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在火事發生之前,御津出生之後,序列末端的特權賦予他嬌生慣養的資格。這是長男所沒有的。柄崎御津身為次男,從小看見的就是兄長苦讀的日子。學者生涯失利的父親將原因歸咎在學歷上,望子成龍。然而,家裡有一條龍就夠了,長男的玩樂就由次男代為履行。把勞與逸分工交由兩人實行,只要對一個孩子嚴,對另一個孩子寵,就不用思索究竟要怎麼拿捏教育的比例了。看似合理方便卻充滿偏岐。
  愛玩是孩子的天性,抹去人性的哥哥看起來超凡脫俗,像超人一樣無所不能。柄崎御津並未能察覺家裡的不平衡,他心安理得認為自己只要過得開心就好。他的哥哥不曾對他惡言相向,他們都知道這不是彼此的問題,但哪怕御津可以隨心所欲,也不代表他能撼動家裡不成文的規矩。他能做的只是在哥哥需要他時,盡己所能補償虧欠心理。
  不平衡的結構不代表會坍塌,只是在遭遇風浪時,更容易受影響。升學時,他本該考上劇本所寫的第一志願,遠在東京的東大,卻失敗了。從未失敗的他,一路戰戰兢兢走過來,卻在最後一個重要關頭狠狠摔了一跤。哥哥微笑接受所有的安慰,安慰之後的責備,責備之後的勉勵,勉勵之後的補習與重考。那時柄崎迷上吉他,哥哥唯一能聽的音樂是他彈唱的聲音,唯一能享受的故事是兄弟聊天時的所聽所聞。
  然後第二次,他的表現更糟了。
  壓力促使兄長接觸第一根煙,然後是第二根第三根。御津第一次察覺哥哥總是在說謊就是從菸開始的,母親拿著菸盒來找他們時,他聽到了,那句聲音:「是御津的。」
  他差點以為自己真的有抽菸。就像他差點以為哥哥每天窩在房間裡都是在讀書,以為哥哥從一蹶不振中恢復。
  「讀書壓力不是很大嘛?」御津想聽的不是藉口,也不認為單純是課業所帶來的壓力,他不滿的態度肯定寫在臉上,卻也沒有讓對方吐實。早在那之前,他就曾在對方身上聞過淡淡的菸味,轉瞬之間,他很難再相信這個男人。
  「你怎麼能說是我?」
  「不然呢?你想看我被打嗎?」哥哥的眼神很陌生,懷疑逐漸成形為芥蒂,就算關係不變,也像顆絆腳石卡在兩人之間。或許哥哥從來沒有變過,只是他的視界改變了。
  「我不想,但你應該先跟我討論過。」重重的嘆了口氣,換來的卻是拍在背上的掌與大笑。男人把他的事後妥協當成應允。
  「下次我們可以一起抽,就在你房間好了,音樂練得怎麼樣?把到妹了嗎?」
  那種感覺很奇怪,看著總在微笑的人猛然大笑,嘴中吐出不像他的句子,豁然貫通以前的表現只不過是演戲。御津此刻才終於認識他的兄長,卻仍未知曉他的全貌。
  「好。」他只有拙劣繼承自假象的微笑,不急不緩,不輕不重。
  「笑得開心點,你那表情看起來超為難的。只是抽菸不是要你放火燒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