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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練習（５）（完）

＊完結啦
＊謝謝大家（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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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天空終於放晴，黑澤靈機一動便提議中午帶大家一起到外面吃午餐。安達自然是不會反對的，而小悠和小步更是興奮地舉起雙手大喊：「萬歲！」已經悶在家裡好一陣子，這下總算能夠出門去，即便只是到附近散步都能讓兩人樂不可支。

獲得支持後，黑澤打開手機迅速搜尋了幾間不錯的家庭餐廳，正在思考要選擇哪一間時，目光瞥見安達在一旁看著自己，那副眨著圓圓大大的眼睛，乖巧單純的模樣看得他春心萌動——實在是……太可愛了。

在安排行程上習慣獨自準備好一切的黑澤在這時突然改變了想法，心裡冒出一個念頭：或許，不是每一件事情都要自己一個人決定，和安達一起會更好吧。

於是他將手機遞到安達面前，笑著詢問道：「安達覺得哪一間比較好？」

「咦？欸……我來選嗎？這個嘛……」鮮少為了正餐動腦的安達拿著黑澤的手機有些無措，他看著頁面上記載的餐廳資訊，暗忖了幾秒，最後轉頭看向兩個小孩：「小悠、小步你們想吃飯還是麵食？」

「飯！」這是小步。

「麵！」這是小悠。

好吧。安達無奈。

兩姊弟的意見完全相左，最後身為決策者的黑澤決定以安達的喜好為主，於是他們選了一間空間寬敞、附設簡易遊樂設施的卡通餐廳解決今天的午餐。

四個人收拾著剛才作畫的畫具和本子，小悠在把本子交給安達時，還緊張兮兮地交代著：「清叔叔要收好喔！不可以丟掉唷！」

安達笑著摸了摸小悠的頭頂，應允著：「知道了，我會放好的。」

約莫五分鐘後，兩位大人在孩子的要求下和他們手牽手串成一列火車，以黑澤為火車頭，用他寬大厚實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握著小女孩軟軟的小手，穿好鞋子後一個一個把後頭的小步和安達給「牽」出來了。

小孩子的手既瘦小又軟呢，當黑澤將它握在手心時，打從心底擔憂自己一個出力不當會捏痛了小悠，他謹慎小心地牽著她的手，第一次感受到自己這份截然不同的呵護心情。

小悠似乎察覺到黑澤用盡全力的溫柔，轉頭看了他一眼，紅嫩的小嘴咧出稚嫩又可愛的笑容。那毫不猶豫露出小虎牙的笑靨，讓黑澤有種春暖花開的喜悅，忍不住也回以好看的笑容。

而安達在鎖好門之後，一轉頭便是看見黑澤和小悠之間散發出溫暖的氛圍。看著他們逐漸友好的互動，一方面慶幸著小悠總算接受了黑澤的親近，另一方面卻隱約感覺到心底深處有著截然不同的矛盾心態正在悄悄萌芽。

不知道從何而起，也不知道為什麼而生，但總覺得有股莫名的酸苦堵塞在胸口。

然而，還沒釐清這份心情是從何而來，安達就被小悠和小步迫不及待地向外拉著跑，兩個孩子嘴裡催促著：「快點、快點！」一人拉著一個大人，彼此之間又堅決不放手，於是四個人成了Ｕ字形隊伍在路上行走著。

黑澤和安達兩人都在懷疑自己到底是牽著孩子在路上走，還是帶了兩頭活力滿滿的小怪獸出來放風了。安達轉頭看向黑澤，眼前的他露出自己再熟悉不過的笑痕，但從笑容中散發出的幸福是自己前所未見，這讓他的心臟不由自主的緊縮了下。

那樣子的笑，讓安達的心宛如浸泡在棉花糖般，光是看著都覺得甜；然而使他怦然心動的，是此時他們的組合、手牽著手的模樣，這些元素儼然就像普通的一家人。

「一家人」，既是抽象的概念也是具體到能夠讓人一目瞭然的關係。安達忍不住想，如果不刻意說明他們是一個叔叔偕同戀人帶著一雙姪兒出來吃飯的話，會不會有人覺得他們是「一家人」呢？

在魔法降臨之前，安達像公司裡的所有人一樣，因為自己默默無名又毫無特色、生活單調又毫無刺激，所以「黑擇優一」就像一個奇蹟般的存在，完美到令人很難不去揣測著他的人生。

