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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花｜你第一眼就送我一支玫瑰，是不是對我有所企圖｜BG】


　　早晨，馬路上車輛來來往往，陽光灑落在街道，照耀著市中心，以及趕著上班上課的人們。

　　女子綁著俐落的馬尾，側背靛色皮革包，身穿白襯衫與黑窄裙，高跟鞋與地面敲響出規律的節奏，走在街道上，給人一種冷淡與距離感，彷彿宣告著生人勿近。

　　她，順利通過重重面試，就職於國內數一數二大企業，而那異於常人的工作效率、執行力，以及適應力，加上認真負責與積極主動的處事態度，讓她入行不到幾年，連連升遷，如今抵達副總經理的位階。

　　公司內令人尊敬，公司外令人敬畏，凡在這棟商業大樓裡的其他中小企業，也都耳聞這名女子的事蹟。

　　如同往常，女子現在正好踏出捷運站，只需五分鐘的路程，便能步行到公司，爾後搭乘電梯，抵達五十樓，打卡上班，顯示的時間必為八點五十分，提早十分鐘進辦公室，已經是她的慣例。

　　但今天，她被路邊一名男子攔下。

　　「早安，這位小姐。」

　　「這朵玫瑰，送妳。」

　　女子撇了一眼面前的傢伙，染成褐色的頭髮有些凌亂，臉上掛著服務業人員的標準笑容，遞出一支包裝好的粉色玫瑰花。

　　「你第一眼就送我一支玫瑰，是不是對我有所企圖？」眼神透出敵意與冷漠，女子此刻腦中只有兩個想法，不是推銷，就是搭訕。

　　類似的場合她已經遇上無數次，若是前者，極可能接著開始展露行銷話術，但她知曉對方必是一定的業績壓力，才不得不在街上尋找目標客群，那她自然是會視情況而決定是否掏錢。然而若是後者，多半推託離開或冷眼相待，要是死纏爛打，便會拿出手機示意報警。

