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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禮　金修
＊沉月之鑰同人
＊現代PARO
＊大概是七夕賀文


　　洛艾爾前腳才剛踏入家門，口袋裡的電話便響了。

　　工作性質的緣故在非上班時間打來的電話並不少，只是令洛艾爾困惑的「咦」出聲是因為上頭的姓名。

　　在亮起的螢幕上，「修葉蘭」三個字伴隨著震動彰顯著本身的存在感。

　　「喂？」

　　雖然納悶，但他仍然還是接通了電話，隨後就被背景的吵雜聲逼得將電話拿離了耳朵。

　　搞什麼啊？難道是手機丟了？那也不該打給我啊。

　　『有人接了……您好，請問您是修葉蘭的朋友嗎？』

　　朋友？要是承認了修葉蘭搞不好還會生氣，「不，我是他同事。」

　　『同事也沒關係的！不曉得您方便來一趟ＸＸ酒吧嗎？』

　　剛想癱軟在沙發上洛艾爾實在很想回答不方便，但可以嗎？

　　「發生什麼事了嗎？」

　　『那個，我長話短說好了，就是修葉蘭先生今天一來就心情不太好的樣子，好像是跟同事吵架了──所以點了不少酒，結果現在喝醉了。』

　　「很遺憾，他說的『同事』搞不好就是我……您另請高就吧？」

　　『等、等等！他其他比較常通話的聯絡人都沒有接，您要不看在同事一場和他重歸於好吧？』對面的聲音慌亂地阻止他掛電話的舉動，又壓低聲音道：『那個，修葉蘭先生太有人氣了，他再繼續倒在這邊搞不好會被撿屍……您真的不方便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

　　「他明天早上醒來見到我，表情恐怕會比被撿屍還難看。您看起來跟他很熟，怎麼不收留一下？」

　　『我也很想啊！事實上我前陣子才跟他告白後被拒絕了呢……怎麼好意思仗著人家喝醉動手動腳呢？』
　
　　真是罕見有良心的人，洛艾爾想，要是以自己的價值觀來看的話，這不就是大好機會嗎？

　　『你們別碰他──總、總之，如果您方便的話過來一趟可以嗎？』

　　「不方便怎麼辦？」

　　『呃……我還是會盡量護著他，但今天是星期五生意有點太好──好！我馬上去！……就這樣，麻煩您了！』

　　和他通電話的人似乎馬上就應了自己的話，被叫走後匆匆掛了電話。

　　洛艾爾無奈地看著結束通話的頁面，又在沙發上坐了幾分鐘充當休息後，深深地嘆了口氣又起身出門。

　　在開著車的時候他忍不住回想起今天「吵架」的情形，嚴格來說自己並不認為那算吵架，畢竟修葉蘭被他酸了兩三句後扭頭就走了，這麼短暫的對話怎麼能算吵呢？

　　只是這次讓他不爽到要藉酒消愁，恐怕是因為談論的主題是「范統」而不是其他亂七八糟的客戶吧。

　　會不會他其實應該打給范統呢？只是車都快開到地點了，再打給范統實在多此一舉──更多的是他也很想知道修葉蘭明天起床看見自己喝醉丟臉的畫面會是什麼模樣。

　　隨便將車子停在路邊後，洛艾爾伸手推開了酒吧的大門，沒多久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標物。

　　其實他也不是看見修葉蘭而認出來的──任憑他在厲害都沒有辦法從伸出的一隻腿中認出本人，而是從他附近那堆看起來居心叵測的男女判斷的。

　　走近一看，他要找的人果然正趴在了桌上，闔著眼、皺著眉，睡得很不安穩似地，呼氣的嘴唇微動，搞不好正在夢裡數落自己呢。
　　
　　他伸手要去碰人的時候似乎也順便被當成了想對他行不軌之事的人，被一個吧檯內的年輕人給阻止了。

