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小伽羅微笑大作戰】
  
  休旅車停在公路邊,緊鄰著沙灘,海鳥的鳴叫混合著浪潮聲傳來,一切景象透過車窗看去都近在咫尺。
  『咔嚓!』
  被炙熱陽光曬得發燙的車門忽然開了一條縫,從開鎖聲響起的瞬間,門驟然被大大敞開,緊接著是兩條身影放飛似的奔出車外。
  「大海!」雪白的孩子興奮地尖叫道。
  「沒錯,是大——嗚噁……!」與一旁形貌相仿的孩子一同舉手歡呼,鶴丸才跑沒幾步,便被一隻黝黑的手拎住後領,硬生拖了回去。
  粗魯地將青年甩向後方,大俱利邁開長腿,快速地將男孩給撈回車旁,他冷眼瞪著還想抗議的同伴,語氣低沉:「幫忙。」
  「太殘忍了啊小俱利……再不碰水的話我就要熱死了喔?」燃燒的熱情瞬間蔫了下來,鶴丸喪氣的走向車尾,一一將後車廂內的物品給搬了下來。
  「……說什麼鬼話。」
  緊隨他們之後下了車,太鼓鐘一面幫忙將東西搬下休旅車,一面向青年咧開燦爛的笑容:「別擺出這張臉啊,一起把東西弄一弄,等等就可以華麗的跳海了喔!鶴先生!」
  感動地望向朝氣的少年,鶴丸重燃了鬥志:「喔喔!這主意非常不錯啊!」
  默默接過行李,大俱利瞧了一眼平坦的沙灘,懶得吐槽其他兩人這地方根本無法跳海。
  「好了,孩子們,海邊到了喔。」移開遮擋著後座的車椅,燭台切本想伸手將後方的孩子們抱下來,卻意外發現了什麼,顫抖著掏出手機,將睡倒在一塊的孩童收入相簿裡。
  瞪著圓亮的金色大眼,小國永迅速地竄到男子和車門之間,啪啪啪地拍打著椅背,大聲喚醒了仍睡得酣甜的同伴們:「該醒來啦!是超級大的大海啊!比光忠還——要大!」
  「……」不知道該對孩子的形容做何感想,燭台切僅能失笑著將睡眼惺忪的二振們給抱下了車,接著牽起他們的小手,讓孩子們得以在較為陰涼的地方等待。
  燠熱的夏日,他們從審神者那邊獲得了休假許可,並且借了車,帶著年幼的二振刀們一同前往現世的海邊。
  用具終於準備一個段落,大俱利擦過額間的汗,聽到一旁響起的喧鬧聲,不禁轉頭望向樹蔭下方、正被鶴丸和太鼓鐘抓著抹防曬乳的孩子們。
  「唔啊,感覺好噁心……快放開我!」掙扎著想逃開青年的手掌,小國永面露嫌棄,卻還是整個人被抓了起來,連蹬來蹬去的腳都無法倖免於難,孩子簡直要哭喪了臉。
  困擾地挨著男孩的拳頭,鶴丸只能將他抱遠,厲聲威嚇道:「——不抹防曬乳的話,你可是會和大俱利伽羅一樣黑的啊!」
  「……」被嚇傻的小國永。
  「……」剛抹完防曬乳,呆愣地抬起頭來的小伽羅。
  「……」後知後覺才捂住小伽羅耳朵的太鼓鐘。
  快步走上前,大俱利冷著臉,掄起拳頭,毫不留情地朝前方人的白腦袋痛揍下去:「去死。」
  無視抱頭亂滾的青年,男子一把抱起自己的二振,接著將略大的遮陽帽扣至孩子頭上:「過來。」
  稍微將帽子掀開一點,小伽羅抬頭看向已經準備完成的燒烤設備,一時不知道自己還要做什麼才好,下一刻,他就被大俱利放在小椅子上,並且塞去一瓶插好了吸管的果汁。
  小手頓時涼冰冰的,面色淡然的男孩不自覺地顯露了高興的情緒,一大一小就這麼靠在傘棚邊,看著大海喝起飲料來。
  「鶴先生,是你不好喔。」仔細替幼小的孩子擦好防曬乳,太鼓鐘沒打算關心對方的意思,若是燭台切也在現場的話,想必落下的拳頭不會只有一枚。
  鼓起軟嫩的臉頰,小貞宗伸出了嬌小的手,與墨藍髮少年帶有劍繭的粗糙掌心相對,咯咯笑了起來。
  「……我知道……」擦掉被疼痛逼出來的淚水,鶴丸抱膝縮成一團,他感覺得到腦袋上的腫包還在被好奇的孩子伸手戳弄,卻沒有心思去制止,而是望著不遠處的兩人,神情難得浮現愧疚。
  大俱利的話就算了,竟然還讓孩子聽到這種涉及人身的玩笑話啊……
  倏然坐起身子,鶴丸攬過小國永的腦袋瓜子,一面搓揉著,一面專注地凝視前方,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
  為了將功補過,他要執行——
  小伽羅微笑大作戰!
