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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寂】微光 07

*飴村亂數x神宮寺寂雷
*牆倒後時間線
*OOC預警

當然,神宮寺寂雷是不可能改變自己人設變成一枚跟蹤狂的。
下一秒從店門口出來的人解決了飴村亂數的問題,新的問題是他被一把埋在胸中有點呼吸困難——對方在發現自己的目標後,立刻大步流星的上前將粉髮少年給狠狠抱住,前一秒還在想事情的他硬生生慢了一拍,沒來得及躲掉這場豔遇。
「好久不見啦,小亂數。一聲不說就自己溜到國外去讓姊姊好傷心啊,明明說一聲就絕對會把時間空出來去幫你送行的⋯⋯就算戴了眼鏡也超適合,小亂數怎麼用什麼樣子都那麼可愛呢!」
「⋯⋯就是小姊姊一定會來所以人家才沒說嘛!」

有著成熟妝容的女性在蹭了蹭粉髮少年的臉蛋後,才像是後知後覺注意到旁邊有另一個人,意思意思的打了招呼:「喔、神宮寺啊。」
「抱歉啊,小亂數太可愛了所以沒看到你。進去當自己家裡坐就好啦,姐姐我在忙點事情——現在沒空招呼老朋友你是能夠理解的吧?」
飴村亂數覺得這人在睜眼說瞎話,神宮寺寂雷那麼大一個人型障礙物,要沒看見也太難了吧?
不想在大門口就被捉弄的粉髮少年掙扎了下,終於成功在對方惋愕的目光下脫逃成功,為了避免再被抓過去,他還不情不願的往神宮寺寂雷那邊靠了靠。
「嗯?你是和小亂數一起來的嗎?」一點也不掩飾臉上失望的女性改成上上下下打量面前分別比自己高的男人與比自己矮的少年,露出玩味的眼神,「什麼時候感情這麼好了啊?神宮寺就算了,小亂數怎麼什麼都沒有告訴姐姐呢?」
「⋯⋯別玩他了,小林桑。」來訪的並不只有他們,女性店長將門口堵住的行為無疑是給其他來客帶來了麻煩,「我和飴村君就先進去了,要相談的話等下還有時間呢。」

飴村亂數其實本來不打算跟這個人一起進來,至少有個先後順序製造他們不同時的情況⋯⋯雖然他們本來就沒有要在這裡碰頭的意思。
但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還沒等粉髮少年拉著對方咬耳朵,神宮寺寂雷就先帶著他進店、逃離小林店長的魔掌。
「你們是認識的?」飴村亂數看了看身邊的人,他還不至於那麼沒眼力⋯⋯如果沒有特別的理由,他認為神宮寺寂雷應要與酒吧這個地方絕緣。
「是高中同學,聽說等下還會有幾個人要來。」神宮寺寂雷頓了頓,「小林桑在性格上比較⋯⋯直來直往一些,不會是壞人的,作為朋友是不錯的對象。」
「嗯、那個小姊姊的確是這樣的人沒錯。」粉髮少年抓了抓腦袋,有些無奈的嘆氣,「如果知道你們是認識的,我就不會找她抱怨寂雷多討人厭了。」
「嗯?」
「我不介意寂雷當作沒聽到的喔?」

等到飴村亂數注意到的時候,他已經不知不覺間坐到神宮寺寂雷對面的位置。他本來就只是來見見朋友,沒打算和男人一個晚上面對面、大眼瞪小眼,欲起身卻已經失去了最佳時機。
飴村亂數看著神宮寺寂雷對自己的右後方揮了揮手,新進來的一組客人在他想要離開位置前就逕自的往裡面坐,將粉髮少年堵在了最裡面。
「哪來的風把我們的神宮寺醫生吹來啦?」新來的兩男兩女,再加上本來就坐在最裡位的飴村亂數和神宮寺寂雷,剛好佔滿了這個六人位,「高材生神宮寺竟然也交了女朋友嗎——欸?男的?飴村亂數?那個飴村亂數?」

不得不說,在任何生命階段中遇到神宮寺寂雷的人,都無可避免的會在往後注意到這個人的成就,無論是從未失手的學年第一、還是去過戰地的天才醫生,更別提之後鬧得整個日本沸沸揚揚的H歷時代與Division Rap Battle 了。
如果選手中有認識的人,觀眾們通常會希望是對方可以拿下勝利讓自己也沾沾光,當然也不是沒有那種抱著私仇而希望對方狠狠的吃下敗仗的傢伙在。
而這四位同學屬於前者,新宿代表的比賽他們可是沒有錯過任何一場的轉播,更是不會忘記麻天狼所遇上的對手為何:兩次交手過的Fling Posse,與和神宮寺寂雷交惡已是眾所皆知的事實的、澀谷代表隊長,飴村亂數。

