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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妳相伴的時間＞


「我想待在有曜在的大海裡……想和曜醬待在一起……曜就是我的未來啊……」

閃著淚光的紫羅蘭色雙瞳仍清晰地留存在腦海中，曜回憶起果南說出這句話的神情，嘴角不自覺上揚。

「下一個，渡邊！」

泳池旁的教練大聲叫喚後含上哨子，曜走到跳台邊緣背對著泳池踮了踮腳尖，緩緩深呼吸後閉上雙眼舉起手臂，嘴角的弧度仍捨不得放下，直到教練吹哨示意她跳下，「嗶！」

「唰！」




「果南醬，今天店裡生意還好嗎？」

結束了一天的訓練洗完澡，曜都還沒把頭髮吹乾就先拿出電話撥號給在腦海裡盤旋了整天的那個人，而透過話筒傳來的聲音也如同回憶那般在曜的心裡悄悄盪著漣漪：「今天天氣很不錯，來了不少客人喔！還有Aqours的粉絲問我能不能合照呢，哈哈……」

「真好──！這樣說來，我好久沒看到果南醬穿潛水服的樣子了呢……」曜在腦中翻找著上次潛水的記憶，就連距離現在最近的一次都久遠到讓她微微噘起嘴角，「……好想見妳。」

「曜？」果南的語調有些疑惑，但不像是沒聽清曜說了什麼的樣子，反而更像聽出了她現在的表情並予以關心：「怎麼了嗎？」

曜沉默了片刻，回想起練習結束後被約到校舍旁的情景，輕輕抿起雙唇。

「其實……我今天被後輩告白了呢。」曜搓兩下頭頂的毛巾坐到床上，而電話那頭也不出所料地傳來錯愕反應：「咦？告白？」

「嗯，可能是因為我最近又進步了吧，總覺得曝光率變高了不少……」曜憨笑著撓撓臉頰，「不過，我有好好拒絕了喔！也說了我有戀人！」

「這樣啊……曜醬不管到哪裡真的都很有人氣呢！」果南的語調比起剛才的錯愕顯得輕鬆了不少，語尾甚至還帶上了笑意，「是怎樣的孩子啊？」

「咦？嗯……一個還滿可愛的女孩子？」曜仰頭往後靠到牆壁上，果南聽見這回應不禁失笑，「為什麼是疑問句？」

「因為，不知道果南醬為什麼要問這個嘛。」湛藍雙瞳眨動了兩下，「女朋友可是被非常認真地告白了唷，果南醬都不稍微擔心一下嗎。」

電話那頭的語調聽起來不像真的生氣，但果南還是揚起了內疚的淺笑，「因為曜醬妳也說了有好好拒絕嘛……只要知道妳還是一直想著我，就覺得不用擔心了呢。」

「什麼嘛……搞得我像笨蛋一樣……」曜鬆開毛巾，轉而抱住蜷縮起的雙腿，灰色眉梢微微下垂，「被像這樣告白之後，我可是很不安的啊……」

「不安？」透過話筒傳來的字句滿載著愁緒，同樣坐在床上的果南抱起一旁的海豚玩偶，聽著曜接下來的回應：「既然我在這裡會被這樣欣賞，果南醬在工作時肯定也會吸引到各式各樣的人吧，總覺得……想到這個就很不安。雖然果南醬妳說過我就是妳的未來，但見不到面果然還是很寂寞啊……」

「是這樣啊……」果南鬆開眉頭，嘴角微揚，「那、要視訊嗎？現在！」

「咦？不行啦！我頭髮都是濕的又亂七八糟的……」

「沒關係啦，這樣冒冒失失的曜醬也是曜醬啊。」果南輕笑著回應，「而且，我現在也想馬上見到妳。」

「果南醬……」電話另一頭的平穩語調輕輕撫平曜心中的躁動情緒，甚至湧起了另一股別樣的暖意，臉頰也跟著悄悄升溫，「嗯，那就視訊吧。」

「啊、不過妳還是先把頭髮吹乾吧，感冒了就不好了！」果南想起剛才對方說頭髮還是濕的狀態，用起身開燈的時間順便叮嚀戀人，「我也稍微準備一下，妳吹好頭髮就撥視訊過來吧！」

「呃，好……」曜愣愣地回應，「那我先掛斷囉……？」

「嗯！」果南回以燦笑，看著螢幕上的通話畫面消失才捨得挪開腳步走到衣櫃前，拉開門板後深吸口氣，看著掛在裡頭的衣服揚起嘴角，「……好！」

「說要準備……是準備什麼……」曜疑惑地拿出吹風機把還在滲水的頭髮吹乾，也因為太在意果南到底為什麼需要為了視訊進行準備，導致沒有心思去把已經亂到不行的頭髮梳理整齊，「只不過是視訊而以到底能準備什麼……還是說她現在不在家？其實跟其他人……不不不，剛剛她也說了想馬上見到我，不會這樣的……」