　　「剛剛打來的是你嗎？我是洛艾爾，有需要拿通話紀錄證明嗎？」

　　「真的？」青年狐疑地看了下他，嘴裡似乎說著「這麼帥？」的呢喃，直到他核實了通話紀錄後，他才放心而感激地看著他。

　　「真的很抱歉深夜打擾……再麻煩您了！」

　　「也謝謝您的熱心。」

　　洛艾爾朝他頷首，盯著修葉蘭趴著的姿勢想著該從哪處著手，最後還是撐起他的身體，把人像隻無尾熊似地抱到了懷中。接著就像是災難片最後的英雄一樣，在大家稱羨的眼神中把公主救走。

　　「什麼……暈……」

　　歪著頭倒在副駕的修葉蘭直到自己替他繫上安全帶時仍沒有睜開眼，只是因為被搬動而暈頭暈腦的。

　　洛艾爾沒有跟醉鬼說話的打算，只是繼續開著車不理他，但喝醉後不講理的某人比平時煩太多了，沒一會兒又說口渴。

　　「你真的很會找別人麻煩。」

　　洛艾爾無語地在超商停車、買了冰水給他，又替他扭開了瓶蓋，接著看著閉著眼沒喝幾口，倒是把水灑了滿身的人。

　　「好冷……」

　　「我今天運氣是不是很差啊？」

　　洛艾爾忍不住懷疑人生，就算是明天放假也不需要給自己找麻煩吧？他嘆完氣之後，便把水接了過去，伸手抬著對方的下巴把瓶口對著他餵。

　　「嗚……」

　　沒接到的水仍然淋在了修葉蘭的衣襟上，洛艾爾毫無愧疚地拿面紙替他稍微吸了點水，但他的動作變相地也讓冰涼的衣服貼到了發燙的肌膚上，激得前者發出了一個宛如呻吟的短促叫聲。

