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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流圭】與你攜手的未來


  放在桌上的手機傳出交談的聲音,修長有力的手指像是不感興趣地點了畫面,但指尖挪移到畫面下方時,有點急躁地想拉動進度,他卻發現自己竟是捨不得錯過畫面中的一道身影,終究是沒能將畫面快轉。
  於是他選擇將手機打開擴音,手機播放的影片是報導著來自哪地方的選手加入哪支球團,這是最新一期的,新選手加入MLB的事情,打從他進入MLB這三年以來,他早已看得太多,而且這些事情他本來是不怎麼關心,但是這次不一樣。
  不只是因為這一梯的選手裡,有加入他所在的球團的選手,更是有他所在意的事情,這讓他很認真地聆聽內容,即便他只聽得懂極少部分也已經足夠。
  【本梯次最受矚目的新秀——!來自日本的選手!】
  【——要圭!】
  影片發出熱烈的掌聲及歡呼,他在聽到熟悉的名字時,指尖便游移到畫面中被採訪的那人,他的臉上不自覺地露出笑容。
  每一年賽季能加入MLB的選手其實不算少數,像是強健有力的長打者、神速腿力的跑壘者等都是常有的,就連投捕手在一個球團中也都會有複數球員,但能做到像直播中那麼具有獨特性的選手卻是少之又少。
  「圭。」
  呼喚的名字像是呼吸般自然,他專注地看著影片,但他其實已經無心聆聽主持人的詢問內容是什麼,因為他的注意力全在畫面中的要圭身上,直到他聽到對方口中說出了一個人的名字時,他才眨動眼睫,發現自己一直維持站著低頭看手機的姿勢很不恰當,於是他將手機拿起,走到客廳內的沙發坐下。
  直播中要圭反覆提到的姓氏和名字,讓他感到有股暖意從心頭流過,下意識地張口複述。
  ——清峰葉流火。
  ——葉流火。
  他依照著對方的聲音,一次又一次地唸著自己的名字,彷彿只要如此就能聽到對方在他的面前呼喚他般。
  葉流火向後躺去,整個人很是放鬆在這張沙發上,因為這沙發是要圭幫他挑選的,甚至在挑選沙發時還被店員詢問他們是不是情侶,那時的他有些忐忑不安,因為他不曉得對方願不願意公開他們之間的關係。
  事實證明,要圭永遠都走在他的前面,對方很是得意地說他們就是一對的,甚至還撈起掛在頸上的項鍊,項鍊上有個戒指,和他頸上項鍊的相同,以此代表他們的關係。
  葉流火還記得下訂沙發後的那一晚,他在這個客廳是怎麼向要圭索取一切,對方的聲音和模樣讓他難以忘記。
  他想念了,想念要圭,手機上的影片他看過好幾次,可每一次都讓他看得著迷,葉流火看著影片,毫無察覺時間的流逝,反覆地重新播放,直到他抵抗不住生理時鐘而自然入睡為止。
  他墜入了夢鄉,但並沒有睡得很沉穩,葉流火能感覺到自己在沙發上翻來覆去,想要就此清醒卻是沒能醒來,直到他感覺有人在拍他的肩,並且一聲又一聲地呼喚他時,他才得以睜開雙眼。
  「小葉流!」
  葉流火在朦朧的視線中只隱隱約約看到鮮明的黃色,耳朵聽著並不陌生的稱呼,即便現在的腦子仍然混沌得沒辦法去思考其他事情,可他直覺地認出呼喊他的人是誰。
  「小圭……」
  稚嫩的聲音從自己口中逸出的當下,葉流火沒有覺得哪裡不對勁,他抬手搓揉自己的眼,這才能仔細地看著眼前喊他的人,以及自己周遭的環境。
  他在家裡的沙發上睡著了,至於為什麼要圭會出現在他家,才剛被喚醒的葉流火花上幾秒後才逐漸回想起,本來他和要圭約好要去公園進行投接球,可是上午突然有下雪,媽媽怕他出去外面會著涼,再加上他要出門時,接到要圭打電話來說等到下午沒有下雪後再一起出去,他便聽話地在客廳的沙發上等待。
  牆上的時鐘慢慢地一圈圈轉動,每走過一圈,葉流火就默默地記上數字1、2、3、4……他就這麼數著數著,數到在客廳的沙發上睡著了。
  直到現在,他看見要圭出現在他眼前時,葉流火才意識到自己睡到下午,睡到要圭來到他家的客廳裡呼喚他,他才醒來。
  葉流火看著在他面前的要圭,穿著淡褐色的外套,手上則拿著一條深藍色的圍巾,臉上露出不解的表情,好似沒料想到他居然會在客廳睡著般。
  「小葉流,你怎麼會一個人在這裡睡著,阿姨沒要你回房間去睡嗎?」
  「有……但是我想等你。」
  對於要圭的提問,葉流火很快就答上,他怕自己如果在房間睡著,媽媽或許就不會來叫他起床,而要圭或許就會因此回去,所以他才會堅持在客廳沙發等著。
  不過他的回答並沒有讓對方滿意,甚至他看到要圭似乎生氣了,那張因為邁入青春期初期而僅剩稍微圓潤的臉被氣得鼓起,讓葉流火忽然想到秋天時他和要圭一起去水族館看到的河豚,但他不敢說出來,怕說了會讓對方更生氣。
  只見在他面前的要圭,一手拿著圍巾,另一手則捏了捏他的鼻子,語帶不快地說:「我說過不能在客廳睡覺,會生病的,小葉流。」
  要圭的聲音雖然聽得出不高興,但那聲調不高,彷彿將怒火壓抑著般,反倒是讓葉流火感到心驚,在他還來不及思考時,對方便入座他旁邊的空位,接著對方的手朝他的頸部靠近。
  對於要圭的手,葉流火雖然不知道對方要對他做什麼,但他沒有想避開,因為他知道不論對方做出什麼事情,最終都不會傷害到他,才剛這麼想完,他便感受到對方微涼的指尖划過他的頸側,然後是從後頸傳來被柔軟的東西摩擦。
  是對方帶來的圍巾。
  葉流火看見對方臉上的表情雖然還是有著不高興,可是手上的動作卻溫柔地為他圍上圍巾,並在繞上一兩圈後便仔細地打上結,只是當對方的手正要離開從結上離開時,他下意識地伸手覆上對方的手背,阻止對方的離開。
  「小葉流?」
  「……小圭,對不起。」
  雖然他能感受到要圭的溫柔,但葉流火還是知道自己要向對方道歉,要圭對他的叮嚀囑咐都是為了他好,而在說完道歉的話語後,葉流火沒有再開口說出任何的話,因為現在的他開始感到不安,怕自己再開口恐怕會說些什麼不合適的話語,想著想著他的思緒又突然飄到如果今天的要圭不接受他的道歉,那之後的行程又該怎麼辦,他是真的很想和要圭一起去公園進行投接球,這些想法讓他的不安感加重,可他終究沒有表露於臉上。
  就在他越想越多時,對方突然的行動讓他沒能來得及反應過來,要圭的聲音先是從帶有薄怒轉為慌張,隨後對方的另一手出現在他的面前,並且貼觸到他一側的臉頰時,葉流火才發現到自己的視線變得模糊。
  「小葉流你別哭,是哪裡不舒服嗎?圍巾圍得太緊了嗎?我重新弄,你別哭。」
  直到要圭的話才讓葉流火意識到自己居然在哭,自從升上小六後他便很少像現在這般情況,因為自家大哥越發嚴厲地教導,以及自己一旦哭泣便會讓要圭擔心,他不想讓對方一直為他擔心,所以才逐漸不哭,卻是沒想到現在竟會莫名地落淚。
  「小圭,我沒事……只是剛睡醒。」
  葉流火眨動眼睫,想要控制住自己的情況,然而要圭卻是對他搖頭,接著用手指慢慢地將他的淚水給抹去,對方的這個舉動讓他忍不住地握緊對方被他覆住的手背,要圭的手背在一開始接觸時亦如指尖般有著涼意,但如今則有著暖和,葉流火無法確定這是不是被他捂熱的關係,他只知道這股暖和從他的掌心一路傳遞到他全身,暖和得讓他不想放手。
  「真的沒事?」
  「嗯,真的。」
  面對要圭的擔心詢問,葉流火回以肯定,為的就是不想在讓對方露出這樣的表情,他在說完之後也伸出另一手,握住了要圭為他拭淚的那手手腕,以這種方式明確地告訴對方不用再為他擔心,直到這時要圭臉上的表情才轉為平時的,而他的雙手也跟著鬆開,不再控制住對方的。
  不過即使他都這麼說,葉流火仍然能感受到要圭的視線緊緊黏在身上,他在對方的注視下緩緩地調整頸部的圍巾,雖說要圭為他圍得很是恰當,但此時的葉流火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很熱,尤其是要圭和他靠得那麼近,讓他感覺更熱,熱到他會想把這剛圍上的圍巾給脫下,可他最終沒有那麼做,因為他不想讓要圭予以他的東西從自己身上消失。
  對方對於他的動作沒有其他的反應,就這麼安靜地看著他調整圍巾,直到他不再繼續時,要圭才開口對他說:「小葉流,還要去公園投接球嗎?」
  「要!」
  要圭的提問讓葉流火不加思索就回答出聲,也是直到這時為止,他才感覺自己心中的不安感一掃而空,這讓葉流火忍不住地露出笑容,然後他看見對方的臉上也露出和他一樣的表情,下一秒便聽到要圭的笑聲,邊笑邊從沙發站起身來。
  對方比他還要熟悉地走在他的家中,葉流火也跟著起身並隨著對方的腳步來到玄關,發現玄關的鞋櫃上擺著他的外套、手套還有接投球的裝備,他想都沒想就將外套和手套穿戴好,因為他知道只有如此,要圭才會放心地讓他出門。
  他跟著對方來到公園時,葉流火看了一眼公園的時鐘,已經是下午三點,這時的天色還很亮,只是因為冬天的關係,沒有太多人在的公園顯得特別空曠,也讓冷風吹拂過臉頰時,感覺格外地冰涼。
  葉流火一看要圭站好位置後,他先是將自己的禦寒用的手套脫掉,然後拋了拋手棒球感受球的重量,同時也讓手重新適應球,之後他便流暢地將球投出去,接著他聽到對方手套的沉穩接球聲,及投回給他時落入他手套的聲音,此時的投接球聲音成為他和要圭此刻的溝通方式,一來一往的接投球讓時間過得很快,等葉流火回過神時已經快要四點。
  他想繼續投下去,但是要圭比他先早一步地接過球後便站起身,然後低頭看著手中的球。
  葉流火不明白對方為什麼會做出現在的舉動,可他沒有立刻出聲,而是在原地等了好一會,發現要圭仍然沒有動靜時,他才出聲呼喚。
  「圭?怎麼了?」
  「沒事,就是……」
  對方的回答沒有把話說完,勾起了葉流火的好奇心,他頓時很想知道是什麼樣的事情能讓要圭會遲疑,於是他向前走到對方面前,這時他才注意到自己低頭就能看到要圭的頭頂,而對方則在注意到他的視線時則抬起頭。
  葉流火從要圭臉上流露的反應,就知道自己的困惑已經被對方看穿,要圭用沒戴手套的那手抓了抓頭髮,露出藏不住話的表情對他說:「就是小葉流你的生日快到了,之前說好不能吃蛋糕,但是你的生日不能不吃呀。」
  「唔……我可以不吃的,小圭。」
  一聽到他說可以不吃蛋糕的話,要圭露出「我就知道」的表情,接著用那戴著手套的那手觸碰他的胸口,輕輕地碰了兩下。
  「這怎麼行,那可是小葉流你的生日!我已經和阿姨說好了,那天會和小葉流你一起去買蛋糕!」
  葉流火沒想到要圭會帶給他這麼大的驚喜,他開心地笑出聲,這樣的驚喜讓他非常喜歡。
  自從和要圭相遇後,從那一年的生日開始他就會和對方一起度過,往年都是要圭會在他生日的那天來到他家慶祝,而他則會先和媽媽一起去挑選蛋糕,然後在家裡等待要圭的到來。
  所以當他聽到這一次能和對方一起挑選蛋糕,而不是和媽媽一起去時,不一樣的模式讓他對這次的生日充滿期待,甚至希望明天就是他的生日。
  「嗯!我們一起去!」
  在回家後葉流火便開始期待,他每天都看著掛在牆上的日曆,拿著筆將日曆上的日期一個個劃掉,每劃掉一個便數上一天,就這麼數著一天兩天三天——直到他的生日到來的那天時,他比平常還要早來到了要家,雖然昨天放學時要圭有和說今天是生日,不用那麼早到他家找他去上學。
  但是對葉流火來說,正因為今天是生日,而且他們還約好了放學後要一起去買蛋糕,約定使得他對於這次的生日更加期待,讓他在一醒來之後就想見到要圭,想要和對方分享他的歡喜。
  因為只有要圭,是他不用開口也能讀得出他的情緒,甚至比他自己還要了解他。
  葉流火感覺到自己的情緒變得高漲,即便現在是冬日,他也感覺得到暖意,這讓他稍微拉開圍在頸上的圍巾,一樣是那天要圭為他圍上的圍巾,他抬起雙手,忍不住地往掌心呼氣。
  他沒料想到的是自己的這一幕,就這麼落入了剛好開門的要圭的眼裡,對方的臉上本來有著對上學的偷懶,卻是在看到他的瞬間變換表情,快步地走到他的面前,然後抓住他的手。
  「小葉流,不是說今天不用來我家等我嗎?你在外面等了多久——」
  「沒有多久。」
  葉流火知道自己其實等了好一段時間,也許有半小時?他沒敢說出口,但他想應該也逃不過對方的眼,果然在他說完之後,要圭對他投以「我不相信」的眼神,同時伸手摸上他的臉頰。
  「好冰——小葉流你撒謊!都和你說了不能那麼早來我家!」
  在被觸碰到的當下,葉流火便知道自己逃不過對方的訓話,索性順著對方掌心的溫度磨蹭,他本因早起而有些睏意被這份暖和滋養長大,等到他注意到時自己已經懶洋洋地將下巴抵在對方的肩頭,雙手倒是很安分地垂在自己身旁兩側,不過僅僅如此就足以讓對方無可奈何地對他說:「明明這麼睏還那麼早來我家做什麼……真拿你沒辦法,你只能靠著一會,否則等等我們都會遲到的。」
  「好……」
  要圭說話時的溼暖氣息灑落在他的後頸上,葉流火頓時舒服得顫抖一下,這讓他更加孩子氣地將自己的頭埋在要圭的肩頸處,像極了沒睡飽的孩子在討安撫般,而對方也如他所願地一手伸到他的他背後輕拍,另一手則是環在他的腰間,予以他親暱的擁抱。
  在外面等了半小時多有的葉流火,一碰到要圭便覺得整個人都要化在對方的溫暖之中,但是對方的給予是有限時間的,說一會便真的只是一會,他很快就感覺到對方在他背後輕拍幾下,示意該結束了。
  葉流火哪怕再不情願也得聽話地抬頭,然後對方很自然地為他整理了圍巾,以及他急急忙忙地出門時沒有扣好的外套扣子。
  當對方為他扣好時,他看見要圭的眼睛瞇起,接著露出笑容並對他說:「小葉流,生日快樂!」
  這樣的話每一年他都會聽到要圭對他這麼說,但今天的感覺就是很不一樣,因為這是在自己生日的這一天收到的第一份慶賀與祝福。
  因此,葉流火的心思早就沒放在今天的上學之中,他一直在想什麼時候能放學,而每當他的眼神不自覺地飄向坐在他鄰座的要圭,對方也有注意到他的分神時,便會在筆記本上寫上幾句話,然後將被寫字的那一面轉向給他看。
  『專心。』
  這是剛開始上課時要圭寫給他的話,之後陸陸續續在筆記本上出現各種的話語,葉流火一字一句都看入眼中,可他都沒有出聲回答,畢竟是上課中,而且對方也都是在寫完後才把那一面轉向他,同時還會用自動筆指出新寫的內容在哪,避免他找不著該看的地方。
  這樣的做法確實能讓葉流火稍微分點心思在課堂上,不過他更多的心思是放在要圭拿著筆的手,那手在上學前給予他的溫度,他仍然記得清清楚楚,直到對方的手在他面前搖晃時,他才驚覺時間已經來到了下午。
  「小葉流,你還真是不專心一整天呀,該不會是在期待今天的生日蛋糕?」
  要圭的話讓葉流火眨動眼睫後開始思考,他今天的異常行為真的是因為能夠和要圭一起買蛋糕嗎,可他總覺得不只是如此,可他又說不出是什麼原因,最後他點點頭當作承認。
  「唔,可是等會還有放學後的訓練……要不我就和教練說,今天我們都不去訓練了。」
  這話才剛說完的要圭就像是一陣風地從教室離開,讓葉流火根本沒來發表自己的想法,不一會後他看到要圭再次出現在教室門外,一手叉腰一手對他比出勝利的手勢,臉上滿是開心的表情。
  要圭的笑容讓葉流火不自覺中也勾動起嘴弧輕笑,他一把便拿起兩人的書包,快步地朝門口走過去。
  他就知道對方所說的話「絕對」會實現,不論什麼時候都是如此,所以他清峰葉流火永遠都相信要圭。
  既然不用訓練,後面的行程自然就往前提,葉流火將屬於要圭的書包遞給對方後,兩人便一起離開學校。
  在前往蛋糕店的路上,葉流火很仔細地看著印出來的紙張,紙上畫著如何抵達蛋糕店的資訊,之所以那麼慎重,是因為那是他和要圭一起挑選的店家。
  「小葉流真仔細,還把路線都標好了。」