「嘟嚕嚕──嘟嚕嚕嚕──」

紊亂的思緒讓曜花了比想像中還久的時間在吹頭髮上，而在吹風機電源終於切斷後，擺在桌上的手機螢幕馬上亮起來電通知，嚇得她猛然抽了一下身子，「嗚哇！結果讓果南醬先打給我了嗎……」

「曜──？看得到嗎？聽得到嗎？」

視訊一接通，果南的臉就佔滿了整個螢幕，曜看了忍不住笑出聲，「嗯！有看到也有聽到喔！果南醬靠太近了啦！」

「哈哈！我知道啦！」

果南的爽朗笑聲一如既往地讓心情安定了下來，曜看著對方咧起嘴角慢慢拉開與鏡頭的距離，湛藍雙瞳也跟著漸遠的距離添上了訝異光芒，而果南從螢幕角落確定自己全身都有被拍到後，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鏘鏘！一直很想穿穿看，其實在曜妳回去之後也偷偷穿過好幾次……嘿嘿。雖然妳說還沒完成，但已經是很好看的禮服了呢！」

看似純白的禮服在燈光下隱約透著淡淡的松綠色，祖母綠般的水鑽裝飾更讓簡約的典雅添上了一些可愛，而果南還接著在原地轉一圈展示起服裝，飄逸起來的裙襬也跟著讓螢幕上原先端莊的身姿變得俏皮，「嘻嘻！尺寸穿起來剛剛好呢，真不愧是曜跟露比！」

「嗯……太好了……很適合果南醬呢……」伴著驚喜而來的熱度襲向了眼眶，曜吸兩下鼻子看著手機螢幕裡的戀人，回想起當初和露比決定一起設計婚紗時的景象，雖然當下的興奮之情是無庸置疑的，但也有一部份擔心著自己這樣的決定是否太過莽撞──直到這一刻，渡邊曜終於能夠好好告訴自己當初的想法再正確不過了。

讓自己最喜歡的人穿上自己設計的婚紗，能夠實現這樣的夢想，那是多麼奢侈又幸福的事啊。

「果南醬，下次我回去找妳的時候，可以穿給我看嗎？」

曜吸兩下鼻子，在看見果南穿上禮服的那一刻，想要馬上飛奔到她身邊的想法又更強烈了。但跳水的集訓這才要進入最關鍵的時刻，不管是用什麼樣的形式中斷了訓練，可能都會影響到大賽前的狀態調整，這些事情已經被教練再三強調到曜都會背了，她也沒有任性到想回去就真的馬上回去，只能默默把這些想法放在心裡，化成充滿思念的笑容傳達給螢幕另一頭的果南：「好想親眼看到果南醬穿上……如果現在可以在果南醬的身邊就好了呢。」

「曜……」果南注視著戀人的笑容，看那雙微微下垂的灰色眉梢似乎透著寂寞，自己的雙瞳跟著閃過了擔憂，但又為了能讓戀人打起精神而馬上揚起嘴角，「嗯！等妳下次回來我一定會穿給妳看！訓練加油喔！」

「好！」曜咧起嘴回應，看著螢幕中的笑容，心頭的暖意似乎稍微撫平了那股想馬上見到對方卻又抽不開身的難受，「……果南醬。」

「嗯？」

「最喜歡妳。」壓成氣音的低語仍被話筒完整接收，曜看著戀人隨即通紅的臉頰，嘴角又上揚了一些，「我的女朋友好可愛。」

「唔唔……曜醬！真是的……」果南捂著發燙的臉頰，還因為不甘心被捉弄而鼓起腮幫子反擊，「妳才是，頭髮亂蓬蓬的像小孩一樣，可愛過頭了。」

「咦？！什麼啦這才不可愛吧！很亂的話就跟我說一聲啊！」原先還游刃有餘的曜突然慌張起來，連找梳子的時間都不想浪費就直接用手簡單整理起散亂的頭髮，果南看著她後知後覺的樣子不禁笑出聲，「曜醬妳明明也看得到自己吧！」

「唔……真是的，扯平了呢。」曜盯向螢幕角落的自己，紅透的耳根子和剛才的果南簡直如出一轍，就連自己都忍不住噗哧一笑，「果然，跟果南醬在一起的話就覺得心情輕鬆了不少呢。」

