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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7大燕子與小燕子

※唐布衣中心向
※劍鬼舟x盟主活CP前提的，布活CB向
※避雷:全篇都很雷。唐布衣對阿活的情感不是男男之情，是大燕子對小燕子的感情(說人話









唐布衣死過一次，死在趙活懷裡。

他有時想起，都覺得很有意思。
他曾經護著的醜師弟，在他不知道、沒看到的時候，變成了一個能夠護著他的人。
然後，真的努力地護著他了。也護住他了。

雖然還是那樣愛哭，害得唐布衣死前都覺得臉上溼漉漉的。

後來，唐布衣回到了人間。

那時，趙活已成了可以護著整個唐門的人。
好樣的，真不愧是他唐布衣的師弟。

…………
……

當唐布衣親眼看見趙活將血淋淋的「點蒼劍鬼」帶回唐門，那樣溫言的開解，一步步馴服時，他更是忍不住發自內心的說：
好樣的，真不愧是他唐布衣的師弟。

可是當他發現趙活袖裡的、衣領下深深淺淺的痕跡時，唐布衣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他的眉頭微微蹙起一個極淺的弧度，轉瞬即逝。

他生在風月場，長於脂粉堆，見過太多男女情態。他太清楚尋常床笫之事該是什麼模樣。
再激烈，也不該是這般……彷彿一寸寸皮肉都被拆吃入腹的模樣。

葉雲舟看起來不像是會在床上玩花樣的人，趙活更不像。

唐布衣是個沒有禮義廉恥之心的人。
所以，當他心裡那點關於趙活的疑慮，像鳥毛一樣在心頭撓了幾天後，他理所當然地覺得自己該去揭開謎團。

月黑風高，黑衣蒙面前輩再次重現唐門，像一陣風，悄無聲息地翻上了葉雲舟與趙活同住的小院屋頂。
他動作嫻熟地揭開兩片瓦，斂息朝下望去。

燭火綽約，屋內景象與他想像中不同，沒有什麼花樣，甚至連根繩索也無。

趙活被緊緊擁在葉雲舟懷裡，聲音是啞的，透著哭腔。
手指無力地抓撓著葉雲舟的背脊，留下一道道紅痕。

葉雲舟的動作帶著狂亂的癡迷，彷彿要將趙活揉碎了，融入自己的骨血。
指印、手印、吻痕、齒痕……他像是做記號的獸，在趙活身上每一寸留下痕跡。
尤其是胸前，盡是斑駁的吮痕與咬痕，新舊痕跡疊加，幾乎找不到一寸完好的肌膚。

唐布衣微微皺眉。

葉雲舟力道用得太狠了。
趙活連吐出的氣息都是斷續的，時而倒抽長氣，時而近乎窒息，時而破碎不已……
以趙活如今的內功造詣來說，本不該如此。

唐布衣記憶中的趙活，像是陰影處一抹努力的小芽，努力的向上長，然後不知不覺中長成了一棵堅韌的樹，在陽光下盡情地伸展枝枒。
可此刻趙活被情慾與淚水浸透，像一朵遭人從裡到外蹂躪出汁的花。

這讓唐布衣想起了許多不好的與花有關的記憶。

他的手指微微一動，但是在下一瞬間定住了。

他看見趙活全身都打著顫，甚至微微抽搐著，卻主動用雙腿纏住了葉雲舟的腰身，腳踝交叉的緊勾著。
「葉雲舟、哈啊、渾蛋……快點、啊！」

那是與折磨無異的歡愉，可趙活沒有喊停，只是要葉雲舟快點結束。
他捨不得讓葉雲舟忍耐。不如速戰速決。

唐布衣怔住了。
他悄然放回瓦片，翻身躍下屋頂。

他的疑慮已然得了解答。

可又生起了新的疑問。

唐布衣天性愛好自由，無拘無束。
他流連於青樓勾闌，與人講究的是你情我願、春風一度。
他熟知情欲，卻從未見過葉雲舟這般，彷彿要將人生吞活剝、連皮帶骨都刻上印記的占有。

哪怕是那些一心要他性命的女子，也懂得用溫婉來掩飾，在他面前懂得收斂偽裝，好讓唐布衣放鬆戒心。

可葉雲舟是一點也不收斂，一點也不克制，近乎暴戾。
偏偏趙活是願意的。
為什麼？
他分明能……他已經馴服了葉雲舟。那是唐布衣一眼就能看穿的。

唐布衣知道自己不該管趙活的「家務事」。
他人的閨房之樂，更是唐布衣最沒興趣的事。

可他偏偏就會驀然的想起這個奇怪的疑問。
就像是疑問為什麼一隻拚命長大的孱弱鳥兒，不好容易有了健壯雙翼，卻寧可放棄長空，選擇從此斂翼安棲。

※

唐布衣性情不羈，心思卻玲瓏剔透，他將那點探究與複雜心緒藏得極深，深到連他自己都未必能完全釐清。

只是當他一如往常地找趙活玩耍時，那雙總是漫不經心的笑眼裡，偶爾會掠過一絲極難察覺的打量與審視。

他自己也說不清為何要這樣。

他只是在看，看著趙活雖然嘴上抱怨，卻手腳俐落地收拾好，準備跟他出門；看著趙活聽見他說幹話時，會沒好氣的翻白眼，用損人的話頂回來。

他只是在看，看著趙活身上那些總是淡不去、或新或舊的痕跡；在看趙活總是下意識飄向葉雲舟方向的眼神。

唐布衣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打量趙活，就像他不明白，他的心頭為什麼會掠過微乎其微的莫名不快。

他不知道麼？
又或許，他其實知道的。

唐布衣是一隻飛燕。

他曾經理所當然地認為，趙活是和他一樣的燕子——只是比他醜一點，小一點，更需要他這隻大燕子帶著、護著，一起飛去更遠、更有趣的地方。

等到退隱江湖，他便和趙活組成相聲組合四處遊歷。
趙活頂著那張好笑的臉，正適合做他的相聲搭檔。

看似瀟灑的飛燕，其實早就悄悄將一條無形的線，繫在了另一隻他以為會永遠同行的醜燕子腳上。
如今，那隻燕子棲在舟上不飛了，他彷彿也被那根無形的線絆了一下，飛得不再那麼毫無掛礙。

唐布衣依舊在飛，飛得更高，去看更遠的風景，去惹更多的麻煩。他依然是那隻最快活、最自由的飛燕。

他依舊是那隻飛燕，只是偶爾，在獨自掠過無邊無際的天空時，會想起那隻選擇安棲的醜燕子，然後輕輕的無人聽見的吐出一口氣。

原來，他曾有過歸處。

而今，那已不是他的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