  葉流火聽到走在他右側的要圭這麼說時,他反倒覺得要圭才是最仔細的人,畢竟他們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吃這些類型的食物,就算是他之前生日時也是媽媽為他準備好慶祝用的蛋糕,至於要圭則是自從決定不吃零食後,就連自己的生日蛋糕都排除在外。
  於是這次由自己挑選蛋糕店的事情,成為最近他們一起研究的新課題,尤其每當要圭拿著每一家蛋糕店的廣告單來找他時,葉流火忘不了對方眼裡的興奮,要圭終究仍然是喜歡吃甜食的,不過是因為決定要和他一起打棒球後,才開始不吃零食和甜食。
  「是有小圭給的店家,我才能做出來。」
  「我給你的也只是廣告傳單,小葉流還找出學校到店家的地圖路線,這樣能節省不少時間。」
  葉流火聽到要圭誇他,面上難掩欣喜地想接話詢問對方會喜歡什麼樣口味的蛋糕時,就被對方搶先一步。
  「小葉流,這次你想選什麼樣的蛋糕?我記得上次好像是吃抹茶?前年是巧克力,大前年是鮮奶油……」
  明明已經決定不要再吃甜食及零食的要圭,卻是比他還要記得每一次生日時吃過的口味,反倒是身為壽星的自己,卻已經記不得去年吃了什麼口味的蛋糕。
  葉流火很是佩服要圭,聽著對方細數過去然後是提出各種口味時,他的思緒已經開始在想像今晚在家慶生的畫面,因為對他來說不只是在那當下吃到蛋糕所感受到的開心,他更開心的是有要圭和他一起過生日。
  「喂——小葉流!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對方突然大聲地說話讓葉流火回過神,直到這時他才注意到自己被要圭捏臉,於是他順著被捏的動作下意識地低頭讓自己繼續被對方捏著,之所以會低頭是因為他比要圭還要早進入青春期,自從升上小學五年級後,他的身高數字飛快地飆漲,到現在六年級了,他已經是班上最高的學生,而比他晚一年才進入青春期的對方也開始長高,雖然和他相比仍然還有不少差距,但在班上也是第二高的學生了。
  葉流火的注意力都在眼前的要圭身上,對方因為要捏他而抬著頭並雙手向上伸來,那捏著他臉的手指因為訓練而開始產生薄繭,零零星星地分布在指腹和掌心中,因此當對方的手指摩擦著他的皮膚時,帶來的輕微粗糙感並不會讓葉流火感到不舒服,因為是要圭的,也只有要圭的他才願意被這麼觸碰。
  只不過比起被摩擦的感覺,更讓他在意的是自己的臉頰被捏得有點痛,冬日暴露在冷空氣中皮膚本來就較敏感脆弱,捏在臉頰上的手勁雖說沒有太大力,可也不曉得他到底是恍神多久才會被對方捏得那麼痛,這讓趕緊出聲回答。
  「好痛……小圭你剛剛說了什麼?」
  「還知道痛?我都喊你多少次,已經到蛋糕店了——」
  對方看到他的回神,邊說邊鬆開捏著他的臉的手,葉流火見到要圭似乎因為雙手高舉得太久,甩了甩雙手來紓解肌肉的緊繃,這動作即便做得很快,他依舊捕捉到對方那蒼白的十指指尖泛紅,在看到的當下葉流火毫不猶豫地伸手抓住對方還在甩動的一手,然後將那手湊到自己嘴前呵氣。
  「小圭的手好冷……」
  「還不都是因為你一直在發呆,小葉流。」
  回答他的要圭雖然在抱怨卻對他露出無奈的表情,葉流火清楚著是自己的錯,趕緊把對方的另一手也捉來呵氣,他這舉動反倒是讓對方本來稍微皺起的眉頭舒緩,臉上的表情也轉而帶笑。
  「小葉流你太誇張了,快放開我的手。」
  葉流火全然沒有認為自己的動作在周遭路人眼裡有多麼奇怪,以前他的手發冷的時候,要圭也是這樣幫他呵氣,因為他們在進行投接球時總會把手套拿掉,這樣手感才不會出錯,所以每次冬天結束投接球時,兩人的雙手都是冰涼的,而要圭總會第一時間拉過他的手呵氣,但這些行為到升上小六後就沒再做了。
  因此,葉流火能有機會為要圭的雙手呵氣時,自然不會錯過,不過在他面前的要圭似乎認為他現在的舉動不太好,正試圖從他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這讓他感到有點不開心。
  為什麼長大了就不能做以前的事情?葉流火停下動作,雙眼看著要圭,想從對方的臉上讀出對方現在想抽回手的原因是什麼,可他想了想自己怎可能會知道,對方一直都比他聰明,該做的不該做的都一定是有理由的,想通這點後他雖然仍然有些情緒,卻是聽話地放開對方的手。
  「那圭要戴手套。」
  葉流火邊說邊從自己外套口袋拿出一雙手套,趁著要圭還沒把手放下時就替對方戴上,他的手套比較大,手指的也比較長,在幫要圭弄好時他還能捏一捏指尖的空隙位置,由此確認對方和自己的差距性。
  要圭對他說過,等到他們的手一樣大時,就代表兩人的身高是差不多的,所以他現在捏起來還有空間,就代表對方還能再長高,葉流火很期待著要圭和他差不多高的時候,這樣他們就能像最初相遇時那般對視,而不用像現在每次要圭要和他說話時都得抬頭,感覺就很辛苦。
  他不想要對方一直那麼辛苦。
  「我的口袋也有手套啊……」
  「我拿我的比較順。」
  葉流火沒覺得讓要圭戴自己的手套有什麼奇怪,而且確實他從自己口袋中拿出手套比較順,要圭的手套他並不曉得在哪,與其等著對方拿出來,不如他將自己拿來給對方戴上更快。
  不過眼前要圭的表情變得讓他不知怎麼形容,有點像是他每次做了讓對方無法理解但又嘗試去了解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的表情。
  「小圭想戴自己的?」
  「……不用那麼麻煩,戴都戴了,我們也別一直站在店門口不進去。」
  要圭的話說得沒錯,他們確實在門口站得太久,久到後面有一兩個人站在他們身後,以為這家蛋糕店要排隊,為了不要讓別人繼續誤會下去,於是他們趕緊走進蛋糕店裡。
  招呼客人的聲音和店門開啟的清脆門鈴聲同時響起,由於蛋糕店內部不大,葉流火很自然地走在要圭後方,這是他們一直以來的默契,避免兩人同時並行會阻礙走道,而且對他來說只要跟著要圭走過的地方,就一定會達到目的地,這種被人帶領的安心感讓葉流火很是習慣。
  「小葉流,你想吃什麼口味的蛋糕?」
  在門口沒有結束的話題再次被提起,葉流火不得不認真地看著冷藏著蛋糕櫃內的蛋糕,這些蛋糕在他看來五彩繽紛,造型也是各式各樣,一時間他反倒選不出哪個是他想要吃的,他看了蛋糕櫃一會後,轉頭看向身旁的要圭。
  「我……選不出來……」
  「怎麼會呢,小葉流就沒有特別喜歡的口味嗎?」
  「可是,真的選不出來……」
  他連在訓練和比賽中的投球都是按照要圭的配球,上學時的各種事情也大多都是家人或要圭幫他選擇的,現在突然要他自己選想吃的蛋糕,確實讓他久違地感到為難。
  「小圭你呢?」
  「我?我……不對,今天是你要挑選生日蛋糕才對,不要又要我替你做決定喔,而且今年過完你的生日後,明年我們就要去念中學,所以這是我們在小學過的最後一次生日了。」
  要圭說的話都是道理,正因為如此葉流火更加為難,根本想不到要挑什麼才好,而且就像對方說過的,這是他們在小學一起度過最後一次的生日,好好挑選好吃的蛋糕很重要。
  於是他又轉回頭去看冷藏櫃內的蛋糕,單就口味來說,從左邊先是看到鮮奶油的,是小學三年級和要圭相遇的那年生日吃過的,然後是巧克力的,讀四年級時媽媽幫他挑選的,他和要圭吃完後覺得稍微甜了些,所以到去年時換成了抹茶口味,可葉流火回想起要圭吃下抹茶蛋糕的當下,難得地拿起果汁一口氣喝掉半杯,也是到那時他才知道,對方很不能吃苦味的食物。
  視線一連掃過三款蛋糕後,葉流火仍然沒有想法,反而繼續回想起前三年要圭到他家慶生時吃蛋糕的情況,這才注意到一直以來喜歡吃甜食的對方,除了決定要均衡飲食之外,更是配合著他不怎麼吃甜食的習慣而改變自己的喜好。
  葉流火想,今天雖然是他的生日,但他更想讓要圭吃到喜歡的蛋糕,可問題又冒出來了,要圭喜歡的甜食是什麼?哪種蛋糕會是對方喜歡的?他居然一時間想不出是什麼,甚至連對方喜歡吃什麼食物都想不出來。
  為什麼他會都想不起來?他在意識到這件事情瞬間頓時感到有些焦慮,不安地左右挪移視線,想要從眼前的冷藏櫃找到答案,可當他再看好幾款蛋糕,冒出的直覺清楚地告訴著自己那都不是要圭喜歡的,於是他下意識地再次轉頭看要找對方求救時,看到靠近要圭那一側擺著一款以草莓裝飾的蛋糕,而他的視線順著往上看去就發現站在櫃前的要圭也正看著那蛋糕。
  「小圭,我要這個。」
  葉流火迅速地決定他今年的生日蛋糕,直覺告訴著自己,對方就算沒有到一定喜歡,但至少不會排斥,而對方在聽到他的話後,也轉過頭看向他,露出困惑的表情說:「怎麼突然就決定好?你不會是因為我站在它前面就選的吧?」
  「嗯,小圭很想吃它的感覺。」
  「這是你的生日耶……」
  「可是我也想讓小圭開心吃蛋糕。」
  對於要圭後續可能會說什麼話,葉流火心裡有底,所以他在說完後便迅速地從書包內拿出錢包,再把早上出門前媽媽給他的錢拿出,向店員告知他想要的蛋糕之後就結帳,全程沒有讓要圭有任何機會插手或是反駁。
  店員的動作也十分迅速,不一會兒就把蛋糕給包裝好,還貼心地附上幾根色彩繽紛的蠟燭,親切地將蛋糕盒遞給他們。
  葉流火自是接過拿在手上,開心的情緒顯露於臉上,而本來還想勸他的要圭看他買都買好了,也沒法對他再多說什麼,只不過他和對方走出店門時,有聽到要圭低聲喃喃今天過後的訓練要做什麼樣的調整安排。
  雖然聽起來可能會有點痛苦,不過葉流火一想到那是明天的事情,便立刻將這件事情從思考中刪除,現在最重要的是趕緊回家慶生。
  只是在走回家的路途中,葉流火注意到要圭雖然走在他的身旁卻是一句話都沒說,對方的反常行為讓他頓時感到不安,在想是什麼原因讓要圭會變成這樣,雖然這個答案他一下子就找到,對方是在他們走出蛋糕店後才變成現在這種情況,所以原因是他現在手上提的蛋糕。
  「小圭……你不喜歡這個蛋糕?小圭?」
  他小聲地出聲詢問,就怕自己真的做出讓要圭不喜歡的事情,可對方像是沒聽到他說話般自顧自地往前走,葉流火就算邁開腳步的步伐能迅速趕上,但他會心慌、擔憂及害怕,不想看到如果他伸手去拉住對方,對方回頭看向他會投以什麼樣的表情。
  可若是再不追上去,他會感到更加可怖,於是葉流火一下子就回到要圭的身旁,並且拉住對方的左手外套袖口,這動作確實地讓要圭停下腳步。
  「小葉流?」
  「……小圭,你真的不喜歡這個蛋糕嗎?」
  他在說話的同時走到了要圭的身前,並且將蛋糕提起在對方面前晃一晃,只見要圭沒有太大的反應,甚至可以說在被他拉住時也都是現在的表情,既沒有不喜歡也沒有討厭,不過葉流火留意到對方的視線往旁處飄移,就是不正視這個蛋糕,還用聽起來很僵硬的語氣說話。
  「沒有不喜歡。」
  「那為什麼出蛋糕店後,你要走那麼快?為什麼現在把蛋糕拿在你的面前,你卻要假裝沒有看它?這麼不喜歡嗎?」
  只見要圭被他接連提出的問題而措手不及,一時間反應不過來,臉上露出的表情變得茫然,一副完全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麼提問,這反倒也讓葉流火愣住了。
  難道要圭對這個蛋糕不是不喜歡?
  就像是要印證他的想法般,要圭停下腳步不再繼續往前走,並且按上他的手讓他不要再舉著蛋糕,然後無奈地對他說:「啊——小葉流你——我就說了你要買自己喜歡的,為什麼要買我喜歡的,這樣我就會想吃很多,今天的生日主角是你!我怎麼能和你搶蛋糕!」
  「所以……小圭喜歡?很喜歡?」
  「當然很喜歡呀!草莓蛋糕多好吃!之前我生日時,老媽都會買草莓蛋糕給我吃,甚至下午點心有時也會吃到,但自從打棒球後我就沒吃了……小葉流你幹嘛露出那副表情,是我自己決定不要吃的,而且吃太多甜的會飲食不均衡。」
  葉流火完全沒有想到是這個原因,更別說眼前的要圭還劈里啪啦碎念一長串的話,臉上難掩對甜食的喜歡情緒,讓他本來還想問下去的話及莫名出現的不適感瞬間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滿溢於心頭的快樂,讓他不禁牽起要圭的左手,興奮地說:「小圭,我們趕快回去吧!」
  「等等——用跑的蛋糕會晃到——小心點——」
  要圭雖然大喊著要注意的事情,可是腳步倒隨著他而跑起,他牽著對方的手奔跑的當下,葉流火覺得此時的自己還能跑得更快,不過他想到要圭說不能太過搖晃蛋糕,還有他牽著的那手也正緊緊地回牽住他,提醒著他不是只有一個人,還有另一個人是要和他並肩同行。
  他和要圭沒有跑得太快,到家時剛好碰上晚餐準備好,就差蛋糕和最重要的生日壽星葉流火。
  「你怎麼去買個蛋糕買那麼久——啊,要同學今年也來了呀。」
  「大哥好,不好意思今年也打擾了。」
  「小圭和我一起去放蛋糕。」
  葉流火很難得地不等自家大哥葉流馬的指令,看要圭也脫完鞋子後就捉住對方的手,把人從大哥眼前帶走。
  「走慢點。」
  「嗯。」
  他聽到要圭對他這麼說,葉流火順從地放慢腳步,畢竟論這個家的熟悉度,說不定要圭和他差不多,所以他們很快地到廚房將蛋糕冰起來,早上要出門時媽媽還特別交代過,蛋糕買回來後記得先冷藏,否則晚餐吃完時,蛋糕也變得不新鮮了。
  他們一起把蛋糕放入冰箱事先空出來的空間,在放進去之後葉流火就開始期待著晚餐後的慶生,以至於整個晚餐中他雖然一如往常般吃得很快,但只有他知道自己並沒有專注於吃進去的食物上——直到吃完時,他趕緊把碗筷拿去廚房,並且稍微清乾淨後便放入洗碗機內,這時他看到要圭也走進來。
  「小圭?」
  「阿姨請我來和你一起拿蛋糕。」
  葉流火看著要圭走到冰箱的位置,然後再次打開冰箱,將蛋糕從裡面取出,他沒有錯過對方再次看到蛋糕的瞬間臉上流露出開心笑容,不過把蛋糕拿出來後又把表情努力控制住。
  雖然如此,可當葉流火一對上對方的眼仍然能看得見笑意,而要圭努力端起的正經表情也在他那麼一瞧就破功,最後像是要掩飾自己般對他催促地說:「小葉流,盯著我看做什麼呀,走吧。」
  「小圭真的很喜歡草莓蛋糕。」
  「哪有——桃子也很好呀!」
  要圭的回話讓葉流火默默記下這個喜好,要圭喜歡甜食、草莓和桃子,不喜歡苦的。
  即便因為和他一起打棒球而改變不少,但對方依然是他熟悉的要圭。
  「快走吧。」
  在他想事情時,要圭已經站在廚房門口並再次催促著他,葉流火趕緊跟上對方的腳步,一起回到餐桌上。
  蛋糕被要圭取出後放在桌上,蛋糕本體是塗了鮮奶油,而鮮紅的草莓點綴在蛋糕上面被襯得醒目,可在葉流火看來更吸引他注意的是坐在對面的要圭,對方已經露出對草莓蛋糕垂涎欲滴的模樣,卻又時不時忍住。
  這副模樣的要圭很可愛,葉流火一直都是這麼想,尤其是對方為了控制食慾而抿緊嘴唇的模樣,反倒讓那唇瓣更加紅潤。
  他突然能明白要圭為什麼喜歡草莓,確實看起來很好吃。
  「蠟燭已經點好,小葉流該來許願了。」
  不知是何時,整個屋子的燈的關掉,唯一的光只剩下那幾根插在蛋糕上的蠟燭,微弱的光讓葉流火只能看得清楚對面的要圭,對方的嘴角勾起笑弧,呼喚著他趕緊來許願。
  面對這副模樣的要圭,葉流火感覺自己明明還沒吃到蛋糕,卻已經有種甜味在喉嚨裡,甜得讓他口渴,不得不吞嚥口水來緩解。
  可桌上的紙杯沒有飲料或開水,他沒有覺得哪裡不對勁,甚至聽話地閉上雙眼,依照這幾年養成的生日慣例認真地進行許願。
  這習慣是遇到要圭之後才養成的,在那之前他沒有什麼願望,因為他的家人和生活已經給予他所有,可遇到要圭後的那一年開始,他便學會如何許願。
  他許願,許願能和要圭一起開心地度過每一天,一起開心地打棒球,一起開心地分享所有一切——直到永遠!