  
  終於停好車位,燭台切取下兩副墨鏡,遞給坐在後座的男孩後,俐落地將其安在臉上,他提起一旁的背袋,下車將後座的二振給抱了起來。
  廂型車旁,一大一小的燭台切光忠同時推穩了臉上的墨鏡,男人健美的身形和勁帥的外表一瞬間吸引了停車場內年輕女孩的目光。在他懷中的男孩則是有些笨拙地反覆推了幾回墨鏡才成功,可愛的小臉上帶著些許羞赧和失落,絞殺了全場大媽的心——於是,與同伴會合之路還沒踏上幾步,他們便被人潮給包圍了。
  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燭台切愣了幾秒,困擾地微笑道:「不好意思,還有同伴在等我們,能不能請妳們借過一下呢?」
  「同伴?也是男的嗎?」聞言,離他最近的女子眼睛都亮了:「既然如此,我們可以一起去啊!多幾名女性應該沒關係吧?」
  聽到女子搶先發話,其他女性也毫不客氣,甚至爭執起誰才夠格一同前往。
  發覺懷中的男孩怕生地將臉埋進他的頸窩,結果被臉上的墨鏡給磕得嗚咽出聲,燭台切一面揉起二振的小腦袋,一面沉思了起來,在女性們幾乎要互掐起來時,他終於開了口。
  「——不行喔。」隻手取下墨鏡,燭台切瞇彎了眸色澄亮的眼,磁性而悅耳的聲音靜寂了周遭的喧鬧,他刻意放緩了語速:「等等的時光、我只想好好地和同伴們渡過呢,能請妳們尊重我的心願嗎?女士們。」
  語畢,男子向前方抿起極具魅惑力的淺笑。
  感覺後方安靜了下來,小光忠小心地回過頭去,赫然發現原本圍成一團的女子們,被迷得神情恍惚之餘,甚至還整齊列隊,讓出了一條乾淨的道路供他們前行。
  「……!」驚訝地抬頭看向本尊的笑顏,男孩頓時紅了小臉。
  他的本尊,超級帥氣。
  
  正午時段,燒得鮮紅的木炭,在烤網下發出了『劈啪』的龜裂聲響。
  亮著發饞的目光,孩子們緊盯著滋滋作響的肉片被一一翻面,香味在烤肉醬漆上的剎那更為令人垂涎。
  「肉肉!」睜著水汪汪的大眼,孩子們可憐地站在一旁,就像晃著尾巴的幼犬一般無辜可愛。
  忍受著二振們的視線,燭台切痛苦地別開目光:「還不行啊,肉還沒有熟,你們先喝飲料墊一下好嗎?」
  幾個小肚子『咕嚕嚕』地叫了起來,男孩們的眼瞳泛起可憐的水光:「肉肉……」
  見狀,男子簡直被良心譴責得撕心裂肺,彷彿幾把小二振挨餓受凍好幾餐一般:「孩子們……」
  「好啦,別再這樣盯著他看了,光小子可是很困擾的喔?來吧,有人要玩這個嗎?」從行囊中挖出被折疊整齊的塑膠泳圈和海灘球等物,鶴丸的聲音立刻吸引了二振們的注意,然而這些物品的誘惑力顯然還不夠,他們依舊頻繁的轉頭看向燭台切。