「嗯，我也是一樣的喔。」果南揚起輕柔笑容坐回書桌前，「我也跟曜醬一樣，想現在就待在妳身邊、想一直待在妳身邊，曜醬在東京感受到的寂寞，我也是一樣的喔。」

「果南醬……」曜眨兩下眼睛，嘴角也跟著微微揚起，「是嗎，是一樣的啊……不過，說這種話我會更想回去找妳喔。」

「但集訓已經到關鍵時期了對吧？突然中斷可是不行的喔。」果南的語調上揚著，眉梢卻輕輕下垂，「雖然我也想見到曜醬，但還是稍微忍耐一下吧。」

「嗯，只能這樣了呢……」曜苦笑，「果南醬剛剛的語氣好像教練，如果教練是果南醬就好了。」

「怕高的人沒辦法教跳水吧……」果南別開視線撓兩下臉頰，又想起了之前曜詢問自己能不能陪她去挑戰極限跳水的事情，便移回視線和那雙湛藍目光對視，「不過，曜想跳進大海裡的時候，我一定會在。」

「……嗯！」曜燦笑著點頭，「到時候，我一定會用最棒的姿勢跳進有果南醬在的大海裡！」


＊＊＊


「渡邊，最近狀態很不錯，好好維持啊！」

隔天的訓練結束後，剛出泳池的曜就被教練給予高度的讚賞與肯定，連她自己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議，「是！謝謝教練！」

「曜醬──外面有人在等妳喔，快去沖澡換衣服吧！」已經換好衣服的跳水隊同學突然出現在泳池入口，臉上的笑容似乎還別有深意，「別讓可愛的女孩子等太久喔──！」

「什麼？」一頭霧水的曜只能看著對方竊笑著轉身離開，她實在想不到會有誰特地在外頭等她，甚至設想起昨天被告白時有人撞見的可能性，如果是因為那件事的話……

「不管怎麼樣，只要把事情好好說清楚就沒問題的吧……」曜深吸口氣，走到池邊披上浴巾就往更衣室的方向走，在淋浴時還不斷思索著該怎麼說明才能在不讓對方受傷的狀態下再好好拒絕一次。

──然而在踏出場館的那一刻，渡邊曜才發現那些擔心是如此多餘，連自己都忍不住發笑。

「曜醬！」

紺青色馬尾隨風飄逸著，潔白的連身洋裝讓那股為人熟知的朝氣多了一分典雅的成熟，曜看見昨天才說要忍耐一下的戀人突然出現在視線裡，二話不說就朝她的方向邁開腳步飛奔，「果南醬！」

果南望著對方奔來的身影，綻開笑顏把戀人抱進懷裡，「抱歉呢，突然就跑來了，果然太想見曜醬了。」

「嗯……」曜把頭埋到果南肩上，忍著不讓自己因為驚喜而滲出的淚水掉下來，「果南醬，這麼臨時跑過來，店裡沒關係嗎？」

「因為爸爸跟爺爺都在，所以沒問題啦。」果南笑著回應，手掌輕輕拍著戀人的頭頂，「旺季也還沒到，請假通常都會被允許的。」

「那就好……」曜揚起嘴角，摟著戀人的雙臂又收緊了一些，「果南醬穿得好可愛。」

「因為……穿禮服來的話太誇張了，就問媽媽有沒有像婚紗的洋裝可以借我穿……」果南憨笑著回應，臉頰泛出難為情的紅暈，「果然還是太引人注目了嗎？」

「沒關係唷，很適合果南醬！」曜終於鬆手抬起頭直視對方，「不過，實在太可愛了，也會擔心妳在路上被搭訕呢……」

「呃……」果南稍稍別過了視線，看起來是在來的路上已經發生過的樣子，曜微微收緊眉頭，「果南醬，過來的時候有被騷擾嗎？」

「怎麼說呢……」果南憨笑，「因為都被我反過來制伏了，所以應該算沒有……吧……？」

「噗……」曜聞言不禁失笑，雖然也多少想過果南是有能力保護自己的人，但沒想到實際從對方口中聽見這樣的事情會這麼有衝擊力，「這個狀態的果南醬從各方面來說都很無敵呢。」