　　他也許需要把對方的嘴縫起來，再順便把自己的眼蒙起來，才能心無旁鶩地處理這個對象吧。

　　修葉蘭無疑是個漂亮英俊的男人，雖然平時沒給他幾個好臉色看，但這並不妨礙洛艾爾也認同他外貌的優勢。

　　夜晚、酒精、密閉空間、漂亮的獵物。

　　……只可惜他們是同事。洛艾爾遺憾地把指尖從對方的下顎處移開，看著他捏出來、肌膚上透著的微紅，沉默地收回了視線。

　　-

　　「怎麼喝醉這麼沉啊……」

　　好不容易將人扛回家，洛艾爾在把人放倒到沙發後，筋疲力竭地坐在一旁。

　　那罐瓶裝水在喝完了以後仍然被修葉蘭像個寶貝似地抱在懷中，他打趣地看了一眼後拍了好幾張照片，打算明天來嘲笑對方。

　　「頭好痛……」

　　「誰叫你喝那麼多，活該。」

　　被人兇了以後，本來就不舒服的人便發出了嗚嗚假哭的聲音，洛艾爾沒好氣地想讓他別吵了，但才剛轉過頭他就怔住了。

　　原因無他，原本以為是在假哭的人，竟然真的流了滿臉眼淚。

　　「真的假的啊……你喝醉還會哭啊？兇不得耶。」

　　洛艾爾揉了揉脹痛的眉間，困擾地盯了他一會後，還是沒忍住地拿了面紙給他，讓他貼在臉上擦淚。

　　結果他的好意修葉蘭並不領情，反倒變本加厲地抬起頭，用一臉「為什麼不幫我擦」的表情看他。

　　「既然眼睛都睜開了，不就該認出我是誰嗎？」

　　洛艾爾左手拿著手機拍了張他哭泣的模樣，不得不說好看的人哭起來就是不一樣，隨便拍都漂亮，而右手則不算溫柔地替他吸掉了臉上的淚滴。

　　「是誰……」

　　熱呼呼的指尖碰上了他，醉酒而渙散的眼神難以聚焦，因此修葉蘭碰著他的臉湊近了瞧，在睫毛都幾乎交錯的距離之下，仍舊沒認出洛艾爾。

　　「那麼近真的看的出什麼嗎？」

　　洛艾爾戳著他的額頭把人推遠了點，保持在了一個安全的距離，看著他伸長手臂想抓他的模樣，被逗地笑了好幾聲。

　　「修葉蘭，你喝醉的時候真是傻透了，你明天起床一定會後悔。」

　　洛艾爾篤定地道，扶著他的肩膀起身，「自己坐在外面行不行？我要去洗澡了，沒辦法管你。」

　　和一個醉鬼溝通實在困難，洛艾爾換著方式告訴他「必須好好待在外頭」這回事，一概都被修葉蘭搖頭回絕了，這讓他不得不懷疑對方喝醉酒後連難搞程度都上升了不少。

　　「進來我房間等也可以，但不許上床，只能坐在地毯上。」

　　他把人按在了床邊的地墊上，丟給了他幾個靠枕，叮囑了他絕對不能上床後便進浴室了。

　　他匆匆地洗過澡便出來了，畢竟一直有個不太好的預感，輕則這個不理智的醉鬼爬到床上，重則他搞不好還會吐，這一切都讓他安心不下。幸好打開門時的情況還是可忍受範圍。

　　面頰陀紅的黑髮青年把小巧的臉貼在了他的床邊，緩慢地眨著眼睛，比想像中乖巧的情形讓他鬆了口氣。

　　「睏了？」

　　「不睏，累。」

　　「你要睡地上還客廳？」

　　「床……」

　　修葉蘭似乎不明白明明側頰就貼著柔軟的床鋪，自己卻不能睡的理由。

　　「沒洗澡不能上我的床，讓你的臉碰到已經算是特別優待了喔。」

　　「聽不懂。」

　　「那就替你決定睡房間地上了──乖乖坐著等。」

　　洛艾爾叮嚀完後，便起身去隔壁儲藏室找備用的床墊，但當他千辛萬苦地扛來以後，那個剛才彷彿連動一步都懶的人，已經堂而皇之地躺在了他的床上。

　　還知道自己進來的時候要裝作沒發生？洛艾爾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修葉蘭猛地從床上坐直，然後因為酒醉而前後搖晃，實在很想把他的腦袋撬開來看看裡頭到底裝了什麼。

　　「親愛的修葉蘭，剛剛都讓你別上了，你上來做什麼？」

　　床墊隨手扔在地，洛艾爾懸在他的上頭，把人按倒回床上，壓著聲音問。

　　「累，為什麼不能躺？」

　　「因為我是洛艾爾，不是隨便一個會因為你的臉就對你態度大方的男人。」

　　「洛艾爾……」淡色濕潤的唇張闔著吐出字句，在洛艾爾都以為他要睜著眼睡著時，修葉蘭才又開口，「我討厭洛艾爾。」

　　「這我早就知道啦，沒創意，你討厭他什麼？」

　　「每次都跟范統、唔、很好……故意惹我。」

　　「既然都知道我是故意的，你又生什麼氣？」

　　對喝醉的人講邏輯，似乎永遠是做不到的事，修葉蘭彷彿就當機在這邊，隨後又重複說「洛艾爾，討厭」。

　　「是是，但你眼中的討厭鬼可是讓你免去被陌生男人撿回家裡被騙財又騙色的過程喔？」

　　「你也是陌生人啊。」

　　「喔？所以可以對你騙財騙色嗎？」

　　「我沒錢。」

　　修葉蘭扁著嘴誠實地說，逗得洛艾爾悶笑出聲。

　　「那只剩下騙色──」

　　微涼的指尖順著下顎線一路滑到了鎖骨，靈活地挑開了他襯衣的鈕扣，直到那白的發亮的胸膛暴露於空氣中，小巧的乳尖也因為突然的寒冷而微微挺立。他的手指一路滑到了腰腹，修葉蘭都沒有阻止他，於是他也順道地解開了他的皮帶釦，把人的長褲甩到了地上。

