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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狩外傳:不死鳥(第一回)「白羽歌」

菸草的味道四處飄散,雖然沒有點菸,但被警察緊盯的少女知道這個人是老菸槍,說不定曾在這間審訊室抽過不少菸。白羽歌皺起鼻子,等待那個叫做愛德華的警察大叔翻閱手上資料。

「刷啦——刷啦、刷。」

「所以,家族裡唯一生還的人。」過了很久,愛德華抓抓漸白的灰髮,說了第一句話。

白羽歌翻翻白眼。標準人族中心主義。「我族並非人族,是白詠族。比你們少,比你敏捷。」

愛德華審視眼前故意挑語病的少女,資料上顯示兩天前她剛成年滿19歲。四年前在一場人為縱火中,被判六次弒親兩宗殺人,因此關入斐堤國最幽閉的大牢。他們在一片屋子的殘骸中,找到最內部房間的白羽歌,全裸躺在焦黑的地板上崩潰哭泣,接著大笑起來。

父、母、爺爺、外婆、弟弟、叔叔、家傭兩名。全體都焦黑如炭,還有多處燒死前被戳刺的刀傷,只有白羽歌身體毫髮無傷——嚴格來說沒有頭髮了,但一點割傷都沒有。聽熟識白羽家的人提供的資訊是白羽歌是被軟禁的瘋癲孩子,被家人冷落排擠,不去承認。做出這種反擊也是可被預測的。

當然,當時警方也調查了一番提供資料的人,老實人一名,沒什麼特別收穫。倒是鑑識人員從白羽歌的房間中找到很多刀具收藏、丟刀痕跡、切砍跡象,還有在牆壁上刻滿的「死」字。

「鷲巡」白羽歌打破沉默「生產我的兩位在死前討論這人。」

愛德華嘆息「紀錄上你說過很多次了,但我們找不到任何鷲巡。上一個熱血刑警將所有禽族前科的人清查過,已經幫過你了。」

「娜查拉?」

「調職。」愛德華簡潔回應,直覺地掏襯衫口袋,又隨即停手。

「那你到底想要什麼!?」白羽歌手指不耐煩地敲著金屬桌面,用力扯了扯栓緊的手銬,要不是情況一點都沒情調,手銬附加的冰冷疼痛她相當喜歡,可惜眼前也沒有令人滿意的對象可以意淫,可以的已經調職了。一抬眼,警察制式槍黑黝黝的口已經在眼前。

少女沒有懼怕,她聳聳肩「呆——子,射啊,抓我四年,不過就只是把我忘在黑獄角落。既然認為有罪,就處刑啊?你們沒有一個敢核實我說的話。廢物,愚蠢的人類!無聊的白癡大總理,無聊的獄卒,無聊的警察!射吧!殺我,我就清白了。」

愛德華握緊槍,槍口微微顫動。已經很久沒有殺人犯能如此嚇到他。即使白羽歌的外型彷彿留在15歲,氣勢卻不同一般。然而,他也感受到少女的真誠與無奈,一股強烈的死亡願望。

槍被收回脅下槍套「娜娜警告過我了。」愛德華拉好椅子,一屁股坐回去「我不會滿足你的願望的。」

白羽歌有限地轉轉被扣在椅子上的脖子,調整姿勢,恢復無精打采的低平聲線「我就知道。你們不理解。」

「你成年了。」愛德華說「我們的國家會給未成年罪犯一次機會改過自新,即便是你這類的。」

「少數民族?」

警察沒有理會她的挑釁「我們會在你的腦袋、脊椎、還有某處打入定位裝置。若是踏出規範區域試圖逃跑或是沒有在正確時間點給監管人報備,你就得回監獄。別試著拿出裝置,會死喔。」

「呵。」白羽歌冷笑一聲,規劃起逃亡後的生活。得有個新名字,在新的國家裡面,找到新的窩藏點,或許,一組新刀。

鄰國或許時不錯的選擇,她被推入手術室時打算著。

助手的將固定在推床上的她放上儀器「白詠,19歲,162cm,47kg。」15歲以來每一次紀錄都一樣。

槍狀注射器貼近腦袋,頭被戳入異物時的輕微刺痛,使白羽歌一陣舒爽「呵啊……。」盡量偽裝成普通的疼痛,也是偽裝習慣了。白羽歌不打算讓其他人抓住這個弱點。

戴著醫療用綠口罩的女醫師俐落將另一針插入脊椎中央;還有最後一針,儀器穿入大腿,在股動脈附近。

「呶—呃!」這位置讓白羽歌差點沒能把持住興奮。她慶幸不是在敏感的胸口中線附近,那樣可能手術臺就會被某些液體濡濕了。

「鷲巡劊刑」白羽歌想到了自己的新姓名。只有鷲巡這個詞作為線索,那就背著它前進。並不是為了對自己冷酷的家人,只是為了這幾年來的冤獄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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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香——。」鷲巡劊刑的人生已經開始了三天,她聞著速食店傳出的漢堡香氣,等待著吃剩的東西出現。

雖然出獄時計畫周到,但有個不小問題:身為被幽禁的少女,即使體質特殊,沒有人脈可以製造身份、沒有錢可以潛逃他國,也不知道要落腳何處。雖然不必吃喝相當優勢,但漫無目的地遊蕩在街上,無事可做下難免會被香氣吸引。

「呃,你在喝我的可樂嗎?」當少年把劊刑逮個正著時,他的可樂已經被吸掉大半。亂糟糟的狼剪式墨綠短髮像被強風擾動的樹叢般晃蕩,小偷轉身,一對黑洞似的瞳孔望著少年。

「!?」還以為是殘羹剩飯的劊刑停住手上動作,猜疑自己的逃亡與復仇大業是否要在偷速食下草草終結。

看著詭異的少女一臉茫然,少年掃視她的窄身體、舊白衣、破長褲和平胸,露出友善的神情「送你吃沒關係,你是新來的流浪者吧。我叫鳶尾。」

「鷲巡……劊刑。」

「劊刑,你是從哪裡來的?」

「斐提首都幽閉教化設施。」劊刑平淡回應本國第一監獄的名稱。

「喔哇,難怪找不到工作。還以為你是別姿庫克來的戰爭難民。幽閉教化設施這名字我覺得很蠢,監獄就監獄嘛。」

「……。」

「別見外,我也蹲過一會兒監獄。雖然沒你的這麼高級。」鳶尾舉起兩隻手指,諷刺地強調高級兩個字「你看起來很年輕,被成年特赦放出來?之前案例通常馬上就回監獄或自殺了。」

鳶尾不像其他遇上的人,沒有問起進監獄的原因。這點讓劊刑有些好感「看來我沒得選,只能關回去。」

「別氣餒,我認識這家速食店老闆。既然你求生意志那麼高,我幫你問問看有沒有工作,打掃啊、服務啊,那些都很簡單啦。」

「……。」

「剩下的東西可以免費吃哦。」

「謝謝,帶我去見老闆吧。」天生平眼的劊刑突然升起眼尾,充滿了決心的神情,令鳶尾哈哈大笑。

「真好懂啊你。」

「……呆子。」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