  將幾隻打氣筒也挖了出來,太鼓鐘俐落地穩住海灘球的吹氣口後,動作快速地充起氣來:「別只看小光啊!看這裡看這裡,馬上就讓這顆球充滿力量喔!」
  本來扁平的塑膠球,在一次次的打氣之下鼓了起來,很快就飽滿而漂亮地被少年堵住了充氣口,太鼓鐘隻手拋接起輕盈的海灘球,咧嘴一笑:「那麼,有人要玩嗎?」
  沒想到同伴會搶先奪盡目光,鶴丸只好目送小二振們啪嗒啪嗒地朝少年跑去,滄桑地回到烤肉的行列。
  「已經幫大忙了喔,鶴先生。」終於擺脫了男孩們的目光,燭台切一面安撫道,一面將烤好的肉放上盤子。
  納悶地從保冷箱中將食材拿出來,鶴丸瞥了一眼爆出歡笑的區塊,發覺小伽羅的表現依舊平平淡淡的,不禁嘆了一口氣:「……還不行啊。」
  光是用海灘球之類的玩具,果然還是無法讓小伽羅跟著笑起來嗎?
  
  午餐時間在幾人協力之下順利結束,小肚子終於被填飽的二振們心滿意足,脫下上衣、抱著已經充好氣的泳圈和浮枕,歡樂地朝海邊衝去。
  「太好了!大海!」套上泳圈,已經迫不及待的小國永踏入淺灘,舉手歡呼了起來。
  「唔、唔,好冰……」隨著海潮的進退,腳被冰涼得猝不及防的小光忠立刻驚嚇地往後退,還沒退幾步,下一刻就被同伴拉著小手繼續往前衝。
  「不要跑太快,小心跌倒喔!」緊跟在幾個孩子後方,太鼓鐘連忙叮囑道,然而語尾剛落,他便眼睜睜的目睹了小國永滑倒的瞬間:「唔啊,你沒事嗎!」
  歡樂地從海水中探出頭來,孩子笑得十分燦爛:「沒事!海水好苦!」
  「傻小子,不要喝啊,快吐出來!」無奈地拍起男孩的背,鶴丸確定了對方確實乖乖照做後,忽然發覺周遭似乎少了一個孩子,他四處張望了起來,終於在沙灘上看到正踉蹌地朝燭台切跑去的小身影。
  大致將垃圾分類好,男子正欲回身清理烤網時,差點撞上一直跟在他背後的孩子:「唔!這樣很危險喔,小伽羅。」
  退了兩步,小伽羅沒有回應,僅是抬頭看向高大的刀劍男士,扯了扯他的衣襬,接著指向海水那頭,只見其他同伴們早已在水邊玩得興高采烈,獨留燭台切和小伽羅在沙灘這側。
  明白孩子希望他也一起去玩的意思,男子暖心地笑了一下,然而在東西處理好之前,他實在無法棄之不顧:「你先去玩吧,我等等就過去。」
  聞言,棕膚男孩抱緊了充飽氣的海灘球,低下頭來,似乎有些失落的樣子。
  「這樣可不行啊!光小子!」撩起額髮,渾身溼透的鶴丸瀟灑地出現在小伽羅身後,還沒等他們兩人反應過來,他已經大步向前,不容分說的將燭台切整個人扛了起來。
  縱然身形看起來再怎麼纖細,他好歹都是一把太刀啊,扛一個壯一點的男人算得了什麼事!
