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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第幾次輪到自己跳樓的時候下雨了？已經習慣到就算雨水花了妝也不在意了，當血染全身的時候，妝花不花其實也不是那麼重要。

偶爾負責化妝的蜜拉在忙或是休假的時候，自己也是隨意的完妝嚇人，業績有拿到就好吧？

雨後的味道讓同學有些鼻癢，站在圍牆上的她幾乎已經不畏懼這樣的高度，她聽著手機傳來的命令，縱身跳下的時候，風的呼嘯、雨的拍打，靜候與地面或招牌親密接觸的到來。

？

沒有。

並沒有意料中的碰撞發生，睜眼的時候，熟悉的景色已經一轉為黑色籠罩著自己，感受自己仍在下墜，但風聲已經消失，萬籟俱寂。

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聽不見，腦袋裡開始腫脹發疼。

面對這樣的狀況她卻沒有驚慌失措，不如說她清楚的知道，這是一場她熟悉的夢境。

接下來還會持續多久的下墜也沒有答案，但此時的自己也沒能有其他做為，只能等待真正墜落，或是清醒。

噠噠。

鳥類啄了窗戶的聲音讓同學從睡夢中驚醒，她感受到自己的太陽穴劇烈疼痛，連睜眼都稍嫌吃力，但理智上清楚知道自己脫離了那個墜下的惡夢後，她吐了一口長長的氣。

雙手緊抱著還在睡夢中的情人，一瞬間就讓自己安心下來，她將自己的額頭靠在她光裸的背上，吻過她的肩頭後又放心的重回夢鄉。

與剛才截然不同的夢境讓同學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吐嘈起，看了看身上像愛麗絲夢遊仙境的衣服，她的眼神比平常更加厭世了。

跟著前方明顯就是要自己跟上的兔子腳步往前走，跟著她鑽入了樹洞，到此都還和自己熟悉的童話故事一樣。

才怪！為什麼樹洞下去又開始墜落了？！

不是無止盡的墜落，柔軟的觸感接住了掉落的她，她張開手抓了抓手邊看上去像雲的的物體，揉了揉之後，還來不及看明白是什麼的時候，耳邊傳來了自己熟悉不過的清靈笑聲，是薩琳姐的笑聲，她要在自己奇怪的夢登場了嗎？

揉著柔軟的未知物，才想起身的時候又跌了一下，劇烈的抽離感讓她抖震之後從夢中抽離。

「⋯⋯薩琳姐在笑什麼？」聽見凱薩琳的笑聲悠悠轉醒的同學問著的同時挪動了右手，環住了戀人的腰，將彼此的距離拉近了一些「我好像夢到軟綿綿的什麼東西⋯⋯」

「妳知道妳剛剛手放在哪嗎？」凱薩琳冷淡的回應她的問題。

「薩琳姐的⋯⋯胸上面？」同學緩慢的轉著腦袋想著幾分鐘前的事，夢裡的軟綿綿總覺是十分熟悉的觸感，得到正確答案後她瞬間就清醒過來「我、我不是⋯⋯那個⋯⋯」

她還沒能解釋些什麼的時候，凱薩琳倒也已經對她的解釋沒了興趣，她轉過身面對她的時候同學也跟著閉上嘴。

「我問妳啊⋯⋯」凱薩琳開了頭「和網紅大戰那天晚上，妳跳下去的時候在想什麼？」

「欸？」同學才剛醒來就收到這樣的問題，逼著她腦袋快速開機的思考這個問題「在想什麼⋯⋯嗯⋯⋯可能什麼也沒想吧？但我感覺⋯⋯如果我不做些什麼的話，薩琳姐還有大家的努力可能都會白費，那樣的話，薩琳姐可能會消失⋯⋯我不想要那樣，所以⋯⋯就能做多少是多少，反正⋯⋯」