　　一個敞開著襯衫、穿著底褲的男人用著無辜的眼神盯著他，洛艾爾揚起了笑意，用手指揉了揉對方飽滿的唇瓣。

　　「唔？」

　　這捉弄的動作讓修葉蘭蹙起眉，張著嘴想要咬他，卻被洛艾爾捏著下巴阻止了。

　　揮舞著四肢想要起身反抗，但虛軟的身體怎麼抵得過對方，沒多久後便氣喘吁吁地放棄，任憑後者蹂躪自己的唇。

　　「好痛。」

　　「不弄痛一點，明天你不夠震驚就不好玩了。」

　　於是他俯下身，輕吻著那散發著熱度與酒香的身體，唇瓣和牙齒並施，在潔白的身上留下了幾個曖昧的吻痕。

　　「啊，你也硬了啊。」

　　洛艾爾彎著眼看著他起了反應的下身──他自己也是相同的──但對對方做這種事就有些太超過了，於是他沒有刻意戲弄，只是在確保對方身上有足夠多「歡愛的痕跡」後，才重新給人穿上乾淨的上衣。

　　看著只套著自己的T恤的修葉蘭，潔白的雙腿從衣服下襬探出，更加像是事後的模樣。

　　「願意乖乖睡覺了嗎？」

　　伸手撫過已經半闔上眼的對方，洛艾爾低聲呢喃。

　　「那麼……到底該希望你明天起來斷片還是沒斷片呢？感覺都很不錯。」

　　他直起身熄燈，帶著期待的心情入眠。

　　-

　　全身上下都像是灌了鉛一般沉重……

　　修葉蘭呆滯地從床上坐起，還未開機的大腦先是迷惑：「這是哪」，但痠軟的四肢讓他遲遲不願起身查看。

　　昨晚……昨晚……

　　他努力地動著生鏽的腦，卻回憶不起昨晚踏入酒吧後，自己是怎麼出現在這的。

　　他躺著的是雙人床的右半邊，身上壓著、捲著的是從另一邊扯來的薄被，而床鋪的左側已經是空蕩蕩一片。

　　口好渴……修葉蘭下意識地找水杯，在床頭櫃邊順利找到後便喝了一大口，直到曾經溫熱過的水潤過他的喉嚨，他才猛地想起他出現在一個陌生人的家，還隨意地喝了別人的水。

　　不，比起喝了這杯擺明是為我準備的水，我睡在別人的床上才更值得震驚吧！

　　修葉蘭驚恐著睜大眼，遲鈍的頭腦終於肯開始運轉，他撐起了酸痛的身體勉強地掀開了被下床，卻發現自己身上穿著的除了內褲都不是自己的。

　　寬大的T恤……還有內褲。他就只穿了這樣，一副經歷過什麼的樣子。

　　到底……到底昨晚發生了什麼？

　　他張望著四周，想先找到手機查看定位或找一些蛛絲馬跡，而忽然停止的水聲讓他意識到他的「床伴」估計正在浴室裡頭沐浴。

　　手邊什麼也沒辦法拿來攻擊，手機也還沒找到，修葉蘭轉著頭，最後一手拿著喝乾的玻璃杯，一手拿著抱枕，站在了床邊做出防衛的姿態。

　　浴室門被打開，蒸氣從氤氳的浴室中竄出，只模糊了一瞬，他就從那燦金的頭髮認出來人。

　　玻璃杯啪地從手中落下，幸虧掉在了厚實地毯的上頭，而抱枕也鬆鬆地從另一隻手掉落。

　　老天──我寧願我面對的是個陌生人，看起來兇神惡煞也無所謂，但怎麼會是洛艾爾？

　　對方正擦著濕髮，見到他驚訝的表情時候出了一抹笑，沒擦乾的水珠順著線條紋理的胸腹肌滑落，隱入到了內褲邊緣。

　　修葉蘭發誓，一瞬間閃過「洛艾爾身材不錯」的念頭絕非他的本意，他一點也不想看到這個人一臉雜誌封面擺拍的模樣。

　　「你、你……」

　　「你沒有我想像中的驚訝呢，是因為記得嗎？」

　　「記得什麼──」

　　洛艾爾邁開腿走向他，在修葉蘭震驚到恍惚的眼神中湊到他面前，還帶著淡淡的沐浴香氣──

