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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冰炎和夏碎已經交往快半年了。

他們的相處跟他們在一起前沒差多少，只是多了一些肢體接觸，偶爾鬧個脾氣，非常地平凡。

平凡……對戀愛而言，平凡究竟算優點還是缺點呢？

他們總覺得，兩人之間似乎少了點什麼？


1.

「謝謝你們的幫忙！」委託任務的年輕妖精激動地靠過來向他們道謝，冰炎注意到褚冥漾悄悄向後踏了半步。

待這位熱情的妖精離去後，他聽見褚冥漾重重吐了一口氣。

「味道很重？」他指的是費洛蒙，畢竟只有褚冥漾有反應。

「嗯？喔，對啊，」褚冥漾皺了皺鼻子後彎起嘴角，「但不是他的，應該是戀人的，很強的佔有欲。」

把戀人裹上一層自己的費洛蒙是Alpha的天性，冰炎雖然不是Alpha，但因為獸王族也有這種習性，他也算能理解。

至於他有這習性嗎？應該……沒有吧？

冰炎看向身旁的Alpha，幾乎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你也會嗎？」

褚冥漾愣了一下，接著用「哇靠史前巨獸竟然在八卦別人私生活」的表情轉過頭來。

冰炎也幾乎是反射動作就往對方小腿踹下去。

「痛痛痛幹嘛突然踢人啊！」褚冥漾趕緊蹲下身用手摩擦著被踢的地方緩解疼痛。

「表情欠踢。」

「我不能驚訝喔！」褚冥漾一臉委屈，但安靜了幾秒（或是在內心偷嘴完他一輪）後，又跳回剛剛的話題，「肯定是會啊……」說完還自己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那是什麼感覺？」

「蛤？」褚冥漾一臉困惑地轉過來。

「想標記味道的衝動，」冰炎思考著該怎麼表達出心中的疑問，「那是什麼樣的感覺？」

褚冥漾瞪大雙眼看著他，很震驚他怎麼會好奇這些，不過很快地又切換成「畢竟學長還是個精靈寶寶，好奇這個合理」的臉。

當他正要往對方臉上多補幾腳時，褚冥漾給了一個令他錯愕的回答。

「不算是什麼很好的感覺，」褚冥漾站起身，臉上掛著苦笑，「當下是很滿足，但有時候那是基於不安的行為。」

「學長，你覺得西瑞有可能會被別人從我身邊搶走嗎？」褚冥漾突然這麼問他。

不可能，經常和他們這對相處的人都知道西瑞對褚冥漾有多死心踏地。

「但我覺得會。」

褚冥漾又給了他一個令人震驚的回答。

「我當然知道西瑞超級愛我，我也很信任他，但當西瑞身上的『我的』味道變淡了，或是別人的味道沾到他身上了，我的大腦就會被這種念頭佔據，直到把西瑞『再次變回我的』，」褚冥漾發出自嘲的輕笑，「蠻變態的對吧。」

冰炎沒有說話，以前的健康教育課雖然有教過，但都是用客觀、冰冷的文字敘述，聽完了當事人的自白，他突然覺得當Alpha好累人。

「不過我的情況也不一定能套用到其他Alpha上啦，」褚冥漾歪了歪腦袋，「畢竟吃醋應該是所有情侶都會有的，每個人會有的反應也不同。」

「學長你肯定也會的吧。」

「……」

褚冥漾挑眉看著他，「學長，我都跟你掏心掏肺聊這麼多了，你好歹也放下偶包一下吧。」

「……」

「算了，你不要對夏碎學長也有偶包就好。」

「……」

「你沒有，對吧？」

「……」

褚冥漾傻眼了，「學長！你認真的嗎！那是你男朋友欸！幹嘛有包袱啊！」

「我、我不是……」冰炎尷尬地摸了摸後頸，「就只是沒必要把小事情鬧大。」

「什麼鬧大！學長你聽我一句經驗談，」褚冥漾湊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擺出一副老前輩的嘴臉讓人看了非常想揍下去，「心裡有疙瘩就要表達出來，雖然你沒有易感期，但很多衝突都是一直忍一直憋最後累積到極限——」褚冥漾做了個爆炸的手勢，「大爆炸，炸裂到補不回來的那種。」