在食堂聽見關於「黑澤優一」那些茶餘飯後的談天內容後，安達偶爾也會時不時的用他來放空自己的腦袋。

例如，「黑澤優一」私底下是什麼樣的人、他的家庭背景應該也很「壯觀」、過往情史肯定很豐富、從前的交往對象無庸置疑都是自己想都沒想過的完美女性。

『啊——這樣子的人，未來肯定會和一個很棒的女孩子結婚，然後生一對像他們夫妻一樣美麗又可愛的小孩，住在大洋房裡面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說不定還會養一條狗。』

『櫻花盛開的時候，他們也會拎著大得離譜的野餐籃一起去賞櫻吧？』

回想自己過去那些不經意的幻想，眼前的黑澤那樣幸福的模樣卻似乎比那些更加夢幻。

假如……黑澤有自己的小孩，應該也會像現在這樣笑著，幸福得令人覺得就像在作夢。

忽然間，安達覺得不久前那種堵塞的感覺又回到了胸口，某種念頭一旦被自己追根究柢、鑽牛角尖地刨開之後，便會像洪水猛獸一般吞噬自己的心靈。

笨蛋！安達清你在想些什麼啊？為什麼老是喜歡胡思亂想讓自己不舒服呢？你這就叫做杞人憂天！現在最重要的是他們不是嗎？安達垂下眼眸，暗暗責備著自己。

而黑澤在安達自顧自地自我責備時，始終溫柔地注視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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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澤選定一間氣氛溫馨、風格溫暖的家庭餐廳做為他們的午餐地點，外觀看起來就像一間十分有個性的餐食小館，門口栽種了許多綠色盆栽，而垂掛在屋簷下的則是會開花的藤蔓植物；綠色的木門並不完全嶄新，還有些斑駁，而門框上掛著兩顆小巧可愛的小鈴鐺，當小悠和小步迫不及待的推門而入時，鈴鐺發出清脆響亮的聲響，彷彿在愉快歡迎顧客的到來。

服務生帶著微笑領著四人前往他們的位子，兩個孩子被室內琳瑯滿目的公仔擺飾震驚的不斷發出「哇」的驚嘆聲。

就連安達也被這充滿店主個人喜好的裝飾給驚喜了，喜愛玩遊戲、看漫畫的他，見獵心喜地發現收藏櫃中有著自己喜歡的公仔，這讓他也像個孩子似的不停東張西望著，時不時就拉著黑澤指著某個公仔發出驚呼。

黑澤從沒見過這樣的戀人，他對這樣子的安達感到十分新鮮，看著他即便坐在位子上了也仍止不住堆上臉頰的笑容，就不禁暗自慶幸自己平時觀察入微、眼光獨到，最後能選到這裡，能看見自己心愛的戀人以及神似他的兩個孩子，一起露出同樣興奮的表情。

這對他而言簡直是中大獎了。黑澤在心中感謝自己過去的努力，同時以極其自然的態度從口袋裡拿出手機，狀似不經意卻滿心歡喜地對著身旁的安達說道：「這樣吧！我來替你們三個人拍張照，安達我等等把照片傳給你，你可以傳給你的弟弟，當作報平安？」

「拍照？好啊！」安達怎麼可能看不出黑澤早已按耐不住的習慣，他抿唇一笑，坐到對面對著孩子說：「小悠、小步你們來看這裡！我們拍張照給爸爸看喔！」

兩個孩子一聽見拍照，立刻把兩個身體擠向安達，聽著黑澤的指示連續拍了三張不同表情的照片。

「黑澤叔叔也要拍照！」當安達回到黑澤身旁時，小悠看著黑澤興奮地說道。

小悠的提議讓黑澤很是心動，但是他還是有些猶豫。「這是你們一家人的合照，我入鏡不太合適吧？」

安達聽見關鍵字時，心弦一動，轉頭對著黑澤認真說道：「不會的，一家人……黑澤你今天就是我們的『家人』啊！」

當他這麼說出口時，心裡也是如此確信著，一家人指的不是組成的既有成員，而是彼此互相包容的一群人。

即便是兩個人，他們也能成為一個家。

這樣子……應該沒錯吧？

黑澤的內心有著難以言喻的悸動，他只知道自己的心臟因為安達的話語而更加使勁跳動著，怦咚、怦咚，像在自己的血肉、靈魂上打下專屬於他的印記。

不只是當安達清的「戀人」，還能是他的「家人」；是一個隨時隨地都能陪伴著、支持著他的存在。黑澤的唇畔漾著溫柔的弧度，熟練的將鏡頭調整成自拍模式：「來——大家都要進來喔！看上面黑黑小小的鏡頭，倒數三秒喔！一、二……」