　　「記得我們昨晚美好的一夜啊。」他微笑著把手裡的毛巾蓋到了修葉蘭的腦袋上，下指令給他，「去洗澡。」

　　「什、什麼？我應該記得什麼？我──你別推我！」

　　被人推著背往浴室走的修葉蘭不斷扭頭、想要留在原地，卻礙於力氣不足對方，一瞬間就站在了浴室門口。

　　「洗完澡後再談，你沒洗澡睡在我的床上讓我快瘋了，我得換個床單，快去。」

　　「你沒給我衣服我要穿什麼？喂！」

　　「你以為你現在穿誰的衣服啊？」洛艾爾無奈地說，再看到修葉蘭慘白的臉以後還是再拿了一套新的衣服和內褲給他。

　　「褲子呢？」

　　「你昨晚都沒穿整晚了，現在穿什麼穿。」

　　「我沒有跟你一樣不要──洛艾爾！」

　　修葉蘭傻眼地看著被拉起的浴室門，雖然可以立馬打開跟他算帳，但估計這個王八蛋也絕對不會改變心意。

　　站在還濕熱的浴室裡，修葉蘭慢慢地冷靜下來，雖然洛艾爾說自己昨晚和他睡了，但重點的地方卻沒有奇怪的感覺，身上的痠痛也像是喝酒喝出來的……他在騙我？

　　修葉蘭一邊思考，一邊脫去上衣，隨後便在鏡子的反射下，看見了肌膚上星星點點的淡色吻痕。

　　冷靜、冷靜……修葉蘭深深吸了一口氣，隨後啪地打在了大理石製的洗臉檯上，瞪大著眼湊近了鏡子。

　　這絕對是吻痕，而且留下來的方式絕對不是為了故意捉弄他用手指掐出來的。而仔細一看，自己的唇上也還有些腫……

　　比起讓洛艾爾留下吻痕、接吻到嘴唇痛，我好像還寧願跟他睡一覺。修葉蘭呆滯地想。

　　畢竟成年人，看順眼互打一砲並不是什麼怪事，即使對方是個討人厭的人沒錯，但臉和身材擺在那，作為一個砲友絕對合格。但、但留下吻痕這種事情不就太過曖昧了嗎？他們的關係才不是這樣──

　　成天爭吵、水火不容、互看不順眼──修葉蘭對他和洛艾爾的關係做了一個總結，沒打起來就不錯了，曖昧的接吻不會太誇張嗎？

　　雖然大多數會吵起來都是因為自己先翻臉，洛艾爾好像很少動怒的樣子……不，絕對不是我脾氣太差，而是他講話太欠扁了。

　　唰。

　　忘了鎖上的門從外頭被拉開，洛艾爾打趣地看他一眼，「還在想你怎麼都沒聲音呢，原來嚇傻啦。」

　　「你給我說明清楚──」

　　「不要，你先洗澡，我才跟你說話。」

　　迎面而來的短褲扔在了腦袋上，修葉蘭唰地扯下，瞪著他罵。

　　「你這幼稚鬼！」

　　唰，門又被闔上。

　　洛艾爾愉悅地在外頭擺弄著手機，聽著修葉蘭暴跳的聲音和後面應該罵到無力而轉成水聲的變化作為背景音，看著昨晚拍下的修葉蘭「幼稚」的每一幕。

　　要是拿出來給他看，修葉蘭會不會當場社死啊？還是會理智斷線地掐死自己？

　　-

　　修葉蘭沉著一張臉和人對峙，一旁桌上擺著的是洛艾爾替他準備的咖啡和簡單的吐司夾蛋。
　　
　　「吃啊。你不餓嗎？」
　　
　　「吃人嘴軟，我不吃。」

　　「喔，那我吃了喔，照顧你好累。」

　　洛艾爾伸手要去拿他盤裡的東西，卻被修葉蘭搶了過去，後者用力地瞪了他一眼後才終於肯張嘴開始進食。

　　詭異的氣氛蔓延開來，明明應該和洛艾爾談判的，怎麼現在還在跟他吃早餐？修葉蘭咬下吐司，品嘗到裡頭半熟荷包蛋的流出的蛋液，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吃。

