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抬頭時，你在那裡》

#赤葦京治x木兔光太郎
#我是你的治癒與光 (2025/05/04赤兔日企劃)
#5月4日はあかぼくの日
#あかぼくの日


-


赤葦像一顆球，有時候在他手裡，有時候滾得有點遠，在有些陰暗的角落看著他。

木葉曾對著他說過，不覺得學弟盯著你的眼神很可怕嗎？
赤葦根本不像表面那樣服從般斯斯文文。整理球筐時候的赤葦，靜默中也有一種總是在思考、生人勿近的沉重氣息。久了其實大家都滿習慣了，赤葦總是這樣，只要走近就會那種踩進那個重力圈裡、被吸進去的感覺。

但那個重力圈，比起要吃掉所有接近的人，更像是有目的性的要把特定的什麼人吃掉——比如木兔光太郎。

睜著圓圓的金黃色眼睛看回木葉，木兔光太郎思索了一下，說：「有嗎？赤葦一直都是這樣？」
一直在他的身邊啊？跟平常一樣，在木兔光太郎抬頭就看得到的地方。

木葉想翻白眼，講些「你抬頭只看得到球吧」之類的吐槽的話，又打住了，吐出了一句：「你自己找找問題吧，懶得跟你說。」


好吧，木兔光太郎有時候是會覺得奇怪。

比如練習結束後，他邊走邊喝水回頭找人，赤葦總是在離他三步遠的距離，腳步不快不慢地跟著，好像那個距離是他早就量好的一樣。

也比如放學去部活的路上，他用頭頂著書包慢悠悠的從教室晃到走廊，赤葦已經站在外面。訓練結束的回家路上，兩人並排走在住宅區的巷子裡，赤葦沒什麼話，但木兔也不需要他說話。那靜默像一塊紗，掛在兩人之間，有時他只是無聊大力伸手朝天空揮一揮，嚷嚷了一下，就能看到赤葦眉頭動了一下。然後赤葦會低聲說：「學長，請不要這樣，很危險。」

木兔不太懂他指的是什麼。是訓練嗎？是情緒嗎？還是只是天氣熱得有點悶？

赤葦有時候是有點不解風情，但他也不會多問……就算是問了也很常被赤葦的清晰邏輯痛打。
他知道赤葦說出口的話，從來都不是即興反應，而是他早就觀察了很久、想了很久，才放進語言裡的東西。

就像有時候，木兔打完比賽熱得要死、臉紅紅地坐在長椅上喘氣，赤葦會走過來把冰毛巾蓋在他後頸上，站在旁邊，眼神像是靜靜地、毫不抱怨地，等木兔光太郎冷卻下來，明明他也才剛一起打完一場比賽，但赤葦總是能先整理好自己，再來跟他說剛才那一局最後的扣球得分打得有多好。

他喜歡橫在赤葦跟他之間的這道距離。
不是有點薄、有點淺，是一抬頭就能看見赤葦在那裡的距離。

可是那不夠，他想要知道這個距離裡，赤葦在想什麼，但往往用本能驅動的木兔光太郎該怎麼表達這個心情？

他不知道。



-



有一天，練習結束後，他們照慣例一起走出體育館。赤葦走在他左邊，兩步半的距離，影子疊得像是量過一樣。
那天黃昏特別紅，風很重，地上的落葉有點亂。木兔光太郎停下腳步，突然想把手上的水瓶塞進赤葦手裡。

「赤葦不覺得最近練習很有趣嗎？」他突發奇想，語氣很亮，像是想開啟一個平常不會問的話題。

赤葦愣了一下，低頭看著唐突被塞進手中的那瓶水，又抬起眼睛看他，墨色的瞳孔靜的像一池水。

「……是學長您帶的節奏很好，所以大家才會跟上。」赤葦的回答跟以前一樣得體又精準。完全聽不出是在敷衍，卻也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得到了讚美，木兔樂得忘記自己原本為什麼要問這句話。他樂呼呼大手大腳往前繼續走，又想起來自己的目的，他安靜了下來，一邊把兩隻手插進口袋裡，一邊用拙劣的演技假裝沒有在偷看赤葦。