安達在他讀到最後一秒前，往黑澤的方向靠近了些，接著揚起燦爛又可愛的笑容；後面的兩個小孩也同時擺出最調皮的鬼臉。

黑澤按下快門，將每個人大大的笑容定格在小小的螢幕中。

而在飯前紀錄完成後，黑澤和安達很快的點完四個人所要吃的餐點，而餐廳也以極高效率將他們的餐點送達。

「我要開動了！」

就在這個時候，黑澤發現小悠和小步各自看著面前的蛋包飯和炸豬排咖哩面有難色，小姊弟兩一邊用湯匙和叉子撥弄著食物，一邊和對方使眼色；而黑澤則是一邊泰然自若地進食著，一邊觀察著兩人盤中是不是存在小孩子不喜歡吃的食材。

小悠和小步沒發現兩人被見微知灼的黑澤觀察著，自顧自地交換著對方不喜歡吃的東西，藉由天衣無縫的默契合作，完成見不得光——不能被大人發現的「私下交易」。

然而這場交易並不公平。首先，和小悠比起來，小步雖然愛吃但也挑食得很，特別是對肉類料理特別執著，相反地也是非常討厭蔬菜類食物，他總是說，每次吃菜的時候都覺得自己像一頭牛。

而小悠相較之下食量小了許多，但食材上都攝取地挺均衡的，唯一害怕的食物就是花椰菜——這可怕的食物竟然還有四朵在自己的蛋包飯旁邊當點綴！這讓小悠看得是頭皮發麻。

於是兩人開始偷偷交換對方不喜歡的食物，只不過漸漸地，小悠忽然發現自己為什麼幫弟弟吃的比較多呢？自己也不過請弟弟幫忙吃四朵花椰菜，為什麼她卻要吃掉弟弟碗裡所有的蔬菜？

小悠開始推拒弟弟不斷伸過來的叉子，她的心裡雖然謹記著爸爸媽媽時常告訴自己：「要彼此友愛，在弟弟有困難時幫助他」的叮嚀，但面對不斷得寸進尺的叉子，小悠終於爆炸了：「齁唷！不要再把蔬菜丟給我了啦！」

小步被姊姊拒絕後也不滿地反擊：「妳也把自己的花椰菜丟給我吃啊！」接著轉頭對著面露錯愕的安達發出告狀：「清叔叔！姊姊明明也有把自己步喜歡吃的東西給我，卻都不幫我吃！」

「那是因為你不吃的東西太多了啦！」被舉發地小悠不滿又委屈的噘起嘴反駁著，兩條可愛的小眉毛扭成不開心的毛毛蟲，說：「我只給你四個，你卻給我這麼多！」

早就發現交易「失衡」的黑澤繼續按兵不動地看著他們，而安達到現在才發現小悠的盤子裡多了許多被空運過去的蔬菜，他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不發一語地從小悠和小步盤子中的蔬菜將夾進自己盤子裡，只留下各一小撮在他們盤中。直到這時，安達才說：「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擅長的事情，你們會互相幫忙很棒啊！但是幫忙要適可而止。這些我幫你們吃掉，你們也不能過度挑食，那一點點就勇敢的解決它吧！」

姊弟倆發出苦惱的聲音，但最後還是在安達的鼓勵下把他們討厭的食物吃掉了，既彆扭又聽話的模樣讓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兩人的頭頂，帶著讚許的微笑稱讚道：「很好、很好！你們做的很好喔！」

如此一來，安達成功化解了孩子們的爭執。黑澤在一旁細細捕捉著自己從沒見過的安達，眼神柔的像兩潭湖水倒映著他的側臉，嘴角的微笑自始至終都沒有消散過。

好喜歡。

好喜歡啊。

黑澤忍不住在心中不斷的呢喃，這時的他多希望安達的魔法沒有消失，如此一來自己還能繼續毫無限制的傾訴自己的心聲。

「幼稚園老師的安達好像也不錯呢……」黑澤毫無意識地喃喃自語，而身旁的安達聽見自己的名字馬上轉頭看向他，果不其然又見到那明顯在浮想翩翩的笑容，微微羞窘地問道：「什麼幼稚園老師？」

