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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懲罰》

摩西不止一次在心裡暗歎:自己怎麼就管不住自己的慾望呢?但這麼想完,下一秒他還是坐上來只剩一個人和荷官的賭桌,「嗨——美麗的小姐,能和我共度一晚嗎?」

對面高冷的女子笑了聲,伸展手指映著光向大眾展示自己的寶石戒指,各色閃光從指間傾斜而下,「您看上哪一個了?」

「你耳畔最動人的翠綠。」摩西手支起自己下巴,毫不猶豫的用調情的語掉說出,「雖然它在你的耳邊宛如渾然天成,但我更像知道把森林拿在手裡的感覺。」

「那我們來賭吧,你要用什麼賭?」女子閉起雙眼沉下臉笑了,「這可不是一個普通賭徒就能上得了的桌呢。」

「那悉聽尊便,我有什麼您儘管提,包美麗的小姐滿意。」

女人從旁邊的小仕手中拿下一杯雞尾酒,摘下翡翠耳環,一同推到賭桌正中,「用你的嗓子換。」

「好呀。」摩西嘻笑了一下,揮揮手叫服務生帶來自己的籌碼。

女人看到數量眾多的籌碼,這才意識到自己被耍了——紅髮獨眼,這個在賭博界無人不知卻因賭場不能拍照而沒有留下相片的人竟然真實出現在自己面前,還跟自己賭了那個耳環⋯⋯

女人勾起嘴角,像是勝卷在握,但事實卻完全相反。

女人不但輸了,還輸的很慘,除卻身體和衣服——「因應義大利的紳士,我們不該讓美人裸露」——寶石全部都被對面贏了過去。

她看著對面支著面頰在聚光燈下把玩著綠寶石耳環,對其他寶石不屑一顧,離去時除了少數被挑中的戰利品外,摩西大手一揮:「送給賭場當今天的小費了。」

賭場老闆快樂的想要跟在摩西旁邊,卻被對方揮走,像趕一隻煩人的蒼蠅。

等摩西自己回到房間後,確認房門的數道鎖都有封上、並且對海面的窗戶沒有打開的跡象,才安心的躺坐到沙發上,翹起兩隻腳在半空中晃晃悠悠,指間夾著翠綠,仰頭透過華美不實的水晶燈觀察,但分散的光源根本無法完全照透寶石內部。

他總覺得這顆寶石很熟悉,像是在哪裡看過,但是也不像是自己未得到手的藏品⋯⋯

摩西轉動著寶石,一個沒拿穩,石頭砸到他的額頭,「好痛。」他彎腰撿起寶石,「這麼衰,不會等等還有發生什麼事吧?」

但是想要他在房門裡不出去晃晃是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他一向信自己的運氣,他就是被幸運女神眷顧的那群人。更何況這趟郵輪之旅就沒剩幾天了,賭場已經被自己「破關」了,到處晃晃總不會出事吧?

他把出事跟不出事的概率擺上腦內賭桌,自己來了一盤賭博後決定出去悠晃——在房間再悶三天是會無聊到長蘑菇的呢,他才不要。

他把這次最大的戰利品、綠寶石耳環放在胸口,到餐廳點了一客餐點,服務生替他端上前菜後向後退後了一步,「先生,不好意思打擾您,這位先生說您在等他,所以我就帶他過來了。」

摩西還沒見到人影,倒是霉運雷達就先啟動了,他一頓一頓的抬頭,見到安傑羅的時候表情從不敢接受變成心如死灰的垂下頭——兩人都知道是假的,垂下頭不是放棄掙扎,是為了尋找逃跑路線。

看,這不就是了嗎?

「這位先生是我的貴客,請你幫我好好招待,我肚子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說著,摩西撐起雙臂起身拍拍服務生的肩膀,快步往出口走去。

然後被安傑羅眼疾手快的抓住了,「怎麼了,寶貝,怎麼這麼冷淡?是我對你還不夠好嗎?」

服務生識相的退後一步離開戰場。

摩西整張清秀的臉都皺在一起,表現出嫌棄的樣子:「滾,行不行啊?」

「不行喔,誰叫小甜心剛才那麼顯眼,我一眼就看見了,既然看見了不上前打招呼,可不符合我的禮儀呢,你也會因為我忽視你而傷心吧?」藍金色的雙眸笑瞇起,每一句話都在摩西敏感的神經上跳舞,接著他突然湊到摩西耳畔悄語:「而且你還把我的東西給搶走了——」