  「生日快樂!」
  葉流火聽到要圭再次對他的祝福,正準備睜開雙眼對要圭說些什麼時,便聽到不知道是誰提出要先吹蠟燭才能開始吃蛋糕,於是他趕緊對蠟燭吹了一口氣讓蠟燭熄滅,因為現在的他非常想要將自己所許下的願望告訴要圭。
  但是當他再次睜開雙眼,準備要和要圭說他的願望時,便看到要圭在他身前與他貼得很近,而且朝著他抬起頭,這時葉流火注意到要圭的雙眼是緊閉的,但他用右手觸碰在對方左眼,拇指指尖壓在那眼角淚痣上,食指則向上推對方的左上眼皮,把那平時是下垂眼的眼型改變了。
  他不懂自己為什麼現在會做出這個舉動,不過他的困惑在下一秒就獲得答案。
  「已經吹掉了嗎?葉流火。」
  「啊、好了,已經吹掉了。」
  葉流火想起來了,現在是放學時間,他在教室內看到要圭搓眼睛,說是感覺有眼睫毛掉到眼睛內,要去廁所沖水弄掉,他本來在教室內等著要圭回來,可是等上快十分鐘都沒見到對方從教室門口出現,所以才找了出去。
  於是他們在走廊上相會,那時的要圭臉上因為潑過水,前額的髮絲、眉毛及眼睫都帶有著溼潤,他想都沒想就用自己的袖子往對方的臉擦去,可他這麼一做便做錯事情了。
  又有一根睫毛掉到要圭的眼中,突然發生的事情讓對方只來得及緊閉一眼並一聲驚呼,隨後臉上露出很是無奈的表情。
  「葉流火,別再弄了,水很冰的。」
  在聽到要圭說這句話時,葉流火想到的是對方居然在意的不是自己又被他弄了睫毛落到眼裡的事情,而是在意臉上的水沾到他的手會被冰涼到的情況,這讓他感到不太舒服,於是他向前一步把要圭壓在廊上牆邊,藉著窗外照入的光去看對方的臉。
  這張臉上有著壓抑不住的驚詫,完全沒想到他會做出這樣的行為般,隨即呼出的話語也再次證實他的想法。
  「葉流火,你到底想做什麼?」
  「不是又有眼睫毛掉進去嗎?我幫你看。」
  「你不用這麼做,我再去洗臉就好——葉流火!」
  葉流火並沒有理會要圭的話語,他的右手迅速地來到對方的左邊眼睛上,他知道自己只要做到這樣,對方就沒辦法制止他後續的行為,果不其然被他壓在牆上的要圭有些焦慮地喊了他的名字之後,也只能順從著他的想法,在抬頭之時閉上雙眼,因為下午的陽光從廊上牆面的玻璃窗透入,雖然是冬季但還是稍微會有些刺眼。
  要圭這副任由他做任何事情的模樣,葉流火總會感到自己的心跳加速,要不是這裡是學校……
  思緒一回籠,葉流火看著要圭的左眼眼皮仍然被他用手指撐開,鑲嵌於眼眶內的眼球正注視著他,他竟是覺得那透亮的琥珀色瞳彩過分吸引他的注意力,而他此時的行為就像是在捧著一顆昂貴的寶珠為它拭塵。
  葉流火不再細想,然後就在他一鬆開手後,對方立刻眨動眼睫重新適應,並且抬起手將自己被水打溼的髮絲,用自己的袖子給拍一拍吸乾水分。
  「看起來應該是被吹掉了,謝謝,葉流火。」
  道謝的話語讓葉流火莫名地感到難受,但他沒有說出口,而是隨著要圭一起走回教室,這時的教室早就沒有任何人,對方現在的位置是坐在他的前面,理當來說對方應該只會站著收拾書包,他也準備要這麼做,因為他們之後還要去進行練習,卻是沒想到對方居然挪動椅子轉向他後坐下,接著從書包內拿出課本和筆記。
  「來吧,不是說好要放學後待著學習嗎?」
  「為什麼?不是要去練習嗎?」
  只見要圭對他皺起眉頭,一副你怎麼忘記事情的模樣,卻仍然開口為他的問話進行解答。
  「葉流火,即便你已經確定要進入陽盟就讀,但仍然不能讓這學期的期末考考不及格,老師有和我說你的分數很危險。」
  「陽盟?」
  要圭說的話語很長,而葉流火只有捕捉到對他來說最為重要的關鍵字,學校校名從自己口中複述的當下,才回想起再次獲得冠軍的他被陽盟邀請,而他對面的要圭也是,監督還特地單獨找他們兩人說這件事情,因為在他們那一屆,甚至可以說在整個寶谷青少棒,除了他們之外沒有別人被選上。
  ——不對,不是這樣的,明明陽盟想要的只有——
  在他還未將自己的想法說出口時,要圭便先回答了他的疑問。
  「當然是陽盟,我和你不是要一起去陽盟嗎?」
  葉流火這時才忽然注意到要圭的聲音因為經過變聲期後,就像穩定的樂器演奏出悅耳的聲音,明明是他每次聽到都會感到心頭麻癢的聲音,此時卻是帶給他戰慄。
  「可是,圭你不是……」
  「不是什麼——啊,你是說成為你的入學條件的籌碼嗎?」
  對葉流火來說如鯁在喉的話語被當事人毫不猶豫地說出的當下,他是感到震驚的,因為他忘不了要圭在知道自己是他的籌碼時,那時的表情——他忽然之間記不得那是什麼樣的表情。
  他只知道也只記得隔天要圭一如往常到他家門口等他上學,但是那天走去學校的路上沒有誰先提起學校的話題,最後是要圭主動關心起他的在校課業成績,演變成現在正在進行的放學後課業輔導。
  要圭坐在他的對面,將課本和筆記轉向他的方向,然後一手拿起鉛筆,另一手則翻開課本和筆記,開始為他圈出上課的重點,卻是同時開口說:「葉流火,怎麼到現在還在提這件事情,成為籌碼又如何,難道我說我不想成為籌碼,你就會願意自己去陽盟?」
  要圭低著頭看著課本與筆記,手中的鉛筆在課本上的文字進行劃記,然後畫了一條線加上箭頭對應到相對的說明,又在筆記上圈出解釋課本內容的部分,而口中的話語卻是半點都沒停續地說:「我難道還不了解你?如果你因為我的關係而不去陽盟,這才是你棒球生涯最壞的選擇……現在你該做的事情就是要專心在課業上,要是期末沒考好,就算是龜田監督也救不了你。」
  要圭口中的龜田監督,葉流火聽得很不適應,好像他高中去陽盟已經是必然的事實,但他並沒有那樣的想法,他想要的是和要圭一起打棒球,一起在高中念書。
  「……你是不是又在想,就算不去陽盟,去哪裡都能打好棒球,只要是能和我一起打棒球?」
  突如其來的話語及眉間傳來輕微的痛讓葉流火回過神,是要圭頭也不抬卻能精準地用著手中鉛筆的尾端去戳他的關係。
  「是……」
  「葉流火,未來不是你想得那麼簡單,我成為籌碼這件事情已經是去陽盟最小的代價了,只要進去陽盟,我們不也還是能繼續打棒球嗎?」
  「所以你現在該做的事情就是,專心課業,越快把課業處理好,不就能去做練習和打棒球?」
  「那圭會和我一起,對嗎?」
  「……當然,葉流火。」
  要圭的話語在葉流火聽起來有著幾分浮躁,可他別無選擇,對他來說要圭所說的一切就是絕對,既然要圭都說會和他去陽盟,那他自然得遵從要圭的話該專心在課業上。
  但閃入腦中的一個念頭仍然讓他忍不住地問,「圭就沒有想去別的高中嗎?」
  沒在繼續戳他眉間的鉛筆此時正在紙上書寫,而對方則在聽到他說的話後停下手上的動作。
  「都到現在了,你還在想那些?而且又有哪間學校更適合?」
  這一次要圭在說話的同時抬頭看向他,臉上顯露的表情並不像剛才說話時那般輕鬆自在,而那雙眼睛也不像在走廊時他看見得那麼清澈透亮,反倒像是沉澱了太多雜質的劣質琥珀般,暗沉得彷彿失去寶石原有的光彩,再次開口說話的聲音在他聽來也像是壞損的樂器般,只能奏出不像樣的音樂。
  葉流火看見這副模樣的要圭,他不經思考地便將腦袋裡想到的話說出口。
  「我不是說我,圭,我是說你。」
  「怎麼又說回到我……葉流火,你這是怎麼了?難道還會有比陽盟更合適的學校?雖然我確實是因為作為你的籌碼才有機會進去,可我也想不到有哪間學校適合我。」
  「圭!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知道,確實今天也不應該讓你留下來繼續複習課業,今天複習到這裡就好,不然你應該也聽不進去,不是嗎?」
  葉流火很是焦急,他不知道該怎麼說清楚自己的想法並且好好地傳遞給對方,以至於要圭現在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他都能感受到話語中的刺痛,如果他都能感覺得到痛了,那麼說出這些話的對方又該有多痛苦,他只是遲鈍但不是沒有感覺,怎可能會想看見對方一直這樣對待自己。
  「圭,我想說的是……」
  「好了,葉流火,別再說這些事情了,今天可是你的生日,我本來想說你把課本那一頁做好就回家……不過在回家前,你還是先把這個給吃掉。」
  隨著要圭說的話,葉流火看到對方從書包內拿出一個保鮮盒,而他立即反應過來對方拿出來的是什麼東西。
  「嗯……雖然這一次也是抹茶蛋糕,不過應該比去年做得好吃?」
  保鮮盒打開後,他看到一份抹茶蛋糕出現在盒子內,這是要圭親手做的抹茶蛋糕。
  自從他們就讀寶谷中學並加入青少棒隊後,那一年起他的生日就沒有再去買蛋糕,取而代之的是要圭為他做蛋糕,說是這樣才能精準控制好蛋糕的成分比例,既能讓他吃到生日蛋糕又能均衡營養。
  葉流火一開始是覺得有沒有蛋糕都無所謂,但是對方認為雖然要均衡營養,可是該過的節日仍然不能少,尤其是他的生日,所以他在生日那天都會收到要圭做給他的蛋糕,是抹茶味的,因為他也不習慣吃甜食。
  只不過葉流火記得還記得,要圭是喜歡吃甜食,不喜歡吃苦味的,又怎麼能忍得住做蛋糕時的需要試味道的環節。
  「早就說過喜歡吃甜食是以前的事情了,葉流火。」
  「咦?我有說出來?」
  「有。」
  葉流火沒想到自己居然把腦中想的事情給說出來,可對方似乎很習慣他說出的話語,這讓他不禁思考自己到底自己到底是無意識間說出多少次,才會讓對方回答的語氣那麼得無奈。
  不過這件事情沒有在他腦袋裡停留太久,他看著要圭將保鮮盒放在桌上,並且在打開後拿出一支叉子,以叉子作為蛋糕刀慢慢地將蛋糕一分為二,然後又把其中一塊的蛋糕切成等分,最後把那一小等分的蛋糕插起,到這時才將叉子連著蛋糕遞給他。
  「吃吧,我們的生日主角。」
  「圭,謝謝。」
  葉流火很習慣地接過叉子,然後一口吃下那一小等分的抹茶蛋糕,其實要圭不用幫他做到這份上,畢竟那個保鮮盒不大,裡面能裝的蛋糕大小有限,而就他現在的食量,這蛋糕直接拿起來吃也是沒有問題的,不過要圭仍然習慣會幫他切成一小塊的,是因為從小學時就一直這麼做了。
  「葉流火,這次我做的還可以嗎?」
  「好吃,圭做得都好吃。」
  「是嗎?你這麼說反而就不準確了,我自己也吃一塊吧。」
  坐在對面的要圭在說完話後,先是把手用面紙擦乾淨,然後拿起一小塊蛋糕送入嘴中,這才剛吃下去的當下葉流火就看到對方的眉頭微微皺起,對他來說是還好的苦味,可能對要圭來說這種程度的仍然還是不能適應,但對方的表情變換得很快,若不是他一直盯著看,恐怕就會錯過了。
  對方捻起過蛋糕的手指自然會沾上一些蛋糕碎屑,葉流火見到要圭要拿起面紙擦拭時,一瞬間的動念讓他放下手中的叉子,轉而去捉住對方的手,想都不想地就往自己嘴裡送去。
  舌尖舔到的抹茶味似乎和他剛才自己吃到的有所不同,除了苦味之外還帶有著一點點的甜味,葉流火頓時不明白同樣是要圭做的抹茶蛋糕,為什麼對方拿過後的殘留在指尖上的味道會合他吃到的不同,讓他更加舔拭著現在含入口中的手指,直到他把那些甜味全部舔去才肯放過。
  「葉流火,你、你別再舔了,都是一樣的蛋糕。」
  他聽到要圭是這麼說,可是他的舌尖嘗到的就不是如此,葉流火在舔完之後,目光便飄向對方的嘴,要圭的嘴邊還有著抹茶蛋糕的碎屑,是不是連同那邊的都吃掉,就能證實對方說的話是對的。
  葉流火站起身,趁著要圭抽回手正要拿面紙擦拭時,他彎腰低頭將自己湊到對方的面前,毫不猶豫地探出舌捲去對方嘴角上的蛋糕碎屑,嘗到的味道依舊和他從保鮮盒內吃到的蛋糕不同,但是和他從要圭的手上吃到的相同。
  這個想法讓他不禁舔了舔對方的唇,試圖從那唇上品嘗僅存的味道,卻是意外地嘗到更好吃的。
  葉流火親吻要圭。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的親吻,畢竟他們其實正在交往中,不過自從陽盟高中的事情後,他和對方之間就像是有一堵看不見的牆般隔著,即便要圭仍然會和他親吻,做著例行的生理紓解引導,可之後進行的每一次都讓葉流火心裡有所負擔,即便他得到了紓解,然而在他身下的要圭,在做的過程中對他投以的目光總有著說不出的苦澀感,比他吃到的這份蛋糕還要來得苦,而在做完後更是毫無感覺,像是把自己當作沒有感知的人偶般。
  因此,除了要圭規定的定期紓解,他不會主動去和對方做愛,甚至連以往的接吻也都減少,或許這是他這兩三週以來的一次。
  這一次葉流火在吻上之後,心裡是有浮現害怕情緒的,他害怕等等結束親吻時,要圭會用著和做完時的目光看他,那種目光就像是對方在隊內完成各項指定項目時般,既不感到興奮也不感到痛苦,平淡得彷彿丟入一顆石子也不會起漣漪的死水般。
  「嗯哈……」
  要圭被他吻得只有在找到空隙時才能喘息,被迫昂首的對方忍不住地伸手抓住了他的制服,把純黑的制服抓出皺褶痕跡,對此葉流火並不在意,因為他在意的是對方的所有反應,尤其是在等等結束親吻後的。
  萬幸的是,這一吻之後要圭的面頰上有著淡紅,眼眸則是因為喘息不過來而被逼出淚水,瞳彩猶如洗淨的琥珀般沾染滿滿水意。
  「圭,可以嗎。」
  葉流火聽得見自己發出的聲音變得低沉,而這句話是他和對方的暗語,意思是能繼續做下去嗎,雖然他清楚著如果自己此時想要,要圭是不會拒絕他,即便是在學校也是如此,可他終究想將選擇權交給對方。
  因為最初就是對方選擇了他,他們會在一起打棒球,一起度過相遇之後的所有時光,如果沒有那時候被要圭選擇,他一定會過著和現在截然不同的生活,永遠不會知曉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可以,葉流火。」
  允諾的話語成為下達給他的唯一指令,葉流火毫不猶豫地走出自己的位置,站在要圭的位置旁再次落下親吻,這一次他透過親吻所品嘗著的不再是對方給予的抹茶蛋糕,而是對方整個人。
  要圭是甜的,他一直都是這麼認為,並且是甜而不膩的那種口味,對方的唇被他吻過後變得過分紅潤,瞬間勾起了他記憶中吃過的草莓蛋糕,那時蛋糕上的草莓色澤就像現在要圭的嘴唇般讓人想要咬上一口,而他也確實這麼做,不過他還知道那是人的嘴唇而不是草莓,所以沒在對方的唇肉上咬出牙痕。
  只不過他要繼續彎腰往下時,就被對方制止,他無法理解要圭為什麼要這麼做,還以為是後悔了,沒想到要圭先是對他嘆了一口氣,之後站起身主動地坐在自己的位置桌子上,接著對他說:「說了多少次,投手的腰很重要,不要一直彎腰,就算現在沒有比賽也不能恣意妄為。」
  「圭……」
  對於要圭的訓言,葉流火很是聽從,也乖順地呼喚著對方的名字,而他的聲音被對方稍微低頭湊來的唇給吞噬,葉流火以一手摸上親吻他的人的頸,從自己的掌心感受對方因為親吻,吞嚥口水而讓頸面微突起的喉結上下移動的感覺,另一手則熟稔地解開對方沒有扣到喉處的制服,制服上的金色的鈕釦及裡頭的白襯衫鈕釦都被他解開,之後原本摸撫於頸面的手向下挪動到胸口的一側乳頭。
  距離上次他的觸碰已經是兩三週前,那時他按照要圭的囑咐定期去索取,就在這具身體上留下自己的痕跡,如今那些痕跡都消失得無影無蹤,這讓他感到很不愉快,若不是因為那件事情——現在的他怎可能會這麼難受。
  但若真要論起,葉流火其實清楚著真正的原因在於自己,若不是他開口說了那樣的話,若不是他太過貪心,若不是他太過膽小,若不是——如今再想這些都已經沒有意義,葉流火自己最是清楚著,尤其是要圭現在願意主動親近他。
  葉流火本想著要逗弄對方的乳頭,現在卻轉變了想法,他將自己的唇貼上對方的胸,將自己的吻落在心口,之後向下蔓延,一路到要圭的肚腹。
  他吻著對方做為他的捕手所承受的傷痕,有些位置的瘀青因為反覆形成,最終成為無法痊癒的痕跡,即使他們較少去青少棒隊,那些曾經努力過的印記也不會隨著時間消失。
  葉流火的雙手向下來到對方的褲頭,沒有絲毫猶豫地解開束緊褲子的皮帶,金屬扣環被解開的聲音成為另一個訊號,因為他很快地就將要圭的內褲拉開,主動地將蟄伏的性器握在手中,這次他跪在對方的身下,讓自己的吻落在被自己掌握的性器上。
  「葉流火……!」
  要圭呼喚他的名字的聲音突然拔高,接續到來的是斷斷續續的呼吸聲,那一聲聲都是隨著他的動作而有反應,若是他深含要圭的性器,就會聽到悶哼聲,若是他的舌舔弄莖身上的青筋,則會聽到呻吟,若是他以嘴吸吮且讓對方的性器深喉於他,則會聽到要圭的壓抑的哭聲,並且還揉入了歡愉。
  葉流火在要圭的身上學習得很快,不論什麼事情都是,要圭曾經對他做過的事情,現在的他以對方的身體來一一展示成果。
  「哈啊、葉流火——嗚!」
  他知道對方是要他避開,但他並不打算這麼做,而是如同過去對方對他的方式,將射入口中的液體全數承接,在對方的下一句話要說出之前就將精液吞嚥下去,然後才不再繼續含弄對方的性器。
  「圭的味道好濃,真的……都沒有自己做?」
  「沒有。」
  這樣的回話讓葉流火再次親了一下對方的莖身,然後他抬頭向上看去,坐在桌上的要圭因為性慾而被刺激流下淚水,一滴滴像是被透明的線給串起,落在了他的臉上。
  「圭,別哭。」
  葉流火站起身,這次他用手抹去對方的淚水,與此同時自己的身體卻像是不受掌控般,將下身的慾望貼上對方雙腿間,他看著要圭眨動眼睫,低下頭朝他那處看去,然後以著沙啞的聲音對他說:「那句話應該是我要問你才對,葉流火,你沒有自己做?」
  要圭說話的語氣中有著苦惱,像是在煩惱他怎麼會連自己的生理狀況都還不能掌握,葉流火很是坦然地將頭湊上對方的頸側,然後伸手拉過對方的手往自己的下身貼去。
  「圭說過,我的身體所有狀況都要由你掌控。」
