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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的少尉似乎高估了自己的酒量。

比平時更加好動的他此刻正壓在月島的身上，將自身的重量全交給另一個人的同時，嘴裡也講著一些他自己才能聽得懂的語言。

月島不禁嘆了口氣，認命地拖著他的上司，艱難地移動著。

其實他本來是不想來參加今天這場酒席的，但是不知怎麼，新上任的鯉登少尉卻執意要月島跟著。想必是想要樹立一下身為上司的尊嚴吧。這麼想著的月島就將此當作是一份命令應下，擔起了監控少尉的責任。

但他沒想到的是，鯉登竟然這麼容易就醉了。在幾杯燒酒下肚之後，鯉登的臉酡紅起來，講出的話也開始咬字不清，還無法控制住自己的音量。

在月島意識到時，鯉登喝醉的程度已讓他無法自行直線走路。月島也趁其他人因酒意而無暇顧及的當下立即將鯉登帶出了酒會，以免對方做出更多出格的行為。

不過這時的月島也終於藉此離開了凌亂吵雜的環境，同時把心中積攢的那份情緒慢慢釋放了出來。

他一直很不喜歡喝醉的人。

當他看見他們失序的行為以及被放大的醜惡時，他總是會忍不住跟那個一直不願意記起的人連結到一起。而帶著酒氣的靠近，更是有時讓他從心理感到不舒服。

他也因此不喜歡這樣的場所。

加上其他人的喧鬧，使得月島今晚的眉頭從來沒有伸展開過，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

也導致他完全沒有發現少尉已經有點過於親近的距離。

「月島~」比平常更黏膩的聲音讓月島肩膀震了一下，回過神來。

「您喝醉了。」他只看了一眼，就直接判定眼前的上司已經超過小酌的程度。但鯉登像是沒有聽到般繼續靠近自己的副官，用他稍嫌大舌頭的腔調說道：「我要去……解手，但我不知……額，在哪裡。」

雖然他以往也有照顧鶴見的經驗，但鶴見中尉更多的只是沉默以及還算是得宜的談吐，而鯉登則更像是一般人酒醉時會有的行為。

「我帶您去吧。」暗暗懊惱自己失職的月島先是環視周遭的環境，在確認無人在意離席的人之後，便低聲向鯉登告知他們接下來的行動。

鯉登腦袋點了點，也不知道聽懂了沒有。他只是一逕往月島的方向倒，並且雙手伸了出來，似乎是想要環抱在他身後的月島。

月島連忙從跪坐的姿勢撐起，也跟著抬起手來扶住鯉登的手肘，好讓後者的手掌抓著自己的上手臂。鯉登似乎在抗議，但過於模糊的字句讓月島無法辨識，只能還是先按照自己的想法將人從座位拉了起來。

隨後他們就在沒有告知其他人的情況下離開了宴會室。

向服務生詢問了廁所的位置後，月島立刻帶著正搭在自己肩上的鯉登，往最近的一處前進。

酒醉的少尉好像無力到連腳都抬不起來，只能在月島的指示下隨意往木頭地板蹬腿，踢得地板咯吱咯吱地發出聲音。

月島努力穩住常常被打亂的重心，花了比平時多了幾倍的時間揹著鯉登，直到後者一頭撞入廁所裡頭。

等待裡面的騷動結束之後，鯉登又開始從廁所裡嚷著月島的名字，手還攀著門才能用他虛浮的步伐走出狹窄的隔間。

至少是自己出來了。月島重新抓住鯉登的手，在確認對方沒有想要嘔吐的跡象之後，喃喃自語道：「接下來就是回房了。」

「我……己能……走。」鯉登似乎很不願意再被攙扶著，大聲用他摻著薩摩口音的話推拒著，但手卻沒有離開月島半分的意思。

「請不要意氣用事，鯉登少尉。」月島將鯉登帶向兩人相鄰的房間，一邊說道：「還有，以後不要再喝這麼多了。」

「好喝……月島應該也要喝喝看……」鯉登答非所問地回應著月島的話，舉起手像是握著酒杯，就要往月島嘴邊塞去。

「請不要再亂動了！」月島有些頭疼地再次扶助鯉登又要向前倒的身體，還是忍不住出聲警告：「在這樣下去，我就要請鶴見中尉以後不要再讓您來這種場所了。」

鯉登打了一個酒嗝，低垂著頭讓人看不到他的臉，但他終於安份了下來，好讓月島能夠將他帶到了門前，並將他安頓在鋪好的被子上。

鯉登閉著眼睛，嘴在躺下的時候還是嘟嚷了幾句，卻是乖乖地沒有動彈。

月島說了聲歉，解開了鯉登制服上頭的幾顆扣子，然後便起身，出去替鯉登要了一杯水。

在他端著杯子回來的時候，鯉登已經微微發出鼾聲，原本紮好的襯衫也已經鬆垮地被拉扯出來，現在正向上捲起，露出底下藏著的肚子。

他睡著了。月島稍微鬆了口氣，將杯子連同著盆子放在一旁，以備不時之需。

有了門窗的遮擋，外頭的一切似乎也都被隔絕了開來，月島也才發現自己的眉間整晚都是皺著的。

揉揉自己僵硬的肌肉，月島決定簡單梳洗一下之後就也要休息了。

他也是在這時才發覺，自己原來把這種照顧喝醉的人的習慣記到了骨子裡，剛才做的一切事情對他來說，似乎就是這麼的理所當然。

不管他有多想逃離小時候的陰影，它卻還是一直不願放過他。

但至少，眼前的少尉不是他記憶中的那個人，而月島也有了保護自己的能力。

而且鯉登似乎還更為麻煩一點。想到他隔天早上所要面對的宿醉以及剛才一系列的脫序行為，月島不禁又覺得麻煩了起來。但與心態不同，月島的手反倒是越發輕柔地替鯉登拉好衣服，並且為他蓋上了被子。

「那麼，我明天再來叫您。」雖然知道鯉登可能早已陷入了沉睡，月島還是輕聲地向對方說道。

「晚安，鯉登少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