「我是說，安達很適合教導小孩子呢。」黑澤毫不掩飾地將剛才說溜嘴的幻想坦率的說了出來。「你們不覺得安達老師很棒嗎？」一個人想像還不夠，他還向兩位孩子尋求認同。

兩個小腦袋瓜配合的點了點頭，眼睛閃閃發亮、嘴裡塞滿了食物，就像兩隻忙碌的小松鼠。

「你在胡說些什麼啊……」安達對他們的有志一同感到哭笑不得，輕推了推黑澤的手臂。

然而這時黑澤彷彿被這溫馨和樂的氛圍影響，眼角閃爍著調皮的波光，伸手從安達盤子裡把被他放在一旁的食物放進嘴裡吃掉了，接著繼續笑著說：「安達老師，我也幫你把挑食的東西吃掉了，可以給我摸摸頭的獎勵嗎？」說完還期待的對他眨了眨眼，對面的兩個孩子被逗得哈哈大笑。

安達的心臟因為那句「老師」而受到刺激，險些被嘴裡的飯食嗆到，瞪大了眼驚愕地看著黑澤，支支吾吾了好半晌後，才在三雙眼睛好奇的注視下羞窘地說：「還獎勵咧……之、之後再說啦——黑澤快點吃自己的！你們也是快點吃！」還有些惱羞了。

最後，四個人吃飽喝足後，黑澤又請店員替他們在店門口拍了張合照，同樣馬上備份到雲端後才傳給安達。

午餐時間結束，黑澤和安達帶著小悠、小步到住家附近的公園散步，順便消消食。

小悠和小步大概真的被大雨悶壞了，一到公園就徹底野放，兩個人沒頭沒腦地你追我跑，原本空蕩蕩的公園頓時充滿了歡聲笑語。

安達和黑澤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們玩耍，嘴角微彎，心情就像晴空一樣清澈蔚藍。

只不過黑澤對於不久前有些心事重重的安達仍舊耿耿於懷，他想問問安達剛才心裡在想些什麼，但卻又相信他會主動告訴自己的。他轉頭望向心愛的戀人，心思微動，於是朝他跨了一小步，兩人就這麼手碰手、肩並肩的站在一起。

安達對他的靠近十分歡迎，他喜歡眼下這樣特別又平凡的時刻，無論是看著自己疼愛的侄兒們玩耍，又或是就這麼和黑澤站在一起，能感受到他的溫度，比其他人更靠近。

微風徐徐，吹動樹葉發出細微的沙沙聲，彷彿在跟安達說著：說出來也沒關係的。

他深吸了口氣，強壓下心中的鬱悶和不安，緩緩開口：「黑澤，你以前有想過……自己未來的樣子嗎？」

黑澤搖了搖頭，說：「我其實沒想這麼多，只想著把今天過好就行了。」

但那是七年前還沒察覺安達的自己，從那一晚開始，他便克制不住卻又小心翼翼地描繪著，那些「假如他們是一對戀人」之類的故事情節。

安達輕笑了笑，「果然是黑澤啊……我有喔。」

黑澤訝異地看向安達，「安達你的意思是……？」

查覺到戀人目不轉睛的目光，安達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他雙手習慣性地袃腿邊抓握著，透露著自己的緊張。「其實、其實也就跟其他人一樣吧，總會好奇像你這樣子的人，未來會過著怎麼樣的生活。」就像在討論某個明星的八卦，不經意又隨心所欲，怎麼想都無傷大雅。

然而現在卻再也無法漠視那些繁雜的思緒了。

「那安達想像中的我，有著什麼樣子的未來呢？」黑澤順著他的話語往下發問，語調輕輕柔柔的，就像在討論今天的天光美好似的。

「嗯……大概就是在交往了幾個戀人之後，最後結了婚，然後生了兩個小孩、養了狗，住在大房子裡，一家人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吧。」不知為何，安達在說這段話的時候有些害怕對上黑澤的目光，然而卻又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些什麼。

「這樣啊……」黑澤對安達想像中的未來感到有些莞爾，「原來在安達的想像中，我也是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啊。說的也是呢，假如沒有遇見安達，我大概也會預想到這樣子的未來。」

和家人期望中的一樣，也和一般人想像中的一樣，黑澤優一這段人生的走向會一如大家所預想的那般，朝著那條被開拓過的道路前進著。

就像一條不會有任何差錯的康莊大道，只要朝著指示走、跟隨著眾人的期待前行，最終會到達幸福的殿堂。

但……黑澤垂下眼眸，嘴角輕輕一勾，耳邊再次傳來孩子們歡快的笑鬧聲。

那個殿堂終究不是黑澤優一自己想要的歸宿。

「是、是嗎……」安達對於黑澤的回答感到莫名的心慌；他想著，原來黑澤真的想像過那樣子的未來，而自己也堅信黑澤值得擁有那樣子的人生——如果自己從未出現，那麼不久後的將來世界上真的會出現像他一樣帥氣的小孩吧？