　　畢竟剛剛他也說了，吃人嘴軟，肚子填飽以後好像也不是那麼不爽了，不能接受的事情都可以用喝醉來解釋。

　　「談談。」

　　「好啊，想談什麼，我才一到家就接到酒吧打來的電話，不得不去接你的事情嗎？」

　　「為什麼是打給你？」

　　「大概是只有我接起了電話吧。」洛艾爾聳聳肩解釋，由於這跟洛艾爾的關係不大，因此修葉蘭沒有太過苛責他……雖然自己也沒什麼資格責怪他就是了。

　　「我身上的吻痕是你留下來的？」

　　「嗯哼，莫非你以為你在酒吧先被人輕薄以後才被我撿走嗎？沒有喔，你清清白白的被我帶回來了。」

　　「我現在一點也不清白！你又沒喝醉，為什麼要──」

　　「你昨晚趴在我床邊對我撒嬌的時候，可不是這樣子兇巴巴的喔。」

　　「我對你撒嬌──？」修葉蘭不自覺地拔高聲音。

　　「對啊，超可愛的，你要看嗎？我有拍下來。」

　　見洛艾爾要拿出手機，修葉蘭嚇得瞪大了眼阻止。

　　「我死也不要！可惡，你刪掉！」

　　「不要，我昨晚這麼辛苦，今天還要弄早餐給你吃，這是我唯一的報酬了。」洛艾爾朝他晃了晃手機螢幕，一閃而過的畫面裡確實是他。

　　「早餐完全是多餘的！」

　　「但你也吃了呀，就代表有一定程度的打動你。」洛艾爾挑著眉笑道，「而且你講話常常中傷我，我以後難過的時候就常看你傻裡傻氣的照片，就不會跟你計較了。」

　　修葉蘭被他氣得心梗，忍不住朝他吼道：「誰要和誰計較啊！」

　　「現在看起來是你跟我計較，還是我傳給你讓你以後自己看了消消氣？」

　　「我、會、更、生、氣！」

　　「那好吧，那我就私藏囉。」

　　「還有──」這個話題顯然告一段落了，但還有一件沒得到答案絕對會魂牽夢縈的事情，「你為什麼跟我接吻？還在我的身上……」

　　「唔，整間公司誰不想吻你？」

　　修葉蘭聽到他理所當然地反問，腦袋當機了一秒，腦海中還真的冒出一個人選，「范統啊！」

　　「對啊，又沒有我。」

　　「但、但，這也不是──」

　　「是喔，畢竟臉跟身材過關，在我這裡就已經達到可以接吻做愛的標準了嘛。」

　　如此露骨的話題真的適合在早上談起嗎？修葉蘭開始有點後悔了。

　　「可是你不是討厭我嗎──」

　　「有嗎？我說過？討厭一直都你在說的。」

　　洛艾爾坦然地承認讓他看起來很像斤斤計較的瘋子，修葉蘭睜大著眼，突然不曉得該如何接話。

　　「所以你覺得你現在可以跟我接吻？擁抱？上床？」

　　「嗯，要試試嗎？」

　　「當然不要啊！我又不喜歡你！」

　　「我也沒有喜歡你啊。」

　　「你、你……跟你講話好令人生氣！」修葉蘭咬著牙，一副氣急攻心的模樣，「我今天就算瘋了也不會跟你上床！」

　　「不用瘋啦，」洛艾爾露出寬慰的神情，微笑地說，「你喝醉就可以了。昨天沒對你出手，純粹是因為你渾身髒兮兮的，我不想碰。」

　　「那你還親！」

　　「給你一點教訓嘛。」

　　修葉蘭深吸了口氣，仍然懷疑道：「……真的有這回事嗎？為什麼我沒半點印象？」

　　「你昨晚哪件事有印象了。」洛艾爾調皮地朝他眨眼。

　　「你是不是根本其實沒有──」

　　「不告訴你喔。」

　　「可惡！你根本沒親吧？」

　　「不然現在親一個？讓你體驗看看？搞不好能喚起腦中的印象哦。」

　　「我不要，我又沒瘋！」
　
　　他這般抗拒的模樣逗笑了洛艾爾，本來也沒有這個打算的他便讓這個話題輕輕揭過，抱著臂向他詢問：「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當然有。