  這話是要圭在進入中學第一年時說過的,而他相信要圭說的話是不用任何理由的,所以當陽盟的事情橫在他們之間後,除非要圭告訴他要進行例行的,否則他不會像現在這般去索求對方。
  不是不想要,而是怕自己又傷害到要圭,所以他寧可用其他方式去紓解生理的衝動,包括在對方看不到的時候加強自己的訓練等,試圖用各種方式去解決日益增長的慾望,直到現在他清楚著自己的那些掙扎都是沒有用的,這人不過是一聲允諾就讓他之前的努力全部白費,現在難以壓抑衝動地想要親吻對方的全身,想要將對方一如過往壓在自己身下被做到放聲哭喊,想要對方身上各處都遍佈他的痕跡,越是藏得住的部位就越要留下更多。
  不知是何時,他的慾望已經被對方掌握在手中套弄得硬挺,葉流火不再靠在對方的頸側,而是看著眼前的要圭脫去褲子,用那多年為他捕球的手指,去沾上他莖身端處所沁出的不少前列腺液,來作為溼潤自身穴口的潤滑道具,那手指從一根添為兩根,兩根再添為三根,然後就著那些液體慢慢抽插。
  細碎又黏膩的水聲及攪弄聲成為兩人之間此時僅存的聲音,之後慢慢揉入的是對方因為自己抽插而得趣所呼出的低吟,一聲聲堪比興奮劑般注入到葉流火身上,最後他無法忍耐地主動拔出要圭還在拓張穴谷的手指,將自己的陰莖頂了進去。
  要圭被他插入的當下便伸手抱住他,而他則用自己的雙手捆縛住對方的雙腿,使得那雙腿的主人不得不將腿環上他的腰,將自身所有重量全部託付給他,面對這種全心全意地交付自身的行為,讓葉流火更是起勁地挺胯肏弄。
  激烈地抽插本該會聽到要圭的呻吟,他聽到卻是啜泣,是對方埋在他的頸側流洩的唯一聲音,葉流火頓時明白那是對方無意間洩漏的脆弱。
  要圭即便能說出那些話,但不代表自身不會受傷,甚至正因為清楚著自己受傷到什麼程度,才能夠說出那些話,而他則是無法用任何的言詞去安慰對方,因為他就是那個罪魁禍首。
  最後他在對方刻意壓抑的哭聲及一聲聲呼喊他的名字下射在對方裡面,結束後他們沒有立即分開,葉流火選擇將自己的吻落在對方的肩頭,而自己的制服也在做愛的過程中被對方咬開釦子,以至於要圭能在他的肩上咬出牙痕,若是在過去進行性事時,對方是絕對不會放任自己去咬他身體的哪一處,即便真要咬也不會咬他的肩膀,畢竟肩膀對投手的重要性,對方比任何人都還要清楚。
  如今即便真咬了他,葉流火也不覺得痛,甚至認為這是他該得到的,如果這麼做能讓要圭的心情好一些,那麼他願意被這麼對待,可他更清楚著對方若是回過神來必然會產生的後悔,於是他在要圭注意到之前就將自己的慾望從對方下身抽出。
  抽出時,他能感受到還被他抱著的要圭顫抖一下,像是一時間沒辦法適應不再被充實的感覺般,雙腿下意識地於他的腰側收緊,試圖以這種方式來挽留他,不過葉流火並沒有因此再插回去滿足對方,而是任憑那些精液從對方的穴谷流出,滴滴答答地直落在地上,短暫地成為他們性事後所留下的記號,之後這些東西很快就被葉流火清理掉,不僅如此連同要圭身上的溼黏也被他弄得乾淨,就好像他們什麼都沒做過般。
  冬日的天色總是暗得很快,他們離開學校時已經很晚,路上一盞盞的路燈都亮了,葉流火看著要圭仍然如往常那般走在他的右側,而他則是走在內側,因為對方說過若是外側有車突然衝撞,至少他不會是第一個被撞到的,還有機會反應過來跑走。
  在聽到對方那麼說的當下,葉流火雖是感到荒謬,卻又無法反駁要圭的說法,因為按照對方的思考以及普世取捨而言實在太過於合理到讓人難以挑出毛病,更別說對方說的話是絕對的真理,於是直到現在他們都是這樣走在路上。
  葉流火偷偷地瞧了一眼身旁的要圭,對方臉上已經褪去剛才在性事中的慾望和悲傷,除了眼眶仍然還有著泛紅能證明稍早前是大哭過,其餘一切平靜得好像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情般。
  倘若除卻外界的聲音,此時他們兩人之間安靜得彷若有一根針落下都能聽見般,最後是葉流火先忍不住地開口。
  「圭,可以繞個路嗎?」
  對方沒有回答他,而是沉默地點頭作為回應,就這樣葉流火帶著要圭走到一處神社,那神社規模不大,因此這時間點也沒什麼人會在,雖然如此卻還是有路燈將通往神社的路給照亮。
  「這裡……?」
  「神社。」
  「我知道,但你為什麼會突然想來?」
  「就是突然想到。」
  葉流火知道自己的回話是強辯,但他也說不出有什麼原因非得要來這間神社,尤其是那麼多年以來,他一直認為向神祈願是很沒意義的事,可這次他無比地希望神明大人能聽到他的願望。
  於是他安靜地將硬幣丟入賽錢箱,然後兩次鞠躬並且兩次拍手後向神明祈求能夠聆聽他的願望。
  他祈願,祈願未來能和要圭一起度過每一天,一起在陽盟高中打棒球,一起分享所有一切——直到永遠。
  葉流火剛向神明祈願後,便聽到賽錢箱再次被丟入了錢幣的聲音,這次換成跟著他來的要圭進行祈願,對方同他般將流程做完後,才轉頭看向他。
  「葉流火,究竟為什麼要來神社?你不是一直以來對這些都沒有任何想法嗎?」
  「現在有了,所以才想來向神祈求,希望神明能實現我的願望,圭呢?」
  在答不出原因時,將話題拋回去,這是要圭教他的,葉流火現在也用上了這種方式,只見對方被他的話給堵回來,臉上終於露出其他表情,雖然是哭笑不得,但總好過直到他的發問前都還是維持著那平靜得猶如死水般的表情。
  他看著被薄弱的燈照耀的要圭,張口呼出來的氣都是白霧,燈與霧竟是讓他一時間看不清對方現在的表情,只聽到說話的內容。
  「我啊,當然也會有想向神明祈求的願望,我祈求你的未來能走得順暢,祈求你能成為世人眼裡的成功者,我祈求……」
  剩下的話語,葉流火沒能聽得清楚,但猛然冒出的直覺告訴著他現在該做的是什麼,他握住了要圭的左手,將對方的手與自己的交扣,然後他更進一步地湊到要圭的身旁,低頭便是親吻,將那些他沒能聽到的話語全數埋入這個吻中。
  即使如此,在結束親吻時,他看見要圭對他笑了,然後低聲地說出那明明該被吻埋葬的話語。
  『我祈求,你能忘記這一切,葉流火。』
  「圭——!」
  葉流火驚呼出聲時,他看見眼前的要圭也大聲喊出他的名字,周遭的聲音比他們的聲音還要來得響亮,他才注意到自己此時站在球場內,並且還被要圭緊緊抱住。
  耳邊能聽到的是各種呼喚他的名字的聲音,還有不斷廣播的消息,讓夏季甲子園高校棒球比賽的氣氛沸騰到最高點,葉流火絕對不會忘記眼前的一切。
  奪冠了。
  在這當下的感覺已經無法用言語描述,葉流火只知道他不斷地呼喚著一個人的名字。
  圭、圭、圭——
  抱著他的要圭將頭靠在他的右肩前,他本該覺得沉重,因為他的右肩已經承受了比賽的高壓及超出球數的投球所帶來的負擔,可如今他已經感受不到那股沉重感,只有感覺到要圭的淚水透過被汗水浸溼的球衣慢慢滲入,在貼上右肩的當下反倒帶來涼意,緩解肩膀原有的沉重感。
  葉流火同樣地緊緊抱住要圭,他多麼想讓對方知道他此刻的心情,能再一次地和要圭獲得勝利並且奪得冠軍,是他進入小手指高中後一直以來的心願。
  唯有勝利,唯有奪冠,才能證明他們的價值。
  「小葉流果然是最厲害的!」
  要圭對他的讚美及肯定,即便是夾帶著又哭又笑的聲音,對葉流火而言卻是此時最好的獎賞。
  所有的讚揚及肯定,都比不上要圭對他說的一句話,葉流火沉浸在要圭不斷予以的讚賞,一字一句能讓他感受到身體的所有疲憊都隨之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恢復到每次投球時的那種輕盈感,是他最喜歡的感覺。
  葉流火看見要圭因為獲勝的喜悅而又哭又笑,這讓他忘記了現在周遭的一切而低頭湊近,就在隊友們奔跑到他們身邊並且包圍住他們時,他的吻落在要圭的額頭上。
  「清峰同學!」
  「小葉流啊啊啊——」
  隨著隊友和要圭的大叫,葉流火才驚覺到自己到底做了什麼,而這一切根本沒有得解釋,拍攝的無人機將他親吻捕手額頭的那一幕實時投放在現場大螢幕,甚至有被連線直播出去。
  本來因為賽事而沸騰的氣氛再次被升溫甚至是引爆,葉流火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他感覺自己好像做錯什麼但又覺得自己沒有做錯,最後他被山田、千早還有藤堂推著離開球場,球場上的聲音才逐漸消退。
  輪到賽後採訪時,葉流火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應對,反倒是他身旁的要圭回答得很流暢,像是十分熟悉般應對得宜,這時他注意到對方變成恢復記憶的人格,所以除了一定要他回答的問題之外,其他的採訪他很是安心地都留給現在的要圭去回答。
  後續的事情,葉流火其實大多都記不太清楚,包括自己是怎麼離開球場返家,怎麼和要圭發完訊息等等,甚至連賽後的第一二天,他完全是依賴著身體被訓練過後的機械本能,自動地起床去訓練、進食和休息,腦袋完全吸收不了任何的資訊,就算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播報他們的獲勝,他也沒有太大的反應。
  唯一能讓他必須得動腦思考的是來自於他的手機,要圭傳來的訊息。
  按照對方的說法,主人格因為進行與大阪陽盟的總決賽太過消耗體力和腦力,體力可以靠吃飯休息來恢復,但是腦力則必須進入深沉休眠才行,所以這段時間都會是他。
  葉流火看著這些發來的文字,雖然他明白要圭的雙重人格情況,可他始終都是認為圭就是圭,不論是失去記憶也好,恢復記憶也罷,都是他所知道的要圭。
  只不過,他還是清楚著有些事情要和現在的要圭說,於是他回復了對方傳來的訊息,約定一個時間在咖啡廳相見。
  對於這次由他主動提出的邀約,葉流火很是慎重地比約定的時間還要早到咖啡廳外,卻是看到要圭已經在那裡等。
  「葉流火,怎麼會提早來?」
  「圭才是比我更早到。」
  對於他的回答,要圭沒有多說什麼,而是對他笑了笑,然後主動地推開咖啡廳的門走進去。
  兩個男高中生一起進去咖啡廳不怎麼稀罕,稀罕的是他們兩人的模樣,幾天前才因為甲子園賽事而被直播在各家電視台及網路平台上,自然被店員和一些客人給認出來。
  因此有些比較主動的棒球迷來到他們的座位旁,向他和要圭詢問能否簽名,葉流火面對這種事情一向都不太曉得該如何正確地回絕,而要圭則是很流暢地搬出一套說詞,將那些人的要求全數婉拒,並且請店員為他們更換位置到比較隱密的角落或是包廂。
  他們被店員引領到包廂內入座時,葉流火才想到自己提出邀約說想去咖啡廳時,對方則說會找間合適的咖啡廳,並且將地址發給他,於是他在入座後便提出自己的疑問。
  「圭是已經知道會那些事情發生嗎?」
  「只是推測而已,誰叫你那時要做出那樣的事情,就算是現在你和主人交往,也不應該那麼衝動。」
  葉流火被要圭說得沒辦法反駁,確實是他先在球場上親吻對方的額頭,雖然後來在採訪上解釋說是一時情緒亢奮,而大家也拿出捕手是投手的女房役這樣的話語來合理化他一時衝動的行為,才沒讓奇怪的話題衍生發酵。
  對方在回完他的話後,先是仔細地看了菜單,然後點了一杯黑咖啡,而為他點的則是抹茶和三明治,因為現在是下午,倘若吃多了就不好吃晚餐,這是對方點完後和他說的話。
  葉流火覺得要圭說得很對,所以也就沒有多提出還要加點什麼,可他順著回想對方其他的話語時,一細想便讓他皺起眉頭,而坐在他對面的要圭像是沒注意到他的反應般,端起了店員送來的黑咖啡。
  這個舉動又轉移了他的注意,這副模樣的要圭讓葉流火感到莫名的陌生,畢竟這三年來他熟知的要圭如果來到這種咖啡廳,一定會點各式各樣的水果芭菲,再不然就是點其他的甜食與飲料,絕對不會像現在這般,黑咖啡不加任何的奶精或糖粉,甚至在喝下去時和喝白開水般沒有任何反應,過分平靜。
  明明要圭是最害怕苦味的,明明那麼明顯的差異就在他的眼前,他卻為什麼一直都沒有注意到,一直相信著要圭所說的所有話語,直到真正發生事情時,他才察覺到一切都不對勁。
  是他刻意地忽略了嗎?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葉流火在休息的這幾天反覆思考,最後得到的答案是,其實他始終清楚著,然而要圭要他忘記那一切,所以他便聽從對方的話而忘記了,這也證實了陪伴他度過中學三年的智將要圭就是現在眼前的要圭,是為了他而產生的存在。
  就算要圭要他忘記一切,他也不該忘記,不該將現在的要圭忘記。
  葉流火看著要圭將咖啡放下,卻是在他要開口時,精準地比他早一步提出問題。
  「葉流火,怎麼突然想到要找我出來?」
  「……因為我有話想和你說。」
  「是本來要和主人說的話嗎?那你應該要等主人清醒後再和他說才對,畢竟你們在交往,由我轉述恐怕不合適。」
  又來了,葉流火清楚地感受到現在的要圭刻意地劃分界線,這讓他一瞬間放下自己本來要說的話,而那深植於心中的話則是取而代之地脫口而出。
  「我是和『要圭』交往。」
  這是葉流火一直想說的話,尤其是中學時要圭向神祈求要他忘記的一切,他也都全數回想起,所有的記憶就像是被放在一個個上了鎖的抽屜中,他所記得的內容有哪些,也只是差在開鎖的鑰匙是在自己手中還是被藏起來,尤其是被現在的要圭藏起來的鑰匙最是難找。
  可無論如何,那些鑰匙其實都在他的心中,不過是他願不願意去面對,去面對每一個不同模樣的要圭。
  為了信守「絕對」的承諾而開始努力在研究棒球的要圭、為了追上他的棒球天賦而成為智將的要圭,以及為了能再一次和他好好打棒球而失憶的要圭。
  不論什麼模樣的要圭,改變自身所有一切的原因都是因為他,是他該擔起的責任,是他將要圭的人生和他綁在一起。
  「圭,對不起。」
  「葉流火,為什麼要道歉?」
  要圭的話落得很輕,像是不理解他為什麼要這麼說般,可當葉流火要解釋時,便聽到對方再次開口。
  「是要道歉中學那時,你讓我成為龜田監督要你入學陽盟的籌碼的這件事,還是要道歉來到小手指後才去正視『我』存在的原因?又或是至今為止你對主人和對我的感情始終曖昧不清,進而產生罪惡感?」
  這些話從現在的要圭的口中說出時,即便語氣平靜得沒有任何起伏,彷彿在說其他人的事情般,卻是讓葉流火戰慄不已,因為要圭說的話像是一把刀般剖開他的心,讓他必須一次面對自己對「要圭」的所有想法。
  葉流火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端起桌上的抹茶先是喝上一口,隨即就把茶杯放下,飲入的抹茶茶味本該帶有的些許苦澀,他竟是一點都嘗不出來,反倒是從心底泛起的感受才是真正的苦澀,而他也只能將這份苦澀,盡可能地用自己的話語去表達。
  「是我的私心讓圭成為籌碼,毀去你所有的努力證明。」
  「是我將圭對我做的一切都視為理所當然,沒有好好去正視你之於我的存在意義。」
  葉流火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剖析自我,因為這些事情他不該去深思,也不該去細想,因為這些事情對他的投球沒有任何的幫助,他一直以來都是這麼想。
  可確實就像他自己二年級時在投手丘上的自問自答,來到小手指後他才真正去正視,自己的心情、要圭的心情及大家的心情等等,也才真正注意到過去的自己究竟無視了多少的事情,甚至將要圭的事情也無視。
  明明要圭就在他的身旁,明明就自他觸手可及之處。
  離得最近的人卻是心離得最遠的存在。
  葉流火以牙緊抿嘴唇,深深吸一口氣並吐出後,去面對要圭對他提出的第三件事情。
  「可是……圭,我對你的感情從以前到現在始終都沒有變。」
  「明知道很累但仍然加入少棒隊的圭,為了能讓我專心投球而承擔一切的圭,以及為了和我再一次組成投捕搭檔而失憶的圭……」
  「不論你恢復記憶記起一切也好,失去記憶而忘記一切也罷,不論你變成什麼模樣,圭就是圭,我一直都喜歡著。」
  葉流火將自己的想法傾訴之時,敏銳地觀察要圭對他說的話的反應,只見對方那雙好看的下垂眼隨著他的話語而睜大,唇瓣則是又啟又合地像是要說些什麼般,最後的選擇卻是沉默。
  傾訴的話語終究會結束,葉流火也說不出其他的話語,以至於他和要圭頓時陷入一陣沉默。
  最後打破這個局面的是,要圭的落淚。
  「圭!」
  葉流火不是沒有見過要圭哭泣,不論是現在擁有記憶的要圭,或是失去記憶的要圭,所展現的哭顏他都看過,但從未見過像現在這般完全無法控制地哭泣。
  在這當下葉流火很是慌張,可讓他更加慌張的是要圭的淚水伴隨著細碎的泣音,比起恣意大哭,現在的哭泣像是傾訴著自身失去所有一切,找不到任何一條生路般地絕望。
  葉流火迅速地站起身快步走到要圭的身旁,然後將對方抱入自己的懷裡,讓對方的臉埋入他的胸口前。
  「圭,別哭……」
  他一次又一次地說著,希望自己的聲音能夠傳達到對方耳中,但那只是他自己的希望,實際上要圭哭泣得很久,久到途中店員要來送三明治餐點時,一見到他們的情況便識相地沒有送進來。
  最後要圭是哭得快要喘不過氣來,不斷地咳嗽時,才讓那淚水獲得終止,而葉流火也趁此機會將對方臉上的淚痕擦去,甚至還向店員要一些冰塊來為對方冰敷雙眼,等到一切都弄得差不多,不知不覺也過去一小時。
  「圭,我們回去好嗎?」
  對於他的詢問,要圭沒有出聲,而是以點頭做為回應,之後他先去櫃台結帳後,才回到包廂把要圭帶走,後續他將對方送到家門前時,本來一路沉默的要圭突然出聲。
  「葉流火,再見。」
