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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舞、


“還要繼續走嗎?”

在醫院種滿花草的中庭裡,亞風爐握著彩悠的手,偏頭問著她的意見。

女孩一手握著活動點滴架,朝他點頭表示想繼續散步。

畢竟好不容易能下床活動了,她也不可能這麼簡單就回去。

於是亞風爐只得無奈地再帶著她繼續逛著這花園一般的庭院。

在要走到第二圈時,他忽然感覺臉上一涼,抬起頭一看,濃重的烏雲籠罩整片天空,絲絲雨滴正從天上落下。

“下雨了……”他趕緊帶著彩悠回到室內。

反正也已經走夠了,兩人決定回到病房,在電梯口前,亞風爐先讓彩悠坐在長椅上,自己則去按電梯的按鈕。

女孩坐在椅子上,稍微敲了敲自己發疼的雙腿。


——經歷又一輪的復健治療過後,彩悠的身體總算是能勉強恢復到術前的活動幅度,不會像第一天那樣動下手就痛得要命,但體力與運動程度仍要循序漸進,不能給心臟一下帶去太大負擔。

相比之前,彩悠這次對復健的態度積極很多,或許是因為有人陪著,也或許是因為心境的不同。

病房窗外大雨傾盆,雨珠拍打著玻璃,這場雨依天氣預報說會持續下三天。

獨自待在病室的彩悠把被子掀開,稍微揉了揉自己不適的雙腿,舒緩那種密密麻麻的細微刺痛感,腳趾盡可能舒展又縮起,想藉此證明這雙腿仍在她掌控之下。

喘了口氣,她看向外頭的暴雨,手卻重重握著她的腿。

忽然病房的門被打開,彩悠將被子蓋回,將視線放到電視上,像是很認真在看上頭的內容。

去茶水間裝水回來的亞風爐輕輕把門闔上,一抬頭就看見彩悠專注在看電視的模樣,順著視線看去——

內容倒是重播的,是世界賽前由英國代表隊主辦的晚宴,螢幕中那身著精緻禮服的少女與西裝筆挺的少年在宴會之中共舞。

或許在其他人眼中,這行為會被解讀為她對宴會的嚮往,可亞風爐卻曉得這大概只是她對某件事的欲蓋彌彰。

……但如果沒有在這時動這場手術,現在待在日本的只有他一人,而彩悠能夠像電視上的女孩子一樣穿上好看禮服去參加宴會。

視線再看回病床上躺著的女孩,他垂眸像是在想些什麼。

當彩悠還盯著電視時,忽然聽見身旁少年清了清嗓子。

“阿悠。”

她聞聲去看,秀雅的少年已經來到她的床邊,紳士地向她伸出手,彎起的眼眸之中盈著笑意。

“我有這個榮幸與妳跳舞嗎?”

雖然不能給妳華美的禮服,但這是我能夠做到的。

她眨了眨眼,似乎對他的舉動感覺到意外,卻也沒讓他乾等著,在微微頷首答應後,她將手搭上他的手心。

二人在手掌交疊的那一刻相握住。

女孩下了病床,卻在腳踏上地面時踉蹌幾步,少年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同時也看見她因不適而擰起的眉頭。

“腳不舒服嗎?”說著他就打算放棄原本念頭,讓她重新坐回床上。

彩悠制止他的動作,搖了頭“沒事。”

她穩穩踩回地上,右手五指重新與他的手十指相扣,抬眸望他的眼神很是堅定。

亞風爐見狀只得順著她的意思,沒相握的那隻手在手機裡翻找出了首圓舞曲,摁下播放的按鍵。

輕靈而活潑的旋律旋即傾瀉而出,溫柔流淌在病房空間之中迴響。

兩個年齡相近的孩子隨著音樂相伴,踩準節拍,緩慢踏出生澀的步伐與對方共舞。

沒有一點舞蹈底子,只是仿效著從前在電影裡看過的舞蹈,前踏、後踩,少年攬著女孩的腰隨著旋律旋身,棕髮末梢揚出圓弧。

二人之間無聲默契,配合彼此的舞步,不是歡快美麗的華爾滋也不是慵懶閒適的狐步舞,是獨屬於他們的節奏,伴著對方翩然起舞。

“阿悠喜歡跳舞?”亞風爐開口,雖然他自認已經知道了答案,但畢竟難得見她專注地注視足球之外的事情,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打趣。