「真是的……別尋我開心了……」果南鼓起泛紅的臉頰，紫瞳中跳動的光芒有些彆扭，「我還因為怕衣服髒掉或頭髮亂掉苦惱很久耶。」

「啊，這麼說來，真的看起來完全不像是有跟人發生衝突的樣子呢。」曜向後退了一步把戀人的身姿給從頭到腳仔細看過一遍，「好厲害……」

「別這樣子看著我啦，很害羞的……」果南撓兩下臉頰嘿嘿笑著，「不過，曜醬喜歡真是太好了……」

「嗯！果南醬穿什麼都喜歡喔！」曜抬頭咧起燦笑，「既然妳難得過來，要不要一起去哪裡逛逛？」

「咦？嗯，好啊……」果南愣愣地點了點頭，只見曜得到回應後笑瞇瞇地伸手牽住了自己的手掌，「那先一起去吃飯吧！剛好前幾天被介紹了一間不錯的店！」

走在身側的曜笑得燦爛，昨夜在視訊時看見的那股寂寞彷彿不存在一般，果南看著戀人如此純粹的笑顏，嘴角的弧度又上揚了不少，「吶，曜醬。」

「嗯？」

在轉頭回應的那一刻，戀人的唇已經輕輕貼了上來，曜眨兩下眼睛，隨後收緊了牽著對方的手掌，另一手也順勢摟到果南的側腰上，直到對方戀戀不捨地將唇瓣移開。

「最喜歡妳。」

湊近耳邊的低語壓成了氣音，就像自己昨天對她說話那樣──而與昨夜不同的是，現在的曜感受得到拂過耳廓的熱風，聲音也比透過話筒聽見的還要立體，使得她一瞬間就竄紅了耳根，「唔……」

「今天被我搶先了呢。」果南咧起嘴重新站好，曜只能鼓著臉嘟囔：「太狡猾了……」

「因為曜醬昨天這麼做，害我也想這麼做了嘛。」果南噘起唇角，本來打算轉頭繼續朝校門口邁步，拉著她的曜卻站在原地，「曜？」

「果南醬……那個……」曜低垂下頭，但仍看得見她的耳朵紅得離譜，「今天……可以住下來嗎……？」

握著自己的指頭輕輕躁動著，果南盯著戀人微微發顫的手臂，嘴角上揚，「嗯，當然。」

「真的？」曜聽見如此果斷的回應猛然抬頭，通紅的臉龐也跟著暴露在果南的視線範圍裡，「我可能……會一直撒嬌也說不定喔？」

「那就好好地撒嬌吧！」果南笑道，「戀人不就是能夠放心撒嬌的存在嗎？之前我也跟曜醬撒嬌了很多次，現在換成曜醬來對我撒嬌，我很開心喔！」

「嗯……」曜抿唇微笑，挪動腳步往果南身邊靠，「謝謝妳。」

果南看著貼在肩側的戀人，握著對方的手掌又收緊了力道，「我也是，謝謝妳。」

「咦？謝什麼？」

如天空般蔚藍的雙瞳透露著真實的疑惑，果南看著戀人如此好奇的表情，嘴角的弧度又牽上了另一層溫柔，「嗯──謝謝妳注視著我、謝謝妳告訴我多為自己著想一點也可以，謝謝妳讓我可以放心地像一個普通女孩子一樣撒嬌。」

「什麼叫做『像普通女孩子一樣』啦，果南醬就是普通的女孩子啊！啊、對我來說是很特別的女孩子就是了。」曜咧起嘴角，「不過，我也一樣呢，想謝謝果南醬重視我、讓我有一個地方撒嬌。」

「嗯，連這些想法都是一樣的呢。」果南笑著點頭，曜看著對方的笑容，感覺心頭又暖了起來，「那，果南醬現在的想法也跟我一樣嗎？」

「咦？現在嗎？」紺青色眉梢微微上揚，果南用手指搓了搓下巴，「唔嗯──現在的想法……肚子餓了？」

「咦──！雖然也有在想這件事沒錯啦！」曜揚起的語調顯得有些哭笑不得，「還以為已經跟果南醬心靈相通了呢。」

「那是什麼啦，哈哈！」果南憨笑著回應，「要說別的想法也不是沒有，但要說出來太害羞了嘛……」

「這樣啊……」曜凝視著戀人臉頰上的羞澀緋紅，嘴角的笑意又加深了一些，「那我就當作我們的想法又一致了。」

「曜妳根本是自己說不出口想讓我說吧！」

「是不是呢──？不然果南醬妳說出來，看看我們想的一不一樣嘛！」

「不要──！曜先說我才會說。」

緊緊扣住的十隻指頭沒有因為任何一句調侃或否決而放開，兩人就算仍妳一言我一語地互丟皮球，其實早就已經不需要任何一方開口，僅僅只是感受著對方握住自己的力道就能確信，此刻的彼此肯定也抱持著相同的想法──

想就這樣牽著對方的手走很久很久，直到時間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