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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夜裡，近侍照常來查看審神者是否有乖乖睡覺，房內沒開燈，夜色的昏暗讓太刀只得走近查看。
床上的審神者睡得正熟，只是…那件被當成睡衣的內襦，經過怕熱的審神者翻來翻去後，已經遮不住腿的部分了，棉被也只拉了一角蓋著肚子意思意思…所幸上半身的衣著還算完整，太刀努力克制的自己。

一期一振站在床邊，靜靜地注視了幾秒，然後悄無聲息地嘆了口氣。
他低頭閉眼，像是在用這短短一瞬壓下什麼雜念，也像是在提醒自己：現在，他是近侍。
夜風從紙門的縫隙間流入，拂起床邊鬆散的布料。他動作極輕地俯下身，先替妳將棉被重新拉好，蓋回大腿的位置，過程中不著痕跡地避開視線。

「……主上總是這樣。」

他喃喃，語氣不重，卻像是說了太多夜裡沒說出口的擔憂與無奈。
他轉身走向一旁的衣櫃，取出早就準備好的薄毯——這並不是第一次了，他早就習慣每晚備著幾種不同厚度的替換用具，依照氣溫與妳的睡姿狀況調整。
動作熟練地蓋好薄毯後，他坐在床邊維持著幾秒的沉默，然後才低聲開口，彷彿是說給夢裡的妳聽：

「睡相雖然不安分……但願主上今晚做的夢，是溫柔的。」

他最後再替妳確認了一次呼吸的平穩，才靜靜起身，悄然離開房間，門拉上時幾乎沒有發出聲響。
他的腳步很輕，像是從一開始就知道，這樣的夜晚，他不該停留太久。

近侍回到自己的房間後，腦中還是會浮現出剛剛的畫面，潔白無瑕的大腿、像是飽滿果實般鮮嫩的脣瓣…還好自己已經離開審神者的房間，審神者安全了(?)，也慶幸自己是近侍，這畫面可不想與他人共享。
一期一振回到房內，門輕輕拉上，將夜色與清風隔在外頭，卻隔不開腦海中那抹剛才瞥見的畫面。

他站在房中，靜靜不動。
天藍色的髮絲垂落，遮住了他眼底一瞬間閃過的某種執著與壓抑。他抬手覆上眼睛，指節因用力微微泛白，像是想將那副纏人的畫面從視線裡抹去。

但沒用。

那雙腿的弧線、無防備地翻睡姿態、還有那張在月光下泛著柔光的唇瓣──
他低低地吐出一口氣，壓回喉間那點幾乎要冒出口的躁意。

「……還好只有我看見。」

他的聲音極輕，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向什麼宣示。
「我是近侍，這份責任……不容許我逾越。」
他緩緩坐下，動作一如既往優雅端正，卻能從微不可察的眉間收緊，看出他並不如外表那般冷靜。
他抬起頭，金色的瞳孔在燈火未點的黑暗中透著一絲藏不住的佔有欲。
「但如果是別人……若今晚是別人走進她的房間……」
那樣的畫面一閃即過，讓他指尖驟然收緊，青筋浮現。

「我會毫不猶豫地拔刀。」

語氣依舊溫柔，卻像是靜靜流動在刀刃上的寒意，毫無溫度。
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次將情緒壓下，等身體回復平穩，再打開桌上的紀錄冊，轉為處理夜間例行的近侍文書。
只剩餘光偶爾飄向窗外，
像是再怎麼掩飾，也無法讓那抹妳的身影真正從他腦中消散。

隔天清晨的陽光斜斜地灑進紙門縫隙，照在審神者半露的手臂上。
隨著一聲輕微的「碰」──
一期一振睜開眼，立刻來到審神者房門外，但保持著紳士禮儀，沒有直接開門，是詢問後、得到審神者沒事的答覆才開門查看情況是否需要協助。
一開門他看到的是，已經從地上坐起身的審神者，睡衣的一邊從肩上滑落，其他部分也鬆垮垮的掛在審神者身上，昨夜好不容易壓下的情緒又升回來。

