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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餅人王國∕黑可可黑巧】
《桃源境》-起
黑可可Alpha玄枵 x 黑巧克力Omega娵訾



不想使用中國文圈發明的「乾元、坤澤」,又想維持文章的東方風格,於是替換Alpha為「玄枵」、Omega為「娵訾」,採北宮玄武中的虛宿及危宿與相對應的古語星宮名稱,又正好與十二地支對應到首末的「子」與「亥」,符合原名稱Alpha、Omega的順序特性。



  他迷路了,他不該走到這來。

  許是那清苦的、春季融雪的香味與寒梅相親,穿過縵迴的廊腰及屋宇,輕如鴻毛卻又似翻湧巨浪。他在迴廊盡處倒下,初春的枝椏還嵌著片片凜冬的幽影,而他就耽溺於此。宮人們焦急的呼喚如同遠山的笛聲。

  他誤入了桃源吧。那樣清明澄澈的落英瓣瓣不是正舞於粼粼漣漪之上?

  父親的氣味是一整個冬季,是他偶然踏足的幽徑。


──


  「您醒了嗎?」

  他淺色的睫羽顫動,底下的深紅忽隱忽現,驚懼的晨露凝結在他的頸側和額角,折射宮女眉頭間的擔憂。

  「……您不該靠近聖上的寢殿的。」

  她纖細的手指擰著繡花帕子,輕輕為黑巧克力擦去髮際的薄汗。

  「這不苦了您自己嗎……」

  「讓妳擔心了……」

  「哪兒的話。」


  一國王子被自己父王的氣味引發情熱而癱倒,簡直荒唐。


  冰涼的帕子很快又變得溫熱,被宮女浸進水中擰轉,水滴無助地摔在盆底,迷迷茫茫開始泅泳。

  「幸好聖上不知情,否則您得挨罵了。」
  「早就說過您不許在這種時間隨意出來的。」

  絮絮叨叨她念著,也是黑巧克力的溫柔容許一個下人帶著埋怨表達關心。
他濃黑的長髮被壓在背後,好像能整個把他包裹一樣,靠在床頭不發一語。他覺得手腳還熱的很,輕薄的褻衣貼在潮濕的皮膚上,王子平時矯健結實的身體被渲染成一卷柔軟的墨彩。


  「……妳讓我自己歇一會兒吧。」

  「唉……御醫煎了湯藥,您記得要喝完。」


  被闔上的門扉外腳步漸行漸遠,飄杳著熱氣的湯藥靜靜睡在碗裡。


  他想要的不是這個。


  黑髮的王子又滑進被褥裡,解開自己的衣帶露出肩頭,讓自己的手與幻影重疊,在肌膚上留下足跡。外頭是那樣刮著刺骨寒風,黑巧克力在床榻上用私密的情意灌溉出一個溫熱的春天。


  「父親……嗯…」


  他不在乎指縫間白濁的花蜜會不會弄髒衣褲,這不過是如同將死春蠶的一些隱晦情思。


  他肯定是對力量有著絕對的追求與渴望,否則怎麼會一心嚮往他的父王。


──


  「這可怎麼好……」
  「…陛下不能再這樣用藥了。」

  跫音在門外戛然而止,御醫們的憂心忡忡是林間直落的飛流,嘈嘈切切敲擊在黑巧克力的耳膜。


  父親的身體出什麼事了?是服用了什麼藥物嗎?


  他的拳頭緊握,蹙起的眉頭滿是緊張與擔心,長睫顫動如受驚的白鵝。在門外偷聽可不合禮數,關心父王健康的王子輕敲了雕花木門,裡頭的御醫聞聲望向門縫,見黑巧克力側身進來,便彎腰行了禮。


  「本宮無意打擾……但御醫們方才說的……」


  御醫們面面相覷,幾個蒼老的面龐映射著有隱難言,看著王子清亮堅定的紅眸,最終是敗下陣來。


  「畢竟是您父王,您問一聲也是應當的……」


  「陛下的身子早不適合用這樣陰寒的草藥了。陛下他……每逢情熱期就渾身燥熱難耐,經脈內邪火無法平息,總讓老臣們替他準備性寒可解熱的藥材…」

  「這樣藥性強的東西,再健壯的身子長久下來也擔當不了啊……」
  「近來這草藥大把大把熬製成湯,成效卻不見好……只怕會損及聖駕的身體……」


  黑巧克力清秀的面容染上藍灰色的憂慮,一如垂首的蘭花。


  「……父王他…」

  「陛下怎肯隨意傳喚下人或是招人入宮服侍呢……一年年都是自己熬過來的。」


  思緒是紊亂的細絲,纏著黑巧克力拖沓的足跟,他帶著成綑的憂思向御醫致意離去,後頭練武也好、上書房也好,總心神不寧。


  王子望著一方被窗櫺切割的山景思忖御醫們的話語,寬袖無助地掛在左掌心,筆上的墨早將宣紙染出幾朵黑色的花,何來心思習字。他盯著皚皚白雪堆積出的層巒疊嶂,心想不論多高大的山嶺,終究得伏於那難以違抗的霜雪之下。勇猛如虎的父親,仍與芸芸眾生相同,是受制於欲的困獸。

