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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時間,崔斯坦的腦中閃過無數想像,從「究竟是哪個傢伙算計我」到「吾王的真意是要我擔任斥侯嗎」,與此同時,出身貴族的他仍以清冷的嗓音答:「謹遵諭令。」 有別於強裝鎮定實則墜入宇宙背景的崔斯坦,摩根坦然地注視著眼前的男人,並在阿爾托利斯離席後,主動向崔斯坦搭話。 「崔斯坦卿,往後還請多指教。」 「摩根殿下言重了,我只是一介武人,擔不起『指教』二字。」言畢,崔斯坦未再發話。 短暫且迅速地分析過後,他還真不得不說,亞瑟王的這個任命有其合理性。 考量階級身分,相較於平民出身的騎士,他——羅努亞王與康沃爾王的女眷之子——更適合作為王女的貼身騎士,饒是看亞瑟王不順眼的妖妃也拿不出任何錯處。 唯一令崔斯坦心生疑竇的,是妖妃已出嫁多年,怎會在這個時候才由亞瑟王(政敵)分配貼身騎士(心腹),尤其還以這等非正式的會面進行任命。 似是從紅髮騎士的沉默中察覺其遲疑,不列顛王女輕輕地歪首,狀似試圖看清崔斯坦斂下的眸色而朝他邁步,並在半臂的距離外佇足,「是我主動向阿爾托利斯提出護衛騎士一事的,但與其說是想要一個騎士,其實是想要一個朋友。」 「崔斯坦卿,我希望你能夠成為我的朋友,你能夠實現我這個微小的願望嗎?」 「我先前並未同您對話過,更並非宴席上最出眾的騎士,為什麼是我呢?」 「聽說你的弓術了得,眼力應該很優異,再加上熟稔地周旋於女子間……抱歉,並不是在數落你,我的意思是,如果是你的話,應該能夠看見真正的『我』。」 摩根感覺得出崔斯坦沒有完全打消疑惑,但她的解釋止步於此。 她想要一個朋友,這是真心話。 能夠在亞瑟王四處征戰時,排解她的心事、甚至談論亞瑟王的朋友。 但「摩根」的存在方式過於獨特,列入考慮的人選除了心思細膩,還要可以識別出人格間的差異,光是後者就淘汰掉清單上的大半名字。 最終脫穎而出的人是崔斯坦。對於這個結果,阿爾托利斯表示意料之外、但情理之中。 撇除安慰女性的力度讓人摸一把冷汗,不過崔斯坦絕不對女性動粗的品格深受亞瑟王的肯定。 阿爾托利斯的評論迴盪摩根耳畔:『貝狄威爾卿是第一位向我宣誓效忠的騎士,他完全是良善與忠貞的化身,若要論及能夠託付的騎士,我認為非他莫屬。崔斯坦卿則是貝狄威爾卿的摯友,他同樣是名優秀的騎士,雖說曾被評價過於感性,但這也代表了崔斯坦卿對他人足具同理心的一面。』 由於和「島之主人」擁有千絲萬縷的聯繫,模糊地預見那片瀰漫著悲嘆與嚎哭的國度,以及佇立於血色山丘上的孤高身影,喉頭發緊的摩根以微沉清冷的嗓音,鄭重地向紅髮騎士開口: 「我相信阿爾托利斯身邊的貝狄威爾卿,因此也相信『我』身邊的你,崔斯坦卿。你是我唯一能夠交付信任的騎士,我將自己的所有託付給你,並相信你不會辜負這份信任。」 - 卡美洛這座白堊之城的前身,係擊敗卑王伏提庚後,取回受其支配的城塞,倫迪尼烏姆。 和太陽騎士共同討伐白龍時,他——紅龍在風暴中聽見遠方傳來的低語。 乘著錯覺一般的呢喃掠過耳畔的,是千迴百轉的複雜情感,猶如嗟嘆,猶如咒語,猶如啜泣。 不列顛國王並未多想,他已經聽過太多的咒怨及泣鳴,金碧輝煌的王座下,累累屍骸不僅來自於敵人,還包含了曾經宣誓臣服的臣民。 尤其當他拔出王選之劍的剎那,「詛咒」便植入這具身軀之中。 激烈的生死搏鬥間,被卸去慣用劍的阿爾托利斯果斷舉起聖槍。 握住倫戈米尼亞德的槍柄時,一縷難以道明的「什麼」注入體內,伴隨竄上後頸的森森冷冽,好似某種已然凍結的事物,傳來鬆動的感覺。 身處千鈞一髮的沙場,心如止水的亞瑟王沉下萬般思緒,沒有去分別此乃心無旁鶩或是其他。 