留到及肩的長髮與那幅幾乎佔了半臉的圓框眼鏡,要讓在Division Rap Battle 後就沒有再關注飴村亂數、而且本來就不是粉絲的人第一時間能認出來,就實在有些強人所難,儘管那頭櫻粉色的髮與天藍色的眼如此標誌性。
「嗯?是可愛的亂數喔——寂雷的同學不用那麼訝異嘛!好歹這裡也是澀谷啊,人家會出現一點都不奇怪吧?」不如說,神宮寺寂雷出現在澀谷酒吧才奇怪呢。
大概是看錯了,剛剛才會在少年的臉上看見一絲不耐煩吧?粉髮少年撐著自己的臉頰、歪了歪頭,露出的可愛笑容與鏡片後笑瞇的眼,所流露的氣質頓時能夠與記憶中在對戰台上蹦蹦跳跳的飴村亂數對的上。
「你們不說是同學的話,我還真~的第一時間看不出來呢!怎麼說呢——肯定是寂雷總是皺眉頭所以眼尾有好多皺紋,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大上好幾歲!」指關節敲在玻璃桌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偏高的音調輕鬆的拉走其他人的目光,就好像他本來就是其中的主角一樣。然而事實卻又剛好相反,在今天之前,他們所支持的還是與飴村亂數敵對的神宮寺寂雷。
「啊!你們看你們看,寂雷又皺眉頭了!」他做出誇張的表情、起身往神宮寺寂雷的眉頭一指,讓男人只能露出無奈的表情,看著自己的同學們沒忍住笑出聲來,一開始把飴村亂數錯認成自己女伴的尷尬感已經在不知不覺間,不知道消失到哪裡去。

「這麼快就打成一片啦?」大概是熟人都見的差不多了,小林店長便沒有再繼續待在外頭,正好看見笑成一團的自家同學,他邊向這桌走、邊拍拍手把注意力拉過來。
「既然Division Rap Battle 第一屆與第二屆總冠軍隊伍的隊長都來到鄙店賞光,今晚就由姐姐我請客,要什麼隨便點!」
與其他琳瑯滿目的調酒名相比,神宮寺寂雷所點的葡萄汁就像個異類,這個決定讓除了粉髮少年的其他人起哄了一陣子,但也沒能改變男人的想法。
儘管如此,在裝著酒液的杯子被送到了各自面前後,仍是硬生生的多了一杯與訂單對不上號的調酒,那被小林店長笑咪咪的推到神宮寺寂雷的面前。

那個「在酒後會失去記憶」的理由又被用上了,但他的好同學們一致認為,他們五個成年人總不會沒有辦法照顧好一個喝醉的一九五成年男性吧?
況且酒量這種東西本來就是要慢慢練起來的,神宮寺寂雷也不可能完全避開需要酒的交際應酬,趁著現在多試幾次摸清楚自己的上限在哪,就算失態身邊也有他們這些人陪著嘛。
「而且上次的同學會,寂雷君人是在國外所以不便參加吧?高中的時候還沒成年不能喝酒,後來的同學會又沒來,這次好不容易聚在一塊了可不能讓你再逃了。」
「嗯⋯⋯說的也是。」
「既然如此,我就意思意思也喝點吧。」

對方說的也不是毫無道理,雖然神宮寺寂雷並不是聽不出在那頭頭是道的語氣下所藏著的好戲意味⋯⋯似乎又回到了那個會因為一時興起捉弄同學的學生時期了。
一旦想起,就發現那時發生過的荒唐事還真不少,雖然他並不是參與者,但天國獄偶爾是。
神宮寺寂雷試圖回憶上一次喝酒時發生了什麼事,記憶中只剩下夜市的熱鬧與停留在舌尖上的甜味。
而再上一次是與伊弉冉一二三和観音坂獨步為了1st Division Rap Battle 的優勝慶祝的時候⋯⋯第一次到一二三君所就職的牛郎店時似乎也喝了點,再往前大概是The Dirty Dawg慶祝拿下東京地區時的聚餐了。
久久喝一些,應該沒問題吧?

長髮男人伸手要去拿面前的酒杯,目標物卻在下一秒被人給搶先奪去,讓他的手只能夠尷尬的停在半空中。
「寂雷明天早上還有班吧?人家看這杯調酒似乎挺烈的,讓病患面對宿醉的醫生,傳出去可不好聽呢。」
高腳杯承載的液體是漂亮的海藍色,坐在他對面座位的飴村亂數全然沒有覺得自己的舉動是失禮的模樣,只是指尖勾著細細的杯頸、將裡頭的大海搖出一道又一道似的浪花,而後乾脆的一飲而盡,「也讓你的好同學知道,亂數我才不是只會欺負你們家的寂雷呢。」
「人家可是意外的會喝酒喔?跟不會喝的傢伙喝酒可沒什麼意思。」
「⋯⋯飴村君,適量就好。」神宮寺寂雷對粉髮少年的酒量並沒有什麼把握,雖然再怎麼說都絕對是比自己好就是了,但他也不會放任對方飲酒過量。
「安啦安啦,不會喝酒的老人家嘴巴閉閉。」

