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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朴明荷到了赴約地點時,有些不可思議的一幕恰巧被她看見。

她看著那人用著有些蒼白的手指捻著手中的香菸,那露在外頭的藍綠色左眼微微瞇起,沒了笑容的臉多了份滄桑。見到那種表情她才真的意識到這人是個已經四十好幾的人,也是那時候她才想起來這人曾經當過軍醫。

雖然笑容底下藏有的鋒芒也不曾少過,但是少了那抹笑的掩飾,那些銳利可以說是更加明顯。而那樣的氛圍不只是很適合一個前軍人,也挺適合對方現在黑手黨幹部的身分。

不過,她還真沒想到這人會抽菸。

快步走向對方,她一把搶過那人手中的香菸。那只被抽了幾口的菸就這樣被她扔在地上,穿著長靴的右腳毫不客氣的將那還帶有星火的菸給踩熄。
「你的身體夠糟糕了,還敢抽菸?」
失禮的那方說起話來依舊高傲,就好像她才是那個有理的人似的。不過出乎她預料的是那人並沒有如同往常那般,用那抹該死的笑和飄忽的話語來為自己辯解。

相反,對方的表情帶了些許嚴肅。不過或許是出於習慣,他還是扯了扯嘴角。那笑容在她眼裡看來居然是有些脆弱的。

這人怎麼了?這樣的擔憂從她腦海中閃過。

「晚上好,抱歉那麼晚還叫妳出來。」
他的語調輕柔,在他抬頭看向她時,她這才發現這人連眼罩都沒帶。
「妳先坐下來吧,一直站著也不好?」
瞇眼,朴明荷決定暫時壓下自己心裡的疑惑,她順著對方的話坐了下來。兩人之間的距離十分微妙。

那是一個靜止時遙遠,但只要一個動作便可拉的無限近的距離。

「我其實是有事情想拜託妳。」
她安靜的望著離自己其實只有幾公分的他,不過對方的雙眼並沒放在她身上,反而是低頭瞪著地板。但他那與人說話時——與她說話時常常錯開視線的這點她也已經算是習慣了。

「拜託我?但我也只是來義大利度假兩週而已——」
「這樣已經夠了,我需要有人幫我照顧蒲公英。」

聽見對方到出那名字的剎那她有些訝異。她沒少聽過這人提起自己的養女,但是她從沒想過這人會想將養女託付給他人照顧,那怕是暫時的也一樣。

「我想我先不問原因好了。你需要多久?」
「一星期就好,我把家裡的備份鑰匙給妳,那段期間妳可以住我家。」

他的語調平靜,臉上揚起的淺笑開始變回她熟悉的模樣。也因此那段話除了聽上去實際外也帶了抹不明所以的諷刺感。至少對她來說是那樣。

「你家?你們組織不准外人隨便進去吧?」
「啊,當然不了。我指的家是安全屋,那是我另外購置的。」

她稍微開了點玩笑,對方謹慎的行事作風她可以說是很了解。也幸好她拋出去的球被對方給完美接住了,在回答她那有些蠢的問題時,那人的笑容已經把露出的鋒芒給好好包覆起來了。

雖然她總是覺得那樣的笑很惹人厭,但那也是她最熟悉的。
儘管,那並不是正常人該時刻保持的狀態。

「一星期是吧,看起來我的假期要泡湯了……你這個麻煩的男人。」
她數落著身旁的人,但伸出的手與帶有笑容的臉明顯是接受了對方的請求。在那把屬於對方的鑰匙落在她掌心時,她也很乾脆的把那小東西給握在手裡。

「麻煩了。為了這件事我其實想了挺久的……菸也是想著想著覺得煩才開始抽的,剛好附近有販賣機。」
「啊,所以這就是你抽菸的原因?因為覺得很煩躁?」
「對啊,以前也是這樣。抽菸有助於思考。」

他笑了笑,手裡握著的那包香菸其實還很滿,外人一眼就能看出那是剛買沒多久的菸。香菸包裝上鮮豔的紅色與「Marlboro」很是顯眼,對此朴明荷笑了下。

「沒想到你中意的牌子是Marlboro,你知道這牌子的菸背後有個挺有意思的故事嗎。」
她看了看對方手上的菸,在看了看自己身旁的人。這時對方的雙眼與她的視線相交,他們兩人的右眼都是非人類的產物,於是也就不會畏懼於彼此那與常人迥異的眼。

「啊,知道啊。是指『男人指因浪漫而牢記愛情』的這個故事吧。」
對於對方的提問,他緩緩道出香菸品牌背後的意涵,不過對此,他笑了聲,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

「那句話簡直是蠢的可以。」

要說為甚麼蠢的話,那是因為浪漫這點對於他來說完全不重要。

他之所以會想喜歡人,會喜歡這個叫朴明荷的女人。僅指是因為對方耀眼,僅指是因為對方擁有自己早已缺失的率直。

而那份直白與純樸,令人感到不可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