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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同身受是魔女需要學習的重大課題,在摸夠肉感的臉頰前〉

  「不見了。」夜詠一椛凝視著對方喃喃自語,這讓夜櫻凶一郎不自覺駐足,兩人的家最近遭到白蟻蛀蝕,他們忙前忙後地經過一連串的整理以後,才終於消滅了白蟻窩。整間屋子在兩人的親手整理下煥然一新——雖然大部分時候是夜櫻凶一郎動手,而他的魔女小姐動魔杖。

  「什麼東西不見了?」夜櫻凶一郎微微彎下身子,在夜詠一椛面前問道。如今的他已經長得比對方高,除此之外兩人之間似乎並沒有太大的改變,頂多是在她無意間摸摸他的頭時,他會無奈地說一句自己已經長大了,接著反摸回去一把。

  夜詠一椛總是想著,明明自己比對方大上好幾百歲,對方應該無論何時對自己來說都是一個孩子才對。

  「你的臉頰。」她戳了戳對方的臉頰。

  從魔女口中聽見這句話或許有些驚悚,但夜櫻凶一郎沒有遲疑半會兒,很快就理解了對方的意思。「啊,是說肉肉的感覺嗎?」

  魔女點了點頭,自從男孩長大以後,男人的骨骼也讓對方的臉頰變得不再那麼蓬鬆,反而顯得有些骨感、有稜有角,但她覺得自己習慣的手感就這麼消失了,很是可惜。

  「如果你很喜歡那種觸感的話,也許能用魔法把我變回去?」說完這句話以後,想到過往對方魔法中的一些並非粗心大意、而是毫不在乎的疏漏,他的額前冒過冷汗,笑著補充了一句:「……不過,要注意魔法的效力,最好不要超過一個星期。」

  「為什麼?」夜詠一椛疑惑道,只見對方摘了自己的帽子,撩開頭髮,在自己額前留下了一吻——那是他長大後的習慣,似乎正是為了證明,他已經長大了。

  「因為那些白蟻只需要花不到一星期的時間就能再次襲捲我們家。」夜櫻凶一郎軟化了眉頭,笑道:「到時我們兩個都會再次忙得消瘦的。」

  她總會在對方吻自己時感受到古怪的情感,一抹紅很快攀升至臉頰,她看見對方的臉也一樣,兩人彷彿鏡像,差別只在於她別過了視線,而他沒有。

  很久以後,在夜櫻凶一郎的日記裡,她學到那個詞彙的精準描述是「羞澀」。

  可為什麼?她不得而知,每個和孩子說童話故事的人,最後都會被對方親吻額頭,並且在親吻後臉頰泛紅嗎?人類的臉頰和魔女的臉頰同樣古怪,在這種時候泛起顏色,她想。

  「你明明並沒有很瘦,是正常的體態,但臉頰卻還是不跟以前一樣了。」輕歎,她發現對方在觀察著自己的反應,於是骨子裡或許埋著某股不想輸的氣勢,她故作淡定。「……也許,這就是成長。」

  「既然是無可避免的成長的話,嘗試習慣怎麼樣?」夜櫻凶一郎舉起手指,提議道。

  「在習慣之前,我想嘗試一下。」她說,隨後魔杖在空中揮了揮,一股奇異的紫色霧氣蔓延開來。

  「一椛,不——」

  夜櫻凶一郎來不及讓對方停下來,只感覺到自己頭腦有一股腫脹感——大概是對方又沒在乎施法的後果了,他微笑的背後報復性地想著,下次要讓對方也嚐嚐被施咒後的感覺,否則對方是學不會感同身受的。

  這種「懲罰」並不違背常理,他們之間從來不是慈母與孝子的關係,他聽過有些孩子在被魔女撫養以後會變得乖巧、成為魔女的一顆棋子,為她所用,但他們之間的關係並非如此。夜詠一椛沒有稱霸世界的野心,只希望在森林中的一隅地方,與自己的「家人」一同生活。

  而霧氣散去,「家人」看著魔女身後鏡子中倒映出的自己,臉色是十分難看的笑容。

  「啊,失敗了。」夜詠一椛說道,嘴角卻不自覺攀上一抹笑,她的確不是故意的,但對方此刻的樣子十分滑稽——臉頰並沒有變得肉感,但頭變大成了好幾倍,幾乎要頂到天花板,真奇怪,她本來以為變大的魔咒能讓東西變得更圓潤的。

  她伸手去戳對方的臉頰,不過這也有個獨特的觸感就是了,不虧。

  「如果摸夠了,要把我變回去呢。」夜櫻凶一郎說道,伸手握住了對方的手,偏偏此刻對方又害羞不起來了,似乎對一個新事物感到相當地好奇,彷彿一個孩子。

  他腦中盤算好了一些關於魔咒的小把戲要反整對方,不過在頭這麼大的情況下或許難以偷偷摸摸地實現,心裡暗自想著步驟的同時,他聽見對方說。

  「效力是一週。」魔女無辜地說道,「你自己定的。」

  ……看來只能延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