這個小插曲並沒有鬧得同桌人不大愉快,一方面是這群人至少都比飴村亂數的證件年齡大上十多歲,不好跟年輕人計較,一方面粉髮少年所展現出來的親和力也讓人在不知不覺間聊在一塊、忘記本來想要責難的心情。
神宮寺寂雷能插上話的時間反而是少的,他與這些同學實際上並不是那麼熟悉,屬於那種叫得出名字而且臉也能對上號的同學,但關係也僅僅如此,說朋友的話反倒稱不太上。
事實上,神宮寺寂雷也是今天才知道會來的其他同學是誰,他是看在和小林店長的情份上才來的,並不是為了其他四個人。
而擅長融入話題的飴村亂數也沒有特意為他留開口的機會,神宮寺寂雷就作為一個旁觀者,偶爾插上一兩句話。
「寂雷的糗事?人家這裡當然有啦!像是之前去茶室的時候,寂雷因為忘記自己有那——麼高,結果一頭撞上門框呢!」
神宮寺寂雷決定自己要考慮一下,是否要繼續旁觀這件事。

倒是那些同學似乎是因為想讓神宮寺寂雷喝酒的計畫失敗了,反而想看看小設計師口中的「會喝酒」到底是多會喝。
粉髮少年並非沒有發現這群人的小心思,但他其實不是很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畢竟他確實也從來沒有讓自己在人前喝到失態過,這時候似乎該感謝天谷奴零給他打造了一個頗耐酒精的身體。
而且他也不想抱風險拒絕掉那些往自己面前推的酒類,說不定這些好同學轉頭就會把酒往神宮寺寂雷那邊塞呢——到時候就誰都笑不出來了,小林店長第一天的開業將以一群人酒精中毒得到糟糕的收場。
飴村亂數沒有心善到想將這些傢伙從可以預料到的水深火熱中救出,單純就是他現在坐的位置在最裡面,逃跑有一定的難度,他只好從根本解決問題:就是不要讓神宮寺寂雷有任何碰到酒的機會。

「啊,話說回來,寂雷君是和亂數君一起來的吧?」
話題換了好幾個,突然又被丟回了神宮寺寂雷的身上,男人下意識看了眼桌子對面的飴村亂數。
能言善道的對方不知何時沒有再像一開始說什麼都接得上,他一手撐著自己的腦袋看著那群人胡鬧,長瀏海下的眉頭微微擰起又鬆開。酒吧裡略嫌昏暗的燈光下,飴村亂數眼裡偶爾流露的不耐煩,只有被坐在正對面的神宮寺寂雷給看清。
本來有粉髮少年刻意填滿的空檔露了出來,他的同學們才像是想起這裡還有一個人能聊天。
「不,只是剛好在門口遇到罷了。」他搖了搖頭。
「真好可惜⋯⋯這裡已經有一對情侶和一對新人,如果寂雷君和亂數君剛好也是一對的話,這樣我們就是triple date了。」但這個事實並沒有辦法滿足那些人的好奇心,他們在給飴村亂數灌酒的途中自己也喝了不少了,醉意顯而易見,就憑著酒勁朝在場唯一滴酒未沾的他繼續問下去。
「但你們剛剛看起來感情也不錯,亂數君幫寂雷君擋了不少酒呢!一點也沒有傳聞中水火不容的樣子,那現在的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啊⋯⋯啊、還是只是不好承認你們在一起了?」

當初The Dirty Dawg決裂的時候,消息可是鬧得轟轟烈烈,關於他們為什麼會分崩離析的猜測變成了當時的人最津津樂道的話題。八卦總是最引人好奇的、最不負責任的,猜測不到相關者面前說、不被當事人所發現出自誰口,一個接一個的謠言哪怕是到了現在,還是偶爾會被拿出來說嘴。
和好的事情反而不為人知,除了身邊親近的人可能隨口提到,眾人對他們的印象仍然停留在爭鋒相對的那個時期。

「⋯⋯我還是最最最討厭寂雷了喔?」
「關係的話,飴村君是我的師傅呢。」
聽到自己的名字又出現的飴村亂數勉強抬起眼回覆,卻沒想到不怎麼開口的對方將自己的聲音蓋了過去。少與人說過的師徒身分成為了新的爆點,粉髮少年聽著那群吵死人的傢伙又開始起哄要聽以前的故事,悶悶的喝著酒。
⋯⋯真是夠了。
新通知閃過眼角餘光,飴村亂數低頭看了眼這時候又是誰給他傳了訊息,經過一天的訊息轟炸已經讓他不是很想理會新的通知,大量酒精與混酒災難對思緒產生的破壞性也並不適合回覆消息。
手指停留在螢幕上,他後知後覺意識到熟悉的頭像似乎是屬於對面人所有,神宮寺寂雷看著他已經有些掩飾不住酒精的影響,而傳了關心的訊息。
粉髮少年解開了屏幕鎖,想也不想的傳了個大大紅色生氣符號過去。

