡。
那些無謂的小事，一起浪費的彼此的時間，是他所能給予你最長情的陪伴。

灰階為主的極地景色，彷彿一紙沒有邊界的畫布，有時他會忘記自己身在何處。這遺世獨立之感也讓他覺得和當時孑然一身的自己很相近。
往返極地已是尋常，可幾乎是兩點一線的來回於方院長家和醫院。所以那樣與臨空不一樣的景色，皆是匆匆過眼。

「以前我也在極夜時來過這裡，當時總覺得有點枯燥，沒有太陽，經常下雪，有時候剛出去幾分鐘，再回頭就已經看不見自己的腳印。這裡的一切好像都會被積雪覆蓋每次來了又走，很難真的留下什麼。」

極地的雪，好像終年下不完，踏在雪地上的每個腳印都會快速被風雪掩埋。
他有時回頭看，會覺得自己也不過是其中一片雪花，四處飄蕩在空氣中。

可是這次，廣袤的雪原裡，留下了兩串腳印。無邊無際的白色裡有兩抹一大一小的身影。

純白畫布上有了不一樣的色彩。
「因為知道這些腳印會被我們重新走過再覆蓋。」

無論是臨空，極地，還是世界盡頭，你們說好了，不會再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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