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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的我,自然會想到一大堆理由。明天的自助餐還未吃啦,後天要到遊樂園玩啦,一個月後暑假便要開始啦… …很多很多。到長大之後,因為陰陽眼給予我的靈視能力,使我變得十分孤僻。如果是那時的我,問了自己這樣的一個問題,也許會想不到活下去的意義,然後隨即跑到天台自殺去吧。 現在的我,也問了自己同一個問題。 如果我現在就因為掉下懸崖死了,我會有什麼遺憾嗎? 我可以肯定的回答,有。 因為,這裡還有受風雪所困的村民等待著我們的救援。 因為,這裡還有一個剛認識的伙伴等著我回去。 因為,我還未完全履行我身為陰陽師的責任。 因為,我還要讓為妖怪所困擾的一般人繼續過著正常的生活。 所以,我還不能死。 所以,我拚命保持著我的意識清醒。 所以,我拚命對我的四肢發出活動的指令。 所以,我拚命從身體中擠出所有力氣,張開我那沉重如鉛的眼簾。 「嗚… …」就在朦朧的景色映入眼簾的瞬間,宛如按動開關一般,強烈的刺寒侵襲著原本毫無感覺的四肢,使疲憊的精神稍稍一振。 我隨即四周打量,發現自己正身處一個岩洞之中。 「啊,你終於醒了?」坐在一旁的是曼莎黑。擺在她跟我之間的是我的漆黑木刀,沒斷掉真是太好了。 「… …我睡多久了?」 「大約五小時了吧,我還真怕你就這樣一睡不起。」曼莎黑原本臉上繃緊的表情隨即放鬆下來。 「拜託,我才不會那麼容易就死了… …」我才剛想坐起來,腰間忽然傳來劇烈的疼痛,使我不得不重新躺下。 我輕輕的拉起衣服,腰間纏上了一層又一層的紗布,右腹的位置正滲著血水。 「… …這是搞什麼,我可不記得埋在雪中會有這種傷口。」 「這傷口是這個造成的,埋在雪中的時候已經插在那邊了。」曼莎黑從口袋中掏出一塊玻璃碎片遞到我的面前。 「那… …這個也是妳纏上去的?」我指了指腰間的繃帶。 「是、是啊,有什麼問題嗎?」曼莎黑忽然別過了臉,臉上好像紅紅的,是因為太冷吧。 從包紮的方法來看,這傢伙明顯非常不在行,也許是因為怕血吧,繃帶並非完全貼著傷口,但已經做到了止血的效果,已經算做得非常不錯了,至少在我這個門外漢而言。 從她手中接過了碎片,我不由得打從心底感嘆我的幸運。這碎片應該是哪家的鏡子碎掉後掉出來的吧,跟我的手心差不多大小,小說也有五、六厘米長。如果被這種玻璃碎刺穿腸?,絕對會造成腹腔感染。在這種雪山中傷成這樣,可說是必死無疑。 忽然,我從碎片中看到一抹黑髮的身影。 「咦… …」我不禁朝鏡中影像仔細的看,一旁的曼莎黑也好奇的靠過來。 那是個黑髮的女性,年齡應該只比我們大兩、三歲吧,五官標緻,櫻桃小嘴上塗著淡紅的口紅,黝黑的瞳孔卻流露出失落的心情。她的皮膚不像我們,白得跟紙一樣,有點像從未曝曬於陽光之下的貴族千金,又有點像患上貧血病似的。她身上穿著的白底水藍紋和服使她的白更為突出,讓人聯想到整地的雪… … 雪? 「看!她身處的地方不就像我們現在所身處的洞穴麼?」曼莎黑指出了重點。 「換言之,鏡中的女子就是雪女了吧?那麼,這鏡片便是… …」我難以置信的望著眼前鏡片。 「是雪女鏡子的碎片吧。」曼莎黑替我把話接了下去。 「天!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便是這個意思嗎?」 「別吵,鏡像還在繼續。」曼莎黑向我比出安靜的手勢,我也把心思放回鏡像之中。 不消一會,另一個人影映入鏡片中。碎片的面積有限,那個人的臉沒反映在碎片上。 那個人輕輕拍在雪女的肩上,雪女則反握回去,看起來非常溫馨。 「那應該是雪女的愛人了吧。」曼莎黑說。 