  平凡的告別話語,從要圭那哭過的嗓音說出時,讓葉流火莫名地感到不安,可他終究沒有說出口,今天的事情已經讓現在的要圭耗費過多心力和精神,他怕連現在人格的要圭也陷入沉眠的話,就會像三年前他知道要圭的事情而趕去醫院那般,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要圭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就算仍然有心跳卻對周遭一切毫無反應,任憑他怎麼呼喊對方都沒有用。
  不過葉流火沒能料想到的是,即便他想避免過去的事情重複發生的可能,但劇變總是來得猝不及防。
  就在幾日之後,雨落下了。
  葉流火看著窗外,他坐在教室的最後一排,窗外的雨不斷地落下,滴滴答答地打在窗上,今天的雨沒有報導得那麼大,但是葉流火已經在想這場雨是否會持續到放學。
  「清峰同學,要同學的作業再麻煩你轉交了。」
  「謝謝。」
  屬於他和要圭的作業被收在一封紙袋內,葉流火將那份作業放到背包內,然後在放學時走出教室。
  這是要圭第三天沒有來上學。
  至於沒有來上學的原因是什麼,他聽要圭的媽媽說是身體不舒服要請病假,所以學校發放的作業全都是由葉流火幫忙帶過去。
  但是,葉流火也沒有見到要圭一面,下雨天讓他沒辦法進行放學後的練習,再加上從甲子園奪冠後的他們,可以說是圓滿地退部。
  畢竟已經是三年級,總該要未來的出路開始規劃。
  葉流火對自己的未來沒有太多的設想,因為已經有球團對他拋來橄欖枝,可不論是哪一支球團的邀約,他都沒有做出回應。
  對現在的他而言,都沒有和要圭見上一面來得重要。
  他如同前兩天地來到要圭家,才站在門口外沒多久,就看到門被打開,走出來的是要圭媽媽,臉上有著歡迎他到來的笑容,但眉眼間也有著藏不住的擔憂,可即使如此,對方仍然將他迎入家中,並且帶他去客廳入座。
  「抱歉,小葉流,小圭他今天還是不舒服。」
  伴隨著話語的是要圭媽媽端來的白開水,葉流火接過後喝了一小口就放下,因為他的注意力都在那句話上,一模一樣的話語他已經聽到第三次了,這讓葉流火再也難藏自己的情緒,他很是擔心現在的要圭發生了什麼事情,可當他要說出自己的想法時又難以組合出適當的話語,最後他只能吐露出極為簡短的詢問。
  「圭……他還好嗎?」
  「還好,我送放在他門外的食物,那孩子都有吃,就是不知道怎麼了,不去上學也不怎麼走出房門。」
  要圭媽媽所說的話,讓葉流火本來的擔心得到舒緩,這時他將自己的書包放下,從裡面拿出今天拿到的紙袋。
  那是他和要圭的作業,而這個動作也是第三次,所以要圭媽媽很是熟悉地接過紙袋並且打開,然後將屬於要圭的那份作業挑出來,邊挑邊說:「小葉流還特別將小圭的作業帶來,晚點我會拿給小圭的——」
  就在要圭的媽媽的話語才剛落下時,他們都聽到了二樓傳出極為大力的撞門聲,這讓葉流火立刻從沙發上站起來,水杯也從他的手中掉落,可他沒有絲毫遲疑地就從客廳跑出去。
  他奔跑上樓,要圭房間的位置他早就熟記於心,所以他來到對方的房門前根本就用不著多少時間。
  「圭!」
  葉流火很是焦急地在房門外大喊,而房內卻沒有任何回應,彷彿剛才的撞門聲是他和要圭媽媽的幻聽般,裡面越是沒有動靜,他越是感到焦躁不安,甚至直接抬手用力地拍打房門。
  這本不該是他可以做出的舉動,然而葉流火已經管不了那麼多,記憶如浪般不斷翻出醫院裡要圭躺在病床的模樣,充斥在他的思緒當中。
  「……葉流火……」
  薄弱的呼喚明明是這麼不明顯,葉流火卻是清楚地聽到了,他趕緊地停止手上的動作並且握上房門門把扭轉,可是門把沒有被轉動的跡象。
  「圭,開門好嗎。」
  面對門被上鎖的情況,他選擇的是請求對方的開門,對方卻是沒有給予回應,可他從來都不是那麼輕易放棄的類型,於是他一聲又一聲地重複相同的話語,到最後則是變成低聲地呼喚要圭的名字,因為這是現在的他唯一能做到的事情。
  門被打開了。
  葉流火來不及將自己此刻所有的不安情緒給收整起來,就被房內的要圭伸手捧住他的臉,然後他被要圭親吻了。
  在要圭與他的接吻中,葉流火嘗到稍微有點鹹味的淚水,從他的唇瓣、他的舌頭、他的喉間逐一化開,順著他的吞嚥墜入身體內部。
  直覺比他所有的思考還要來得有用,讓他單手抱緊現在的要圭,無法克制自我地索吻,接著他在進入對方的房間時,很是順手地將門關好並且鎖上。
  葉流火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變得急促,他將對方的主導權掌控在自己手中,僅僅幾步距離就讓他將要圭推倒在床。
  「圭。」
  躺在床鋪上的對方在被他呼喚時抬高雙臂遮住自己的臉,像是不想讓他看到臉上的表情般,葉流火卻是知道並非如此,在結束親吻時他聽到要圭對他喚了一聲小葉流。
  直到現在,葉流火不敢說自己有多了解要圭的情況,但至少不再像過去那般一無所知,不論是呼喊他為葉流火的圭,或是呼喚他為小葉流的圭,都是他所知道的要圭。
  換他主動親吻要圭時,他的吻如屋外的雨般不斷落下,落在了要圭的唇、要圭的頸、要圭的心口,以及要圭的肌膚的每一處。
  房內的燈不算太亮,外頭又下著雨,更別說要圭還已經將窗簾給拉起來,使得整個房間的亮度不高,不過葉流火的視力一向很好,他身下的對方在被他親吻之時也被他親手剝去家居服,露出蒼白的皮膚。
  「嗯啊、小葉流……」
  僅僅是吸吮要圭的腰側,也能留下一抹紅印記,更是能得到對方逐漸甜膩的聲音,被脫去褲子和內褲的那雙腿也因為他而敞開,順著他不斷落下的吻而纏上他的背部,像是阻止他的動作又像是不想讓他離開那般。
  他的吻來到對方的性器時,那本該蟄伏的慾望因為他的吻而被喚醒,對方像是察覺到他想做的事情時緩緩地撐起上身,以著沙啞的聲音拋出甜美的果實,誘惑著他去品嘗。
  「葉流火,可以喔。」
  這句話讓葉流火本就沒有顧慮的行動更加放肆,他將含弄於口中的性器撩撥到高潮射精之後才肯放過,當他的嘴離開對方的莖身時,口中的唾液和要圭射出的精液混合成黏膩的水絲,牽連在他的唇和對方的性器頂端,葉流火看到要圭的臉瞬間染紅,明明對方才是主動開口邀約的一方,此時卻是羞得不敢抬眼看向他,他忍不住地以舌捲走水絲,試圖以此來滋潤自己近乎乾涸的喉。
  可是喉間的舒緩不代表身體的熱度也得到平息,相反地葉流火感覺自己特別的熱,和夏季甲子園在投手丘上的所感受到的熱不太相同,甲子園上的熱度是陽光的熱,是氣氛的熱,是背負著比賽而點燃的熱度,在現在的熱是從心底深處傳出,沸騰了他全身的每一處,不論是皮膚還是血液,更是他的心,這讓他難受地拉扯自己的領帶及襯衫鈕釦,皮膚接觸到因為雨天而空氣間帶來的涼意及溼意,讓他很是舒服,隨之相比的是全身的熱度更加明顯,這使他飛快地將全身的衣服都脫掉,然後再次傾身貼伏於要圭身上,開始一連串沒有停歇的索求。
  要圭在他身下被弄得薄汗遍佈,眼神無法聚焦,只能順著他的動作而時不時眨動眼睫,至於下身那根紓解慾望的性器則抽動著,吐出僅存不多的精液,這讓他用雙手扣握住對方的腰側,迫使要圭必須不斷地承受著他的抽插頂弄,每一次對他的呼喚都被頂弄得破碎。
  葉流火沒有給要圭喘息的機會,在短暫地拔出自己的陰莖後,就將堆方翻身背對自己,然後再次地將慾望埋入對方身體中,對方被他這一舉動給弄得毫無力氣,只能被他用雙手托高臀部進行性慾的抽送,每一次的深入頂進,都會讓要圭那貼合於床的上半身稍微被向前推,而對方會因為乳頭與床的摩擦而敏感地呼出呻吟,也讓那汗水淋漓的背部到腰肢彎出好看的弧度,他輕易地在那背部找到合適的位置並予以印記般的深吻。
  一次頂弄一個吻,一次抽離也是一個吻,如果沒能親吻就會烙下牙印,窗外的雨還正滴滴答答地落下,沒有停止的跡象。
  最後葉流火在要圭的穴谷中達到高潮,他饜足地緊緊抱住要圭不放,將自己的下頷貼要圭的髮上,而對方早已沒有任何力氣去做其他事情,只能就這麼被他親暱地抱緊著而一同沉眠。
  最終拆開他們的是房門外被瘋狂敲門的聲音,葉流火在還沒意識到發生什麼事情,自己卻如獸般驚醒,下意識地拉來被子將要圭整個人嚴實地蓋住,自己則去撿起在地上混亂不已的衣服和褲子進行穿戴,他在大概打理自己好後並沒有立即開門,而是如獸般地守在要圭的床前,直到他確信門外的敲門聲不再出現後,才悄悄地走去房門開門,想要確認到底是誰敲的門。
  不過葉流火沒想過這會是個陷阱,他才剛開門時就被外面的人用力抓出來,突然其來的狀況讓他反手要防備,卻是一眼認出抓他的人居然是自家大哥,大哥出現在要圭家的這個現實讓他過於震驚,以至於思考及反應都慢上了一兩秒的時間,就這麼讓他整個人被自家大哥從要圭的房間給帶出來。
  在被帶出來的當下,他能想到大哥之所以還會用這麼溫和的手段全是因為這裡是要家,倘若這裡是他們家,他完全能想像得出自己被大哥弄死的畫面,長久以來大哥在他心理上建立的威嚴使得他被拖著下樓,他甚至看到大哥對要家媽媽露歉意十足的表情,但手上的力道可沒有半點鬆懈,就這樣把他給強行帶回家。
  回到家後迎接葉流火的自然是大哥的徹底教訓,到了晚上時葉流火覺得自己身上的每一吋肌肉和骨頭都不屬於自己,還不得不以正座姿勢聽訓,等到他能放鬆時已經是該睡的時候。
  他躺在床上看著時鐘的時間慢慢走動,想的全是在他離開後的要圭的情況會是如何,這個想法讓他即便被大哥下了不准去要家的指令,他仍然會在下課後用奔跑的方式去到要家,即便是站在樓下望向二樓那被窗簾遮蔽的窗口,他也覺得沒有關係,甚至還因此感到心安。
  當葉流火能真正見到要圭時已經是週末,是週五他在放學後,一樣要跑去要圭家之前收到對方傳來的訊息,訊息告訴他說相約明天的時間到之前的咖啡廳碰面,還在訊息最後寫上要他今天不要再來家門外看他。
  葉流火看到那段文字時,他想原來自己所做的事情,要圭都有看到,而僅僅是要圭發來的文字就能讓他心頭上總是揮散不去的不安感徹底消除,於是他聽話地回家,並且期待著明日能與要圭的相見。
  隔日當他到現場時,看到要圭已經站在外面等待他,這畫面像極了上一次他和要圭的情景,不過他一向對方打招呼時,要圭竟是只有揮手示意,這樣的回應讓葉流火愣住,就在他想要詢問時,對方卻事先走進去咖啡廳,並且和店員說它們需要包廂,然後很自然地走在他的前方,所以直到他們於包廂入座後,葉流火才有機會再次開口說話。
  他說出的話語卻是圍繞著關心對方的身體狀況,坐在他對面的要圭像是沒有預料到他會這麼問般,先是頓了一下後,隨即很快地反應過來回答,這讓葉流火仔細地觀察起對方的表情、說話的語氣、用詞及所有的一舉一動。
  雖說他感覺與平時失憶的要圭沒有太大差別,但直覺告訴著自己,眼前的要圭確實和過去的不太一樣,直到店員送進來一杯飲料時,葉流火下意識地「啊」的一聲,這才恍然大悟從要圭身上感覺到的不對勁的原因是什麼。
  只見眼前的要圭在店員將飲料擺上桌後,便開始攪弄著手中的吸管,把冰摩卡咖啡上面的奶泡給弄進去些,這看似不怎麼特別的動作在葉流火看來卻是足以印證他的想法。
  如果是失憶後的要圭,絕對是不喝咖啡的類型,咖啡裡的那一點點的苦味會讓要圭完全沒辦法接受,而擁有記憶的要圭則是嚴格地律定自身,一點糖都不會吃,所以只會點黑咖啡。
  「圭,你的記憶……」
  是不是恢復了?葉流火沒有把最後的話語說出,雖然認為自己的直覺不會有錯,但是面對要圭,他不想只憑直覺就去思考對方的事情,該好好去想想所有的可能性——就像他的投球,已經不會單單聽從引導,是會加入自己的評斷,只有這樣才是真正與要圭一起努力,而不是將所有的責任都壓在對方的身上。
  要圭因為他在幼年時的過分依賴就負擔起責任,中學時甚至產生雙重人格,高中時則失去所有記憶,一再地以著現實告訴著他該停下腳步去等待,可他卻是遵循著要圭的話語向前直奔。
  他一直以為不顧一切地往前走是他和要圭的願望,可事實上他不過是走在要圭所希望的道路,那是要圭的願望,並不完全是他自己的。
  「果然瞞不過小葉流。」
  要圭此時的話語,明明是用親暱的稱呼,卻是讓葉流火下意識地挺直背部,他看著對方含住吸管吸了一口摩卡咖啡,眉頭很快地微微擰起卻又在下一秒舒緩,像是不習慣喝咖啡卻又在訓練自己接受般。
  對方的這副模樣勾起他記憶中幼年的對方也是如此,可當他一細想時,記憶一開匣便不斷流淌於他的思緒,葉流火才注意到不同時期的要圭都有這樣的表情及反應,反倒是他自己沒有去留心這些事情。
  不過這一次,他倒是記得將桌上放著餅乾的小碟子往前推到要圭的面前,對方果然一看到餅乾就拿起來吃,讓餅乾的糖分去中和掉摩卡咖啡的微許苦味。
  對方接連吃掉兩塊之後,又吸了一口咖啡去中和甜味,之後才再次開口說話。
  「關於我的記憶,現在的我確實已經恢復記憶,但這和之前擁有過去記憶的『我』相比仍然是有所差別……如果我這麼說,會不會讓你很難理解?」
  「不會。」
  對於要圭提出的問題,葉流火是秒答,因為他是真不覺得會讓他難以理解,即便他很清楚自己了解的並不全面,可至少他所知道的、所有的要圭就是眼前的要圭。
  「葉流火,『我』並沒有消失。」
  像是要證明他的想法般,要圭對他的稱呼用了不同的方式,可同時語氣也便得不那麼有壓迫性。
  「因為你說的那些話,讓我終於能夠接受過去的自己……不論是小時候想要逃避辛苦訓練的自己,或是為了你而成為自己理想模樣的自己,又或是為了再次能和你一起組成投捕搭盪而失憶的自己……」
  「是你讓我知道,不管什麼模樣的自己,我就是我。」
  「謝謝你,小葉流。」
  要圭在說完後對他露出笑容,葉流火相信這絕對是他一生中永遠不會忘記且不會褪色的記憶。
  在咖啡廳之後,葉流火下次看到要圭是在學校,而小手指的隊友們見到對方終於能來上學,都圍繞過來關心要圭的情況。
  「要同學,你的身體狀況還好嗎?」
  「小山——就你最先關心小圭我!」
  「講得好像我們不關心你?笨蛋。」
  「先不說關不關心,我感覺要同學好像有點不同?是智將嗎?可現在這副模樣應該還是笨蛋的那一個。」
  「等等,千早同學你這麼說——要同學不會出現第三個人格吧!」
  「胡說八道什麼呢,那位王牌你就不表示一下嗎?」
  「圭就是圭。」
  葉流火看著大家圍繞著要圭,直到話語將注意力引到他身上時,他這才不慌不忙地說出一直以來都堅持的想法,話才剛說完,便接收到要圭對他投以笑容。
  他想,只有他和要圭才會知道,這句話的意義是多麼重要。
  要圭的變化最終還是讓其他人都知道了,大家雖然有些訝異但並不感到意外,畢竟人格若能整併,對要圭本身來說也是好的,至少這是要圭選擇的結果。
  不過,葉流火還是會陪同要圭去醫院,了解對方的因解離性身分疾患目前到什麼程度,得到的結論都是良好的,人格整併得很完整,而從醫生那邊聽到一個推斷是因為有他清峰葉流火的存在。
  這還是葉流火第一次發現到原來自己在對方的病情上是有所幫助的,他雖是過去要圭產生雙重人格的主因,但同時也是讓要圭的人格整併的原因。
  葉流火之於要圭是一把雙面刃,卻同時也是要圭的錨。
  只要現在繼續穩定下去,就不會再容易發生人格分裂的情況,這是他從醫生那邊聽到的最後結論。
  雖然在葉流火聽起來的意思就是要他永遠和要圭在一起,他自然沒有感到哪裡不對勁,因為和要圭分開這種選項,自從他和對方相遇後到至今為止從來都沒有在他的人生規畫中出現過。
  至於身為當事人的要圭在聽完醫生的話後則是露出怪異的表情,目光頻頻朝他飄來,在被他注意到時又趕緊地收回去,像是要裝作沒有在看他的意思,對此葉流火也沒有太放在心上,因為醫生的話讓他產生了另一個問題——他該用什麼樣的身分才能長久地待在對方的身邊。
  如果不再是用髮小和投捕搭檔,那麼唯一的答案就是——戀人,也就是現在的關係。
  想出答案後讓葉流火不自覺中勾動唇弧淺笑,這時他被拉扯了一下袖子,這才回過神注意到他們已經離開醫院。
  冬日的天色降得快,即便離開醫院的時間還早,外頭卻已進入暗沉暮色,葉流火正開口要和走在他身旁的要圭說話時,突然一陣風吹來,使得對方忍不住地打了個哆嗦,瞬間緊緊地挨著他走路,儼然把他當成擋風牆,這毫不掩飾的行為讓葉流火莫名感到可愛,他將自己的圍巾進行調整,讓深藍色的圍巾解開後可以同時圍住兩個人。
  「喂——小葉流,這裡是外面,不要這樣做。」
  因為怕冷而緊黏著他的人是要圭,出聲制止他做出用圍巾圍住兩人頸部保暖的也是要圭,葉流火眨動眼睫,他還沒完全適應人格整併後的要圭。
  倘若是之前,對方雖然會說「這裡是外面」但又會任憑他將圍巾圍起來,全部沒有顧慮路上他人想法,又或是在中學是直接會拒絕他的行為,卻同時會把圍巾重新為他圍好,可現在的要圭抓著圍巾,就是拒絕又不放開,耳朵還有著莫名的泛紅。
  葉流火看得就想咬一口,而他也確實這麼做了。
  「啊!你做什麼——」
  要圭被他突然這麼一咬,趕緊地把圍巾給往上提到能將耳朵遮住,看向他的那雙眼有著無法理解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的意思,可幾秒後意識到自己拿圍巾做些什麼後,便有些氣惱地將圍巾往自己那處拉去。
  雖然有感覺到自己頸部的圍巾有稍微束緊,卻沒有到不舒服的程度,這讓他伸手將自己頸部的圍巾稍微拉動時,就看到要圭轉頭看向他,解開了他剛幫對方圍上的圍巾,然後將圍巾重新為他圍上。
  「圍巾沒有多長,你不用這麼做。」
  葉流火沒有阻止對方,甚至還稍微低頭方便對方為他圍好圍巾,而當要圭的手指擦過他的頸部時,指尖帶來的冰涼讓他瞬間說出自己的想法。
  「圭,你的手好冰。」
