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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後清晨》


「於是我在早晨中想你，在午後想起你，在每個不眠夜中想見你。」


二月末的米蘭，葉梢彷彿還帶著凜冬的寒意，天剛濛濛亮，拍攝現場卻早已人來人往、人聲鼎沸。

休息室內，化妝師正細緻的替面前的男人暈染上最後一層定妝的蜜粉，男人細碎的黑髮隨意地散落在額前，為英挺的五官增添幾分野性不羈的魅力。今天的拍攝主題與動物保護有關，男人穿了一身柔軟的仿皮草，黑色襯衫微微敞開，露出線條優美的蜜色胸膛。

今天是他在米蘭的第二個月，時裝周早已於上周結束，但工作的邀約仍然如雪片般飛來。

「Chou，攝影師與團隊已經到齊了，你好了我們隨時準備開始。」他的助理上前輕聲說著，便看到男人深色的眼眸眨也不眨的凝視著某處。

那是一隻黑色的，擁有棕色眼瞳的小貓。

「我喜歡貓喔。」周原輕輕笑著，如同訴說愛語般，連眼角的淚痣都溫柔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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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天夢到男人了。

在夢裡，周原溫柔地抱著他，下巴輕輕抵在他柔軟的髮頂，如同午後與清晨的酣睡，他聞著男人身上的味道，淡淡的檀香與雪松讓他焦躁的心沉穩下來，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深夜醒來時，床上仍然只有自己一人。

三隻小貓睡得東倒西歪，毛茸茸的肚皮給了黑髮青年幾絲慰藉，趙清逸側頭，看向了夾藏在厚重的幾沓書籍中，被特意抽出的明信片。

或許他們搞科研的骨子裡都帶著點浪漫，在獵戶座的璀璨星空背後，他曾信手記錄下他與周原確定關係的那一日。

「我感激我們的光錐曾彼此重疊，而你永遠改變了我的星軌。」

對於趙清逸而言，周原是穿越了千百萬光年，墜落至他身旁獨一無二的明亮星辰。

「……想見你。」

他猶豫了半晌，任憑手機螢幕的亮光兀自暗去，室內回歸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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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拍攝大受好評，品牌方的視覺總監大力誇讚來自東方的美人，並稱讚那隻誤入片場的黑貓簡直是上帝的手筆，明明被男人捧在掌心，那雙褐色的眼瞳卻始終充滿野性與不馴的凝視著鏡頭。

「Chou，你已經下定決心要走？」在品牌的酒會上，時尚圈的老友輕輕與與男人碰了碰杯，冰塊撞擊杯壁，發出清脆的聲響。

周原斜倚在柱旁，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之後重心應該會移往亞洲發展……」他抿了口透明的酒液，辛辣的味道令他感覺胃部彷彿被灼傷。

「亞洲的時尚資源還是太匱乏……佛羅倫斯是個好地方。」老友道。

周原從落地窗望向遠方的點點燈火，義大利於他而言，是夢想開始的地方，也在他的生命烙下不可逆轉的疼痛與疲憊，日益差勁的身體與肆意蔓延的思念逐漸將他侵蝕逼瘋。

你現在在做什麼呢？清逸。

「我的愛人是個充滿正義感的人，可惜美麗的佛羅倫斯公僕們悠閒成性，只好回去了。」男人打趣道，放下酒杯。

「走了。」

「祝你好運，Ch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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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場大廳裡，戴著眼鏡的黑髮青年正低頭用手機輸入著什麼，猛然地便落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中。

男人的長風衣帶著熟悉的溫度與香味，跨越了大半個地球的光陰，周原的脣輕輕落在趙清逸的臉側：「我回來了，清逸。」


「於是我在早晨中想你，在午後想起你，在每個不眠夜中想見你。」

「我想在每個清晨睜眼，能夠第一個親吻你。」

「我愛你。」


Fin

* 「我感激我們的光錐曾彼此重疊，而你永遠改變了我的星軌。」出自bbc紀錄片《宇宙的奇跡》


文 by 考考ra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