摩西用力甩開手退後進步,安傑羅任由對方動作,在半空中攤開手,摩西揉了揉自己手腕,沒好氣的說:「什麼東西?我可沒有欠你什麼東西!我也不是你的東西!」

「嘻,你等等就會知道了。」安傑羅看了看時間,「到午餐時間了,不一起吃嗎?」

「不了,我看到你就沒胃口。」

「是嗎,聽說這艘船的餐廳很好吃,不吃就算了。等等別後悔喔——」安傑羅拉著長音看著摩西似乎意有所指,揮手召回剛才的服務生,入座用餐。

摩西被他的目光激了一個冷顫,抱著手臂挫兩下後回到房間,然後發現有什麼不對——自己夾在門縫的頭髮掉了。

這招雖然老套但是不得不說的好用,他環顧四周,確定目及之處沒有人,但長年在賭博界的生死關頭來回試探的直覺告訴他:別進去。

他始終遵從著自己的直覺。

於是摩西轉了轉眼珠,裝模作樣的說:「哎呀,還是去看書好了。」說著快速關上門,從人潮中逆流跑走。

等他坐在餐廳,服務生端來一塊小蛋糕的時候,他才從逃出一劫的生死關頭回過神來:「要死、要死,好像不小心招惹到不該惹的人了糟糕。」

能在這艘船闖入別人房間並不驚動保全⋯⋯他突然想到航行了一個月,卻在今天才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安傑羅,死灰覆蓋他的臉龐,啊,他知道了,是安傑羅的他們家族,不然就是他們對家。

要死。摩西挖下一口甜膩的蛋糕放到嘴裡,原本香甜的味道被心情影響,變得苦澀。

怎麼辦?拿回去給那個可怕又該死的人?不不不好可怕他不要,更何況明明是他贏來的東西,為什麼要拱手讓人?

距離港口沒剩多少距離,安傑羅也是半途上船的⋯⋯他招了招手叫來服務生:「我要租一艘快艇上岸。」

「好的。」

郵輪上的工作效率很快,不到一個小時,他的快艇已經準備好了,但是這一個小時他戰戰兢兢的等著,就怕一個不小心自己就被安傑羅打趴在地上搶走戰利品。

⋯⋯是說如果真是黑手黨家族搶著要的東西,自己這樣拿著還逃跑是不是很作死?

⋯⋯作死是沒錯,但是賭博不就是作死嗎?他賭自己不會被抓到!

他穿著鮮橘色的救生衣,看著面前看船的服務員把控著方向遠離郵輪,在上船之前他就問過了,大概行駛半小時就能看見陸地⋯⋯但是沒有,四周還是茫茫大海。

摩西眼神在地上游移,他猛地抓起躺在地上的繩子,架到服務員的脖子上,一手拉著繩子另一手制住對方往懷裡伸的手,「你不是服務員!要做什麼!」

「把耳環交出來!」對方剛說完,正要轉身反抗時,頭就像西瓜一樣在摩西眼前爆開,是狙擊手⋯⋯誰這麼瘋在海面上用狙擊手!安傑羅!一定是安傑羅!

摩西直立的鬆開手,失去頭顱上半部的身體癱軟在地上,血液從破口滲出,染紅了他的鞋底,摩西吞了口水,把屍體往旁邊踢一踢,扶著把手癱軟的坐倒在軟墊椅子上。

大約過了幾分鐘,或許更久或更快——隨便啦逃不掉的,他又不會開船——另一台遊艇的引擎聲從遙遠處傳來,摩西扭過頭看去,那個討人厭的安傑羅一手按著自己的白帽、另一手搭著遊艇的鏡面,站著看向他的方向。

眼神對上了。

摩西默默移開眼神。

引擎聲在摩西的旁邊停下,安傑羅的手下甩出繩子把兩艘船綁在一起、拉近,接著在兩船之間搭上木板,安傑羅輕輕踩上,落地時鞋底和木板發出敲響,他小心的避開了屍體淌血的部分。

摩西順著聲音看去,紅色的血液在藍色鞋子旁流淌,卻沒有沾上白色的褲腳,鮮明的就和安傑羅的瘋狂一樣。

他要的應該也是綠寶石耳環,但是比起乖乖交出來,他現在只想⋯⋯

摩西一拍椅子跳起來,把臉湊近安傑羅想增加壓迫感,但看到那雙藍金異瞳自己又毛骨悚然的縮回來,憤怒逐漸被熟悉的焦慮與些微畏懼覆蓋,火花越來越小直到完全消滅,最後他只是弱弱的抓住安傑羅的衣角以示抗議:「為什麼要用狙擊手?沒狙好死的會是我欸!」

「因為甜心不聽我說話呀——」對面的男人嗤笑著拉長語掉、靠近摩西的耳旁,近的像是隨著海潮怕波浪就能吻上耳畔,「所以需要一點點、一點點的懲罰,這樣才會聽話。」

安傑羅在摩西耳畔輕笑了一下,「所以,我們能共進晚餐了嗎?」

摩西咽了一口口水,不敢反抗,弱弱的說:「好啦。」

2021/11/15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