她隨著他的引導轉了個圈“不是。”

“只是想跟你跳舞。”她揚起笑容。

跟他在一起,感覺那股令人無法擺脫的不適也在逐漸淡去,自己又能重新控制住一切。

少年有些怔忪,看見了那雙在飛揚的髮絲中亦是直直望著他的褐色眼眸。

她會專注注視的事物並不只有足球——還有他。

他握緊了她的手,回神將她的腰圈緊,帶著她完成一個漂亮的旋轉。

他望著她揚起嘴角,眼眸裡滿是快要溢出的笑意“嗯,我也是。”

沒有華貴禮服、沒有高檔西裝、沒有輝煌舞池,甚至連外頭天氣都不是那麼美好,他們只有一身便服與病人服,在病房裡僅有的空間裡握著手、攬著腰共舞,臉上笑容卻是比任何珠寶的光芒更加璀璨。

僅僅只是相伴就足以驚艷他人。

當音樂結束,兩人同時停下步伐,看著彼此時,臉上又一次綻放笑容。



——“行李都準備好了嗎?”溫子憂心忡忡看著提著行李箱的女兒。

彩悠點頭。

“藥呢?帶了嗎?”

彩悠點頭並示意自己隨身背著的小包。

溫子嘆了口氣,看向一旁的亞風爐“彩悠這段時間就麻煩你多多照顧了。”

少年揚起溫和的笑容“伯母,這是我應該做的。”

眼看登機時間快到了,溫子再快速叮囑了女兒幾句,接著目送兩個孩子的背影離開。

“彩悠還是很令人操心啊……”那種愛逞強又不善交際的性格。

她喃喃著“幸好亞風爐那孩子陪著她。”

飛機上彩悠坐在靠走道的那一邊,在起飛後亞風爐也拉下了簾子擋住窗外的高空景象,稍微向旁傾身讓她靠著自己。

頭頂上送風口吹出的冷風直直撲上女孩的腿,她稍微瑟縮了下,而少年抬起手,將送風口調了個方向,同時將飛機上附的毯子給她鋪上雙腿。

“妳的腿還是會痛,是不是?”亞風爐斂眸,眸色暗沉“在寒冷或是下雨的時候。”

他不是傻子,能看出在雨天時她的異樣情況。在吵架那天她也說過了,自己的雙腿即使能走了也會留下後遺症。

如果沒有那場車禍,情況穩定的她是能像他一樣在比賽中大放異彩的。

就因為一輛違規肇事的貨車……!!

他的手不著痕跡握緊成拳。

彩悠垂眸,伸手去覆上他的手,也向前傾身抱住他,拍了拍他安慰“又不是不能踢足球,天氣好還是正常的。”

“……嗯。”亞風爐握住了她的手。

“阿悠先睡一下吧,到萊歐克特島還要一陣子。”

彩悠點點頭。

二人乘坐的是商務艙,能將椅背完全放下平躺,她在調整到適合的姿勢後就側著身子躺下,不到幾分鐘就完全入睡,手裡仍握著他的手。

少年凝視著她的睡顏,另一隻空落的手撫上她的臉頰,經過了手術和調養,手掌下的面容總算不再蒼白,恢復到漂亮健康的白裡透紅……可即使如此,雙腿受到天氣變化影響的她註定不能走上足球這條路。

他眼底情緒複雜晦暗,望著她久久沒有動作。


在經歷一段時間的飛行過後,兩人總算到達的目的地。

一出機場正門,小島上明媚的陽光將那些負面情緒暫時一掃而空,旗桿上各國代表隊的隊旗迎風飄揚。

“終於到了——”

兩人相望一眼,隨後踏上這足球之島的土地。

“萊歐克特島!”