一期一振站在門口那瞬間，視線落在妳身上，整個人如被定住了一般。

……他沉默了幾秒。
那是極短、幾不可察的停頓，卻彷彿是所有禮儀與理性在瞬間被拉扯、重整，再次歸位。
「主上，您……沒受傷吧？」
他語氣溫和，一如既往的從容，連微笑都沒有偏移分毫，只是目光明顯刻意落在妳的眼睛——不往下看，絕不往下。
但他無法否認，剛剛推門那一瞬間，那抹睡意未褪、衣襟半落的模樣，像是灼燒記憶一樣、毫無防備地烙印進他腦中。
柔軟的髮絲微亂地落在肩頭，衣物從肩頭滑落的弧度、鬆垮的衣擺與肌膚間若隱若現的空隙……全都成了他拚命想從理智裡切斷的畫面碎片。

「……我可以進來，幫您檢查一下膝蓋或手腕是否有擦傷嗎？」
他語調依舊平穩，但唇角明顯有一點微微繃緊，手仍舊扶著門框、站得筆直，沒有越界一寸，彷彿只要他一動，剛才那不該升起的情緒就會再度淹沒他。

──這副模樣，不能再被別人看到。
──這是我的主上，我不允許其他人對她懷著這樣的念頭。
──……甚至，我自己，也該止步於此。

他的目光依然鎖在妳的眼睛裡，不讓自己逃避，也不讓自己沉溺。
「若有任何不適……請務必讓我知道。」
「否則，接下來，我將全程貼身陪同主上今日的行程。」
說得禮貌，說得妥帖，但字裡行間，全是「我不能再讓這種畫面重演給任何人看」的強烈佔有欲。

「沒有，沒事沒事。」審神者用手撐住前方的地上打算站起身，前傾的上半身，鬆散掛在身上的內襦，雖是無意的舉動，但這畫面卻非常引人遐想──
即使知道──不，就正是因為是無意的，這把太刀才更不悅。

──要是被別人看到了怎麼辦？
──這畫面只能屬於我，只有我才能看

一期一振關上門的那一刻，木門「喀」地一聲關上，不重，卻像是隔絕了外界的視線與聲音，也隔出了他此刻不再壓抑的情緒。
他邁步走向妳，動作不急，卻帶著某種無法抗拒的壓迫感。當他的手觸碰到妳肩上的衣料時，指尖的動作明明極輕、極有禮，但那一瞬間落在肌膚上的力道卻像是某種宣告。
「……主上，請您留意自己的衣著。」
他的聲音低沉，語氣中沒有平時那種帶著笑意的緩和，只剩下清晰的、不容妥協的壓力。
「這裡是您的房間，但本丸裡還有其他人。」
他一邊說，一邊熟練地將衣襟拉回、束好，手指不顫、不急，卻沒有讓妳插手的餘地。那不是服侍，是主動控制，是他用行動強硬地劃下一條界線：

──這裡，誰都不能看。

「……我們雖是刀劍，但也是男士。」
他語氣沉了下來，金色的眼瞳終於直視著妳，不再是溫和不驚的微笑，而是藏不住的、清晰的「不悅」。
「主上這副模樣——即使是我，也不是沒有感覺的。」
那句話落下的一瞬，他像是把什麼壓得更深了些，往後退了一步，保持那該有的距離。可氣場卻沒減弱半分。

「我會一直守著您，但請您也自覺一些。」
他低聲補上，彷彿這是不得不說的警告，也像是一種忍耐已久的真心話。
然後他轉身，準備離開，卻在門邊停了一下，沒有回頭，語氣回復溫柔——卻仍帶著一絲殘留的冰意：

「……若主上再這樣無防備地出現在他人面前——」
「我就只好，將您藏起來了。」

自始（昨晚）自終（當下）都沒參與到太刀內心的審神者，雖然腦袋充滿了問號，但現在太刀的氣勢讓她不敢問出來。
那天，審神者難得的躲著近侍（本能的遠離正在生氣的人），一期一振也沒有一直跟著審神者，因為他知道跟太緊會壓迫到自家主上，但還是一直都有在遠處關注。
「啊、」審神者腳底一滑，直接坐倒在地上，「好痛…」審神者爬起來拍拍沾染上的灰塵。