隨著經歷一次次驚險的戰役,亞瑟王手持的武器時有變換,唯有緊握聖槍時,阿爾托利斯敏銳地捕捉到更加深沉的神秘投來的注視。 『不列顛將會毀滅。但不用悲嘆。』 『你將無法看到不列顛的末路,而是因不列顛之手而死絕。』 他將伏提庚的遺言視作未來的預告,更甚至倒果為因:不列顛會毀滅,是因為自己先一步死去。 那麼為了讓人民能夠露出笑容的時間長一些、再長一些,他就必須成為永恆之王。 想來摩根大概沒有預料到,她在那段充滿金輝的時光中,有如打發時間般教授給他的知識,使作為一介騎士王的他察覺出聖槍的本質。 無論是試圖守護或安定世界,聖劍與聖槍都不是人類能夠負荷的兵器。 但紅龍的肉身有別於脆弱的人類,能夠承受聖槍的神性,於是比起用以擊倒『毀滅』此一概念的聖劍,阿爾托利斯越常使用聖槍倫戈米尼亞德,從而將充盈著神祕的魔術世界封印在自己體內。 『支配者和被支配者,人類是只有其中一方能得到幸福的生物呢。』 『只要國王越痛苦,國家就越富饒。』 拒絕終末的梅林為了延續這座島嶼的故事,不斷誘導他盡早捨棄人心,卻又放任他對「神性」的抗拒。 手持聖槍的阿爾托利斯逐漸朝烏瑟那樣的「超越者」靠攏,成為一名理想的王者,同時也不再感到煎熬。 這本該是水到渠成的過程,然而…… 在某一次的凱旋中,透過護衛騎士得知亞瑟王不僅動用了聖槍,還因此受到劍鞘也沒能立刻治癒的傷勢後,舉國歡慶的宴席上,有別於雀躍地載歌載舞的臣民,不列顛王女臉上流露的深沉神色,令阿爾托利斯險些誤認其為島嶼之主。 在人民面前展現出王者的尊嚴與矜貴,亞瑟王將舞會留給了面露喜色的部下們,他原打算找到摩根並讓她別過於擔心,但藏起蹤跡的魔女沒給他賠罪的機會。 亞瑟王只得獨自回到臥房,以休憩的方式療傷。 一夜無話。 翌日,當阿爾托利斯在一片晨光中睜開眼簾,他率先感受到的是舖散於胸膛和臂彎的冰涼髮絲,以及伏貼於身側的窈窕女體。 瞬間意識到懷中人兒的身分,阿爾托利斯兀然放緩了呼吸,視線輕輕地落在對方的面容上。 只見那張白皙姣好的臉龐於陽光照耀下猶如珍珠散發朦朧光暈,纖長眼睫在她的臉頰映下兩抹淺薄剪影,小巧瓊鼻下的唇瓣粉嫩飽滿,誘人一親芳澤。 不列顛王女的呼吸又輕又緩地撲上阿爾托利斯胸口,從肌膚蔓延開來的溫度灼熱得彷彿要將他燙傷。 迷濛間,不列顛紅龍還以為自己仍在夢中。 阿爾托利斯還沒想好下一步,那位鑽入亞瑟王的被窩,透過肢體接觸替他迅速補充魔力的貴女──摩根便被這番動靜吵醒。 王女睡眼惺忪地用雙手撐起身子,神態自若地檢查了遍亞瑟王的狀態,並把金髮青年幽光閃爍的注視解釋為躊躇不安,寵溺地揚起一彎安撫似的淺笑,主動開口: 「亞瑟啊,看到你受了這種傷,我又怎忍得下心來對你說教呢。」 隨後摩根正色提醒道:「千萬不要過度使用倫戈米尼亞德,否則將會被侵蝕自我,最壞的情況是成為目空一切的神靈。」 亞瑟王沒有絲毫猶豫地說:「摩根,如果神靈能夠拯救人民的話,那麼……」未盡的話語被摩根的擁抱所打斷。 從窗外撒進的燦金光芒鋪開於床幔之下,以金輝勾勒出被褥底下的兩具身形輪廓。 金髮王者的肩際被一雙藕臂擁入其中,芊芊柔荑一隻搭在他的後頸,另一隻則從下方梳進他閃耀著金砂色澤的髮絲間。 被動埋入圓潤豐腴的軟玉溫香,阿爾托利斯所有的感官都變得遲鈍了起來,然而自頭頂傳來的這句話語,卻是無比清晰:「無論背負多少祈願或職責,即便拋棄作為王的其他一切,我都希望你能夠做你自己,作為阿爾托利斯.潘德拉剛而活。」 拔出那把王選之見的剎那,便被他所殺死的自己,不列顛王女卻將其珍重地擁入懷裡。 ──「你就只是『阿爾托利斯.潘德拉剛』,這即是一切的意義所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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