「……」褚冥漾說的他當然理解，但——

「當然也不是要你每次不開心就去盧，但是如果會影響心情的話，稍微表達一點有時候感情會更好，」褚冥漾突然露出了笑容，「就像西瑞有時會鬧說我劈腿那樣。」

「你……沒有不耐煩？」他以為對方打發西瑞時是有點不開心的。

「無奈居多吧，畢竟西瑞的用詞每次都很怪，」褚冥漾笑了笑，「但不覺得很可愛嗎？」

不覺得，冰炎在心裡吐槽，不過畢竟那兩人是情侶，覺得可愛正常。

「夏碎學長應該也是偶爾會鬧脾氣的人吧？」褚冥漾挑眉看他。

冰炎回想了一下，突然就能理解褚冥漾想表達的了。

——是蠻可愛的。

「所以嘛，都在一起了，稍微放鬆一點不會是什麼壞事啦，不管是佔有也好、吃醋也好，都是愛情的一部分，」褚冥漾抓了抓後腦勺，「哈哈，說得我很像是專家一樣，但我也還在學，相信西瑞和夏碎學長也都還在學。」

「……在這方面你是學長沒錯。」

「那喊聲學長聽聽——痛！」

冰炎毫不留情地往他的腳踩下去。

褚冥漾捂著腳趾哀嚎，「學長對我倒是很不客氣……」

「誰叫你討揍。」


2.

「西瑞，我這邊好了喔。」將淨化法陣畫好後，夏碎喊了聲幫他掩護的任務夥伴。

對方一個跳躍就回到他身旁，接著他觸發法陣，原本充滿扭曲魂魄的沼澤逐漸變回了乾淨美麗的淺湖。

「謝謝你今天來陪我，西瑞。」

「小事啦～」西瑞拍了拍老虎花襯衫上的塵土，「下次再跟冰炎學長吵架儘管叩大爺來！」

「我們真的沒有吵架。」夏碎無奈，他已經解釋好幾次自己和冰炎沒有吵架了，但西瑞始終沒相信。

雖然他丟下冰炎跟別人出任務的確蠻可疑的。

「沒事沒事，大爺可以理解，」西瑞擺了擺手，「有時候就是會突然看對方不順眼，想弄一下對方，這大爺也有不少經驗，這沒什麼啦。」

「你也會？」在他的印象裡，西瑞對褚冥漾的愛像是永遠不會熄滅的烈火一樣，連他身為旁觀者都能感受到那股熾熱，原來不是這樣嗎？

「肯定會有的啦，」西瑞抓起一顆小石頭，在平靜的湖面打起了水漂，在水面上飛快狂彈直到消失在遠方的水漂，「誰朝夕相處不會有摩擦，既然有磨擦就要磨合嘛，看是要怎麼吵架、還是要床、頭吵床尾和，反正磨一下很快就沒事了。」

有猜到為什麼中間停頓一下的夏碎輕笑，「萬一磨不好呢？」

「那就揮揮手說再見啊。」西瑞又丟出一顆石頭後轉頭看向他，「你跟冰炎學長應該沒有到需要揮手吧？」

「是沒有，」夏碎看向因水漂而起了波動的水面，「但就是會怕。」

「幹嘛怕？」西瑞疑惑地問，而且因為對方的疑惑實在太疑惑了，夏碎有點愣住。

「你都……沒有想過，萬一有一天和褚走不下去了該怎麼辦嗎？」

他提完疑問的瞬間，西瑞皺起了眉頭。

正當他準備要為自己的失禮道歉時，西瑞說出了更令他震驚的話，「為什麼要想這種狗屁事？」

「大爺談戀愛又不是談來分手的，想這個有什麼好處？而且也太不給對方面子了吧，」西瑞一臉完全不能理解，「大爺選這個人是選來一起歡歡喜喜過一生的，他開心大爺開心，大爺開心他也開心，把自己搞難過了，啊對方怎麼開心？大爺怎麼開心？」