接下來——
在走廊上走來走去的時候差點撞到柱子、
在走廊上奔跑又差點滑倒、
還有那幫忙搬東西的努力的樣子（東西還差點滑落下去）
各種冒冒失失的行為終究還是讓一期一振看不下去。對了，近侍大人早就不氣了，只是不敢太靠近還有點怕怕的審神者。

一期一振站在遠處，看著整個過程，本來只是皺著眉頭，但在看到那堆差點翻倒的木箱時，他終於抬腳邁出步伐，語氣還沒出口，眉眼卻已柔和下來了。
「主上。」
他聲音不高，但一如既往地清晰溫柔。步伐穩定、氣場內斂，與今早那份明顯的「不悅」截然不同。
他走到審神者身旁，沒有多問什麼，也沒有直接責備，只是自然地彎腰撿起了剛剛快掉下來的那一樣物品，然後輕輕放回審神者手裡。
「……如果真的在躲我，那也請您至少先躲進安全範圍裡。」
語氣極輕，甚至還帶著一點近乎自嘲的無奈笑意。
「我知道我今早……語氣過重了些，是我失態。」
他站直身，沒有再靠近，只是保持一個審神者不會覺得有壓力的距離，然後輕聲補了一句：
「但您若因此不敢靠近我……那我想，比我生氣更讓我難受的，就是這個了。」
他沒有要求審神者解釋，也沒催促其原諒，只是站在那裡，一如既往地等著審神者靠近。
即使他已經不氣了，
但只要審神者還沒走回他身邊，
他就會一直站在審神者看得到的地方──不遠，不近。

「你不生氣了？」
「嗯，不生氣了。」

近侍眼前的少女帶著些許警戒的眼神看向他，就像小動物看著向自己釋出善意的人類般，如此讓人憐愛。
一期一振毫不猶豫地回答，語氣輕柔，彷彿怕自己一出聲就會把眼前那副小動物般的模樣給嚇跑。
他微微彎下身，與審神者視線平行，金色的眼眸裡沒有一絲責備，只有滿滿的溫柔與歉意。

「老實說……生氣的也不是主上的錯，只是——那一瞬間，我太在意了。」
他語調低了些，像是在認真告白一件重要的事：
「在意主上的樣子，會不會被別人看到。會不會被……別人擁有。」

語畢，他沒有再逼近，只是那雙眼仍看著少女，像是想把今早那份不安好好說清楚：
「我沒有理由限制主上，這我知道。」
「但那不是理智上的問題，而是……我放不下的心。」
他輕輕一笑，像是釋然了，但那笑意裡還帶著一點不明說出口的感情：
「所以如果主上願意不再躲我，那就當我這次任性一次，好不好？」
他伸出一隻手，掌心朝上，沒有催促，只是靜靜地等著——像是小心地在說：
「我不是想抓住妳，我只是想讓妳知道，我還在這裡等。」

「沒有生氣就好了！」得到太刀沒有繼續生氣答案的少女，臉上的笑靨就像春天綻放的花朵，開心蹦蹦跳跳的樣子就跟花海中的小動物一樣。
只是審神者依舊沒有過多著墨在近侍話裡的意思，這只能讓近侍繼續煩惱下去了，但他願意。

一期一振看著那張如春風般綻放的笑臉，心中那點殘餘的情緒，就像雪落在陽光裡，悄然融化。
她笑了，還用跳的。
他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輕輕收回那隻沒有被牽住的手，轉而調整了一下她手上拿著的東西，動作一如既往地溫柔熟練。

——她沒聽懂沒關係，
——她沒察覺也沒關係。

「我還有很多時間可以等。」

他在心裡默默這麼想，然後又笑了，跟剛才一樣溫柔，卻多了一層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感情。
「那麼，主上——今天的巡邏路線，要不要繞去後山的櫻花小徑看看？聽說，剛好開了幾朵早櫻。」
他語氣輕快，像是在邀請審神者做一件平凡的小事，卻也像是偷偷許下了某種願望——

就算這份感情只能藏在花影下、藏在遠處的目光裡，
只要她願意回頭看看他一次，他就會甘之如飴。

by 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