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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達伏下身來,躲進儀表板的影子裡,就像是一條身著白衣的魚,努力沉進灰色的淺灘。

  那不是一個舒適的姿勢:車內的空間窄小,就算黑澤為了他那雙長腿,已把座椅推到最後,安達依然必須與方向盤分享黑澤腿前的餘空;汽車的發明是為了移動,因此再怎麼設計,都不是以讓副駕的乘客可以隨時幫司機口交為導向。

  如果能夠跪在座椅上,或許會比較好,只是安達害怕被人看見。怕見得了光,社會道德就會將赤誠的情慾扼殺,因此他還是把自己壓進淺淺的影子裡掙扎。

  他艱難的向黑澤傾倒,下半身仍側坐在副駕裡,而上半身已拜服黑澤腿上;怪異的姿勢伸展了脖頸至背脊的肌肉,幾小時前為了不良睡姿累積的酸澀澀感為此舒張,安達感到──尤其是後頸與腦下那塊、還有尾椎──又疼又麻;而暗影裡的引力似乎也比較強,受限於姿勢與空間又難以抵抗,安達雖然雙手攙在黑澤的腿上,臉仍被重力扯著緊緊貼住黑澤的勃起。

  濃重腥羶的味道無處可避,充斥了安達的鼻腔,與安達之前在家幫黑澤服務時的印象完全不同──當然了,黑澤畢竟開了一天的車,與妥善沐浴過後的狀態自然不可比。但他並不厭惡,神經反而受到了氣味的挑釁,情慾的質詢比懦弱的理智還要理直氣壯:這不就是他要做的嗎?這不就是他想要的嗎?

  嗯,他是想要的。或許是夜駕的魔力放大了念想,所以今晚的一切發展都像是被施咒了充滿魔幻,包括他倏然滋長的大膽與色慾;但更重要的是,念想打從一開始就在:他從想要他開始,就一直想要他。

  安達用柔軟的臉頰蹭了蹭黑澤股間的面料,同時有些懊悔,應該要先幫黑澤掏出來再趴下的。由於大部份的重量都撐在手上,他為了保持平衡並不好動作,而他灼灼的吐息在正式開始前,就把黑澤吹的很大,大的把褲襠撐的難以脫下。最終安達只能口手兼用,一邊拉下他的拉鍊,一邊扯著黑澤的褲頭。

  過程中安達的身體不免為動作而微微搖晃,寬鬆的上衣蹭到了兩座之間的排檔和置物架,好握的腰肢因此被扯著裸露出一塊,赤坦的肌膚在深灰色的影子裡依然皎白的像是雪地上的月光,勾引黑澤貪看。黑澤不禁出手褻玩,溫熱的掌心沒有把安達的肌膚融化,但預料之外的觸碰仍使他驚顫。

  正巧,那時安達好不容易終於要把黑澤的內褲往下拉,而堅硬飽脹、經絡分明的勃發迫不及待的彈跳出來,安達正為了腰上的觸感分神,就毫無防備的迎在臉上。

  拍擊的聲音很快就被黑澤的低喘掩蓋,受限於趴姿,安達無法轉頭去確認黑澤的表情,但他感到腰被緊握。黑澤的物拾抵在安達的側臉上,溫度熱燙,還跟抵著他腰腹的排檔差不多硬。

  安達微微偏頭,從飽滿的龜頭開始啜食,他有些慶幸這個姿勢黑澤看不到他紅透的臉:剛剛那一下並不很疼,但熱辣的觸感仍留在臉上,給他帶來被鞭笞過的羞恥──同樣的事情好像總是一再發生,伸出舌尖沿著冠狀溝來回推舔包皮繫帶時,安達有些困惑,到底為什麼,他每一次想要吃黑澤的時候,他都會被黑澤陰莖打。

  是他不好嗎?可是這種壞事情,分明是黑澤教他的啊。

  不管舔弄柱身的方法、還是斜斜的含進去後,用前端把臉頰戳個飽滿、專心在嘴上之餘,還要用手去照顧會陰跟囊袋,都是黑澤的指導;雖然他確實還是做得不夠熟稔流暢──性這件事情,和戀愛一樣,安達一直都抓不到訣竅,但應該還是有在慢慢變好,不論是做還是愛。

  教育猶若播種,而啟蒙則是破土。無論戀愛或性的啟蒙,在發生之後,即使是在無光的夜裡,都無可阻擋的蔓生;或許因為黑澤捨不得催促,而只逕自在施壤、或許因為他本質的確是顆遲鈍的籽,連感受土壤的沃度都是羞怯懵懂的,幼芽抽枝的沒有在一夜發生、慢的連植栽本人都感困惑,但是愛意也好、勇氣也好、性慾或者渴望,都確實的在生長,總會累成櫻實或桃果,回饋那個播種的人──現在他不就主動在幫優一口交嗎?

