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 車上還有備用的西裝嗎? 他不是故意要恍神的,只是思緒在長時間繃緊後偶爾會不受控,從當下溜走,飄到無關緊要的小事。前天和組長出門拜訪岸根組的老大,針對土地重劃後的勢力分配進行協商,雙方高層歷經數十年刀光劍影的日子,現在也習慣面對面促膝長談的慢節奏,在高級日料店裡氣氛融洽、一片祥和。原本是這樣的,意外卻在他不注意時突然造訪,只得換上車裡的備用西裝,來不及補上新的。 黑襯衫被夾在背脊和西裝外套間進退不得,無法阻止汗水滑落。九月的陽光雖然少了一些夏季的張揚,但仍足以讓劇烈運動至少二十分鐘的成年男子汗如雨下,在刺青例行補色時留下刺癢的軌跡。再怎麼不適,也只能指望自己盡快習慣,職業使然,他一年四季都得穿著長袖,基本上除了冬天,只有在冷氣房裡才能維持乾爽。 不過比起乾爽,他更喜歡自己處於乾涸的狀態。 乾涸的身體,和乾涸的溪流相差不遠,當裸露的地表龜裂成不規則狀,就沒有可以流動的物質。同理,當所有東西都凝聚在軀幹裡好好待著,就像灌漿的水泥塊將液體變成固狀,他就有自信能確實掌控每一個部位,泰然面對無法預期的危機。 被汗水浸溼的襯衫緊貼皮膚,牽動刺青補色的傷口再次泛起痛癢,讓神遊的思緒回落到眼前的寬敞的空間。裸露的管線,破舊的金屬器械,堆疊在牆邊的輪胎,以及內容物不明的封裝紙箱。長年積灰的地板被散亂的腳印侵蝕,呼嘯而過的風拍打生鏽的鐵皮屋頂,配上對準他的槍口,頗有幾分肅殺的氛圍。 「我說——」 才剛開口就被刺耳的尖叫聲打斷,黑漆漆的槍口離他更近,卻一直抖個不停。他只能繼續維持舉起雙手的姿勢,背對沒有牆壁支撐的高處,盡全力揚起嘴角,露出在這幾年有意打磨下,已經堪稱溫和的笑容。 「杉田,冷靜一點。」 對方變得更激動後,成田狂兒只能憋住想嘆氣的衝動,保持笑容不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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