他可不是為了神宮寺寂雷才喝成這樣的,少自我感覺良好了。自己喝到頗醉但還回得了家,跟在酒吧被神宮寺大哥喝掛到明天早上,飴村亂數毫不猶豫的選擇前者。
酒精和噪音不斷的磨蝕他本來就所剩無幾的耐心,在一片吵雜中他能聽清的似乎只剩下神宮寺寂雷那仍然穩重且溫和的說話聲。
那個男人在眾人的強烈要求下挑了幾個無傷大雅的事情來說,有空寂Posse的、The Dirty Dawg 的,在低沈的聲線下,曾經的傳說隊伍的經歷又重新成為了令人熱血沸騰的傳奇。
飴村亂數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真的有些醉了,那些句子進到耳朵裡時就像別人的故事一樣,聽的他雞皮疙瘩冒了出來。

指緣沾著酒液輕輕摩擦杯緣,他垂著眼看著被子裡不多的液體所映出的自己,一切都變得模糊,炫目的舞台效果的燈也好、大概只摻雜了百分之十的真心的故事也好。
真的是夠了。
粉髮少年撐著桌子起身,突如其來的動作打斷了那些奔四成年人本來在說的話。他用力的眨了眨眼將代表不清明的醉意甩開些,拿起個人物品,對著其他自己本來就不是很想交流的人類們露出讓人難以拒絕的笑容。
「啊啊、也不早啦,人家就先回去了喔。」

看見飴村亂數往門外走,還忙碌於幫其他客人準備餐點的小林店長從吧檯探出頭,想跟著出去,卻看見神宮寺寂雷從座位上起身,似乎也有了離開的打算。
「寂雷君真的不喝嗎?那麼難得跟老同學見面了嘛。」
粉髮少年搖搖晃晃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對於自稱老同學的那些人,神宮寺寂雷沒再多牽扯什麼,只是對著看來松口氣的店長點了點頭,跟著追了出去。
「容我拒絕幾位的邀約,我得開車帶飴村君回家了。」

*

神宮寺寂雷追出來後看了看四周,才鬆了口氣,飴村亂數並沒有跑的太遠。
那名少年在離開酒吧後並沒有直接走遠,而只是在附近的長椅上坐著休息,發熱的身體讓他在這冷天脫下了外套,露出底下更為單薄的身子。

飴村亂數彎著身、讓手肘抵著大腿,將半張臉都埋在了自己的掌心。他能夠清楚的感受到自己整張臉都是燙的,每呼出一口氣都帶上濃濃的酒氣,整個腦袋似乎也被浸在了酒水裡,渾渾噩噩、無法好好控制身體的感覺讓人不爽。
⋯⋯他這次真的是有點高估自己的極限了。

察覺了動靜的粉髮少年抬起頭,看到那個本來應該繼續待在裡面陪老同學的傢伙正在自己的面前半跪著,狠狠的擰著眉頭。
自己現在的表情應該很難看吧?發生的時候錯愕著自己身上竟然會有這種如此易碎的情緒,只是因為不舒服就有想哭出來的衝動,他討厭著無法自控的自己。
所以飴村亂數在意識到面前人的存在時,乾脆的往前伸手攬住對方,將毛茸茸的腦袋埋在了那人肩上。
「跑出來做什麼?」他實在是不想讓任何人看到自己此刻的表情,讓神宮寺寂雷看到更是其中的下下籤,喝酒誤事絕對不是誇飾,大量的酒精侵蝕防線的感覺實在是太可怕了。
「⋯⋯要唸我自己跑出來很沒禮貌,還是唸我是個醉鬼,最好趁現在快點唸一唸。」他把手臂縮緊了些,嘀咕著,「我現在最後悔的是沒有拉著那些人一起下水——但如果『同學』都是這種討人厭的生物的話,我可慶幸自己沒有過那種東西。」

「我沒打算說教⋯⋯我們沒有你想的那麼熟,而且還是有好的同學在的。」神宮寺寂雷嘆了口氣,也沒有將肩膀上的腦袋推開,而是任憑飴村亂數鴕鳥心態般的舉動。眼角餘光有發紅的耳根,熱氣隨著不規律的呼吸吐在頸側、長長的髮絲也撓的皮膚發癢,更難以忽視的是對方身上濃厚的酒氣。
「我帶你回車上吧,路上買個解酒液⋯⋯很謝謝飴村君幫我擋酒,但下次還請在自己能力所及的範圍內。」
「⋯⋯我才不是為了寂雷,別自作多情了。」
「是是、吐出來會好一點嗎?」飴村亂數搖了搖頭,在大街上乾嘔真的就是醉鬼會做的事情了,他是很不舒服、但還沒不舒服到能把自己的面子和羞恥心給丟了。
大掌在自己的背後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平常的粉髮少年大概會立刻反駁自己才不是小孩子,但這種安撫性的舉動在此刻十分受用,因為酒勁而輕微打顫的指尖似乎都因此安分許多。