　　面對女子的疑問，男子不禁呆愣住，沉默上幾十秒才開口回應對方。

　　「呃……其實今天是這間花店開幕，正在舉辦一日限定的贈花活動喔。」伴隨話語，他原先的笑顏夾雜著幾絲苦澀。

　　「……謝謝，祝你生意興隆。」女子淡然的語氣不帶情緒起伏，她姑且是收下玫瑰，畢竟強硬推還只會鬧的場面尷尬罷了。

　　她再次揚起步伐，思忖剛才的對話大概花了兩分鐘，今天打卡時間免不了比以往遲了些。

　　男子凝視對方離去的背影，雙眸泛著幾分遺憾，輕嘆口氣，轉身走向花店，嘴裡喃喃自語。

　　「第一眼嗎……果然沒被認出來呢。」

　　＊

　　傍晚，大片的橙色霸佔天空，溫和的斜陽即將落入地平線，頂著疲累的人們，也準備收工。

　　女子俐落收拾完桌面，背上包包離開公司，難得將手邊所有專案解決，無須加班，這天成了少數幾天能準時下班的日子。

　　一樣原路走回捷運站，乘車半小時，再步行約十分鐘便能回到家。

　　她精細計算著時間，卻沒料想，幾小時前攔下自己的男子，又再次現身於面前。

　　「嗨。」對方如清早般，站在花店前方，嘴角勾著一抹弧度，只差手上沒有拿著花罷了。

　　女子蹙眉，究竟前面這人能以什麼理由再次佔用她的時間？

　　「請問還有什麼事情嗎？」她問道，語句隱約散發出不耐煩。

　　「知道今早送你的，粉玫瑰的花語嗎？」男子沒有正面答應對方，僅是拋出一個問題。

　　「不清楚，我對花語沒有研究。」女子略感無奈，他就是為了問這種問題而來？

　　「是初戀。」

　　男子絲毫沒有猶豫，自己給出了答案，眼底裡似是藏著幾分期待。

　　「哦，這樣啊。」女子無暇思考花語含藏的意義，她漸漸覺得對方的意圖十之八九不離搭訕，看來是時候該找個理由脫身，繼續跟他耗下去不過是浪費時間。

　　「不好意思，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我要先走……」

　　「你還是想不起來嗎？」話語未畢，便被男子打斷。

　　他臉上的笑容退去，留下的只剩認真，堅定，以及看不透的雙眸。

　　「小黑貓。」

　　男子最後脫口的三個字，清楚竄入女子耳中。

　　那不僅僅是語言。

　　還像一把鑰匙，打開潘朵拉的盒子一般，讓女子塵封在心底已久的記憶，瞬間四散開來，這些回憶碎片，將過去組合在一起。

　　眼前的男子，才不是第一次見面。

　　早在七年前，他們就相遇了。彼此都還年輕氣盛，稚氣未脫，穿著制服，在同一個校園裡，同一個班級裡，作為同學相識，爾後發生過不少事情，最終選擇與彼此結下一段關係。

　　他們是未公開的班對。

　　只有兩個人獨處時，他總是喜歡叫她小黑貓。

　　殊不知，畢業典禮隔天，當時的男子就似人間蒸發般，消失在她的生活中，空號的電話號碼，刪除的社群帳號，所有聯絡方式瞬間化為烏有，原本的住址，也沒了人。

　　失望傾瀉而來，化為細細刀割刺上心頭，花上數個月，她才漸漸習慣了沒有那個人的日子，將過去兩人的回憶埋在內心深處，不再提起，不再想起，並封住自己一部份的感情，此後，不再碰觸。

　　而她不曾預料過，自己會在未來的某一天——也就是此時此刻，再次見到他。

　　心頭被掀起波瀾無法停止，思緒在胸口中理不開，女子沉下臉，想要問的問題好多，想要說的話卻更多，但又全都卡在喉嚨，微微張開的雙唇始終沒有落下任何字句。

　　眼見女子這般沉默，男子輕拉住她的手腕，將人帶進花店裏頭，並把鐵門拉下。

　　他清楚，對方本就是個容易壓抑自己的人，現在接收到這樣的刺激，恐怕在街頭便會讓情緒崩潰。

　　現在，只有他們倆獨在的空間，靜的連呼吸聲都好似能聽見。

　　「為什麼……」

　　「你當年什麼都沒說就走……」

　　女子抬起頭，雙瞳交織著苦痛，悲傷，以及一份難以言喻的情感，望著眼前——那個變了好多好多的人。

　　「我……對不起。」男子像是想說些什麼，卻也不知該如何起頭，最後選擇了道歉。

　　這幾個字彷彿撥開理智的最後一層，女子再也克制不住，現在的，過去的，所有的情緒在此刻化為語言與淚水，傾倒而出。

　　「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擔心到好幾晚上都睡不好，問了你幾個朋友，他們也說都不知道！」

　　語帶過去的種種不甘，女子的聲音迴盪在店裡。

　　「我用盡很多方法想和你取得聯繫！但一點用也沒有！你知道我多麼無助嗎？重要的人毫無預警消失，那種驚慌，那種焦慮，很難……」

　　然而，男子傾身，奪去她的呼吸，斷了她的話語。

　　吻的急，吻的深，吻的令人止息。

　　卻也是要安撫，失控的人兒。

　　從前他就是這麼做的。

　　直到彼此唇瓣分離，呼吸又再次回歸。

　　「……冷靜點了嗎？」男子低聲詢問，他們倆依舊靠得頗近，近乎能感受彼此帶些紊亂的氣息。

　　對方怔怔的點頭，似是連魂也散去了。

　　「來我家，我會慢慢跟你說的，好嗎？」

　　男子撫著她的臉頰，凝視著眼角仍掛上幾滴淚珠的女子，眼裡有些疼惜，有些溫柔。

　　「好……」

　　她揉了眼，像個乖巧的孩子般，沒有再失常，望見男子伸出來的掌心，二話不說將自己的手放上，他牽著她，交換彼此的溫度。

　　一直以來，想念這雙手，想念了多久呢？

　　女子抬頭仰視對方，興許他的背影，仍舊沒有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