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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因也不是馬上就放過他。

小教堂外,騾騾早就提著燈等他。「快點,要交班了。」少年學他將兜帽纏繞在頭上,一臉神氣。

大鏟在後,手裡拿著個提燈,牛車渾身不自在。騾騾帶他去了後門,農夫正提著燈打呵欠。

牛車馬上萌生退意,他認得這農夫,雖然不知其名,卻搬到柯因好一陣子了。然而農夫只是打著呵欠離開,根本懶得看他們的臉。

「在這裏守着。」騾騾說,「不要讓我以外的人進去。」

牛車並不想來,但這就是秘密的代價。騾騾雖然不知道小豆傷了修士的事,但也知道他在柯因。

騾騾見他老實地站崗,就提著燈走了。

鎮上發生了甚麼事他並不清楚,騾騾只是說昨天有犯人進了小教堂,得餓好幾天才會跑出來。神夫讓他守夜,還給了不少錢,這當然沒有牛車的份。

牛車才不想管,他還在想小豆在婚禮後說的話。瘟疫年間,他跟著野人跑了不少地方,但也始終沒有走出過王國。

以前覺得柯因即是全世界,現在卻知道王國不過是有幾個興旺的地方。瘟疫過後,連牛車也能察間王國的變化。疫病打碎了莊園和無數家園,人不願意留在老地方了,不過是兩年,地上變多了許多自由人和工人,以前哪怕不是奴隸,都是釘在農田裡過一輩子。

他和小豆又能去甚麼地方?

他夢想過磚瓦的房屋,帶著一塊能自給自足的田。他不想當農夫,對著泥土已久,多少有了成見。田裡的作物固然可以吃,但他可以靠做木工之類賺錢,釘過貴族棺材的手至少可以做活人的用品。馬廐養一隻壯實足以拉車的驢子,家門前養條聰明的狗,可以跟著去打獵,前提是林場沒有領主。

以在前他總憂愁小豆不願跟他過這樣的生活,現在的他卻不知道要怎樣為小豆提供這一切。

美麗的磚瓦房總會被人發現,或許他們可以搬到荒蕪的山林,但小豆想跟他站在陽光之下。小教堂在低地,提燈的黑暗之中,抬頭仍能看見岩壁上的修道院,呼神喚雷的鐘塔仍在俯瞰世間,包括行走其中的他。

騾騾的臉又出現在提燈所示的光線之中,但少年手中的燈卻不見了,只有一件暗色的斗篷。

騾騾甚至沒有跟牛車打招呼,就這樣大搖大擺地走進了後門。不出一會,騾騾便牽著一個穿著暗色斗篷的少女出來。牛車皺眉看著這一切,但沒有作聲。

「喂,你。」明明附近沒有人,騾騾還是刻意壓低了聲音,顯得格外鬼祟,「一會換班後,去南邊的墓地。」

騾騾的預言馬上成真,因為騾騾護送少女離開不久,便提著燈折返回到小教堂了。「兄弟,辛苦了。」騾騾用力地點頭,又信心十足地拍拍他的肩膀,「讓我來接班吧。」

牛車無言地提燈離開,他是早晚要離開柯因的人了,柯因的事與他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