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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的疼痛無一不是在提醒他的處境。

被抽打過的傷口開始灼痛著,刺得承受痛苦的人不自主地發顫。施刑者面無表情看著眼前被束縛在刑具上的男學生,開口問了與之前一樣的話語:「那些逃走的學生的藏身地在哪裡?」

「……哼。」刺痛的感覺在他身上不斷蔓延,俞赭只是抬眼睨了眼前的軍裝男人,血絲從他的臉側緩慢地滑過,虛弱的聲音中卻充斥著滿滿的鄙夷,「垃圾也配開口說話嗎,你媽生你的時候沒後悔給你多生了一張嘴嗎?還是說她的嘴也是一樣的臭,不知道給多少Alpha……」

鞭子劃過虛空,留下一個殘影和一聲清脆的聲響。

俞赭悶哼了一聲,他的嘴唇已經被他咬到滲血,邊角留著一絲血跡使他看起來更加狼狽,但眼神中還是帶著不屑的神色,低垂著頭由下而上,冷漠地看著那個人。

「你那張嘴就只會說這些下賤的話嗎?」施行者嫌惡的看著還穿著象徵傳統的制服的階下囚,蓋文學院的學生一點素質也沒有。

但那套潔白漂亮的制服此時卻破爛到看不出原型,象徵著傳統保守的服裝已經被鞭子劃出不少破洞,深紅色的液體幾乎要將白色的布料浸染。

「賤話是賤人說的,但我至少還是個人。」雖然身上的每一個傷口都在作痛,但他還是冷冷的笑了一下,雖然那個笑被傷口牽扯的有些扭曲,「垃圾就別學人類說話了,臭氣都噴出來了,噁心。」

像是被他的話氣到忍無可忍,對方使盡了力道,狠狠地又在他身上揮下了幾鞭,留下了深可見骨的傷痕,更有幾鞭打在了傷上加傷的地方。俞赭倒吸了幾氣,咬住牙關忍下了即將出口的痛呼,他太過驕傲,使他不屑跟這種人低頭,連像是示弱的哀號都不肯發出。

已經痛到沒有力氣說話,但他還是鬆開了咬緊的牙關,重複了這麼一個口型。

垃圾。

鞭子被用力地甩在地上,然後一個麻繩套到他已經開始滲血的脖間。

「既然你找死,我就讓你好好死個幾遍。」

宛如死神宣布判刑,在軍裝男子憤恨的聲音落下之時,他頸間的麻繩開始收緊。

他的呼吸在那瞬間被掠奪。

麻繩不斷的束緊,呼吸漸漸開始被阻斷,傷痕累累的脖子開始發出疼痛的訊號,傷口被壓迫的更加鮮血淋漓。窒息感使他眼中溢出了淚水,眼前不自主地陣陣發黑。強烈的嘔吐感襲來,讓他的舌頭被不自主的吐出。

然後他的舌頭就被一個冰冷的東西夾住了。



他無力的被推倒在地上。

鐵柵門被落上了鎖,他也沒有力氣直起身,只是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不斷地喘著氣。

他身上的傷經過了簡單處理,按照那些侍衛這幾天說的話,被抓到的學生僅僅只有幾人,為了知道其他人的下落,想必他們也不敢讓人輕易死掉。

……所以那個人會沒事的,對吧?

距離他在這裡見到他,他被帶離關押的監獄已經過去了無數個日夜,但他卻一直沒再見到他。

他倒在冰冷的石板地上緊閉著雙眼,假裝著自己陷入了昏睡之中,但雙耳一直小心翼翼的偷聽著外頭的動靜。每每在夜深人靜,待囚犯都深睡之時,門口值班的兩個侍衛偶爾因為無聊而偷偷閒聊個幾句。

他可以藉此獲得些許外頭的情報。

「……對了,你聽說了嗎?那個白色長頭髮的Alpha已經死掉了。」

「誒?那個學生?上頭不是交代暫時不要搞死他們嗎?」

「誰知道,不小心下手重了吧,樓上那群人總喜歡用些容易死掉的刑具,一時沒抓好分寸也有可能。」

「這下他們也會受到懲罰吧……」

他坐起身來,眼神陰沉地看著門口的兩個人,他們依舊在說著什麼,但他卻什麼都聽不進去。

貝魯菲爾……他死了?

俞赭就那麼呆坐在冷硬的石板地上,直到侍衛發現不對時也沒有遮掩,一整晚都癱坐在地上。無論是誰來斥責、無論是誰來拉他,他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突然陷入了極度的混亂和茫然之中。

他唯一在意的人死了。

貝魯菲爾死了。

可是,卻沒來找他。

他甚至不知道他是在什麼樣的痛苦之下死去的。

他連替他報仇都做不到。

——貝魯菲爾對他的留念並不足以讓他留下來嗎?

好難過。

那他又有什麼好留念的?

他現在還活著受辱的動力是什麼?

好痛苦。

他現在才真正面對了自己對貝魯菲爾這個人的喜愛。

他不懂得相信人,包括他自己。

他一直一直,都不相信自己到底有多愛這個男人。

直到現在,什麼都已經來不及的現在,他才發現他的那份愛意,深可見骨,幾乎佔滿了他整個情緒。

但是,為什麼?

為什麼只要是他愛的人,最後總是會離開他。

而且,像老師一樣,不肯來找他。

為什麼?

他自嘲地笑了,腦門上的傷口因為他過於激動的情緒而被崩裂,開始向外滲血。他的眼角滑過一滴血絲,就好像他的淚一般,劃過了臉頰。

他已經沒有機會說了。

再也沒有機會了。

他翻出了一直被他藏在衣袖內部,準備用來自盡的軟刀片。

他已經累了。

他閉上眼,將刀片抵在自己被勒痕和繃帶交錯糾纏的脖前。

不管是在這個刑場等人,還是愛人。

他的手用力地按下了刀背。

所以他想睡了。

晚安,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