她的停頓讓凱薩琳跟著屏住了氣息等待她接下來的話語。

「反正，徒勞無功的事情已經做了很多了，再做一次也沒關係吧⋯⋯至少，我不想要放棄，就這樣一鼓作氣的跳下去了，但還是跳不⋯⋯薩琳姐？」同學還沒說完就被緊緊擁入懷裡，她的吻落在頭上，落在耳朵上，被擁抱著的同學沒辦法判斷凱薩琳的情緒是什麼，只能愣愣的被她抱著。

「沒什麼，就是問一下而已。」凱薩琳說著，深呼吸之後，她暗了暗眼「早上我做了一個惡夢，跳樓之後⋯⋯就是一直往下墜落的夢。」

「噢⋯⋯欸？我好像也夢到差不多的，醒來的時候因為還早才又睡過去⋯⋯薩琳姐？」同學看著神色有些凝重的情人「這種夢，我生前好像也蠻常夢到的，查了一下好像是因為壓力大還是什麼心理因素才會做墜落的夢，我⋯⋯」

凱薩琳的食指點了點她的唇，讓她不必去說生前的事情，那樣的環境，她的壓力有多大並不是不能想像，也難得她在那樣的環境成長，死後還能毫無怨念成不了厲鬼。

她的心比自己想像中的強大許多。因為這種墜落的夢而感到心情不悅的自己反而顯得孩子氣了。

「其實我覺得⋯⋯跳下去的感覺一直都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同學眼珠轉了轉之後又繼續話題「後來發現，其實跳下去的過程，跟失去某些東西的感覺蠻像的。」

失去自信、失去別人對自己的期待、失去性命。

自己失去的東西已經夠多了，所以才能珍惜現在擁有的一切，情如親人的夥伴們，與自己相戀的戀人，鬼界的成就，以及自己真真正正的存在在這裡。

啊⋯⋯是了，是失去的感覺。她的話語讓自己一瞬間就明白了那股籠罩心裡的不安，是失去啊⋯⋯

想到此，凱薩琳似乎對那個惡夢不太在意了。

「薩琳姐。」同學帶著淡淡的笑容將自己埋入凱薩琳胸懷「謝謝妳。」

凱薩琳沒有應答她，僅是輕輕撫摸她的髮絲，然後將唇瓣貼在她的額頭上。

該說謝謝的是自己吧？但她不是能好好說出口的個性，僅能用這樣的方式來回應她的話。

拍著她的背，她也收緊了擁抱，本來就不會早起的同學又放鬆了身體重新入睡，但凱薩琳本身就是早起的鬼，她擁著她，意識恍惚的想起久遠的事情。

這樣墜落的夢並不是沒有過，只是比起那時現在的夢場景更加真實，以往只是不斷在黑暗中墜落而已。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了？剛成為厲鬼的時候？當自己逐漸逐漸失去鎂光燈的時候？生前似乎也有過？

不記得了，每每從惡夢中驚醒的時候，總還是獨自一個消化情緒。

但早上的惡夢驚醒時，來自後方的擁抱著實讓自己瞬間就放鬆下來。

她的額頭靠在自己背上，她的手覆在自己胸口，呼出的氣息一陣陣打在自己背上，睡夢中的她有意無意的親吻自己赤裸的背，連在睡夢中也在向自己傳達愛意嗎？

——這就是被擁抱著醒過來的感覺嗎？

「薩琳姐⋯⋯」聽見她的聲音還以為她醒過來了，卻也沒想到只是夢囈，感受到她收緊了擁抱，感覺她的額頭蹭過背部，然後覆在胸口上手不安份的揉了揉被她掌握的乳房「好軟好舒服喔⋯⋯」

因為她的作為而笑出來聲，但說的話差點就想把她踹下床。不過她驅散惡夢帶來的不適就暫且先饒過她吧！

會和某個存在變成這樣的關係是自己做為鬼完全沒有料想到的，本以為自己的鬼生會在擁抱仇恨與追逐名利中直到消失，卻沒想到那天廢得讓自己想一腳踹開的鬼會變成心頭上最重要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