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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海總是在清晨拜訪他。
冷冽的空氣沁著星海的臉,他瞇起眼拿出幸郎家的備用鑰匙快步走進公寓,為了讓身子快點暖起來而一階一階走上幸郎住的樓層。站在門前的星海摘掉手套,一手在密碼鎖裡輸入自己的生日,一手在口袋中翻找。門打開時,他剛好展開雙臂迎接跳進他懷裡狂吠的うに。
「幸郎還沒起來啊?」星海在うに一陣瘋狂的舔舐中問道,同時抽出放在口袋的手讓牠吃掉藏在掌心的零食。褐色的大犬沒有回答,只是睜著溼潤的眼睛興奮地又用鼻子蹭了蹭他的臉。蹲著的星海揉了揉牠的耳朵,端詳牠明顯變得光滑、粗短的毛髮,有些忍俊不禁地勾起嘴角,「他會記得幫你剪頭髮,卻不會想到要打理一下自己的...」

他站起身,開始整理起幸郎深夜回家時疲憊得忘記整理的痕跡:散落在沙發上的大衣和圍巾、餐桌上過期的報紙、洗衣機裡沒掛起的褲子、書桌上脫了蓋子的螢光筆。星海俐落地抱著一團衣服沿路從客廳走到洗衣房,把曬乾的內衣折好放進衣櫃後再輕手輕腳地推開臥室的門。百葉簾濾過的陽光灑在規律地起伏的棉被上,うに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窩到床腳邊、蜷著身體睡覺。星海沒有立刻叫醒幸郎,只是小心翼翼地繞過地板上的大犬,慢慢地在床邊坐下。

幸郎面對著他,攤開的手放在佈滿粉紅睡痕的臉頰旁。星海在他身邊躺下,往手掌哈氣、摩擦一番後才拾起幸郎的手,像他高中時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拆開幸郎手指上的繃帶,不厭其煩地仔細觀察他的關節。
「那時候的疤痕快消失了啦,光來同學。」幸郎總是漫不經心地看著沒被握住的另一手,淺笑著道。
「你那時候還真的挺瘋狂的。」星海則用同樣無心的語氣回應,把繃帶遞給他。

幸郎如今不打排球了,但他的手依然點綴著大小和形狀不一的傷痕:貓的爪子、狗的牙齒、鸚鵡的喙。有點像在收集某種印章,幸郎曾經開玩笑地一邊展示,一邊得意地說。
「痛嗎?」高中和現在,他都這樣問過幸郎。
「不會啊。」他的答案也永遠帶笑、不曾改變,但星海還是看得出兩者的差異,從幸郎舒展的眉頭和眼裡閃爍的光。

「你來了。」幸郎濃厚的鼻音把星海從回憶拉回現實。他閉著眼把棉被掀開一角,手懸在空中等待著。星海順從地鑽進幸郎的被窩。

「光來同學剛剛是不是又在想,我的手怎麼從以前到現在都是傷,之類的。」幸郎慵懶地開口,手一把攬住星海的腰往他懷裡推。

「我剛剛看到新的,是你昨天說的流浪貓嗎?」星海掙扎著把頭移到能順利呼吸和說話的位置,好奇地問。

「對啊,明明那麼小卻很有力氣,讓我想到某人了。」幸郎笑著,把正試圖用力捏自己大腿抗議的星海抱得更緊,使後者動彈不得而改踢他的小腿,「不過,我可能還是狗派的。」

「那快起來了啦,狗派人士,我們不是說好要去遛狗?」

「再讓我睡一下下。」幸郎把臉埋進星海柔軟的頭髮裡咕噥。

星海沒有睡意,便抬起手用食指在幸郎胸口上寫字。寫了一會後,幸郎終於忍不住握住他的手、拿到嘴邊含著,「好癢。光來同學在寫什麼?」

「寫讓你不會再被咬的符咒。」星海隨口答。幸郎睜開惺忪的睡眼,想了想,皺眉道,「嗯,但那可不行,我搞不好也會有想被咬的時候?」

「啊?你是被虐狂嗎?」星海感到好笑,但幸郎只是微笑著,突然用手把衣領稍微往下拉,露出脖子和鎖骨以下的肌膚。

「這裡,是光來同學的。」

星海一愣,臉上旋即出現好勝的表情。他湊上去,嘴唇貼上他高中的摯友、現在的戀人溫暖的頸上,深吸一口氣。

然後,星海張嘴,牙齒深深陷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