  安達微微撐起上半身,舌頭在鈴口處慢慢的打了個轉,然後含著黑澤,取巧的讓重力將他往下帶。感受著黑澤陰莖在口腔裡跳了跳,安達覺得喉嚨有一點癢,於是主動用黑澤的前端去撓磨:現在他也比較會深喉了吧?才剛這樣想,他就因為頂得太深,反射性咽了一下。

  大概是被充斥鼻間口腔濃重的氣味嗆壞了腦袋,也可能是藏身暗處、並得到應允,可以對愛人為所欲為所帶來的刺激,使安達暈眩了,他強按著喉嚨被戳刺的不適感,十分積極的吮咬著黑澤的陽具。當他意識到自己可能很喜歡黑澤先走汁的味道、聽見黑澤越來越沉的喘息、感覺握著他腰的手變緊了,安達都為自己的進步自滿,更加投入的在被塞的極滿的嘴裡,用舌頭梳理描摹黑澤柱身上的筋絡,身體也小弧度的隨著吞吐前後晃動。

  但果然看不見優一的臉,還是有點寂寞──安達紅著眼睛,但這個姿勢就算他的眼裡,都是眼淚,黑澤也看不見──而且沒有沒有被褒獎的感覺,優一的另一隻手在幹麼啊──好想要優一摸摸他的頭,誇他好棒。

  安達晃著頭,撐在黑澤腿上的手忍不住用力,鼻間也發出可憐兮兮、不滿的聲音。聞此,在他腰上的那隻手鬆開,探進他的衣服裡,安撫的摩娑他的背脊,徐徐的溫柔透過輕重有致的手指傳過來,那一點點不愉快的感覺很快被揉散,安達於是全心全意吃起黑澤在他嘴裡的陰莖,優一嚐起來變重了,他要幫他洗乾淨。

  黑澤不是故意不看安達、不摸安達的。怎麼可能是。不可能是。

  只是他在看夜景:斑斕的燈、遠方的靈魂、被染色的夜幕、璀璨炫麗的光華、與自己無關的人生;他非看不可,非得把自己的注意力分離出一點,否則若是全心感受安達難得的熱情,他會控制不住,直接把安達按在車窗上操到車身搖晃,別人一看就知道他們在幹麼。

  安達口交的技巧絕對算不上好,優勢只在專注、愛意飽滿。他的牙齒一直都不太會收,數度在黑澤快到的時候就把他擦痛,生生把快感中斷,宴饗被中止又延長,已經變成漫長的折磨;若非深諳安達是個乾淨天然的人,黑澤可能會懷疑起那些不合時宜的擦碰、吞嚥、停頓並非巧合。

  可那畢竟是安達,光是意識到是安達正在為他口交、自己正被安達濕潤、溫暖又柔軟口腔包覆,黑澤的靈魂就沸騰煮燙,愛意混合慾望在蒸騰、從內部將他的軀殼加壓。而黑澤的理智又是這世界上熔點最高的晶體,剔透堅實的包覆著芯──對安達好;因此他多麼想把安達拖出車外,逼著他扶著欄杆承受碰撞、向遠遠的燈光叫囂吟哦,都不可以,那不是安達想要的。

  黑澤像是退化回了口腔期的嬰孩,只能藉由含著安達吮過的拇指隱忍,反覆挑動刺激他的跟一再壓迫抑止他的是同一個人──多麼諷刺矛盾,黑澤咬著自己的指根,把自己咬的很疼;為了不使安達在口交的過程中難受,黑澤連向上挺腰的動作都在按捺。

  他逼迫自己盯著遠方錦簇的燈團,看的目眥盡裂,不規則的光班在眼底游離漂浮,視野變得魔幻。黑澤和很多人看過夜景,和連名字都不記得的前任、和大學社團的友人、和客戶與上司,他看過比眼前富麗壯闊的、必須迢迢追逐的、限定了特定時間的,但沒有一次像這樣。不會有一次像這樣:跨間有愛人服侍,情愛與慾望交織澎湃,他卻必須要像個聖人把盡頭望穿──這幾乎可以說是一種宗教性質的苦行,而他為了感受安達口交裡的神性,完全無悔。

  安達的口交結束的很突然,不是什麼精緻的錯誤,而是非常安達的意外──他趴著的動作給本來就痠痛的手臂和脖子太多的負擔。他試著稍微撐起自己,卻手滑,不小心就往下把黑澤吞進了前所未有的深度,黑澤才剛趁著稍微抽出而緩過口氣,接著就捅進了安達緊緻的喉管,舒爽迸裂了黑澤的自制,他咬著牙根,感受著安達喉間的抽搐,射了出來。

  夜景在黑澤的視野中模糊。他心懷喟嘆與歡愉的閉上眼睛,又滿懷愛與愧歉的張開,他極在樂中升天,然後穩穩落下,安然與滿足充斥四肢與百骸,射精明明是交出和宣洩,卻令人感覺像是收穫和豐足。

  他伸手把嗆咳不已的安達扶起。安達從陰影的水灘裡被撈出來,無處可躲的白魚看起濕透而狼狽;至少被黑澤捧在手心裡的臉,被他糟蹋的一蹋糊塗。

  好色啊──舉止與心聲不符,黑澤愛憐的親吻安達泛紅的眼角,糾結著不知該說謝謝還是對不起,最後的一瞬間發生的太快了,他不是故意要射在安達嘴裡、讓他吞下去的,雖然那確實一定程度的滿足了他小心藏匿的虛榮與暴虐,並把剛剛高潮的往上推高到了性靈的層次,但也必定使安達感到難受。

  「黑澤…」口腔裡還含著黑澤一些精液,安達的聲音既沙啞又含糊,他說話時舌頭的動作,還攪動出了黏稠的水聲;他現在吐出的字句,都是黑澤味的:「距離目的地還有多遠啊?」

  安達被黑澤的擁抱帶進了有夜景的那側,燈光把他紅透的臉、發腫的唇照亮,眼睛更因盛著眼淚,而折射了光,他看起來那麼清純又受虐。在陰影外的世界,安達是無所遁形的,他該是知恥而含羞的。可有一些東西並未消退,像是他在幫黑澤口交時,藏在姿勢裡的勃起。

  他輕輕拉起黑澤的手,往那之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