夏碎愣了很久，西瑞說的沒錯，不管是跟冰炎的事，還是跟千冬歲的事，他都把事情先往最糟的方向去想，結果錯失了很多能好好交流內心的機會。

他勾起淺淺的笑，「你真的好豁達啊。」

西瑞聽完他的話卻沒有平常的得意驕傲，而是以一個欲言又止的表情盯著他，接著轉頭看向湖面。

「大爺是有想過幾次『如果』，尤其是漾力量不穩定時，想過如果漾選了一條大爺跟不了的路該怎麼辦，也有想過要是大爺可以更強、或是著是Omega的話，就可以替漾解決掉很多麻煩。」

夏碎瞪大雙眼。

「但想了幾次後就發現，想這些永遠不會派上用場，還超浪費時間、搞壞大爺心情，久了就不想了，所以呢，大爺這叫歷練，不是豁達！」西瑞轉頭對他綻開爽朗的笑容，「而且如果大爺豁達的話，就不會常常突然不爽漾了。」

夏碎也跟著笑了，不過，西瑞這樣其實也是一種豁達吧，他心想。

「其實我以前憧憬過Alpha和Omega之間那種戲劇化的戀愛故事，覺得真正的戀愛應該要像那樣子。」夏碎隨口提了一句，突然感覺一旁的視線變得很奇怪，他轉過頭，發現西瑞一臉「你在說什麼鬼話」表情看他。

「聽大爺一句勸，不要找Alpha當男友，」西瑞意料之外的語重心長令他一時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情緒比臘腸犬還不穩，整天忙著安撫他們就飽了，根本腦袋被費洛蒙和老二綁架的生物，一天到晚覺得大爺不要他了，他自己跟別人跑掉時怎麼就不想想誰不要誰了！」

臘腸犬怎麼了？！夏碎聽完對方的抱怨不小心笑了出來，趕緊抬手遮住自己壓不住的嘴角，「那你都怎麼解決？」

西瑞頓了一下，然後很不自然地把頭撇開，「被什麼綁架就用什麼解決啊。」

夏碎愣了幾秒才聽懂對方的暗喻，西瑞是beta沒有費洛蒙，那只會是另一個吧，他再次笑出聲，「抱歉抱歉，讓你回答這種私密的事。」

西瑞這才把頭轉回來，雖然臉還有一點紅，「反正不用去羨慕別人性別啦！想要轟轟烈烈又不需要費洛蒙，自己下點苦心就好了。」

「下點苦心？」這引起了夏碎的好奇。

西瑞看著他，勾起了壞笑，「要不大爺教你幾招？」


3.