  那雪下山脊的每次呼息,是否都艱險無比?倘若這北國有一道煦暖春風、或是一陣午後的雨,能消融那厚重霜雪便好了。


  若他是那風、那雨便好了。


──


  思慕他的父王何須什麼理由。

  那樣英勇、堅忍不拔、自砥自礪的翩翩君子,但凡與他交往便知其冰冷面目下的內斂溫柔。

  初春那日誤闖父王寢殿,倒讓他瞥見黑可可王剛毅下的一面。平日整齊束起的長髮散在枕上、積於身下,深色的皮膚沁著流淌的情潮,他初次聽見父王的低沉嗓音碎成片片粗喘,清澈如紫晶的雙眸浮現慾望的冰裂,折射乾渴的慾念。

  此情種種不過讓黑巧克力的心湖被撩起波紋、更加沉淪罷了。


  他自有辦法再闖一次那幽幽桃林。


──


  父王的情潮期是很規律的,與他戰場上總立於前鋒相同,在流轉的四時中落於每個季節的首月。下次便是初夏之時。

  黑巧克力只是靜靜地等著,將自己的心思藏地深沉,照例過著習武習字的日子,照例在晨昏的問安中做個聽話的王子。

  北國的夏季能暖到哪兒去?就算那一輪旭日掛在穹頂久久不落,山稜依舊披著一身白衣。北境沒有鳴囀的蟲鳥與飛舞的蝴蝶,只有融雪過後光禿的地面上努力生長的綠芽,這便是黑可可國內的青青綠意了。這是少有的、口中不出裊裊白煙的時節,趁著難得日光,隱密的情意藏在心底張揚。


  「今天就到這兒吧,回去讓你師父再提點你。」

  「……是的,陛下。」


  黑可可看起來有些疲累,但很好的掩在熟練穩健的劍法之中。夏日的夕陽斜映著王高大的身姿,將他的影子拉成一條長長的藍色,現在已經是亥時二刻了。他的巨劍陷入柔軟的土層,如同他寬闊肩膀微微低垂,他背對著黑巧克力懨懨低語,卻不忘嚴格提醒他有哪些細節得多放心思。


  「陽光曬久了不好……你這兩日別四處遊蕩了,好好待在自己的偏殿或書房,聽到了嗎?」


  他說「聽到了」而非「遵旨」。
  他沒有答應父王,他一向是不說謊的。


  因此他循著父王的氣味來到殿前必定不算違背承諾了。


──


  「黑巧克力殿下!您不能來這兒的!」

  王子的出現讓殿外守夜的侍從與御醫驚懼無比,一個個亂了陣腳、揮著無措的衣袖想要攔住黑巧克力的去向。


  「本宮前來照料父王聖體,御醫們何須阻擋?」

  「您、您說這是什麼話!……陛下可是玄枵啊!您貿然闖入會害了您自己的!」


  黑巧克力垂著紅眸,裡頭閃著濕潤的星宿之光,與御醫們幾經推拒,他也顧不得自己的身分,抓著最年長御醫的手就要對他行禮,嚇得老人家隨他一同跪坐在地。

  「離離之火也需霖雨潤之……」

  他握著御醫的手,將那蒼老的掌側貼在自己前額。御醫進宮服侍是黑可可王年輕時候的事了,怎麼說都是見著他父子倆長大的人了,見黑巧克力這樣卑下求情自是不捨。

  可他不是隨便一個娵訾啊,他是陛下的親兒子……這怎麼能……


  「您別告訴我這敗壞倫常綱紀……黑巧克力只是想幫助父王罷了……」


  父子倆都是一個心性,一言既出必是做好了覺悟,御醫眼底映著黑巧克力的決絕,只能楞楞看著王子在面前起身、推開王的門扉。

  他的身影消失在門縫之前,低低柔柔向御醫們道了謝,並說:


  「那陰寒的湯藥,就別送進來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