赤葦的眼神沒有看他，而是看著遠方住宅區的煙囪，像是正在思考什麼。

後來回到家，木兔坐在床邊滑手機，一邊咬著筆桿，腦袋裡一直閃著赤葦當時那句話的語氣。

不是不開心，也不是生氣。只是——
那聲音聽起來好遠。
他心裡突然有一個小小的聲音跳出來說：

「我是不是問錯問題了？」



-



過了幾天，這次換成赤葦先開口。
兩人走在回家路上，剛經過便利商店轉角，木兔咬著赤葦剛幫他付錢買的麵包，快樂的邊走邊抖著手晃來晃去。

赤葦忽然說：「學長，您最近……怎麼都不問我問題了？」
赤葦的語氣很輕，像是例行檢查一樣的語句，眼神落在木兔的前方，沒看他。

木兔差點沒咬斷麵包，眼睛睜得大大的，像是小孩子被發現秘密。
「欸？有嗎？……我有問很多問題嗎？」

他有點慌亂地想回話，聲音裡夾著嘴巴裡沒吞完的麵包屑，差點噎到，大力的拍了幾下胸膛。

赤葦對木兔的模樣沒有反應，停了一下，又說：「之前您總是會突然問我一些事情。像是訓練的節奏，或是……我在想什麼之類的。」
這次赤葦看了過來。語氣不咄咄逼人，但眼神很明確的想要把木兔光太郎抓住。

木兔光太郎移不開眼神。
因為他腦袋裡想的根本不是訓練，也不是節奏。他想的只是：

「好想要知道赤葦在想什麼。」

那種想知道的心情，像是比比賽還更難以招架的東西。
他嚥下了差點噎住的麵包，咧嘴笑了笑，說：「欸？因為我覺得赤葦好像也不太會回答我啊哈哈！」

赤葦看著他，一秒、兩秒，然後點點頭。
「……是嗎。」
「您的嘴邊都是麵包屑，學長，都已經是這個年紀了吃東西也該注意一下吧。」

這兩句話像一顆小球，沒有彈起來，而是靜靜地，落在兩人中間的那道距離上。




-




那天晚上，木兔洗完澡，走進房間，一邊擦著頭髮一邊坐到床上，忽然覺得什麼地方空空的。
手機放在床頭，滑了一下，沒有訊息。窗外風聲有點大，他拉了一下窗簾，又坐回床邊。

然後他做了一個動作。
他抬起頭，看著天花板的某個角落，像是習慣性地尋找什麼，他抬起了右手蓄力、打出。力道之猛烈讓空氣好像都因此劃出一道割裂的聲響。

這裡沒有排球。準確來說沒有赤葦為他托的球。

他忽然想起來，有一次練習完，赤葦站在門邊等他，雙手抱著球，臉上掛著一點汗，眼神靜靜地看著他。
當時他只覺得那眼神好像有點黏，但也沒多想。現在想起來，那眼神像是——想被發現。

木兔光太郎忽然笑了一下，他想他這次終於發現赤葦在想什麼了。
他想要趕快告訴赤葦這個發現，拿起了手機點開跟赤葦的對話視窗，寫下：

『哈哈！我知道了！我明天會問你問題的啦赤葦。』

木兔又送出了一個大大的得意的貓頭鷹像是在大笑的貼圖，果不其然赤葦很快的已讀，還傳了不少行訊息：

『雖然不知道學長在說什麼。』

『那我明天也會回答您一點點的。』

『請早點睡，晚安。』

赤葦真的很彆扭，木兔心想，但他不介意，他喜歡赤葦對他的事情有所回應，即使不大。

回傳了一張晚安貼圖，木兔放下手機，他再一次抬起頭，看著房間天花板的那一角。

那個位置，不是排球，是赤葦一直都在他抬頭就看得到的距離。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