  「……!」驚嚇地瞪大眼,頭一次被人以扛米袋的姿勢帶走,燭台切一時竟忘了掙扎:「等等,鶴先生?你要做什麼?」
  知道此時的棕膚男孩正注視著自己,鶴丸深吸了一口氣,使盡全力扛著燭台切奔向大海:「當然是完成乖巧孩子的心願——啦!」
  「慢——」
  說到最後一個字,青年豪邁地將尚未褪下上衣的燭台切摔入水中,燦放的浪花瞬間掀翻了小光忠的泳圈,而鶴丸完成任務後,揚起爽朗的笑容,滿足地呼出一口氣,回頭望向沙灘上的棕膚男孩:「如何啊,小伽羅!」
  不知道該產生何種想法,小伽羅總感覺有哪裡不太對勁,然而下一刻,神情猶豫的男孩立刻露出看到夢靨般的呆滯面容。
  水串唰啦啦地往下墜落,伴隨著彷彿從地底傳出來的低沉呼喚,方才被摔入水中的男子緩緩站起,墨藍色的前髮緊貼在輪廓深邃的臉上,金色的眼底好似灼燒著烈火,燭台切伸手抓住正欲落跑的青年,向他揚起引人發寒的笑容:「鶴、先、生……?」
  「啊哈哈哈,別露出這麼可怕的表情嘛光小子,我們有話好好說……啊啊啊啊啊!」
  無視另一頭的慘叫,大俱利抱著尚不能自己走穩的小貞宗,踏入海水較深的地方,放低了孩子,讓他的小手得以在海面上拍打。
  「救救我!小俱利!救——咕唔唔唔!」
  看著孩子高興的模樣,大俱利感覺心平氣和。
  
  諸事不順。
  坐在海水中,腦袋混滿沙子的鶴丸遠遠觀望著幾人劈西瓜的遊戲,不禁一陣懊惱。
  怎麼逗人開心是如此困難的事情呢?
  納悶地將身軀往後仰,視線餘光忽然閃過一絲晶亮,青年訝異地偏頭望去,只見剛才被他的頭按壓出坑的地方,隱約有東西正在海水的波光中閃爍。
  「……?」趁著海潮尚未將坑洞掩埋前,鶴丸伸手抹開了薄沙,立刻認出了東西的原樣。
  在他將其拔出來前,細小的腳步聲便轉移了他的注意力,只見手中正捧著一塊西瓜的棕膚孩子正站在前方,直直地盯著他看。
  不動聲色地拍掉頭上的沙子,鶴丸揚起泰然的微笑:「呦!怎麼了?」
  小伽羅沉默幾秒,接著緩緩將西瓜遞向前:「……這個給你吃。」
  沒想到男孩是特意為自己送水果來,鶴丸頓時感覺自己的心臟揪了一下,或許將功補過並不是個難事,只是他沒有想過從正常的路徑走而已。
  懊惱地垂首,青年將手壓在盤起的膝蓋上,誠摯的道歉:「對不起啊,小伽羅,上午說了那種話。」
  困惑的偏頭,小伽羅顯然不明白他在為什麼事情道歉,直到鶴丸尷尬的提示了膚色之後,才搖頭表示不介意,並且將西瓜遞到他面前,似乎希望他現在吃掉。
  「啊啊,既然這樣,不回禮也不行呢……嘿!」感動得無以復加,鶴丸回頭將手探去,將差點再度被沙堆掩埋的東西給拔了出來。
  陽光下,絢麗的海螺殼破水而出,潔白的色調和典雅的螺旋立時納入澄澈的眼底,男孩抬起了眼皮,瞳面閃過驚訝的光彩。
  「嚇到了嗎?啊哈哈哈!」將海螺殼與西瓜做了交換,鶴丸隻手揉過男孩柔軟的髮頂,而小伽羅捧著略沉的海螺殼,顯然還沒有回過神來,見狀,青年暫時斂下嘻笑的表情,柔聲解釋道:「聽說這種貝殼湊在耳邊可以聽到海的聲音喔。」
  被笑聲吸引,不遠處的同伴們都望了過來。
  眼神出現了些許期待與興奮,在眾人的注視下,小伽羅緩緩將其靠近耳邊,緊抿的嘴唇幾乎要浮現微笑的瞬間,幾隻蟹腳驟然從貝殼中伸了出來,攀上他的臉側。
  變故來得過快,小伽羅登時石化,慘澹的面色昭示著男孩對貝殼產生了陰影。
  大驚失色地將寄居蟹從孩子臉旁拔開,鶴丸才剛抬眼,便發現幾名同伴正抄起傢伙朝他殺來。
  「鶴丸國永……!」
  「誤會!這是誤會!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