  話才剛說完,他就看到對方的臉上出現詫異,似乎沒料想到他會注意到這件事般,在幫他穿戴好圍巾後,就從自己的外套口袋拿出一雙手套,然後遞給他。
  「小葉流,幫我戴上吧。」
  葉流火看見要圭露出笑容,那雙眼眸的笑意更是滿溢,在路燈照耀下彷若璀璨的寶石般,他看得入神且如被催眠般接過對方的手套,依照話語慢慢地將手套為對方戴上。
  在幫要圭戴上手套時,他的手接觸到對方的手掌,掌內的繭也好粗糙的皮膚也罷,都是要圭努力的痕跡印記,而這些都被他用手套給遮掩住。
  「戴好了。」
  「謝謝你,小葉流!」
  葉流火看著要圭嘴角噙著笑意並且張了張雙手,確認手套有戴好後便對他說:「那你的手套呢?換我幫你戴。」
  「我沒有手套。」
  「天氣那麼冷,你居然沒帶手套,別小看冬天的溫度,說了多少次,投手可不能這麼輕忽自己的手。」
  因為能預想到要圭之後會怎麼做,葉流火按住對方的手阻止,他不想看到自己才剛幫對方戴好的手套就這麼被脫掉,可是他也想不到自己該去哪找到手套戴上,於是求助的目光很是自然地往要圭身上看去。
  「小葉流,你這樣不行呀。」
  要圭說話的語氣聽起來很是無奈,不過與之相反的是將他的雙手拉到自己面前呵氣,溼暖的氣息落在掌心像是吹入他的心般,葉流火感到暖意從心口蔓延於全身,暖呼呼的感覺讓他有些恍神,彷彿就像是被冬日的太陽照到般特別舒服,而當他的手被放下之後,卻是右手又被要圭牽走,隨即落入到對方的左側外套口袋內。
  「我也沒有準備你的備用手套,就這樣先將就著吧,小葉流。」
  要圭戴著的是純黑的刷毛皮革手套,皮革材質的微涼感和葉流火此時手的溫度相比反倒還算暖和些,尤其是一起被塞入到外套口袋時,他分明沒有接觸到對方的皮膚,卻是能感覺到那手傳來的溫度,尤其是在外套裡默默與他手指交扣時,更是讓葉流火訝異地微微張開嘴。
  「圭。」
  「我的手套給你也沒用,還不如你自己插口袋取暖。」
  這話對方說得聽起來很是道理,葉流火依言照做,不過他更多的心思是在自己的右手和要圭的左手觸碰到的感覺,就算是隔著手套也足以讓他打從心裡感到歡起,雀躍的神情完全顯露於面上,完全沒有要隱藏的意思。
  雖然街道上的人還不算多,不過他們兩人的身高和氣質很容易就引得他人注目,葉流火沒有打算就此放手,而他身旁的要圭也是如此,甚至還在口袋內更加施力扣緊,像極了小時候他們手牽著手走在一起時,絕對不會鬆手的感覺。
  至於他人的目光,對此時的他們來說不怎麼重要。
  街道上的路燈一盞盞地瞬間亮起,而暮色也全面染上暗色,葉流火很是享受著能和要圭一起走回去的感覺,即便要圭仍然堅持自己要走在外側,要他走在內側也沒關係,他已經不再像中學那般覺得對方這樣的堅持很是荒謬,因為他相信真有什麼事情發生時,自己一定能來得及拉住要圭進而避開災難。
  不過這種想法自然不會讓對方知道,倘若讓對方知道必然會連現在的牽手都不能再繼續。
  正當葉流火想得出神時,要圭的一句話突然令他回過神來。
  「話說回來,今天是你的生日。」
  「是嗎?啊、確實是的。」
  比他還要清楚自己生日的人,除卻家人之外就剩下要圭,而對方現在開啟的這個話題,確實讓葉流火開始在想這次的生日會是什麼模樣,如果沒什麼太大意外的話,應該會像去年選擇在家慶生,要圭會來到他家並且為他帶來抹茶蛋糕。
  就在葉流火想到這件事情時,本來看向前方的要圭突然轉過頭看向他詢問,「這次的生日,你有想吃什麼口味的蛋糕嗎?我是說抹茶以外的。」
  「我如果說了有想吃的口味,圭要做嗎?」
  葉流火順著話語也轉去看要圭,他是真心提出這個問題,畢竟要圭一直以來都能實現他的各種願望,不過長到現在這麼大,他逐漸明白有些事情對方並不怎麼擅長。
  例如很愛吃甜食卻不怎麼會製作,葉流火曾有想過為什麼,也許正因為喜愛著所以才會克制自己不去學習,否則按照要圭的聰明大腦,製作甜點這種事情肯定不是什麼大事,就像中學時學會製作抹茶蛋糕也是如此。
  果然他從對方的臉上露出為難的表情,抬起右手手掌左右揮擺幾下,隨後接著說:「我怎麼可能會做呀……除非是抹茶的,而且現在做哪來得及,再說了每一年都是吃抹茶的,你不會感到無趣嗎?」
  「不,因為是你做的。」
  「小葉流——就說了要你換點別的口味,而且你也沒有那麼喜歡吃吧。」
  只要是你做的我就會喜歡,葉流火再次地強調,不過這次他只在心裡默念,因為這時要圭的話已帶有著暫時不會再做抹茶蛋糕的意思,雖是他感到有些失落,不過很快地就轉換想法,開始思考要吃什麼口味的才好。
  這個問題對他來說確實又是一個新的問題,葉流火總覺得這樣的問題,似乎很久以前也有碰到過,那時的他到底選了什麼,現在是怎麼想也想不起來,反倒是想起最初遇到要圭的那年買的口味。
  「鮮奶油的。」
  「鮮奶油?這麼普通?小葉流沒想要吃別的口味?」
  「沒有,這種的就好,圭不是要我自己選嗎。」
  「……好吧,不過你只能吃動物性鮮奶油製作的蛋糕,現在一般的蛋糕用植物性的……」
  要圭似乎沒想過他為什麼會這麼選擇,反而是從外套口袋掏出手機,邊說邊認真地去查有哪家蛋糕店的蛋糕是合適的,葉流火沒有打擾對方的專注,而是慢慢地往前走,對方像是有注意到他的動作般,很自然地邁開腳步跟上他的行動,而那滑動手機的手指在手機畫面上敲打得飛快,似乎已經做什麼選擇或決定般,等到將手機放下時,他便知道對方已經處理好了。
  「小葉流,蛋糕我已經先預訂好了,店家說現場還有得買,我們一起去吧。」
  「嗯。」
  葉流火完全不意外要圭的效率,而對方也不覺得哪裡奇怪,反倒是這時才發現自己已經跟著他走上好一段路,來到一間神社。
  「是神社,小葉流,我們進去一下,可以嗎?」
  「嗯。」
  這間神社和葉流火記憶裡中學來過時的沒有太大差別,規模沒有變化,只有鳥居朱紅隨著時間斑駁,看起來不怎麼有被精心地照顧,可若真要這麼說,前往神社內部的鋪路又被掃得乾乾淨淨,幾乎沒什麼掉落的葉子或樹枝,這是他們走進去之後,葉流火的觀察結果。
  他們站在神社的賽錢箱前,燈還是一樣的燈,薄弱的光始終沒有變化,葉流火不禁地想,如果燈沒有改變,那麼現在擁有全部記憶的要圭也應該記得自己在這裡曾經對他說過什麼話。
  於是,他朝對方看了一眼,發現對方沒有看向他,而是看著神社和賽錢箱,似乎有些神遊般沒有太大反應,這讓葉流火感覺不太對勁地說:「圭,要不我們回去吧。」
  「……都已經來了,我不過是想起一些事情而已。」
  要圭在說話的同時轉頭看著他,面上不再是剛剛都還帶有笑意的表情,而是有著凝重神色。
  「葉流火,那時是我說要你忘記這一切。」
  即便事隔已久,再次聽到這些話仍然讓葉流火頓生惶恐,自己那還插在對方外套口袋內的右手,因為情緒起伏而猛然地施力,這時的他已經顧不得是不是會弄痛要圭,甚至有種不好的念頭閃過他的思緒,可念頭一落在自己的嘴時,說出的話語成了請求。
  「圭,不要再讓我忘記了,好嗎。」
  葉流火不想再忘記什麼,過去的任何事情都好,只要是和要圭有關的事情,他一點都不想忘記,就算是對方的命令也一樣。
  對方一聽到他說的話,以著焦急的語氣對他說:「不、不會的,我不會再讓你那麼做——葉流火,你已經不用再忘記什麼事情了!」
  對方很顯然沒想過那時候的事情竟是對他影響這麼大,可對葉流火來說,就算要圭現在站在他的身旁,過去的記憶依舊如同受過的傷害,或是逐漸癒合結痂的傷口般,即使已經長出結痂,只要被一再地揭開痂疤,那被傷害過而產生的傷口永遠不會癒合,即便真的傷好了也會留下無法抹滅的疤痕。
  要圭對他說過的話便是如此,葉流火記得那一天的要圭是用著什麼樣的表情對他說話,也記得所有有關要圭的事情,每一件事情也好,每一段記憶也罷,都是他人生中不會褪去的色彩和傷痕,甚至時不時會因為對方的一句話而被再次被勾出來,攤開在思緒當中被進行閱讀。
  「疼……葉流火,鬆手!」
  葉流火眨動眼睫,直到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的手勁對要圭所造成的後果,他頓時慌得趕緊鬆手並從對方口袋裡抽出,接著飽含歉意的話語從他的喉間逸出。
  「圭、圭,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一聲聲的道歉不斷落下,成為葉流火此時唯一能傾訴的話語。
  他看著要圭沒有任何反應,直覺地想要去觸碰對方的左手,想要去查看對方的手被他緊握後的情況,卻又想到這就是他對要圭造成的傷害,只因為自己從對方那受過傷,這讓他下意識伸向要圭的手,在即將要觸碰到對方之前便停住,好似要圭成為他不能觸碰的存在般。
  「葉流火,我沒事,反倒是我才該向你道歉。」
  要圭不僅僅是將手從口袋抽出,更是再次地與他的手指相交扣緊,隨即一個施力便把他的右手拉起,然後是一個吻落下。
  第一個吻、第二個吻、第三個吻……葉流火能從被要圭親吻的手指感受到對方唇瓣的柔軟及溼熱,更是感覺眼前的的一切太過不可思議,以他的手做為集章卡,以要圭的吻做為印章,一個個的吻從他的指尖烙下印記,接著是手背,最後是被翻過來的手掌心。
  他完全是任憑要圭擺布,直到對方親吻掌心結束時抬眼看向他,而葉流火則在那雙眼裡中讀出要圭現在的想法,便聽到對方張開嘴將想法化作言詞吐露。
  「對不起,葉流火。」
  單單這麼一句道歉,就足以讓葉流火感覺自己的眼眶泛起熱意,他卻是沒有讓那熱意存留太久,倘若繼續放任下去,就只會成為對方眼中永遠長不大的愛哭鬼。
  葉流火以著攤開手心的手,順勢地扣握住要圭的下頷,在對方沒能來得及反應的瞬間就將對方的頭給抬高,而自己則是低下頭湊過去。
  這一次,換他的吻成為印章,要圭的唇成為集章卡,他在對方的唇上印下深刻的印記,甚至不僅僅是對方的唇,葉流火更加深入地進入到對方的口中,將那裡面的一切都成為他的集章卡,最後對方被他吻得幾乎要呼吸不過來,用上雙手猛力地拉扯著他的外套令他分神,這才結束這個吻。
  要圭被他吻得臉紅,並且迅速地抬手以手背遮住那被他吻得飽含水光溼潤的唇,葉流火完全可以想像得出在那手背後的唇是如何緊抿,又是如何將雙方留下的唾液給吞下。
  「葉流火。」
  現在呼喊他的名字的聲音與過去記憶的重疊,不過葉流火已經不會再感到心慌,他應了一聲對方的呼喊後,便對身前的神社合掌。
  「你不是說不信神?」
  「不信神,我只相信圭。」
  葉流火對要圭回答出和他高一時一樣的話,他早已不信神,不論是什麼樣的神明他都不願再去相信,唯一能得到他的相信的只有身旁的要圭。
  他清楚著不論是在蛋糕前的天真許願,或是在神社前的虔誠祈願,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訴說著自己的心願,而所謂的心願要被實現,都是要靠自己去努力才能辦得到。
  他的心願始終只有一個,那就是要圭永遠和他在一起,這將會是永無止盡的心願。
  於是,他轉身面對要圭,對方一見他有動作後也跟轉向他,兩人就此相互對視,然後葉流火先開口說話。
  「圭,我曾許願過,也向神明祈願過,可是我的心願始終沒有被實現,是我的心願太困難了嗎,我只是想要永遠和圭一起打棒球,並且繼續成為投捕搭檔……」
  葉流火沒有把話說完,因為他更想說的是,他想永遠和要圭在一起,可是他知道也清楚著,倘若那句話說出口,要圭一定會回絕他,就像現在。
  「葉流火,你知道我和你的差距吧,我們是不可能一直成為投捕搭檔的,你有你該走的路,相信已經有球團找上你,希望你去那些球團了,這種待遇不是一般人能擁有,你該把握好機會選擇合適的球團。」
  「圭。」
  這些言詞,何嘗不是對方以另一種方式去包裝為他設想的想法,葉流火對此最是恐懼,因為只要是要圭所說的話,都是正確且絕對可信的,沒有半點能捕捉到漏洞的可能性,就像現在他沒能立即打斷對方的話,他便已經將那些話納入自己的思考範圍,細細咀嚼品味。
  「葉流火,你該走你的路了。」
  「可是我⋯⋯圭,我想等你。」
  他好不容易才將自己的想法濃縮成簡短的話語說出來,這一次他既沒有明指自己要等對方到什麼時候,只要不設下限制,那便是永久的,而他也會聽存要圭的話一直往前走,直到對方追上來時,他們會再次地並肩同行。
  要圭先是在他面前一愣,隨後似乎是讀懂了他的話語所想表達的意思,於是露出燦爛的笑容,戴著皮革手套的雙手則是捧起他的臉,先是親吻他的額頭、他的眉眼,最後是他的唇,之後才開口回答。
  「小葉流,你一定要等我。」
  「一定。」
  比起要圭的「絕對」,葉流火更希望對方能表達出承諾之類的話語,因為承諾是雙方的,不再只是要圭個人的事情,只有這樣他才不會再看到要圭獨自揹負起所有責任。
  他回吻要圭,以吻做為承諾的章印,讓他們之間的關係產生新的溝通方式,而要圭則是再次回應他的吻,並且很是主動地將主導權掌握住,這一次被吻得無法呼吸的人換成是他,對方甚至將他推至賽錢箱壓上,葉流火預期著自己會撞上木頭的硬質感,卻是在接觸的當下感覺到背部傳來硬度不太正確。
  如果是賽錢箱,那理當應該是木頭的硬度,會讓他稍微感覺到痛,不會是像現在感受到的是好似陷入綿軟沙發般地過分舒適,再加上要圭的吻,雙重刺激上讓他舒服得腦袋昏沉。
  直到他被一聲聲的呼喚喚醒為止。
  「小葉流、小葉流、小葉流——醒醒,快醒醒!」
  「……唔嗯……圭?」
  「是我啊,你是夢到什麼了嗎?怎麼一直沒醒來,身體沒事吧?」
  要圭看向他的目光裡有著擔憂,臉上的表情也是如此,而葉流火在這之後注意到的是自己的臉頰有點發熱,視線往要圭的身上看去,對方的手還貼在他的臉頰上,這就是發熱的原因。
  他被要圭用手拍臉拍醒了,而且他的髮小、他的戀人,他最重要的捕手,對他根本沒有手下留情,甚至大有準備好如果他還沒醒來的話,就要對他做人工呼吸的準備。
  「……沒事,圭,你是什麼時候來的?」
  「小葉流,我不是有說今天中午就會到機場嗎!打好幾通電話給你但都沒接,還好我還記得這裡的住址,就自己過來了,還有……」
  要圭對他所問的話大為震驚,臉上表情活靈活現地表現出自身的不滿,但又不是真正在生氣,因為對方在幾句抱怨後便開始仔細地講述自己怎麼下飛機及如何來到他這裡,接著開始說起在一路上看到什麼事情等等。
  「……還好之前有把英文學起來,再搭配手機翻譯就沒什麼問題……小葉流,你真的沒事?」
  「沒、沒事,咳咳——」
  「我不是有說過不能在客廳睡覺,會生病的,小葉流。」
  這話一下子就勾起葉流火的記憶,他這才想起自己在沙發看著手機重複播放關於要圭的報導影片,看著看著便墜入夢鄉,之後他好像經歷了一場很長的夢境,夢裡的一切如今回想起來全是記憶所構築而成的,這讓他在要圭準備要將雙手從他臉頰挪開時,他歪頭在對方的掌心磨蹭。
  「怎麼突然撒嬌,小葉流?」
  「我很想你。」
  因為想念,所以他才會在知道要圭要來的這一天,更加反覆地觀看和要圭有關的報導影片,自從三年前來到MLB後,他對要圭的想念是日復一日加劇,直到現在他才等到要圭也進入MLB並且是和他同隊,這是他自高中畢業進入日本職棒及MLB之後,終於能再次和要圭組成投捕搭檔。
  葉流火一想到自己能在球場上再次讓要圭接他的球,便突然來了精神且情緒高漲亢奮,只不過他發現到對方看向他的目光變得奇怪。
  「圭?」
  「小葉流你⋯⋯現在是休賽期應該不至於沒時間自己紓解吧?」
  就在葉流火還在茫然要圭到底在說什麼時,他的視線倒是很順從地依著對方的目光往下看去,便看見自己的下身不知為何起了反應,把寬鬆舒適的棉質長褲撐出突起,直到這時他才恍然大悟要圭為什麼會有這種反應。
  「嗯,勃起了。」
  「小葉流,不要把這種事情說得那麼理所當然!不就是睡醒而已,為什麼會勃起,你到底夢到了什麼?難道是……」
  「你。」
  在要圭還沒說出後面的話時,葉流火立刻說出精確的答案,這讓他面前的要圭睜大雙眼,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但他並不覺得自己有說錯什麼,因為整個夢裡都是圍繞著他和要圭的所有一切。
  雖說如此,葉流火並不認為自己可以就此要求要圭和他現在來做些什麼,就算他們從遠距離戀愛,在此刻起變成同居也一樣。
  即便他想要觸碰要圭,想要得很,為了讓自己這個念頭快速地消下去,葉流火決定去做些別的事情來轉移注意力。
  「圭,我先去洗澡。」
  「啊?好、好的,你先去洗澡——我、我也去洗澡。」
  平時玲瓏心思且能言善道的要圭,此時卻在他的面前像是被錄音的機器般單調地重複他的話語,並且還將自己之後的行程說出來,不過這對現在的葉流火來說暫時沒辦法去理會及思考,他滿腦子都在想著自己現在的情況,深怕自己若是和對方再繼續處在同一空間,就會忍不下欲求地向對方索要一切。
  於是葉流火從沙發起身後,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先是瞥了一眼放在客廳一處突然增加的行李,他倒不是擔心要圭的行李該如何安置,事實上他早就已經準備好對方的儲放空間,至於入住的房間自然是要和他同一間,他一邊想一邊走去浴室,卻是忘了自己應該將這些事情先和要圭說。
  之後他在浴室裡花上較長的時間在處理莫名勃起的慾望,使得他比平常還要晚上些許才洗完出來,他一走道客廳時就感覺似乎有些不同,要圭的行李都不見了,好似他去洗澡前看到的行李都是幻覺般,他眨眨眼希望自己再看清楚些,他又發現到客廳的桌上多出一個紙盒,那確實是他洗澡前還沒看到的盒子。
  那麼問題來了,要圭去哪了?
