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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雁

入冬後的夜總來的早，傍晚六點，天色已然完全暗下，霓虹招牌與路燈沿著筆直的道路參差亮起，城市隨之被染成一片迷濛的彩色。

年節時的城市比平常熱情的多，此時路上到處湧動著喧鬧的人流，剛結束加班的米涅奧穿梭在人群中，似乎有些被歡欣的節慶氣氛感染，但又無心逗留。

連這種熱鬧的日子都放羅琴孤伶伶在家……

他不自覺嘆了口氣加快腳步，署裡的重要案件在年前忽然有了突破，工作量隨而暴增，到了年假還得加班。原以為上午就可以趕緊解決，結果計畫總趕不上變化。

終於到家門口時已經接近晚上七點，推開門時空氣中隱隱飄來了飯香，但卻沒有迎來預想中的溫暖燈光。對方或許做完晚餐等著就睡著了？米涅奧這樣想著便沒有馬上開燈，在黑暗中走近客廳時卻聽見了奇怪的響動。

或許是職種造成的習慣，他下意識繃緊神經並放輕了腳步。正猶豫著下一步的同時，突然被蒙住眼睛，溫厚雙手的主人從身後抱住了他。

他鬆了口氣，僅憑氣息已足夠讓他判斷對方的身分，否則他怎麼可能會讓別人隨意貼近他的後背。

「猜——猜我是誰？」

米涅奧溫柔的嘆了口氣，沒有立刻推開對方，只是伸手去牆上摸著開了燈，羅琴恰好同時鬆開了蓋在他眼睛上的手，突而落下的整片光明讓他稍稍瞇起了眼。

雖然聽到聲音的同時心裡就猜了個七七八八，但他還是轉身親眼確認了一下羅琴的狀況。對方臉上有些薄紅，一路往下蔓延到了脖頸後隱沒在寬大的T恤領口裡，神情有些異樣的亢奮，平時清明如鏡的金黃色眼裡此時似乎覆上了一層濛濛霧氣，模糊映出他關切的臉龐。

「你喝酒了？這麼早？」

「嗯……」或許酒後大腦容易混沌，對方思考時間似乎比平常長些。

「酒是朋友出去玩寄來的伴手禮，和你說過的。我太早做完晚餐，想起來就開了一瓶，原本想等你回來再喝的，結果……我也忘記為什麼了，反正就喝了！」

邏輯還算清楚，但碎念多了些，這是羅琴醉酒的典型徵兆，米涅奧微微笑了一下。

「抱歉，等很久吧？」

羅琴幾乎是立刻搖了搖頭，動作異常的大，雖是酒醉造成的亢奮看上去卻近似精神抖擻，像隻剛洗完澡急著把毛甩乾的小狗，米涅奧暗忖可愛的同時又感到抱歉，低頭安撫性的摸了摸對方的後腦，卻猝不及防的被偷襲了一下。

毫無預兆降下的是一個吻，不深入也不長，僅是唇與唇短暫輕碰。

像高中時他們愛去的一爿夏日冰淇淋小店那玻璃推門上的風鈴，響起一瞬即止，卻足以喚起所有沉寂在時光中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