在遠離了吵雜的酒吧內後,夜晚的街道安靜的讓粉髮少年不怎麼適應,除了冷風的喧囂,他聽得最清楚的是自己難以平復的心跳聲。
大力跳動的心臟撲通撲通的,像會在下一秒就蹦出胸腔一樣的力道震動著耳膜。他和神宮寺寂雷的距離實在是太近了、酒精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他竟然這個時候才遲鈍的想到那個男人會不會因此將他的心跳聲給聽清。
⋯⋯是說他們現在是一對了對吧?所以他為什麼要擔心這個?神宮寺寂雷本來就不可能因為被酒精影響的心率而誤會什麼啊,那傢伙可不是新宿醫院的庸醫。
所以自己在擔心什麼?飴村亂數差點因為自己的想法而笑出聲。
一開始只是為了避免神宮寺酒鬼出世,後來卻是因為聽見了男人的答覆而莫名的賭氣、開始喝悶酒⋯⋯所以說,他會變成這樣,雖然說不是為了神宮寺寂雷,還是這個人的錯啊。
其實他還在不甘心,不甘心於他到現在還是對自己與神宮寺寂雷的新關係沒有什麼實感這件事上。
「⋯⋯好過分啊,明明在一起了卻不承認。」

飴村亂數必然是醉的不輕。這是神宮寺寂雷在聽見粉髮少年用著僅染上醉意的不清明,而非糖果般甜蜜的嗓音吐出埋怨時,第一個冒出的想法。
那人習慣性的將負面情緒藏在玻璃糖紙之中,偶爾失常露出其中的一角,也能很快的用俏皮的口氣將其掩蓋成開玩笑的模樣。折射著舞台光的糖紙奪目且刺眼,迷惑了眼前的人,再次讓對方遠離了真相。
就算神宮寺寂雷曾窺探過糖紙裡真實的面貌,那些也是藉著rhyme和flow才能夠順利吐出的字句。

飴村亂數善言詞,他總有辦法知道別人想聽的是什麼話,用可愛的外貌和恰到好處的口條與主動性拉近彼此的距離——但飴村亂數其實也比自己想像的還不善言詞。
他總是將想說的話繞繞曲曲的拐了好幾個彎,就像說實話會要了他的命一樣(雖然有好段時間這是一個事實),眼巴巴的等著有人從中找到真正的意思,連求救都成了難事。
這讓神宮寺寂雷總是覺得,比起相信飴村亂數的鬼話連篇,不如去相信那人無意識做出的小動作和不經意流露的神情。
而現在,飴村亂數就在他的耳邊將不安藉著抱怨赤裸裸的道出,坦白的一點也不像他所認識的飴村亂數。
趁這個機會,神宮寺寂雷想自己或許
可以藉此問出更多一直以來想知道的那些事,被酒精融化防線的飴村亂數吐出實話的機率更上許多,像藏不住事情的小孩子。
但男人向來拒絕趁人之危,他不願接受狀態不佳的告白,只願接受清醒時刻說出的證言。

「我以為飴村君不打算說出來的。」肩上的人似乎愣了下,男人停下拍背的動作,改成輕揉那頭粉色的腦袋,「飴村君沒有在sns上說過類似的話、這陣子也沒有人跑來向我求證,我想這就是你並沒有打算把關係公開的證據吧?」
忙碌的飴村設計師並不會放棄分享自己的生活,而那暴露在大眾目光下的社群帳號中,神宮寺寂雷未曾在其瞧見過一絲他們已經和好的線索。
隨手一拍的風景照、最新工作進度的圖透、加上濾鏡後讓人嚐一口的點心、貼滿了可愛貼紙的自拍照,又或者是與合作者和模特兒同框的貼文。
底下總不乏喜歡他的女孩子們在吱吱喳喳的討論她們的亂數又到哪裡去了,在遇到緋色相關的詢問時,帳號擁有者的回覆總是「最可愛的飴村亂數是大家的澀谷idol喔!」這類話。
「請別誤會,我並不是在對此埋怨什麼——我也已經是要奔四的成年人了,飴村君。」
「想讓對方每分每秒待在身邊的黏膩、又或者是想讓全世界都知道的衝動,那都不再是我這個年紀所追求的事物了。」

英雄救美也好、慶祝大大小小的日子也好、因為某個人的撒嬌而願意跟著全日本東奔西跑也好,又或者是相信彼此而願意交出身心也好。
他們相遇相識,攜手走過了一回的春夏秋冬,儘管最後以最激烈的方式分道揚鑣、成為往後互相撕咬的敵人,他都已經給過真心。
「像H曆剛開始時的那種轟轟烈烈,我想這輩子有過一次經驗就足矣⋯⋯像現在這樣與飴村君在一塊的、平平淡淡的生活,我已知足。」昏迷的孩子回到了日常生活、因誤會分開的四個人不再仇視彼此、過去的友人能再舉杯相談,而新的隊友們在一切結束後,也已成為了無話不談的朋友。
他亦是不用再擔心所擁抱著的這個人,下一刻在自己面前倒下。