  葉流火頓時感到慌張,對方那麼大的一個人,怎可能會在他洗澡後就突然不見,而且還出現一個紙盒在客廳桌上,這讓他焦急地大聲呼喚對方的名字。
  「圭!圭你在哪!」
  「啊?小葉流、小葉流——我在廚房喔——」
  隨著廚房傳出回應他的聲音,才讓葉流火緊張的情緒得以舒緩,他看到要圭和他一樣剛洗完澡,髮絲也已經吹乾,並且由於室內有開暖氣,對方穿著厚薄適中的家居服,再搭配室內拖鞋便已足夠。
  回應他的要圭緩慢地從廚房走出來,先是端來微波好的兩份食物放到客廳桌子,接著又走回廚房拿出兩個紙杯和一罐茶,等到走來他的身旁坐下時,葉流火便聽到要圭的叨念。
  「沒想到已經到晚上了,所以我就去弄晚餐……是說小葉流,你真的在這裡完全都不自己煮,這樣你的飲食均衡到底是怎麼維持的?冰箱雖然有搭配好的組合,但儲存量少得有點可怕,難道你就不怕突然餓了找不到吃的嗎?」
  對方提到的這件事情,葉流火還真沒有煩惱過,原因在於和他簽約的球團與他一簽完約後不久,就發現到他完全是個毫無生活常識的人,按照要圭以前的說法就是他的靈魂根本是被棒球給吸走,所以在發現之後就請他與家人商討,是否可由球團來負責他的生活飲食及打理。
  他將這件事情完整地陳述給要圭,而對方在聽完後露出不意外的表情,可更多的是無奈,開始叨唸起他們以後住在同一起,就會全面接管他所有生活層面,對此葉流火很是習慣地應了一聲,甚至覺得由要圭來管理,肯定會比球團找來的那些,雖然個個都說自己是專業的,實際上卻是對他真正的飲食需求和生活日常並不怎麼真的上心,只有達到最基本的營養均衡和日常作息所需而已。
  「你又在想些什麼,別發愣了,張口。」
  「唔!」
  葉流火聽話地開口就被要圭塞了一口蔬菜,那是對方從他那份食物裡面撈出來的,也是他不自覺中避開的食物類型,如今要圭就坐在他身旁,自是不會讓他有挑食的機會,即便到現在他對蔬菜仍然沒有那麼喜歡,也只能仔細地咀嚼後吃下去。
  這些行為在要圭到來之前,他幾乎都不會去做,所以球團派來照料他飲食問題的人員也很頭痛,對於這點葉流火心知肚明,但他現在可不敢和要圭說,若是說出來恐怕又會被對方唸了。
  於是他選擇悶不吭聲地趕緊把晚餐都吃完,他吃完時但要圭還沒,他便將對方拿過來放在桌上的茶打開,倒進兩個紙杯內,然後將其中一杯拿給要圭,見到對方確實收下後,他這才喝自己手中的茶。
  味道是他在日本喝習慣的,但是來到美國後就很難喝得到,他在這裡更常能接觸到的,除了水之外就是糖分飲料、咖啡及果汁之類的,茶類雖然有,卻是怎麼喝都喝不習慣,不過由於要去找適合的茶很麻煩,所以他都乾脆只喝水,反倒讓球團的隊友們都以為他是連茶都不喝的類型。
  「小葉流吃好快呀,和以前一樣———不過你有吃飽嗎?」
  葉流火以點頭做為回應,並且和要圭一起收拾兩人晚餐吃完的餐盒和用具,即便那些東西只要一個人就可以收拾完畢,他就是不想錯過任何能和要圭待在一起的時間。
  他們再次回到客廳時,要圭先比他早些地走回沙發坐下,然後傾身伸手將紙盒打開,紙盒裡面放置的是一個六吋的圓型蛋糕,用鮮奶油塗抹了整個蛋糕體,上面則點綴草莓和桃子。
  「圭想吃蛋糕?」
  葉流火跟著坐上沙發,看著蛋糕提出問題,因為只有這個理由,才能解釋得了為什麼要圭會把蛋糕放在桌上好一段時間,並且等到吃完晚餐後才打開。
  只不過他的問題倒是讓要圭露出困惑的表情,似乎不明白蛋糕的出現和自己有什麼關係,然後對方先看了看蛋糕,又把視線挪到他的身上看了一下,最後才緩緩開口說:「你在說什麼,該不會連自己的生日都忘記了?」
  生日?葉流火頓時想去拿自己的手機來看,卻是一時間找不到,目光挪到最近的插座位置,果然看到他的手機正在被充電,他才記起自己重覆看影片看得都忘記充電,之後還忘記給手機充電就睡著,如今手機會被充電中,一定是要圭幫他做的。
  他趕緊將已經充上些許電量的手機拿起來一看,便看到手機畫面跳出不少消息,大多都是祝賀他的生日,還有好幾通的未接來電,那些未接紀錄中除了家人的之外,就屬要圭打給他的最多。
  「今天可是你的生日,我下飛機時就有傳訊息問你要買什麼口味的蛋糕,也有打電話給你,但你都沒看訊息也沒回我電話,我就選自己想吃的了。」
  這番解釋說明沒有任何死角,葉流火也知道這確實是他自己的問題,於是他看著要圭將蠟燭插在蛋糕上,然後再次站起身走去廚房,如果他沒猜錯的話,肯定是要找可以裝蛋糕的盤子,可是他記得廚房沒有那種類型的盤子。
  沒多久後他就看到要圭又回來客廳,這時拿了兩支叉子,並且在坐下後將其中一支給他,說:「你這裡還真沒有可以拿來裝蛋糕的盤子,我怎麼之前就有沒有注意到這件事情?」
  「之前圭來的時候,我們沒有在家吃蛋糕,都是去外面吃飯。」
  「好像確實是這樣?還好店家有附切蛋糕的刀子……不對,小葉流你還沒許願。」
  要圭邊說邊摸出一個小紙盒,小紙盒裡面裝的是木柴,接著對方很是熟練地將火柴磨擦出火光,藉著過人的反應神經瞬間就將蠟燭點燃,然後甩了甩火柴讓那一點點的火光完全熄滅。
  「小葉流,許願吧!」
  話語落下的當下,葉流火的視線突然暗了一下,是要圭將客廳的燈全都關了,使得整個客廳甚至是屋子都陷入黑暗,唯一僅存的光就是蛋糕上的燭火。
  「我沒有什麼想許願的。」
  這是實話,葉流火清楚著,自己的願望也好,心願也罷,始終都是只想和要圭打棒球,如今要圭也加入他所屬的球團,自然就會成為球團的捕手,他只要一想到能和要圭能永遠在一起、再次組成投捕搭檔,這樣他就滿足了。
  微弱的光照出要圭的表情,在葉流火看來是對他的回答哭笑不得,最後很是無奈地將客廳的燈打開,並且示意他可以吹蠟燭了。
  在吹完蠟燭之後,葉流火正要和要圭說些什麼時,卻是發現對方主動地靠近他,直到他反應過來時,要圭以猶如蜻蜓點水般輕輕地吻了他一下,並且說出祝福的話語。
  「生日快樂,小葉流。」
  祝福的話語是自從他們相遇開始的每一年都會聽到,即便之後發生的事情多少會伴隨著讓他感到喜歡或難受的事情,但只要是要圭所給予的他都能夠接受,尤其是現在,僅僅是一句話帶來的歡喜和興奮使得他飄飄然。
  葉流火一時間忘記了原本要和要圭說的話,現在的他只想要再繼續這個吻,而他也在對方的眼裡看見有著同樣的想法,隨即他獲得了對方予以的第二個吻。
  這個吻,葉流火自然不會輕易地放過,甚至還將自己的被動轉換為主動,他的掌心貼上要圭的頸側,手指指縫陷入對方的髮絲間,指尖無意識地施力只為了控制住對方躲避的可能性,就像是在球場上掌控自己所投出的球般,現在的他想要這個人能受到他的束縛。
  相貼的唇在互相吸吮時發出細碎的聲音,與逐漸加快的呼吸聲攪合,最後這個吻被他們吻出淫穢水聲,雙方在分開時唇上相互牽繫著水絲,葉流火舔了舔嘴唇斷開水絲,之後他以舌去舔拭還未回過神的要圭所微微張開的唇,大有要進行第三個吻的想法。
  對方像是感應到他的想法般,猛然地以手按上他的胸膛,阻止他繼續靠近的機會,並且別過頭看向桌上被吹熄蠟燭的蛋糕,慌慌張張地說:「夠了、夠了……停下!小葉流,快先吃蛋糕!」
  他順著對方的話看向蛋糕,說實話比起桌上的蛋糕,現在的他更想要吃的是眼前的人,而他這種想法肯定是瞞不過要圭,一下子就被對方否決。
  葉流火不得不坐好在沙發上,接過要圭遞給的蛋糕刀,往蛋糕切上一刀作為象徵性動作,倒不是因為他偷懶,而是要圭早已告訴過他不准去觸碰危險的東西,那怕是塑膠的蛋糕刀子也一樣。
  所以當他將蛋糕刀遞給要圭時,對方毫不猶豫地接下,6吋的蛋糕被對方完美地切分出六等分,而最靠近他們的兩等分成為被食用的開始,兩人手中的叉子直接就往小等分的蛋糕切出一小角,在叉起後就送入各自的口中。
  「嗯——好吃!」
  「太甜了。」
  相較於要圭對甜味的喜愛,葉流火是真覺得這蛋糕比較甜,他趕緊拿起紙杯喝了一口茶來中和味道,之後他吃的速度降緩,不像平時吃其他食物那般飛快,與之相比的是要圭吃速度很快,一共被切成六等分的蛋糕一下子就少掉了一等分多的。
  「圭,吃太快了。」
  「是嗎?可能合我的口味吧?」
  這次的蛋糕確實是符合要圭的喜好,本身就喜歡甜食不說,還有草莓、桃子及鮮奶油,葉流火再叉上一口往自己口中送去,舌尖嘗到巧克力的味道,這些果然是要圭會喜歡的。
  等到他吃完一等分時,對方已經吃完兩等分,然後拿起紙杯喝茶,並在喝完後還不忘給自己那杯再次倒滿。
  「你都吃到嘴上了,真是的。」
  葉流火看著要圭不知何時放下手上的叉子和紙杯,轉而伸手沾起他嘴角邊殘留的鮮奶油,沒有拿紙巾擦去,而是直接往自己的口中送入,還意猶未盡地舔拭手指,這副模樣足以讓他感覺到被點燃慾火,更別說對方還進一步地整個人挪動位置更加靠近他,直到他們的大腿外側相貼為止。
  「小葉流,你不會以為……我只有準備蛋糕?」
  「圭?」
  「你喜歡我這樣的禮物嗎?難道不會想拆開?」
  若說對方的前一句話會讓他去思考該如何解讀才不會讓自己誤會要圭的意思,但是第二句話要圭就已經說得十分直白,直白到葉流火覺得自己若還聽不出來就實在太刻意了,於是他立刻放下手中的叉子,去捉住對方正含在嘴裡的手指抽出,在對方還沒能反應過來時就將那手指送入自己的口中。
  要圭的手指有著鮮奶油的味道,更是有著不是蛋糕的甜味,這種感覺與夢裡重現的記憶疊合,使得他更加不想放過,顧不得將對方手指送入口中後帶來的不適感,他想將對方手指的每一處都品嘗到,就像是在品嘗最好吃的甜點般,只是對他而言他的甜點不再是生日蛋糕,而是眼前的要圭。
  「小葉流,你別再舔了——」
  葉流火聽到要圭的話語中逐漸帶有著黏膩與緊張感,好似深怕他會做出什麼事情般,可是明明就是要圭要他拆禮物,為什麼要他別繼續做下去,雖然他有著疑問卻是選擇不要繼續深思,現在的他聽從要圭的話就是要拆禮物。
  要圭的手指是甜的,那麼其他的部分這次是不是也是甜的,這想法讓葉流火不再含弄對方的手指,將對方的手從自己口中抽離時,他還不忘了將指上的唾液都給舔乾淨,就算是自己的唾液,一染上名為要圭的存在就會變成不同的味道,這是他始終無法理解的範圍。
  不過比起去用腦思考差異性,他更傾向於身體力行,所以當身為禮物的對方被他壓倒在沙發上之後,葉流火便開始享受拆禮物的樂趣,他先是撥開要圭前額的髮絲並在額頭親吻,順著往下的是落吻於對方的眉眼,要圭閉上雙眼任由他,使得他能將吻印上對方的眼皮。
  葉流火縱使知道對要圭來說最重要的始終是他,可他更加希望對方能永遠地只注視著他,即便他知道這是無理的希冀,他仍然選擇將這個想法透過親吻進行烙印。
  接著他吻上了那總是勾動他心緒的淚痣,要圭雖然面有淚痣卻極少哭泣,至少在葉流火的記憶中,對方的眼淚絕大多數都是因為他,不論是開心或悲傷,甚至其中占有很大的比例是在他們做愛時,因為只有那時候的要圭才不會強硬地克制自己的感受,總能順著他的動作呻吟和哭泣,對方在情事中被慾望控制而無法以言詞表達自身感受時,他便是透過這兩種反應去確認要圭的狀況。
  「唔嗯、小葉流——」
  似乎是不能理解他為什麼親得那麼緩慢般,要圭呼喚了他,而他也順應地以吻覆上對方的唇瓣作為回應,稍早前對方主動予以的吻是對他慾望的撩撥,如今他便要讓要圭知道那被撩撥起的慾望是什麼模樣。
  他將對方的聲音吞噬,以舌靈活地舔弄那口中的溼熱軟肉,因為比起無形的聲音,有形的舌更是容易被他捕捉到,一被他捉住後便再也無法掙脫,葉流火能感覺到自己的衣服被緊緊抓住,而對方的雙腿之間的空隙也被他身形占據,於是不得不張開腿,又礙於沙發的空間有限而一腿踩上地面,另一腿則環上他的腰背。
  葉流火很是享受著現在的情況,要圭被他壓倒在這張他們一起共同購買的沙發上,這種事情他早就很想做,只可惜沙發買回來之後,當要圭有來他這裡時,總會避開在沙發上做愛,說是去床上做更合適,可對方越不想做的事情他便越有想做的念頭,尤其對方怎麼都不肯說出為什麼不能在沙發做的理由。
  既然不肯說,那就讓他親自了解原因。
  他從下向上撩開要圭的衣服,指尖觸碰到的這句身體是帶有著熱意和微溼感,這是洗過澡後的身體才會有的情況,讓葉流火難以釋手地多摸了一會,隨後他的手指慢慢地往上滑去,便聽到和他接吻的對方趁著在換氣之時呼出低吟。
  「圭每次被摸這裡都很有感覺。」
  「……哪有你說得那麼誇張。」
  面對要圭的反駁,葉流火直接以實際行動來證實自己沒有說錯,他的手指不過是擦過對方的乳頭,就已經會發出那樣的呻吟,這讓他想起每次和要圭做愛時,逗弄那乳頭的反應。
  思緒引領著行動,他的手指熟練地上下撥弄及揉捏乳珠,看似沒有什麼意義的動作,卻是在反覆做出幾回後而讓手下的乳珠猶如成熟的果實般軟硬適中,很適合被放入口中咬去般。
  葉流火也確實想這麼做,他脫去要圭的衣服時雖然有些阻礙,但在對方的驚呼下仍然順利完成,而要圭則因為突然接觸到微冷的空氣而顫抖,使得那乳頭也跟著抖了一下,在他看來更加地顯目且令人垂涎欲滴,他不急待地想要吃到。
  含入口中的當下,雖然沒有嘗到果實般的甜味,但以牙輕咬時倒像是真吃到果肉般,可惜的是他不能真的咬下去,否則會傷害到要圭,他只能將那乳頭不斷地舔弄含咬來滿足自己,而要圭很是敏感地做出反應,將自己的胸膛挺起,好讓那乳頭能更貼合他的口型,這也給了葉流火得寸進尺的機會,再也忍不住地於那胸膛上留下咬痕。