「錯不了,如果那是另一個男人,雪女就是個不守婦道的女人。」 話才出口,凜冽的寒風隨即侵襲我全身,我不由得打了個顫。曼莎黑「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喂,有什麼好笑的!」我不禁大叫起來,可取而代之的是腰間一陣劇痛,我不禁按住了傷口。 「喂,你這傢伙沒事吧?」曼莎黑隨即變得有點張皇失措。 「這麼一點小傷沒問題啦,反而我們接下來的行動才是關鍵。」我伸手讓她冷靜下來。 「… …也對,要解救村民,同時又要交還碎片,也就是『平息雪女的怒火』,可是你… …」曼莎黑有點擔憂的看著我。的確,在解救村民時把行動不便的我帶在身旁,多少會成為負累吧。更重要是,我們還要尋找村民的下落。 「這樣吧,」我提出建議,「根據地圖顯示,在我們返回現在村民避難地方的路上,有個永不凍結的『鏡湖』。我想,把鏡片扔到湖中,雪女應該有辦法把碎片找回來的。」 「這樣的話,放在這裡讓雪女來找不是更好嗎?」 「不行啦,外面還有不少雪妖,萬一他們把鏡片藏起來便糟了。要放鏡片的話,無人能碰到的湖底應該是最安全的吧。」我自信的解釋。 「… …那就這麼辦吧,夜秋,抱歉我要送這傢伙回去。」曼莎黑了解後,呼喚出自己的式神。 『我明白了,馬上就好!』夜秋身旁的兩隻小狐妖隨即巨大化,然後兩隻合而為一,在洞外的雪地上隨即出現一隻高得難以一目了然的巨狐,在雪地上搞起一陣騷動。 巨狐輕輕的趴下,曼莎黑讓我靠著她的身體,一步一步的朝巨狐走去。 ~ ~ ~ ~ ~ 「就是這裡嗎?」 眼前是一片藍色的鏡湖。在四周皆結冰的環境下,這裡卻完全沒有凍結的跡象。底下應該是個溫泉之類吧。 「… …這樣雪女應該不能把鏡片拿出來吧。」曼莎黑冷冷的望著我。 「應該不會吧… …總之先把鏡片投下去再說。」我含糊的混過去後,把手中的鏡片放到湖中。 鏡片「咚」的一聲落到水中,在平靜的水面上引起點點漣漪。鏡片在岸邊徘徊了好一會,才順著水流慢慢的沉下去。 「… …這樣就可以了嗎?」曼莎黑跟我不期然的望向山頂,仍然是烏雲蓋頂。 「也許雪女拿回碎片後,暴風雪便會停止吧,」我樂觀猜測,「比起這個,先到山上尋回失蹤的村民吧,我先回村中休息一下。」 「嗯… …那麼,那個… …一切小心。」看這傢伙支支吾吾的,似乎有些難言之隱,我也不便追究了。 就在我打算離去的瞬間,天空出現了變化。 曼莎黑沒有答話,但她應該也注意到異變了。 那是一個男人跟雪女互相擁抱的畫面。一面木框的小鏡子放在二人的中間,這應該是鏡片原本的模樣吧。 在雪女的臉上,留下一行淚痕。 「… …那是雪女的記憶?」曼莎黑說。 「那麼,這就是她跟愛人分別的場面了?」看來這面鏡子對她而言的確具重大意義,我心中不禁一陣難過。 不消一會,投射在空中的影像消失了,湖面再次回復平靜。 「… …我先回去了。」留下這句,我隨即邁步離去。 「啊,等一下,」曼莎黑忽然叫住了我,「我… …有個小小的請求。」 「… …是什麼?」 「我希望… …以後也能跟妳一同行動,」稍候片刻,曼莎黑接著說, 「另外,希望你從今開始喚我『小黑』。」 「… …可以啊。」 「咦?可、可是,你不會感到麻煩嗎?」曼莎黑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我。 「沒關係啊,反正我都不懂跟人請求組隊,有個長期拍擋正合我意。」 「可… …約好了啊?」 「對啦對啦,現在先找回村民吧,我一個人回去就可以。」我解下了腰間的木刀作杖,回到了村子。 這次,是我第一次認識到人類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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