自己出現在黑澤的人生裡，真的是對的嗎？

安達忽然覺得自己吸進肺部裡的空氣有些稀薄，淺淺的呼息彷彿是為了安撫自己被不安膨脹的心。

他能給黑澤什麼樣的未來呢？他們究竟能走向何處呢？像這樣子的生活真的能夠永恆嗎？

雖然很清楚想這些根本就是杞人憂天、鑽牛角尖，但這片烏雲就是賴在這裡不走。

就在這時，不知何時緊握的拳頭被熟悉的溫度實實在在地握在手心，那溫柔又堅定的力道將安達突如其來的惶惶不安一點一滴地驅散了。

「那樣的未來確實好像挺不錯的，不過呢，那不是我想要的未來。」黑澤用著確信的口吻說完，轉頭對著安達揚起溫暖而自信的微笑。「我想要的，只有安達能給我。」

那些在無數夢中所渴望的早晨擁抱、一起悠然自適的午休時光，以及最後牽著手一起回家，在有彼此體溫的被窩裡擁抱夜晚。

每一個有他的驚鴻一瞥、每一次不由自主地在心中想起他的臉、每一聲自己按耐不住時呼喚著他的名字。

他想要的是像這樣依依不捨的出差結束後，迫不及待地違抗自己的生理時鐘只為了來見他一面；他想要的未來是像這樣在大雨滂沱的午後，和他一起到公園走一走、散散步。

只要和安達在一起，即使是再普通不過的牽手回家都會變得浪漫。

這些種種才是他黑澤優一想要的未來。

黑澤真摯且滿足的話語給了安達源源不絕的溫暖，這股暖意從胸口蔓延到全身，刺激著淚腺讓他的眼眶閃著一絲水光。安達低下頭用力抿了抿唇，再抬起頭，看著黑澤又一次鼓起勇氣開口：「我、我其實有點怕……怕那些原本應該屬於黑澤的幸福就這樣被我取代掉了……」話說到最後，安達再也忍耐不了的癟著嘴，泫然欲泣地猛眨眼。

「對、對不起……我沒想哭的……」太不爭氣了。安達想抬起手擦掉湧出的熱淚，然而黑澤卻更快地替他抹去，並且憐愛地用掌心貼著他的臉頰，用拇指輕輕摩娑著。

他知道自己的安達是溫柔的，但這股溫柔彷彿沒有極限，總會在不經意的時候讓自己看見新的模樣。

或許是杞人憂天，或許是鑽牛角尖，但這些安達都讓黑澤毫無保留地知情了；只要這樣就已經足夠，如此一來黑澤就能知道該如何讓安達明白他心中無止盡的深情。

「安達並沒有取代掉什麼。」黑澤看著他輕輕一笑，說：「你給了我許多我夢寐以求的事物，剛才還給了我『一家人』的感覺；我而言，你就是我的幸福。」

黑澤的這句話聽起來儘管充滿溫情卻又不容置喙，安達看著他破涕而笑，點了點頭，將這段話牢牢烙印在自己的心中。「我知道了，我會努力……給黑澤幸福的。」

黑澤聞言，又驚又喜地笑顏逐開，心口像是被注滿了快樂，讓他快忍不住擁抱安達的衝動。

至於為什麼沒有落實這股衝動呢——「清叔叔！黑澤叔叔！你們快過來看！」小悠和小步蹲在沙坑裡，喜不自勝地想和兩位大人分享他們攜手合作的成果。

「我們蓋了一條超級長的隧道！」

「我還蓋了很多城堡喔！」

「清叔叔你看這個是我做的！」

「還有這個！黑澤叔叔你看嘛——」

孩子興奮的叫喚驅散了安達心中最後一絲烏雲，他看向黑澤——那百看不厭的帥氣臉龐上，是屬於自己的笑容。

「走吧！我們去看他們到底做了什麼。」黑澤說完，握著安達的手大步流星的走向沙坑，一同參與了孩子們的沙坑宇宙。

在這個世界沒有誰取代了誰，只有在對的時間出現對的人，並擁有了和他共創的專屬幸福時光；只有他們出現在對方的生命中，才能造就眼下這段難忘的回憶。

對黑澤而言，那個人非安達清不可；對安達而言，那個人便是黑澤優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