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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硝別語 － 十分鐘男主角 （梁謙）＞

十分鐘。
倒入最後一滴奶泡，一朵鮮白鬱金香無聲地怒放著，梁謙一臉淡然地看著載浮載沉中的精緻拉花，輕輕提放在吧檯上。
喀啦。
敲開沉靜咖啡廳的輕響，同時斷開遠處正熱切地拉著紅髮女性，絮絮叨叨談論著什麼的那隻手。
十二分鐘。
餘光撇見女性帶著歉意的微笑，點頭接下那隻手遞來的紙張後，大步遠離身後仍然追隨著的熱情目光，纖白的長指點了點吧檯桌沿，梁謙在那道身影接近吧檯前，悄然收回目光。
一杯肉桂粉卡布奇諾。
「店長，怎麼了？」恰到好處的微笑，梁謙平靜地向眼前糾結成張能面的店長詢問著，眼角漸漸鬆開。
下一杯的拉花就畫鈴蘭吧。
這邊的能面在看到面前難得透露出幾分寫意神色的咖啡師，面具一扔，雙掌一拍，「有了！會走路的google！」
「嗯？」


午後的晴空萬里無雲，叮噹叮噹作響的咖啡廳中，步出一道委靡不振的身影，宜人的陽光彷彿躍過那道黑影般，舖蓋住整張陳舊的咖啡吧檯，角落處兩杯浮滿鈴蘭拉花的咖啡杯下，壓著兩張錯開的參觀券，沿著紙張爬伸的陽光最後落在角落簡短的數字上。
13、14。



「……那位客人是這座圖書館的志工，偶爾遇到會聊上幾句，沒想到會在咖啡廳裡碰上。」像是想到什麼似地，本想朝身旁的梁謙招手示意著靠近些的店長，眨了眨眼，轉向摸出手機。
「我是不是該學點偽裝？」向梁謙展示著文字，店長低頭左顧右看起自己的穿著，思索著手邊有什麼能利用的道具。
撫過身上的皮衣，梁謙搖頭，「之後教妳，現在……不用。」
不經意地略過四周角落與可能的死角處，梁謙聲音平穩的提起另外一個話題。
「所以那天他在邀請妳來參加書展？」
探頭瀏覽過一遍攤位上五顏六色的書皮，再確定沒有記憶中的那一本書之後，店長指向下一個攤位的方向，梁謙在人又要鑽進去前及時拉住店長的右腕，搖了搖頭，知道這是不用尋找的意思，店長馬上站回梁謙旁邊，那副乾脆的模樣令梁謙瞬感右側手臂上的刺青一燙，再無法堅持住地、收回自己的手。
「總圖負責提供展場給全市的書商們，只要想出清書籍的，二手書店跟咖啡廳也可以參與，所以問我要不要一起來淘書。」雙眼放在前頭攤位上的店長，倒是反手跩住那隻尚未完全遠離的手腕，一面往前邁開步伐，一面回應男人的提問。
「……」
翻騰的意識戛然而止，一向漂亮的楝色雙眼此刻只能獃看著那股牽動自己踏出去的力量，驀晌，雙腿主動地跟著出力，梁謙斂起心神，連結著前因後果，輕道。
「……我不一定能找到妳要的書。」
男主角與女主角。
咖啡廳。
意外與不意外的相遇。
以及……
「之前那本書，看完了？」這是現在的他，所能說組織起的言語。
「……一半，」店長滿臉的無奈，「每次覺得自己讀懂主角的行為的時候，翻過去又看不懂了。」
梁謙低笑出聲，「妳可以試著先看完一次，再回頭重新檢視。」
畢竟已寫上的結局，都只是誰筆下注定無法逃脫的命運。
「沒關係，我還是想慢慢看，」不放棄地再前往下一個攤位，店長笑了笑，「有些東西，只有當下才會知道。」
正因為只有當下才會明白，她更需要和主角站在一起思考。
「……這樣，也好。」
本來滯留在原地的步伐，停留之後再度追上來的步伐，這一刻，齊步向前的步伐，男人的一聲低語，最後凝結在反掌回握住的剎那光景。

「謝謝您的購買，歡迎下次再來。」
收好對方附上的名片，店長心滿意足地抱書走向梁謙，眉眼彎彎。
「謝謝會走路的 google！」明明都是看同一攤，偏偏自己就是沒看到，感謝梁謙讚嘆梁謙。
店長努力地壓抑住想膜拜人的衝動。
「只是剛好看到。」這邊看出店長心思的梁謙，也有些忍俊不住。
「……咳咳，」許是查覺到男人面上眼鏡微微提起又落下的幅度，店長嘗試端正好神色，將書一個轉向，遞出去，「上次請你推薦諜報小說，這次換我推薦你，謝謝你願意陪我來找書，梁謙。」
不等人反應過來，店長繼續說道，「算是、交換小說？這本書當年因為開放式結局變得很冷門，所以我一直找不到書友可以討論結局，而且……」
女人直視著眼前的男人，提出疑問與答案。
「我想知道，女主角到最後抓住的那隻手，是不是男主角。」
「如果把女主角的一生壓縮成一天，那位僅僅佔據女主角短暫十分鐘的男主角。」


也是佔據故事的開頭與結束，女主角最初與最後的男主角。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