  要圭呼出的痛聲立即傳入他的耳中,被他咬上的那處有一圈牙印圈住熟爛溼透的乳頭和乳暈,葉流火以舌尖舔了舔自己留下的牙痕,然後更加過分地在對方另一側的乳頭也做出相同的行為。
  「圭真好看。」
  葉流火是發自內心這麼想,躺在沙發上的要圭上身赤裸,蒼白的肌膚彷若冬日雪地般,襯得被玩弄過的乳頭更加嫣紅水潤,像是他精心栽培的可口果實,忽然之間他起了念頭,別過頭朝客廳的桌子看去,那被吃掉一半的蛋糕還擺在那,蛋糕面上的草莓和桃子並排交錯著。
  他此時突然的行為自然是引起要圭的注意,而對方也沒有白愧高中三年經常閱覽片子的經驗,一下子就明白了他想做的事情是什麼。
  「別、別這樣玩食物,葉流火!」
  即便對方出聲制止,他也沒有打算聽從,因此他從蛋糕上挑選了一顆看得順眼的草莓,並且將那顆草莓多沾一些鮮奶油,之後拿著它回到要圭面前,之後以著草莓表面帶有的為許粗糙感去摩擦要圭的乳頭,被他吸吮含弄得紅腫硬頂的乳頭很是敏感,不過就這麼被摩擦幾下,便讓他聽到要圭再次呻吟。
  「圭的乳頭好色。」
  葉流火沒有說出口的是他覺得現在的要圭更色,雖然他知道要圭的乳頭一向敏感,但像現在這般主動地扭動腰肢,頻繁地磨蹭著他下身,好似只要被玩弄乳頭就能得到滿足般,戀人如此色氣的一面反而讓他感到害羞。
  「哈啊、都是你害的……」
  即便是抱怨的話語,可一摻合了快感,就像是撒嬌般,撓得葉流火心癢,他不再用草莓去磨蹭對方的乳頭,而是低頭舔上被塗抹了鮮奶油的乳頭,一下就舔得乾乾淨淨,接著他將草莓給咬住並來到了要圭的面前,然後用那顆草莓塞到對方的嘴中。
  突然地以口餵食讓對方睜大眼眸,葉流火不用聽對方說出口大概也能猜想得到會說出什麼話語,估計會嚷著說他去哪裡學的,可他根本沒有去做那些事情,會有這樣的想法並且付出行動的前提是因為對象是要圭,他時不時會想如果自己能做些讓對方喜歡或是驚訝的事情,也許是不錯的。
  草莓入了要圭的嘴中後不久就被咀嚼完,不過因為姿勢的關係,一些草莓汁液從對方的嘴角溢出,葉流火一見到後就立刻探出舌尖舔去,酸甜的味道瞬間從舌尖化開,這味道他並不怎麼排斥,甚至再一次地覆上要圭的唇進行接吻。
  這次的吻他不只是嘗到剛才的酸甜,更是有著要圭本身的甜味,叫他流連忘返於其中,不過葉流火仍然有分些心思在他處,雙手向下摸去到要圭的家居褲,棉質的觸感很是柔軟,對方很認真地將褲頭束繩打好的蝴蝶結則是被他解開,褲子失去了束緊的作用,自是任由他輕鬆地往下拉。
  只不過他這麼一做之後,便立即止住和要圭的吻,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忍不住地開口。
  「圭,你沒……」
  「後面的話不要說出來小葉流!」
  葉流火本來正要說出口的內容,才剛喊出對方的名字就被對方光速阻斷他後續的話語,叫他不得不將那些話給吞回去,並且抬起自己的上身,使得身體右側能靠上沙發椅背,然後他的視線飄向要圭那被他拉開家居長褲的下身。
  要圭的性器硬挺在他的眼中,葉流火很是確定在拉下對方的家居褲時是沒有連著內褲一起的,現下的情況也足以證實對方沒有穿內褲,這是他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對方的動機太過直接,直接到再一次地讓他感受到要圭的主動性及積極度有多麼高。
  葉流火毫不猶豫地剝去要圭的褲子,讓對方全身赤裸地映入他的視線中,之後他握住對方的性器,在他的掌面接觸到的一瞬間,他聽到要圭喘了一聲,似乎很是意外他會這麼做般,這讓他更是見到對方更多的反應,於是他就著莖身馬眼沁出的前列腺液開始上下套弄對方性器,另一手則是往後探摸到那每次承受他進出的穴口,不過這一摸去又讓他愣住。
  「圭,你自己做了。」
  這次他沒有被要圭打斷話語,對方承受著被他套弄性器所產生的刺激及快感,完全沒法理會他的話語,葉流火得不到回應便索性直接以兩指撥開緊閉的穴口,才剛插入指尖就能感受到裡面的溼軟及貼合,又再次印證了他的想法。
  葉流火怎能還壓抑得住自己,若不是還記得要圭對他下過的命令,他恐怕會連用手指讓對方適應的機會都不給予,就直接將自己的陰莖挺入。
  這個念頭讓葉流火以指深入後,迅速地找上了要圭的前列腺位置,兩指併攏稍微施力隔著內壁軟肉一按壓下去,他便看到要圭整個人像魚般在沙發上掙扎扭動,而被他套弄的性器更是因此射出精液,把他的手和對方的下腹弄得遍佈黏稠。
  葉流火將自己的手抬起至面前,他舔了一口要圭射出的精液,捲入口中的黏液並沒有如他所想般味道,而是帶有著一些腥羶味,但他還是全數舔去,然後他的手來到要圭盤上他背腰的那腿上,一個施力就將對方的腿挪開,然後他將那腿往前壓去,另一手則是添入第三根手指進行插弄,這般動作下就讓他感覺到對方穴谷的緊窒,他不得不多花些時間讓對方適應,一會後他才抽出手指,去撈起對方以腳尖踩在地上的那腿,準備要如同對待另一腿般讓對方的雙腿都向前壓去。
  「小葉流……你喜歡這種姿勢?」
  要圭突然地出聲讓葉流火看了過去,只見對方主動地將腿抬起,雙手雖是有些顫抖卻是繞過雙腿膝後方,將自己的腿叉分得更開,同時也讓那被他以手插弄拓張的穴口映入他的眼中。
  隨著呼吸而微微張合的穴口帶給他絕對的視覺刺激,葉流火迅速地拉下自己的褲子,他的陰莖早已勃起且硬得難受,只是他不想讓自己的亢奮情緒驚嚇到要圭。
  要圭早已說了要他拆禮物,是他過於小心翼翼,才會讓對方等不及地做出這些事情。
  即使如此他仍然怕自己會傷到要圭,因此便從對方的下腹沾取一些射出的精液,再次以指進出於那柔軟的穴谷,將精液作為些許潤滑使用,與此同時他跪上沙發調整合適的姿勢,接著再將手指抽出並轉而握住自己的陰莖,圓潤碩大的龜頭抵在對方下身的穴口,任由那穴口隨著他緩緩向前推進而吻含住前端,僅僅如此便能讓他感受到內裡軟肉的緊窒感。
  「圭,放鬆。」
  「是小葉流的東西太大了!不做了!」
  「不行。」
  要圭都到這種地步仍然說得出賭氣的話語,在葉流火聽來十分可愛,即使如此仍然不能讓他就此停下動作,相反地他能感覺到自己又被刺激到,下意識地將自己的陰莖又推入不少,證據就是身下的要圭在說完話後,雖是張著嘴卻像是在努力地汲取空氣般,等到他完全推入,陰毛蹭上對方細緻的皮膚時,他聽到要圭像是驚醒般地呼出一大口氣。
  這也成了葉流火給予要圭最後的喘息機會,他一見到對方能開始適應後,便不再忍耐地進行抽插肏弄,雙手箝扣住要圭的的大腿兩側,讓對方現在的姿勢被迫固定,即便對方之後鬆開手不再環抱於膝後也無法改變。
  要圭的裡面很是溫暖又柔軟,那是他用手自慰不能比擬的感受,尤其對方還事先做好準備,即使仍能有著插入穴谷時內壁緊裹莖身的那種緊窒感,這種感受根本阻礙不了他,倒是令他更加肏弄要圭的穴谷。
  每次的挺入和抽出,都會讓要圭臉上的表情更加沉溺於情慾,面上湧現潮紅,被吻得溼潤嫣紅的唇張開,口內的唾液及便想吞嚥也隨著他的頂弄而來不及吞下,自那嘴角流出滑過臉頰,最後滴入髮絲及沙發上。
  對方的嘴自再次張開後便沒有閉合,各種的呻吟、泣聲及對他的呼喚斷斷續續地溢出,甚至還開始說出一些像是「小葉流好猛」、「太深了」、「太爽了小圭我要死了」等等讓人聽了都會害臊的話語。
  葉流火清楚著那都是要圭的真實反應,當對方每說一句,他便做得更加厲害,好似如此才不會愧對要圭說出來的話。
  他俯身壓去,不是為了要封住要圭的嘴,而是從對方的頸部開始落吻,就算他之前被對方再三叮囑過,絕對不能在脖子等明顯會被看到的地方留下痕跡,可今天的他恐怕是無法遵照辦理。
  葉流火知道打破叮囑的話,在情事結束後一定會挨罵,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就算他早已知道他們不能孩子那般能懵懂無知地去嘗試各種事情,也不似中學那時互以「這是為對方好」為由做出任何事情,更不像高中互相表露心意後能仗著青春時光自由自在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大人的世界是只要有一點點的疑端,就會被無限放大檢視,否則要圭也不會那麼努力地隱藏他們之間的戀情不讓外人知道,尤其是在他剛進MLB的那一年完全不主動找他。
  葉流火知道那都是為他好,然而現在的他十分想要著對方,想要讓對方全身上下都佈滿他的痕跡,就算只能維持這幾天也好,他也想在要圭身上看見他專屬獨有的印記,實在是他太清楚著要圭一旦進入MLB並且和他同一隊,他們將能在賽事上獲得更加耀眼的戰果,而要圭厲害之處也都會廣為人知。
  就算他再怎麼想見到要圭的才華被世人肯定,可一想到伴隨而來的各種事情就足以讓葉流火感到煩躁不已,這一時湧上的情緒讓他在要圭的頸側咬出牙痕,這痕跡還一路向下蔓延滋長開來,鎖骨、肩頭、胸膛等等都被留下牙痕,而下身對要圭的肏弄也沒有停下,直到他感覺自己瀕臨快感高潮,因此挺直上身方便自己進行最後肏弄時,忽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
  他沒有帶保險套,葉流火想自己如果內射,事後會讓要圭自己在浴室待上好一段時間去處理,他不想要圭那麼辛苦,便要準備要將陰莖抽出,卻是被對方出聲阻攔。
  「嗚嗯……你、你不能射在外面——若是弄髒沙發會很難清理!」
  「可是……」
  只見對方也想到和他同樣的事情,眉頭緊蹙一會後才鬆開,再次開口說話時則是做出了決定。
  「內射吧,葉流火。」
  對方在說出口之後便伸手向下摸去,掌心覆在被他頂出突起的下腹,見到這一幕讓葉流火感覺全身沸騰,尤其是對方所做出的決定及呼喚,讓他不再有所困擾及心理負擔地繼續抽插。
  要圭被他這一輪的動作弄得無法控制自我,溢出口的聲音都被頂撞得破碎,最後他唯一能聽得清楚的是對方一聲聲對他的呼喚。
  葉流火也沒有壓抑住自己的聲音,低沉的嗓音一聲聲地喚起要圭的名字,並在最後一次呼喚時射精,要圭被他內射的當下自身也再次達到高潮,而那呼喚他的名字的聲音也頓時止住,整個人像是無法動彈般承受住他所給予的一切。
  在要圭的穴谷裡內射的滋味是葉流火最喜歡的,因為對方的軟肉會緊緊裹含住他的陰莖,而那為了銜咬住粗長莖身而被撫平皺褶的穴口也會猛然緊縮,這一切都會給予葉流火最強烈的快感與刺激。
  他閉上雙眼,很是享受這種對待,直到射完後他只再享受一會裡面的溫暖後便主動地抽出,並且低聲地輕喊對方的名字。
  「圭……」
  他的聲音雖然有著滿足卻仍未饜足,自是想要在從要圭身上索求更多,而對方還沉浸於快感中尚未緩過來,對於被呼喚的聲音是依循著本能去追尋聲音來源。
  葉流火一直地呼喚要圭,直到他看見對方的眼裡有了光彩時,才確定身下的人終於緩過來,甚至從他的眼裡讀懂他的想法時,無奈地開口說:「你到底多久沒自己做,未免也太多了吧……」
  「一直都沒怎麼自己來,所以……圭,我可以再做嗎?」
  「真拿你沒辦法,小葉流。」
  這話一說完,葉流火看著要圭以著雖是沒什麼力氣雙手再次環抱起雙腿,卻與先前有所不同的是,對方主動地將雙腿分得更開,使得他能見到要圭滿身都是他所留下的痕跡,更是能看見那被肏得熟爛的穴口,隨著對方的呼吸節奏正一點一點擠出他剛射在裡面的精液。
  「小葉流,你準備好要拆第二次的禮物了嗎?」
  要圭對他展露的笑容和話語被慾望渲染而帶有著誘惑,讓葉流火根本無法抵抗,也不願意抵抗,甚至將再次勃發脹硬的陰莖插入時,他忍不住地引導對方鬆開雙手不再環抱雙腿,轉而與他十指相扣。
  兩人的手在相觸的當下雖是感受到雙方掌面的粗糙感,可這些都是他和要圭努力的證明。
  「圭,我喜歡你,一直喜歡你。」
  他不斷地傾訴發自內心湧現的愛意,回應他的是要圭不斷呼喊他的名字,並且積極渴求著他,這副模樣的要圭怎可能讓葉流火停得下來,即便之後要圭哭喊著求饒,他仍然把對方做到失去意識才肯罷休。
  對於已經昏過去的要圭,葉流火自知是他做得太超過,可又捨不得要圭予以他的溫暖,便就著兩人緊密貼合的姿態抱起對方走去浴室,然後趁著要圭沒什麼意識之際又索要了一回,結束後他才將對方和自己都洗乾淨。
  等到他將要圭放在床上時,床頭邊的時鐘顯示已經超過十點,葉流火冒出了既然今天都已經沒有守時入睡,那麼再做一次也是可以的想法時,躺在床上的要圭突然強撐起精神地睜開眼眸,彷彿知曉他還想做什麼般,迅速地端出嚴厲的表情直接出聲拒絕,這種反應讓他知道接下來的自己,真的只能單純地抱著對方睡覺。
  葉流火聽話地躺在床上並擁抱著要圭,聽著對方緩慢的呼吸聲,自己卻是沒什麼睡意,而對方明明都睡得深沉,卻仍然下意識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像是在哄睡般。
  「圭。」
  對方此時的行為讓葉流火不禁低聲輕喚著對方的名字,而要圭似乎有聽到般放慢了頻率,直到不再拍他的背,手則是停放在他的身側,這種無意識下展露的占有欲,讓葉流火感受到心被充盈,於是他也閉上雙眼,將自己的一切都逐漸放鬆。
  因為他相信著,他們的未來是璀璨耀眼的道路也好,或是劊子手和共犯的囚籠也罷,只要他能和要圭永遠在一起,無論未來或結局是什麼模樣,他們都能共同去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