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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以為妳可以忘記。

可誰知他們總在深夜時分,那個妳最無助最脆弱最孤單最寂寞之時到訪。

他們像是陰魂不散的幽靈,像是那人髮上的白,永遠提醒著妳,妳曾經做過的。

一句一句刺人的、懾人的話語,像刀像劍,每個字節都毫不留情刺入心口。

妳試著反駁,然而扯開嗓子卻發不出聲音,只能任憑宰割。頸脖傳來痛感,感覺像是被狠狠掐住。

妳無法呼吸,腦袋因為逐漸缺氧而發出了警訊,妳下意識的張開了口,卻不知是想放聲求救還是想吸取更多空氣,然而不論是哪種都無所謂了,因為兩者妳都無法做到,妳只能坐以待斃,只能無助的感受著逐漸窒息的恐懼。

然後你看見更多更多的人,聽見更多更多聲音,但其實妳早已聽不清也看不清,那些話語早凝結成厚重的音塊,那些身影早擴散成混濁的色團。

突地在那厚重的音塊之中傳來一聲清亮而鮮明的金屬摩擦聲,緊接襲來的是一道刺眼白光,妳在瞬間明白了即將發生的事。

那閃爍著白芒的劍鋒,在群眾鼓譟聲中被高高舉起。

妳沒有逃,妳早已無力。

妳累了。

就這樣吧,妳想。也許這樣結束才是最好的。

眼角滑下溫熱,嘴角卻無法克制地向上拉開一道苦澀。

也在同時忽然想起那人,那好摸的紅髮,那好聽的嗓音。那個妳愛的,卻無法觸碰的,永遠像火焰般熱情而溫暖的女孩。妳好想、好想擁抱她,至少在最後……

銀白鋒芒無情落下。



對於他們,妳已經太熟悉了。

妳知道,今夜所發生的,不過就是過往那無數個夜的重演。他們不會罷休,往後他們還是會再次進犯,而妳無能為力。儘管他們是無形的、虛幻的,但他們所擁有的力量卻遠比那些有著實體的兵士都還強大。

拭去額間滲出的冷汗,熟練地抄起睡前置於床邊的那杯清水,仰頭飲盡。

夢中那些不堪的畫面飛快在腦中閃過,一幕幕,模糊卻又清晰。

那些指責、那些怒斥;那些恐懼、那些憤怒。那些早已不是妳瘦弱的身軀所能負載,而妳卻還是無聲擔起的。

寂靜的房中忽然傳來一聲嘶啞難聽的笑,妳睜開眼四下張望,卻遍尋不著聲響來源。那陣乾笑聽來猶如服下一帖苦藥後口中殘留的澀,澀到妳頭皮發麻,腦袋發脹。然而苦藥能夠治病,這陣沉澀的乾笑卻只使人越來越沉,越來越疼。

妳嘗試與那陣笑聲的主人對話,可開了口喉間卻也塑不出半塊字句,只能任憑那苦澀的聲響攻佔整個空間。

望向窗外,以為這樣就能轉移些什麼,卻見那斜掛天際的月牙像是抹笑,笑著妳的失態妳的落魄妳的無力,笑得妳痛妳怕妳怒卻無法反駁。

欲哭卻無淚,於是只能跟著發出一道嘶啞、一聲苦澀,一同嘲笑那將於明日成為Queen Elsa of Arendelle卻仍舊落魄無力的自己。嘲笑著她的懷疑她的憤怒,嘲笑著妳的痛苦妳的悲傷。

也許這是場夢,一場未醒的惡夢,也許只要跟著笑,笑完了,夢,也就醒了。

是啊,笑吧,笑吧,這樣之後妳才會在那綿續不斷的苦澀音節之中發現,原來──妳──就是惡夢的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