　　「你……」修葉蘭遲疑地看了他一眼，扭開了頭低聲問：「你為什麼要幫我？」

　　「嗯？這個問題剛剛不是回答過了嗎？因為剛好接到電話了。」

　　「明明也可以拒絕吧？你不是會被情勒的人。」

　　修葉蘭很了解對方，雖然洛艾爾總是對外人整天擺著一張笑臉，好像說什麼都可以也不會惹惱他的樣子，實際上他性子冷淡，對所有事情興趣缺缺，更別提同事之間友善的幫忙了。

　　「打電話的服務生可是用快哭出來的聲音拜託我呢。」

　　「就算他在你面前跪下來，只要你沒半點想出門的意願，也不會同意吧？」

　　聽著修葉蘭的反駁，洛艾爾煞有其事地點著頭，揚著唇笑著調侃他，「你好了解我，你真的討厭我嗎？還是暗戀我很久了一直默默觀察我？」

　　「腦子出問題就去看醫生，不要扯開話題。」

　　「唔……真要說，我一直都沒有看你不順眼，所以你別用自己看我的心態來預設我會這樣看你。」

　　要是這話是跟昨晚喝醉的修葉蘭說的，他大概聽了十遍也轉不過來，但對於清醒的修葉蘭來說，他一下就明白了──但似乎難以接受。

　　「你如果沒有看我不順眼……為什麼時不時就要來和我吵？」

　　「也許是因為我想吸引你的注意？或是你生氣很有趣？」

　　洛艾爾微笑著給了兩個截然不同的答案，對修葉蘭而言都沒什麼可信度──只是對方一向回答問題都這樣輕飄飄的，難怪會那麼令人不悅。

　　「真搞不懂你在想什麼。」

　　「確實，我有時候也搞不懂呢。」

　　看，令人火大。

　　他的視線沒有多加隱瞞，瞪在了洛艾爾的臉上，後者注意到以後很快地給了他一個曖昧的笑。

　　「一直看著我，是在懊惱昨天沒發生點什麼讓你沒機會抓著我罵嗎？」

　　「我沒……嗯？什麼都沒發生？」

　　洛艾爾起身靠近，單手撐在了修葉蘭的椅背上，傾身和他臉貼臉地對看，同時另一隻手也順勢地撫上了後者的側頸，拇指曖昧的滑動著。

　　在他渾身上下爬滿雞皮疙瘩以前，洛艾爾就開口了。

　　「是啊，還是你期待發生一點什麼？用著這種眼神看人會誘人犯罪喔。」

　　「哪種眼神？自己控制不住下半身就不要牽拖別人。」

　　修葉蘭被他曖昧的調侃弄得不適極了，後仰著腦袋想閃躲，卻不忘出言諷刺。

　　「昨天吻在你身上的時候，你也是控制不住的其中一人喔。」

　　手指離開了他的頸部，留下了淡淡的餘溫，接著慢慢地順著他的胸口往下滑動，直到指尖碰在了腰側。

　　「喝醉的時候怎麼能跟一般時候比？多動點腦吧，洛艾爾。」

　　「聽起來像是因為你沒認出我所以有感覺，但對我而言，讓你『意識』到我是誰的話，恐怕能讓你更有感覺呢？」

　　「你胡──唔！」

　　修葉蘭瞪大了眼，看著不講理的洛艾爾藉著這個過近的距離湊了上來，想要出聲駁斥的行為讓他張開了嘴，被人趁機探入舌尖。

　　他淺嚐了一下後便退出，但沒有拉開距離。

　　在近得眼裡只有對方的情況下，修葉蘭聽見對方染上了情慾而壓抑的嗓音。

　　「這是謝禮，所以你必須有誠意一點。」

　　他還沒能阻止，那只是「告知」的唇又一次地封住他，而這次便不是淺嚐，而是按著他的後腦深吻。