「我回來了。」

「……」

「……冰炎？」

「……」

夏碎進門時對在客廳沙發上看書的冰炎打了招呼，但冰炎並沒有像平時一樣會回自己話，而是繼續盯著書看。

他從冰炎的神情看得出不是讀到太專心沒聽到他說話，而是在假裝沒聽到他回來。

他走過去對方身旁坐下，「怎麼啦？」

「……」冰炎甚至躲開了三公分。

「……？」這個反應讓夏碎十分困惑，冰炎從來都不會對他這個態度，但同時，他卻覺得心頭癢癢的。

夏碎抽走對方手中的書，「冰炎，回話。」

男友看向他，又撇開了眼神，「我今天不想跟你說話。」

「為什麼？」

「不想聽你說你和西瑞做了什麼。」

冰炎話說完等了很久都沒聽到對方的回應，他瞥向夏碎，發現夏碎瞪大雙眼震驚地望著他，但眼神閃閃發亮的。

「冰炎你……在吃醋？！在鬧脾氣？！」

冰炎看對方這麼興奮，驚訝之餘其實有點害羞，但他還沒有想原諒對方，「學某人的啊。」

「我有這麼可愛？」

冰炎愣了一下，接著瞥向對方。

「沒有。」

他將書從對方手中抽回來，勾起嘴角。

「我比較可愛。」

夏碎沒了動靜。

難得佔上風的冰炎愉悅地翻起書，雖然心裡還殘留了一點羞恥，但難得戀人被他懟得回不出話，原來以前夏碎心情是這樣的啊。

「看來你從褚那學了奇怪的東西呢，」夏碎突然悠悠地說著，冰炎正想回話時，夏碎已經坐到他的大腿上。

……欸？

「那我也來分享從西瑞那學的新東西吧，」夏碎瞇眼微笑，並一手拉開了自己的髮帶，柔順的黑髮如布簾般散開，「你要繼續抓著那本書呢，還是要選抓住我？」

冰炎手中的書瞬間掉下，下顎也是。

「你真的很可愛呢，冰炎，」夏碎將髮帶纏上冰炎僵住的雙手，接著拉緊打結的同時，湊近了他的耳邊，夏碎身上獨有的香氣也飄了過來，「可別弄壞我的髮帶喔，不然下個弄壞的就是你。」

「你、這是……」雖然他不是會被慾望衝腦的人，但被戀人如此誘惑，他也不可能無動於衷。

只是正當他腦中開始出現一些期待時，夏碎只是笑了一下，接著便離開了他的大腿，揚長而去。

冰炎這才明白，他這輩子是贏不了夏碎的。

——西瑞．羅耶伊亞你到底教了什麼啊！


4.

某天冰炎離開黑館時，正巧遇到在外面閒晃等人的西瑞。

「你不要再亂教夏碎奇怪的東西了。」他忍不住說出口。

「啥？大爺哪有教什麼怪東西，」西瑞歪了歪頭，「你們情侶吵架幹嘛牽拖到大爺身上啊！」

「我們沒有吵架，」為什麼要預設他們吵架啊，「你敢說夏碎突然會坐別人大腿、綁人、講葷話不是你教的？」

然而西瑞卻愣住了，接著臉開始紅，露出了尷尬的表情，「大爺……只有教他可以欲情故縱……沒有……教那些……」

「……什麼？！」

「學長，我說過我很會吃醋的吧。」褚冥漾突然出現在門後，陰暗地瞪著他，「在宿舍門口調戲別人男朋友會不會太過份了。」

冰炎瞬間一腳往門上踹下去，接著傳來妖師的哀嚎，「很痛欸！」

「誰調戲你男朋友了！」

褚冥漾立刻跳起來抗議，「不然西瑞幹嘛對你臉紅啊！他都沒對我臉紅幾次了！你難道不知道你的臉是兇器嗎——唔！」

「漾～你說誰變心啊～」面目猙獰的西瑞兇狠地抓住褚冥漾的下半臉將人拖進黑館，「看來你是太久沒好好體會大爺的『愛』了呢～」

「唔唔唔唔——」聽出褚冥漾求救的冰炎無言地看著人被拖走的身影被慢慢闔上的黑館大門遮掩。

「真有活力啊他們。」

「夏碎？」冰炎緊張地回頭，「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嗯？怎麼了？怕被我發現你調戲西瑞？」夏碎走到他的身旁，側頭看著他微笑。

「你不要跟著褚胡說。」冰炎翻了個白眼，「你怎麼會來？」

「剛下課，猜你應該會窩在宿舍裡，就順路來邀你去吃飯了，」夏碎湊近他，近得完全不是對方平常在外面會有的距離，「如何？有空嗎？」

如果是以前的他應該會躲開吧，冰炎彎起笑容，「有空，走吧。」


5.

「怎麼辦，看學長他們這樣覺得有點肉麻欸。」

「漾～你有資格說他們嗎？」

「你也沒資格說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