大概是收好了表情,飴村亂數終於肯離開他的肩膀。他最後還是沒有因為大量飲酒後的不適感讓眼淚有機會從眼眶落下,天藍色的眼半瞇著,眉頭深鎖像試圖用那顆浸在酒水中的腦袋理解剛剛的話。
「⋯⋯寂雷不打算對我有什麼要求嗎?」
「嗯——至少目前是如此,現在的生活已經很不錯了。」
神宮寺寂雷因為對方面上明顯的挫敗感而失笑出聲,他替那人將外套穿上,圍巾繞過頸子後露出剩下仍然通紅的半張臉,不知道是被凍的,還是受了酒精的影響,「回去吧,你需要好好的休息。」
「就是這樣才難辦啊。」男人覺得少年似乎又說了些什麼,但這次的聲音含糊到連辨識出音節都難,只知道那人在下一刻抓住了自己正在幫他整理儀容的手。
「⋯⋯我想再吹點風。」


於是他們真的在時針將往數字十二走去的時分,在澀谷的街道上走著。

飴村亂數踩著磁磚、跳著格子,搖搖晃晃的身形連直線都走不了。為了避免粉髮少年在下秒因為站不穩而摔著,神宮寺寂雷只好拉著對方的一隻手,五指扣住免得馬上被甩開、跑的人不知去向。
知名的澀谷十字路口上在大半夜已經沒什麼人,神宮寺寂雷直接提起了飴村亂數的後領、不讓對方見著沒有車流就想直接橫越馬路,粉髮少年在半空中踢著腳,最後也只能乖乖的等著號誌燈從小紅人變成小綠人。
重獲自由的粉髮少年頭也不回的向前走著,偶爾因為遇到了街口而左顧右盼、想著下一步該往哪去。神宮寺寂雷被拉著和飴村亂數經過一間又一間熄了燈、拉下鐵捲門的店面,他逐漸意識到了這並不只是單純為了讓那人清醒點的散步,而是有目的地的尋路。

「剛剛對那些大叔和女人說的,就是對寂雷來說印象最深、空寂Posse和The Dirty Dawg的經歷嗎?」飴村亂數突然轉頭看向他、開了口,神宮寺寂雷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對方趁著自己一愣的時候,已經逕自抽開了手。
那名少年將雙手背在身後,危險的在人行道上倒著走,左右搖晃的身形看的男人心驚膽跳。
「抱歉抱歉,這樣說好像有點失禮啊——但剛剛有些事情,是寂雷提到了我才想說『哇啊、原來還發生過這種事呢!』。」
「是因為過了太~久了所以我也不大記得了嗎?還是說一開始就沒有把那些事放在心上呢?這個時候就覺得,真不愧是神宮寺寂雷啊,明明是老頭子了卻把那些小事都記得一清二楚的,啊、記仇能力也數一數二。」像是之前新隊伍結成後,對方一看到自己就吐出的質問,粉髮少年毫不掩飾自己嫌惡的表情、吐了吐舌頭。
「但別看我這樣,」
「我可沒有轉頭就把事情全部忘掉,有些事情就是莫名其妙的待在了人家的腦袋內啊,才沒有那麼沒血沒淚呢——大概?」
就好像知道飴村亂數此刻並非平常的狀態,連澀谷的風都成為了他的掩護。冷風灌的讓神宮寺寂雷沒有綁束的長髮無序的紛飛,讓他看不清曾經的敵人那雙天藍色的眼睛,流露出什麼樣的情愫好配上嘴邊那輕輕淡淡的弧度。

「啊、就像是這裡!」粉髮少年左顧右盼,就像發現有趣的東西一樣,「之前寂雷就是在這裡練習要怎麼搭訕女孩子的吧?哈哈、明明人家那個時候只是因為非常非常的不爽,所以想逗逗寂雷找點樂子嘛,怎麼知道找了找就把麻煩事給找上門了。」
神宮寺寂雷不知道飴村亂數口中的麻煩事是什麼,但他還記得就是在這裡正好幫上了需要幫助的人,最後像是獎勵或是成就一樣,得到了他們組合的名字——空寂Posse。
「說起來,寂雷真的是很奇怪的傢伙啊。」沒注意到男人的分神,飴村亂數重新邁開腳步,逕自說下去,「那些莫名其妙的要求都答應下來了,去茶屋體驗也是、去瀑布沖水也是,去高空彈跳也是——噢、還有那個小姊姊的特製納豆甜甜圈,好東西就該獨佔,分我一半做什麼。」
「結果人家說想當牛郎看看就拒絕掉了,做人倒是統一一點啊!不過,一年份的粗點心早早就吃完了,因為真的很不錯吃,後來還是有問那個土下座大叔要怎麼訂呢!就是後來出國後,因為吃不到感覺好可惜。」