　　瞇起了眼睛，這種被人玩弄在股掌間的感受並不好，修葉蘭不想跟他接吻，但也不想在吻技上落後於人。

　　抬起了手把洛艾爾往下拉時，他聽見後者喉頭間溢出了一絲哼笑，就這麼順了他的意令人有種微妙的不爽，可是就像他說的，這可以當作謝禮──然後徹底兩清這件事。

　　溫熱的手掌探入衣服內時他瑟縮了一下，咬了下對方的唇藉著接吻的空隙開口道：「你要的『謝禮』太多了，洛艾爾。」

　　「誰說一個吻就一筆勾銷？這頂多算是我昨晚為了你開車出門，我們還有很多賬沒算呢。」

　　「你怎麼好意思？」

　　「被親硬的人才沒資格說話。」

　　「你──」

　　方才被揪出的手移到了修葉蘭的雙腿之間，不輕不慢地愛撫著。

　　「反正你的衣服還在洗衣機裡轉呢，你想走也走不了。」

　　「衣服借我穿走會少你一塊肉是不是？」

　　「嗯哼，我小氣得很，不給你穿。」

　　他一面說，一面慢條斯理地褪去了對方身上自己的衣服，重新地把唇貼在了昨晚親出的痕跡上。

　　「怕了？」

　　「誰怕了？」

　　「有時候你這麼不服輸也挺好的，繼續吧。」

　　-

　　上班日。

　　「來，你的衣服。」

　　洛艾爾揚著笑容，拿著提袋和修葉蘭手中的作為交換。

　　「要是把我衣服洗壞了我絕不饒你。」

　　「但衣服洗這麼多次不也有你的責任在嗎？」

　　──把時間往前推，他們雖然是藉著「等衣服洗好」來當作藉口上床，但兩人的身體相性比想像中合太多，等到注意到時間時衣服早就悶在洗衣機裡太久，於是在修葉蘭不悅地要求下又洗了一遍。

　　『這樣又要等了，乾脆再一次吧。』

　　『你是禽獸嗎？別咬在脖子上，衣服遮不住！』

　　於是當他們第二次看著放置過久的衣服時，修葉蘭終於氣得跟他說不做了他要吃飯──所以他破天荒地坐進了洛艾爾的車內，結果被假日市區的人潮堵得一肚子火。

　　『修葉蘭，衣服感覺又放太久了，要再洗一次嗎？』

　　『所以說你都肯載我去吃飯了，為什麼不肯順便送我回家？』

　　『我怕把你的衣服洗壞嘛。』

　　等到衣服真正洗好晾起時，都已經入夜了，他不得不再留宿一晚。最後假日兩天都在跟洛艾爾那傢伙廝混，沒休息夠不說，修葉蘭如今閉著眼都還能想起對方身體的模樣。

　　「哼，你責任比較大吧？喏，拿去。」

　　「沒有洗到縮水真是太好了。」

　　「誰像你啊？」

　　「這是什麼？」洛艾爾好奇地看著修葉蘭又放了東西在他桌上。

　　「蛋糕。本來假日要吃完的，但因為某人的緣故我根本不在家。」

　　「哦？沒想到還有多的謝禮，謝謝啦。」

　　「這不是謝禮！」

　　「所以你承認你才──唔唔唔？」

　　「洛艾爾，閉嘴！」

　　一旁的同事看著他們又開始唇槍舌戰起來，早已習以為常的他們只是感覺兩人之間的距離感變得微妙，但沒有多想。

　　只有他們兩人才能感受到，有什麼真的不一樣了。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