「左馬刻和一郎那個時候的感情好到讓我和寂雷好難融進去喔,雖然有著實力,但沒辦法合作的話就是白搭,所以就要靠著一起出去玩來增進感情啦!」
「但真的不是我要說,你們各自要做的事情都不一樣,害我一直都有『這樣的隊伍真的可以能行嗎?』的念頭,好不容易一趟熱海之旅都沒有辦法好好放鬆!你們要怎麼賠我?」
「現在這樣,要再一起去也好難吧?大家都有各自的朋友和夥伴了,什麼事情都知道的情況比本來什麼都不說的情況還難為情。」
「是說,和一郎跟左馬刻也好一段時間沒見面了。」
「希望左馬刻看到人家的時候不要忍不住一拳揍上來,無論是精神攻擊還是物理攻擊都暴力到讓人不敢領教,嗚哇、想到就覺得被打過的地方又在痛了⋯⋯」
「一郎在SNS上分享的生活真的超精彩的!好像沒有什麼是一郎不會做的事,煮飯啊、爬樹救小貓咪啊、接委託去調查奇奇怪怪的人啊,和弟弟們的電台也是超~厲害!」
「他們三兄弟的感情真好呢,左馬刻和合歡小姊姊也是,有的時候真的會讓人很好奇,有哥哥姊姊或弟弟妹妹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哈哈、別誤會,我可不是在懷念以前的事情⋯⋯不過是在『回憶』罷了。」
他們在一棟樓前聽下來,飴村亂數轉頭看了下神宮寺寂雷有沒有跟上,又抬頭看了看在澀谷之中略顯老舊的建築物,而後不再遲疑的跳上面前的台階,走進了昏暗的大樓之中。
跟在粉髮少年後的神宮寺寂雷看著對方本來往上爬了幾階樓梯後像覺得這麼做太麻煩,又突然轉頭跑去按電梯的按鍵。
不高的樓讓電梯很快的就到了一樓,叮了聲,敞開的電梯門讓人可以一眼看見鏡子裡的自己,沒有鏡子的兩面則是貼上了破破舊舊的公告單。
「最印象深刻的果然還是那件事吧。」
老舊的機器在上升時發出讓人不安的作響,神宮寺寂雷一時間不知道飴村亂數是在對誰開口,粉髮少年湊近了面前的鏡子,微皺的眉頭像一時分不出裡面的人是不是自己,「好痛、好痛的感覺,就連被左馬刻揍都沒有那麼那麼痛,因為已經不是精神攻擊了嗎?」
電梯到了指定的樓層,飴村亂數一邊走一邊掏著外套的口袋,各式各樣的東西在裡頭被攪的不斷發出聲響,剛剛拿到但沒被好好保存的名片、剩下半罐的眼藥水瓶、幾顆晶瑩剔透的糖果⋯⋯幾些東西因為動作落了出來,神宮寺寂雷只好蹲下和他一起撿,在摸索到了沒剩幾根、被壓的扁扁的的菸盒時,無視那人不滿的模樣,逕自沒收。

「寂雷一直以來都好過份。」他嘀咕著,走廊底端時終於翻出了一串鑰匙,「⋯⋯但我也做了很過分的事情就是了。」
「所以我其實不是很懂啊,人類是這種說原諒就原諒的生物嗎?寂雷害我從天台上掉下去的痛、那天是下著怎麼樣的滂沱大雨,我到現在可是還記得一清二楚呢,一筆勾銷這種事情也被說的太過輕鬆了吧——啊、鞋子放在門口就好,這裡沒有鞋櫃喔。」
總電源被啪的一聲搬開,已經習慣昏暗的神宮寺寂雷不自覺瞇了眼,看著對方熟門熟路的在門口脫下自己的鞋子。
「在那個時候有著這麼強烈攻擊性的寂雷,怎麼會到後來這麼容易就原諒我呢?明明我確實是把你親愛的養子害的那麼慘,就算小衢現在復原的差不多了,也不能夠就當作那件事從沒發生過吧?」
「⋯⋯我也說過,那不是你做的,飴村君。」他也跟在對方的身後進了屋子,不像飴村亂數一進來就往床邊一坐、愜意的晃著腿,神宮寺寂雷順手把門帶上後仍然站在門口,簡單的就看過這個不大的空間。
一張床、一個靠牆的衣櫃、一張上面還擺著桌上型電腦的書桌,不多的傢俱上都套上了白色的防塵套,包括了飴村亂數正坐著的那張床。
他曾被飴村亂數笑過自己的房間單調,但此刻他們正身處的地方可比他的房間還簡陋許多,「這裡是?」
「是我家喔,雖然在有了工作室之後幾乎沒有再來過就是了。」粉髮少年張開了手,笑著對他展示這個不大的空間。
「這是之前中王區的女人給我安排的住處,不過在她們倒了之後,就順理成章的在我的名下啦!」
「寂雷是客人吧?讓客人在門口罰站是超失禮的事情。為了不讓人家成為失禮的主人,趕快過來嘛——啊啊、露出那種表情真沒意思。」
飴村亂數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神宮寺寂雷確實是走了過去,卻也只是停在了他的面前,讓抬起頭的少年那雙天藍色的眼中得以映入自己的模樣。

「是不是我做的都無所謂啦,已經說過的,我可不想再跟你來一次邏輯碰撞,因為我是最最最——討厭麻煩事了。」煙紫色的髮絲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飴村亂數伸手就能夠抓住其中的一縷,放在手中把玩著。
「這裡可是連幻太郎和帝統都不知道的地方喔?雖然說之後也會帶我最親愛的posse來就是了。」那縷髮絲被他放到了唇前,述說著不可告人之事般放輕了自己的聲音,眼角與嘴角的笑容混著神神祕祕,「我把秘密告訴寂雷了,所以就拿點其他東西來跟我交換吧?」
秘密?他能有什麼秘密呢,就連舊友不知的、關於殺手的過去都已經被面前人所知曉。但還沒等神宮寺寂雷想通那人在說什麼,突然向前扯的力道讓他一時反應不過來,伴隨著飴村亂數清朗的哈哈大笑,他們一同摔到了床面上。
扯過男人的髮的飴村亂數就像嫌此不夠,雙手改成扯著了他的衣領,讓神宮寺寂雷就算想起身也只能夠用雙手撐出一個暫時的空間。瀑布般落下的煙紫色髮絲像另類的籠,代替了他的主人做出了沒有達成的事情;那也像是切割開光線的床幔,從隙間滲入的光線讓表情變得曖昧不清。

「人類的情感啊,好怪,我到現在還是沒辦法好好的理解呢。」
「寂雷應該要繼續討厭我的——總做不正經的事、沒大沒小的小克隆人,絕對不是高高在上的神宮寺寂雷會想繼續交往的對象吧?」他被自己的話給逗笑,在雙手的禁錮間笑的好不容易喘口氣後才繼續說下去,「到底為什麼要答應我的請求呢?這樣的我又能夠給神宮寺大人帶來什麼?我想要你,所以寂雷也應該要從我身上得到什麼才對吧?」

是因為如果跟神宮寺寂雷待在一塊的話,飴村亂數或許就能夠知道自己過去所丟失的感覺究竟為何。
為什麼那種缺失感會像一根細刺一樣卡在他的皮膚之下,明明本來都覺得沒什麼,但在感知到後卻不能夠再當作沒這回事,幻覺般隱隱作痛。
他已經做好被拒絕的心理準備了,但那個男人卻擾亂了他本來的打算,讓他沒有辦法乾脆的將過去全數拋在腦後。
然而,他卻沒辦法理解那人是為了什麼答應自己,就算在一起後,他們之間似乎還是沒有改變多少東西,神宮寺寂雷在這段關係中並不像自己一樣追求著什麼。
「⋯⋯但你又是這樣無所求的傢伙。」那是為什麼答應的?有趣?同情?憐憫?無論是哪個選項都讓人很不爽啊。

「到底,為什麼要答應我呢?」

「飴村君⋯⋯」少年的糾結在面上一覽無遺,男人並非無法理解對方的癥結點在何處,但當他想開口時,那人卻是先一步用手摀住了他的嘴巴。
飴村亂數搖了搖頭,而後小心翼翼的在不大的空間中用另一隻手撐起身,輕輕的在擋住神宮寺寂雷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不要回答我。
「至少、我現在不想聽。」

神宮寺寂雷拉開了摀住自己嘴巴的那隻手,開口想說些什麼,但最後還是把那些話暫時的吞回肚內,「先別想我是不是想從這段關係得到什麼,又或者是有什麼不滿吧⋯⋯我想讓你聽見的話,我會等你清醒後再說出口。」
這樣的回答讓飴村亂數明顯的鬆了口氣,少年往後倒回床鋪上,卻沒想到那人也跟著壓低了身體,飴村亂數下意識擋住了自己的嘴巴,而後感覺到輕巧的力道是落在鼻尖上。
「不過,明明剛剛飴村君是想接吻呢,為什麼要遮住呢?」
「⋯⋯ 我可還沒有醉到分不出來什麼是『平常不能做的事』跟『絕對不能做的事』。」對著飽含笑意的疑問,飴村亂數沒好氣的開口,往旁邊一滾不想再與那雙海藍色的眸子對上眼,卻忘記了還有兩隻手撐在身邊。
他只好往後坐些,讓自己好脫離那片陰影後起身,邊嘀咕邊麻煩的將還掛在身上的煙紫色長髮給撥開,像被幕簾所纏著身的小孩子。

「等之後飴村君有時間一起出門吧,畢竟今天只是巧遇,算不上什麼約會。」
「遊樂園怎麼樣?」
飴村亂數抬起頭,確認剛剛那些話是出自面前人,而不是自己無意識開口後因為說了太多話、喝了太多酒而低啞些的嗓音造成的錯認。
清明的海藍色眸子直勾勾盯著自己,低沈溫和的嗓音令人難以拒絕,浸了酒的思緒已經無法再細想來自那人的邀請又是代表什麼意思。
但他似乎沒有拒絕的理由。
「⋯⋯隨便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